六郎 上

 “那個雕花太師椅,放這,放這”“對,就那放盆君子蘭,看著大氣。。。”“春蘭,把六爺常看的書記得放到書房桌上”—–楊府里上上下下正一片喜氣洋洋,人人都知道是六爺楊延昭燕山一役打了勝仗,皇上龍顏大悅下了詔書讓他回京城受賞。楊延昭這一去已經走了大半年了,如今凱旋而歸,說是明天就會回京,這不,一大早太君就帶了幾個媳婦到廟里還願,剩下的人正忙活著府內整個收拾。 


      “娘,您就讓我出去逛逛嘛,爹爹明天回來,我肯定沒有機會出去了,娘—” 大廳內一個十歲上下的男孩正圍著一位美婦不停地撒嬌,男孩身穿月牙白的繡銷長衫,頭上發髻中插著一條紫玉簪,明亮的雙眸忽閃忽閃,越發顯得清秀聰穎,這便是楊六郎的獨子,楊府上下的寶貝楊宗保,此刻正癟之嘴一副可憐樣向他娘,也就是柴郡主央求。柴郡主本已忙碌不堪,偏偏被宗保纏著走不開,“你爹行前安排你的功課都做好了嗎?楊安,六爺愛喝的龍井已經備好了是嗎,好,那就好”,一邊對付著兒子,一邊招呼著下人。“多做好了,娘,您知道,為了趕這些功課,宗保已經在家里憋了兩個多月了,爹爹這次回來四個月,怕宗保往後也沒有什麽機會出門,一定會悶病了的,娘—-”“這話讓你爹爹聽到,你必逃不過一頓好打。”“娘,”宗保吐吐舌頭,繼續再接再厲“孩兒知道娘疼孩兒,才不會告訴爹爹呢,您就讓孩兒出去玩玩麽”柴郡主有些頭疼,這個兒子啊,就是敢跟她死纏爛打:“你想出去,早上怎麽不和太君講?萬一又闖了禍,你明天可怎麽辦?”宗保心想,我怎麽能和太君說啊,說了必定整個楊府都知道了,今天是能出去玩,明日爹爹回來一頓斥責肯定也少不了,我才沒那麽笨呢,繼續嬉皮笑臉求著“這不早上沒顧上麽,怎麽能因為我一個人誤了太君和嬸娘們的時辰。娘,宗保保證不惹麻煩,娘—-”“宗保,楊洪要去買上次你打了的那盆令箭荷,那可是你爹爹最愛的一盆花,去和楊叔講講那花大概有多高,他才好買了瞞你爹爹。”一聲嬌叱打斷了宗保後面的話,迎面來了一位女子,目若晨星,藕合色的長裙盡顯英姿颯颯,等宗保看清來人,縮了縮頭,只得應道:“是,八姑姑。”來的正是楊家八妹。八妹在青梅竹馬的心上人戰死沙場之後,便立誓再不婚嫁,這些年只是苦練武功兵法,疆場之上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宗保天不怕地不怕,在楊府就怕兩個人,一個自是他爹不用說了,一個就是眼前的楊八妹。楊宗保偷覷了八妹一眼,吶吶地說“八姑姑,宗保好久沒有出過門了,八姑姑疼疼宗保,讓宗保今天出去走走好不好?”八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娘不讓你出門自有原因,還不是怕你不知輕重闖了禍讓你爹爹生氣?六哥回來一趟不容易,過年都沒有回來,你就忍忍啦,六嫂你看呢?”柴郡主雖然心疼兒子,也只能說:“宗保乖,聽八姑姑的話,回書房看看書,就別出去啦。”宗保心下非常失望,也只得應了一聲,退出大堂。 


       回到書房,宗保心下想,偷偷溜出去一個下午,肯定沒有事,不讓我出去我就出不去了嗎,當然不會,想到此,向門外喚到“楊平,楊平!”一個小書童端著碗走了進來,正是管家楊安的長孫:“小少爺,六夫人讓給你端來的紅棗雞湯,”“別管什麽湯了,”宗保一把拉過楊平,“還像以前那樣,咱們把裝束換換,小爺想出去走走。”楊平遲疑了一下:“小少爺,六爺明天可就回來了,不會出什麽事吧?”“當然不會,我們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再說,我爹不是明天才會麽,就算有什麽事,太君和我娘也會幫我們瞞著的。”楊宗保滿不在乎地說,楊平只得應道:“好吧,不過小少爺你可要早點回來啊”“知道知道。”


      出了楊府,宗保頓時覺得自己果真聰明,一邊暗自得意,一邊往山坡後面小夥伴多的地方跑去。五月風正是清涼的時候,春光怡然,天空中飄著數十只顏色鮮艷的風箏。楊宗保看得心生羨慕,趕緊到旁邊揀最大的買了一只老鷹,學著別人放上了天。正玩的不亦樂乎呢,背後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原來是楊家小爺啊,這是求了多少次才出的門呢,不知道功課做完了沒有,說不定一會回去就該挨板子了。。。”不懷好意的笑聲一響,楊宗保頭也不用會就知道定是他在學堂的死對頭王家錢莊的少主人王江,王江在學堂成績也很好,兩人比來比去就成了冤家死對頭。“怎麽有我的地方就一定有你啊,比我家書童都跟的緊。成績呢,沒我好,果然風箏也沒有我的大。”楊宗保看了眼王江手中的風箏,嘖嘖了兩下,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王江頓時氣結:“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那可是上好的蘇州箔簿紙做的雙剪燕,線也是雀尾金絲線,你那個破老鷹能和我的比麽。”定睛一看,那線在陽光下果然熠熠發亮,宗保大家子弟,自也不放在眼里:“哼,好看的東西就好麽,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王江不怒反笑:“好啊,那我們就比比看誰的飛得高!”“比就比,誰怕誰!”“比輸了的那個要爬在地上學狗叫!”旁邊的孩子看到有熱鬧看,不用一會已經為了一圈,楊宗保孩子性起不願服輸,說“那你叫的可別太難聽!”蘇州箔簿紙做的雙剪燕果然名不虛傳,瞬間高揚在旭日下,楊宗保暗想不妙,不管怎樣,他可不想學狗叫,這樣想著,從地上偷偷揀了塊邊緣光滑的小石子,對著絲線就拋了去,本打算一下一下子割斷絲線,沒想到雀尾金絲線韌性極好,線只被打彎了,卻未曾斷掉。饒是沒有斷也夠了,只這一下,楊宗保的老鷹已經飛過雙剪燕沖向天空,王江怒極,忽然計上心來,繞過宗保,把手高高一揮,只見雀尾金絲線已經纏上了楊宗保的老鷹線,這線的質量可還是沒法比的,楊宗保手中的絲線被雀尾線繞了兩繞,再沒辦法扯住老鷹,楊宗保的風箏,晃了兩晃,就一頭栽了下來。 


       “怎麽樣,服了麽,”王江得意得看著楊宗保,“認賭服輸,快學狗叫!”楊宗保怒極“你耍賴!要不是你用絲線纏住我的風箏,我怎麽會輸!”“是你先耍賴在先!”王江叫道。旁邊的孩子已經開始起哄了“有人要學狗叫了,噢,噢,學狗叫!~”王江看到旁邊的孩子都在起哄,更加得意,上來就要把宗保按到地上,宗保哪受過這份氣,翻身避過王江,一揚手一巴掌就達到王江臉上,本來人在氣頭上下手就沒有輕重,更何況是個的孩子,頓時王江臉上就是一個鮮明的掌印,王江自小也是錢莊驕縱慣了的,哪見過這個架勢,呆了一下哇一聲大哭起來,風箏也不要了,轉身就跑。其他孩子也嗡一下都散了。宗保也嚇呆了,闖了禍,心下有些害怕,轉身正要往家里跑,剛一擡頭,看到那只雙剪燕沒了人牽著,被風一吹,悠悠地向遠處飛去,正掛在一處院墻外的大樹上。宗保心里一癢,跺了跺腳,轉身向大樹跑去。 


  


       宗保爬上墻,還沒等上樹呢,就聽到一個女子大叫一聲“來人啊,有色狼!”這聲尖叫直接把宗保嚇得掉進院來,剛站起身,四周已經出來一群護衛,為首的不由分說沖上來就要抓宗保,宗保雖然年幼,但也是習武之人,當然沒有這麽容易給他抓到,一閃身躲過了他的一抓,此人看到一個孩子竟然躲過了自己,惱羞成怒,吆喝著旁邊的幾個大漢一起就開始朝宗保打了起來,宗保無奈,只得一邊招架,一邊解釋:“誤會了,誤會了,我不是色狼,只是我的風箏掛到樹上了,我是準備撿風箏的!”正打著,一個長須苒苒的長者出來了,本來怒氣沖沖道:“哪個小賊竟敢偷窺我女兒的閨房”,一看到十歲的宗保不禁啞然失笑,更聽到宗保的解釋,暗想看來是誤會了,正準備叫家人住手,哪知宗保一個連環踢,七八個護衛就都被踹翻在地。長者有些惱怒,沈聲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麽這麽沒有規矩,跑到別人家還敢如此放肆?”宗保哪敢報上家門,怯怯道:“我不是小賊,也不是色狼,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真的,只是想拿下風箏的。”說著,趁大家不備,就想飛身上墻逃掉。長者怎麽可能讓一個小毛孩子就這樣溜掉,宗保快,他比宗保更快,一閃身就到了宗保前面,宗保情急之下一招雲中飛燕就向來人襲去,長者左手往回一帶,化解了招式,右手一伸就抓住了宗保的衣襟,順勢一甩,宗保被甩到了地上。長者吩咐家人:“拿條繩子把他捆了,招式是楊家招式,想來是楊家的人,聽說楊家門風嚴謹,不知道怎麽會有如此不懂事的子弟,送到楊府,隨楊府怎麽處置吧。”宗保聽了羞愧異常,卻也無奈,只得由著別人把自己綁了起來。


       到了楊府,太君她們還沒有回來,宗保卻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大禍臨頭了。原來楊延昭此次欽點回京,因副將軍孟良、焦讚仍帶領全軍兵馬駐紮在雁門關,故輕騎快馬,想到可以早日見到家人,更是提早了一日的腳程。到京之後先去了宮里,皇上自是大加褒獎,知其歸心似箭,便早早打發了六郎回府。 


       楊延昭回到楊府,見到妻妹,郡主和八妹都是驚喜不已,趕緊命人到書房喚宗保出來。本來嘛,六郎聽到愛子正在書房讀書,甚是欣慰,不料陰差陽錯發現宗保原來是找了楊平幫他掩飾。六郎已是有了幾分薄怒,柴郡主和八妹忙軟言相慰,為宗保說了不少好話,六郎面色初霽,卻正好趕上王家錢莊掌櫃的帶著寶貝兒子王江上門評理,王江邊哭邊添油加醋講了一番,左頰上的小掌印還清晰可見。楊府上下只得連連致歉,又是拿銀子,又是送消腫藥膏。 


       此刻,跪在大廳里的楊宗保可不知道王江已經來告過狀,只知道大堂正位坐在雕花太師椅上的爹爹正面沈似水。那穆家家丁和娘的對話也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暗暗後悔沒有聽娘和八姑姑的話呆在家里。 楊延昭坐在廳上聽著穆府家丁的敘述,只覺得怒氣呼呼直往頭頂竄,卻又不好發作,大半年沒有見到兒子,他原也是滿心期待,為人父母,知道自家子弟聰穎機靈,自是高興,但是他最恨兒子凈是把這點小聰明用在邪門歪道上。以前他在府里時宗保尚還有點顧及,如今看來,這大半年宗保被楊府上下已經寵的不知天翻地覆,若再不嚴加管教,怕日後必是紈絝子弟,不成大器。思及此,六郎心想,今天趁著太君不在,我定要好好給他個教訓,免得他日後無事生非。好言送走了穆家的家丁,楊延昭一聲斷喝:“給我到思過堂跪著去!”。宗保心知今天一頓打是免不了了,心里盤算著不知什麽時候太君和眾位嬸娘能會來,委委屈屈站起來,偷眼看看滿面擔憂的娘和八姑,只期求她們幫自己說幾句好話,讓爹爹下手輕一點。 


      宗保如揣小兔般跪在思過堂,只聽的一陣腳步,知道是爹爹來了,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埋頭等著狂風暴雨。過了半響,宗保奇怪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偷覷了眼爹爹,卻見爹爹正一臉怒氣地瞪著他,嚇得他心驚膽顫,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動。又過了一炷香時間,楊延昭喝到:“把藤條給我拿來。”宗保哆哆嗦嗦站起來,走到旁邊的書架上把一條暗紅色的藤條拿來雙手遞給爹爹。六郎看也不看宗保,徑自往條凳上一指,一言不發,見宗保還在磨蹭,不由火起,一藤條就抽在宗保背上,罵道:“給我利索點!”宗保心下毫無準備,直抽得他“啊”地叫了出來,背上火辣辣的疼,不敢再惹爹爹生氣,忙快走兩步,褪下底褲,爬在凳上。


      六郎氣他頑劣,二話不說,抄起藤條,啪,對著宗保臀峰就是一下,頓時,宗保嫩嫩的小屁股上忽地腫起一道青棱,六郎行軍之人,又是惱怒之下,雖不過使了七分力氣,宗保卻也承受不住,不由叫出了聲。六郎更怒,罵道:“不長進的畜生,我讓你叫,讓你喊!” 啪,啪,啪,啪。。。接著一頓猛抽。宗保吃痛,卻又不敢再叫出聲,只得咬著牙淚水漣漣,兩條小腿試圖偷偷地上下擺動,指望能緩解屁股帶來的劇痛。 打了七八下,六郎停住手,斥責到:“剛也跪了半天了,反省了些什麽?今天為什麽挨打,說,爹爹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麽好事,一並講了!” 宗保忍著痛,身後緊貼在屁股上的藤條讓他覺得頭皮發麻,只得嗚咽著回答, 


“宗保不該違背母命,私自出府” 啪,啪,啪 


“宗保不該要楊平代我隱瞞” 啪 啪 啪 啪 


       宗保已經感到汗順著額上往下滑,更讓他害怕的是爹爹怒氣沒有絲毫的消減。“說,這是你第幾次瞞著你娘溜出府了?”六郎厲聲問道,“這,這是第一次。。。” 啪 啪 啪 啪 啪“我讓你沒有實話,你給我編!”啪 啪 啪 啪宗保的略一遲疑惹來一串鞭打,宗保再也忍不住了,哭出聲來,“爹爹,啊,別打,別打,嗚嗚,我說,我說,啊!”啪 啪 啪 


六郎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宗保只得邊哭邊大聲告饒, “爹爹,啊,是宗保,宗保不乖,嗚嗚,以前也背著娘偷偷溜出去過,啊,爹爹,嗚嗚,宗保再也不敢了,爹爹,嗚嗚,輕點,宗保求求爹爹”啪 啪 啪 啪 啪‘六郎恨恨地住了手,繼續責問,“今天你還做了什麽好事,接著說!” “嗚嗚,宗保,宗保不該為了風箏跑到別人院落敗壞門風,”啪 啪 啪 啪“嗚嗚,不該和穆府家丁動手,爹爹,宗保知錯了,嗚嗚”啪 啪 啪 “還有呢,繼續說” 宗保心上有幾分遲疑,暗想不知道王江的事爹爹知不知道,若是不知道,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嗚嗚,爹爹輕點,宗保不該素日不好好練功,被別人綁了辱沒楊門,” 六郎又氣又怒,氣的是愛子總是愛耍些小聰明想著蒙混過關,怒的是責打了他半天,這個小畜生竟還不知改過,還敢撒謊。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藤條下的又快又狠,新傷疊著舊傷,打得宗保嗷嗷直叫,“你就慢慢想,我打死你個不知悔改的小畜生!”啪 啪 啪 啪 啪  “爹爹啊,嗚嗚,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嗚嗚” 宗保再也顧不得許多,慌忙把下午和王江打架的事和爹爹如實說了, 


  


“我讓你再擅做主張,欺上瞞下,”啪 啪 啪 啪 


“讓你仗武欺人,”啪 啪 啪 啪 


“讓你辱及門風,”啪 啪 啪 


宗保只覺得疾風夾帶著藤條一下下抽在他已疼痛難忍的小屁股上,自己的小屁股怕是早就被打爛了吧,嗓子也早就喊啞了,滿頭是汗,滿臉是淚。宗保這大半年來可是一頓打也沒挨過,即使八姑生氣也不過罰他跪,偶爾要打他手心,多半也是在他的撒嬌討好下作罷。


 


啪,忽的一下,一藤條正抽在屁股和大腿相接的地方,宗保疼的整個人都從條凳上彈了起來,倒在地上。 


     


     “給我滾回去,”楊延昭毫不留情怒吼, 


     “求求爹爹,饒了我這次吧,嗚嗚,宗保真的知道錯了,宗保再也不敢了,爹爹,宗保求爹爹疼疼孩兒,孩兒受不了了,”宗保強撐著跪到爹爹面前,搖著爹爹的褲腳,略揚起頭,哀哀的告求。 


     六郎看到獨子粉雕玉啄的小臉早就哭的通紅,汗水淚水已經分不清楚,渾身不停的顫抖,楚楚可憐地縮在自己腳邊,才一見面就把兒子打成這樣,心中也有些不忍,正想再呵斥他幾句算了,誰知這小人兒為了逃過這番打已經自以為是又開了口:“宗保求爹爹饒了孩兒吧,嗚嗚,宗保知錯了,打壞了孩兒娘該傷心了,太君身體不好也會難過的,爹爹好容易回來一次,是宗保不肖,惹爹爹生氣,求爹爹消消氣,饒了宗保吧。” 


     這番話,卻好似在六郎即將熄滅的怒火上澆了把油,六郎益發惱怒,只因為剛剛來思過堂之前柴郡主和八妹也是這樣苦勸他,望他手下留情。六郎心知宗保是楊家唯一一點血脈,眾人捧著護著,怕是素日里宗保闖禍淘氣,眾人也多半以這番話勸慰,不再責罰於他。只是宗保小小年紀卻知道如此投機取巧,用這話向他討饒,今日若不把他掰過來,任由他自視金貴,日後還不定會闖出怎樣的禍事。


思及此,六郎冷笑一聲,一腳踹了上去將宗保踹翻在地,接著睬也未睬他,轉身出了房門。宗保重新跪好,只覺得身後火辣辣的疼,伸手輕輕碰碰,直痛得他齜牙咧嘴,手能觸及的地方一片滾燙,屁股已經腫的象過年時的棗花糕了,抽回手看看,手上盡是打破了皮滲出的血漬。宗保心下害怕,只得抽抽搭搭的哭著,巴望著爹爹能就此饒過他。 


過了半晌,聽到一陣腳步聲,宗保知道定是爹爹來了,趕緊吃力地跪直身體,怯怯地看了眼爹爹,爹爹的臉陰的可以滴下水來,宗保不敢再看,忙低下頭,卻在埋頭的那一瞬間看清了爹爹手中的東西,一張小臉頓時嚇的刷白,八歲那年那場慘痛的回憶一下子全上了心頭,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得亂顫了起來。楊延昭一手拿著繩索,一手拿著鞭子,宗保的神情他看在眼里,知道兒子定是怕了,但卻絲毫沒有心軟,沈聲喝道:“把上衫也給我褪了,到條凳上趴好了。”宗保知道爹爹這次是真的怒了,這下除非太君回來,不然怕沒人能救得了他,再是求饒也是枉然,只能平添爹爹的怒氣,於是不得不邊顫著牙關抖著手想解開衣衫上的紐袢,邊試圖站起來重新爬上條凳。宗保身上已是帶了傷,加上害怕渾身都在哆嗦,哪里還站的起來,手里的扣子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倒是又急出一身的汗。六郎冷眼瞧著惱怒又增了幾分,索性一把將宗保揪了起來,伸手在宗保的衣襟上一拉,紐結就隨著紐袢掉了下來,六郎扯掉宗保的上衣,徑直將剝光了的宗保按在了條凳上,三下兩下就將宗保雙手縛在凳腿上,又將他的腰和腳踝固定在了凳身上。宗保不敢忤逆爹爹,亦不敢掙紮,由著爹爹毫不憐惜地將自己捆了起來,吃了痛卻不敢再出聲求饒,只得絕望下無助地哭著。 


捆好了宗保,六朗想到郡主和八妹還在院中焦急,便順手將宗保褪下的繡銷上衫拾在手里,團了團,走到宗保面前,斥道:“張嘴!”宗保淚眼朦朦地看了眼六郎手中團著的上衣,心知爹爹必是惱他哭鬧,禁不住牙關直顫,哀道:“爹爹今日真的要打死宗保麽。”說罷,順從地張開嘴,任由爹爹將嘴堵了起來,垂下了頭。六郎眼看著兒子滿臉淚痕,兒子一句話說的憑他是鐵打的漢子心里也是一抖,卻不得不狠下心罵到:“當初做錯事就該知道早晚有著今日!”說罷,一抖手,一鞭子就朝宗保身上抽去,頓時一條血痕就從宗保嬌嫩的大腿直串上後背。 


宗保被堵了嘴發不出聲音,但仍然悶聲嗚咽出來,隨著鞭子一下下抽下來,腰以上的身體也象雷擊了一樣高高揚起又落下,劃落了一串串的眼淚,冷汗也跟著落了下來。 


啪 


啪 


啪 


。。。。。。


“讓你油嘴滑舌!” 啪 


“讓你撒謊瞞騙!” 啪 


“讓你挨打不規矩!” 啪 


啪 啪 啪 


。。。。。。 


不知道被打了幾鞭,宗保只覺得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走,本來緊繃著的身子再也沒氣力繃著,爹爹的責罵也聽不清楚了,鞭子似還在抽打,他卻已經感覺不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模模糊糊想求爹爹饒了他,卻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就這樣意識漸漸遠去。 


恍惚中,只聽到周圍一片嘈然,有哭泣聲,有東西的撞擊聲,宗保努力想要看看怎麽回事,卻睜不開眼睛,強撐著聽到一句嘆息“宗保淘氣,是該好好教訓,可也要有個度啊,萬一有個好歹。。。。。。”,恩,是太君的聲音,宗保心下一寬,知道定是太君和諸位嬸娘回來了,自己總算得了救,神經一放松,更是沈沈睡去。 


  


。。。。。。 


又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陣陣嗚咽慢慢將宗保喚醒,宗保睜開雙眼,只覺得眼睛腫脹難受,身旁似有人正邊小聲抽噎邊用藥酒幫他擦拭傷口,雖然已經非常小心,但是身體只要被輕輕一碰他就是一陣本能的抽搐。宗保費力地扭頭想看看來人是不是娘,剛一想動不料牽動了傷口,不由他倒吸一口冷氣。娘又驚又喜的聲音已經傳來,“宗保,你醒了嗎,可嚇死娘了,”柴郡主顧不得上藥,忙近身到宗保面前,微跪在腳塌上正對著兒子,仔細端詳著兒子蠟白的小臉。宗保看到娘乍喜的面龐上還有淚珠沒有顧上拭,知道娘必是心疼自己,心中不安,勉強擠出笑容,安慰娘:“娘,沒事的,藤條和鞭子只是打的看上去狠些,爹爹打的其實沒有那麽痛的,孩兒剛剛昏過去不過是看人多裝的,不然太君也不會可憐宗保—-” 


“啪” 宗保話音還沒有落,就覺著有人在身後沖自己已是慘不忍睹的屁股上輕拍了一巴掌,饒是沒有用力,打在現在的身上,宗保只覺得天旋地轉,半晌才“啊”地叫出了聲,顧不得扯動傷口,忍了痛轉頭一看,卻見爹爹正坐在自己腳邊的床塌旁冷著臉瞪著他,六郎看到兒子看他,故意沈了聲問:“沒打痛你是不是,還敢在這扯謊,是不是要再痛打你一頓才好?恩?”宗保嚇的連連搖頭,偷眼看看身邊的娘,才遲疑著怯怯地說:“宗保,宗保痛的很,恩,宗保知道錯了,再不敢闖禍了,爹爹饒了孩兒這遭吧。”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由自主淌了下來,柴郡主看到兒子瑟縮的樣子,當真是有幾分惱了,拉住丈夫急道:“宗保這樣說,無非是想讓你我安心,這樣懂事,你又何苦和他認真?”頓了頓,不由柔聲說:“你也奔波了一天了,下午回來又急又氣,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如今孩子醒了燒也退了,你也該放心了吧,我看你也早些回房安歇吧,都快三更了,五更還要上早朝。”六郎看到宗保醒了已是安下心來,看看天色,說道:“好吧,那我先回房,有什麽就煩勞夫人了,”又轉頭對宗保肅聲道,“好生歇著,可不準惹你娘生氣。”“好了好了,要教訓也不是這個時候,這有我看著你放心吧,你啊,連一個時辰都歇不了,還不快走,”郡主說著半推半搡地就把六郎往房外推。


 


宗保趴在床上,細品爹娘的對話,知道爹爹定是擔心他身上的傷所以才一直強撐著沒有休息,不由心中升出幾分甜意,看著爹爹已要出了房門,不禁甜甜一笑,對著爹爹撒嬌道:“宗保就知道爹爹還是疼宗保的,擔心宗保有事才在這里守著,現宗保一身的傷,只怕宗保就算討打,爹爹也舍不得呢。”已經到了房門口的六郎聽了兒子的話,看了眼宗保沒有言語,腳下卻止了步,徑直沖著門外的家丁喊:“楊壽,去書房把戒尺給我拿來,”回頭看著宗保佯罵,“讓你看看爹爹還打得打不得你,讓你再給我口舌輕薄!”宗保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去,聽了這話直給嚇的肝膽俱裂,自是錯過了爹爹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宗保著急的就要起身,卻忘了自己已是一身傷痕,一個用力不穩就從床上滾了下來,“啊!”“啊呦!”一聲出自郡主的驚呼,另一聲就是撞到腳塌的宗保忍不住叫出來的。郡主和六郎都在門前,尚來不及上前,宗保已經一咬牙忍著痛滾到爹爹腳下,扯住爹爹褲腳,宗保竭力想忍痛跪起,哭著向爹爹企求:“爹爹饒了宗保,爹爹饒了宗保,宗保再不敢口舌逞強,爹爹就看在宗保已經吃了教訓上饒了宗保這回吧。要不,要不,爹爹權且記下這頓打,等宗保養好傷再打成麽?”柴郡主一看兒子這樣,不由得淚如雨下,埋怨丈夫:“兒子不過一句玩笑話你就受不得麽?你嚇他做甚?你怎麽忍心!”六郎看到兒子只穿著一件貼身掛兜,如玉般光滑的背上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鞭痕伸向大腿,屁股上更是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沒一處好處,也深悔自己下手太狠,擡起兒子滿是懼意的小臉,對上了雙霧蒙蒙充滿驚恐的雙眸,六郎更是懊惱自己不該出言嚇他。六郎沒有言語,直接將宗保打橫里抱起,怕是碰到了兒子的傷處,六郎能感覺到懷中的小人兒倒吸一口涼氣,雖打了個哆嗦卻沒膽掙紮,六郎只做不知,暗想,恩,這小子重了不少,思及剛剛兒子對妻撒的那個體貼的小慌,六郎覺得頗多欣慰,心中更是充滿了為人父的驕傲。爹爹的懷里真溫暖,手臂充滿了力量,縮在爹爹懷里,宗保聽得到爹爹平穩的心跳聲,忽然覺得好滿足,記憶里自己自五歲以後好像爹爹就再沒有抱過他,爹爹身上淡淡的龍誕香讓宗保貪戀不已,直到爹爹細心地將他放在床榻上,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宗保才“誒呦!—-”地疼出了聲,忽然意識到爹爹還在身邊,硬生生吞下了後半句的呻吟,對自己打破了這份溫馨懊惱不已。不敢回頭看爹爹,耳邊只聽到爹爹的訓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是這樣愛惜自己的嗎?存心讓你娘心疼是不是?”宗保不敢分辨,只得應道:“宗保知錯了,下次自會當心。”楊延昭正要起身,卻見宗保忍著疼痛急切地轉過臉,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腰帶央求:“爹爹,饒過宗保這遭吧!”兒子原來還擔心著挨打,六郎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外楊壽的恭敬的聲音響起“六爺,戒尺拿來了”,兒子哆嗦了一下,遲疑著倒底還是縮了手,六郎凝視著宗保看似越來越僵直的身體,緩緩地開口:“這次就依了你,饒了你這遭,下次你若再不長進,絕不輕饒!”說罷,再不看兒子,轉身出了房門,身後只傳來妻子安慰兒子的聲音:“沒事了,沒事了,你爹答應不打了,只是下次再頑劣娘也救不了你—”,六郎嘴角露出微微笑意,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兒子安然睡去,郡主重新拿了藥酒小心地為兒子擦拭傷口,生怕弄醒了他。看著宗保身上深一條淺一條的傷口,柴郡主心疼著這頓打不同往日,暗自埋怪丈夫下手太狠,燭光閃閃,恍惚中,郡主不由想起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也是她陪著剛剛挨過一頓好打的兒子暗自垂淚。其實何止是她,不管是六郎還是宗保,這一日只怕都在某一瞬間回憶起了那些日子。


宗保一個哆嗦,手中的病假單就慢慢悠悠地飄到來人的腳下,來人並非六郎,而是宗保小書童楊平,楊平一低頭,看到單子上醒目的印章也是白了臉,對著宗保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沖門外喊:“爹爹,書房沒有人,定是你花了眼,就算有賊也都是晚上才出來嘛。”“那就快點出來吧,去廚房端點點心給小少爺送去。”楊洪的聲音響起,楊平咬了下唇,應了聲:“是。”便轉身出來書房。宗保又側身聽了半響,四下一片寂靜這才溜出來,直奔了自己書房。 


楊平早就等了半天了,一見宗保回來,臉色發白上前著急地說:“小少爺,快點,快點,把那折子燒了!”宗保顧不上理他,快步走到床頭,把折子小心翼翼放在枕頭下面,邊回話:“什麽啊,我費盡力氣才弄到手的好不好,還被你給嚇了個半死!”“小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爹知道非剝了我的皮。”楊平急得連連跺腳。“怕什麽?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宗保滿不在乎,“買壽禮最耗時的是挑啦,等我們買了就說是放了課正巧碰到的不就結了,”看著自己小廝還是滿面擔心,宗保又說:“小爺對你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不了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啦。”楊平見小少爺心意已定,知道再說無益,只得嘆了口氣嘟囔:“別的下人跟了主子可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跟著主子是沒見有福的,只剩難了。要能逃過這頓打,我寧願天天三炷香!”“好死不死又咒我吧。”宗保有些好笑捅了楊平一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宗保帶著楊平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和太君與娘請安後,就出了門。到了學院附近,宗保找了個隱蔽處藏了起來,把病假折子遞給楊平,讓他向先生告假去。等了半炷香的時間,楊平滿面春風出來,笑道:“小少爺,搞定啦,夫子只瞟了眼六爺的印章,就吩咐你要好生養病。”於是,主仆二人興高采烈地就往市集去了。 


  


。。。。。。 


“小少爺,這些都不錯啦,怎麽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一個晌午下來,楊平已經覺得看得眼花繚亂,實在不明白自己主子怎麽還沒挑個滿意的禮物。“那些東西府里多了不是,太君不會喜歡的。”宗保也覺得有些沮喪。一回頭,身後是一間頗為雅靜的古玩店,店名題字蒼遒有力:翠玉軒。“走,進去看看。”宗保招呼著楊平,已經一腳踏進店內。店內多是奇珍異寶,小二看到來人雖是兩個小童,但衣著華麗,心知必是富家子弟,倒也不敢太過輕視。宗保一眼就看中店里一只雕花玉簪搔頭。簪身通體翠綠溫潤,端為華勝,上嵌芙蓉石熠熠生輝,石旁一朵精心雕琢的芙蓉花栩栩如生。宗保日日讀書,長輩名字每每必要避諱,自是知道太君諱名賽花,更知道太君素喜芙蓉,不由心下大喜,連聲說:“就是這個,太君定然喜歡。”店小二陪著笑:“小爺真是好眼力,這是塊上好的古玉翡翠,又是江南有名的工匠師傅耗費半月心血雕琢,雍容大氣。”楊平忙拉過宗保,小聲說:“我的爺,這樣的店咱的月錢哪能買的起啊,小爺莫不是急瘋了?”那廂店小二已經開口:“小爺若是覺得好,就告知小人府上哪里,小的這就給爺包了,送到府上。”“這簪子,要多少銀子?”宗保經楊平提醒方想起自己不過只有二十兩碎銀,不由吶吶問道,店小二陪笑道:“比起這貨質量,價格確實不貴,不過兩百兩銀子罷了。”宗保戀戀不舍又看了兩眼,被楊平拉著眼看著就要出了店門。


宗保忽地掙脫了楊平的手,咬咬牙,從腰上解下吉祥平安羊脂玉,這玉還是自己五歲生日時舅父八王爺送的呢,自那後就再沒有摘過。宗保又揣了半天,狠狠心,塞到小二手里說:“我沒帶銀子,拿這玉換好不好,這也是上好的和田玉呢!”,楊平再攔已經是來不及了,這小二有些見識,玉一放入手中就知這手感只怕比那簪子還要貴重幾倍,不敢擅自做主,忙把掌櫃叫了過來。 


掌櫃仔細端詳半響,上下打量了宗保和楊平幾下後,笑道:“兩位爺出手果然不凡,這塊玉怕是能買幾支這樣的簪子了。我這翠玉軒如今在這街上開了也有數載,陳某慚愧,雖店門不大,但也一向以誠信做保,童叟無欺,若二位小爺沒有帶夠銀子,只消報上府名,陳某派人去取就是,這玉是斷斷不能收的。”楊平也慌張地扯著宗保的衣袖:“小少爺,這玉可不能這樣換了啊!”宗保急了,嗖地從楊平手中扯回袖子,對著掌櫃的說:“陳掌櫃,這是我自願的啊,求求掌櫃的,換給我好不好。”掌櫃的心知這必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背著家人暗自典當,微微一笑:“換是不能換的,除非小公子報上府名,或可商量。”說著就叫小二將簪子放回櫃台。宗保眼睜睜看著簪子要被放回去,不由急道:“好吧好吧,我是楊府的小少爺楊宗保,只因為祖母楊老太君再過半月就要過壽了,所以想買個壽禮讓太君高興。”掌櫃的一聽,驚問:“那個楊府?可是平北將軍楊延昭大人的府上?”宗保點點頭:“正是我爹爹。”掌櫃的聽罷連連擺手:“原來是楊將軍的公子,我更不能要你的玉了。楊家一門慘烈,均是為了保我大宋江山,護我子民。如今老太君過壽,小民送上簪子也是小民的心意,小公子只管拿去,小民斷斷不能收公子的東西。”宗保聽罷更急了:“陳掌櫃,你不收宗保怎敢要你的簪子?宗保逛了一天了,只看中這簪子,陳掌櫃,您就讓我盡盡孝心吧。”掌櫃的笑道:“只怕小公子把隨身的玉放在這,楊將軍不能輕饒了你。”宗保臉頓時紅了,不服氣的說:“可是爹爹如若知道我是白拿了店里的東西做賀禮,定會打死我的。陳掌櫃要是不收,我也只得再到其他家看看了。”說罷便猶猶豫豫看了簪子,拉著楊平就準備離去。掌櫃的無奈,只得說:“小公子留步,小公子既然如此堅持,陳某只好暫代公子保管,等公子存夠了錢,再來將玉取回,公子你看可好?”宗保自然是開心的,忙謝過陳掌櫃。 


小心翼翼將玉收在懷中,宗保拉著楊平歡天喜地得出了翠玉軒。正高興著呢,只聽到後面有人喚他:“楊宗保!”宗保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頓時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細若蚊聲般應道:“師娘。”不敢挪動半步。來人正是夫子的發妻柳氏,柳氏原本是出來采辦些胭脂水粉,沒想到撞到了自家官人的弟子,於是輕蹙了眉道:“剛剛夫子還說你身子不好要在家休養一日,怎地到這了?”宗保與楊平俱是嚇了一跳,吶吶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柳氏猜到必有問題,吩咐道:“隨我去見你先生吧。”跪在學堂的院落里,剛剛放了課的小孩三三兩兩從宗保和楊平的身旁走過,平日關系好的同伴投來同情的目光,不知道素日里夫子寵愛的弟子今天犯了什麽錯;關系不好的就幸災樂禍地在遠處指指點點嘲弄著,宗保早就羞愧地滿臉通紅,跪在旁邊的楊平還在小聲抱怨:“看吧,我就知道只是難同當了。”宗保不由惱了:“閉上嘴拉!” 


         等學生們都走的差不多了,夫子從學堂走出來,面色鐵青地說:“跟我來!”宗保和楊平早已跪的雙腿失去了感覺,聞聲只得顫顫巍巍站起來,跌跌撞撞隨著夫子進了學堂。夫子端坐在椅子上,宗保在夫子面前重新跪好,楊平隨著宗保跪下。夫子抓起面前楊平一早交來的假折子就摔在宗保臉上:“這根本不是楊將軍的字跡,說吧,怎麽回事?要是想驚動你爹爹,你就盡管給我撒謊!”宗保一驚,跪行到夫子近前哭道:“宗保犯了錯,夫子要打要罵都好,求夫子不要告訴爹爹,宗保求求夫子了!”“那就老實地說,你今天幹什麽去了?”夫子喝道,宗保遲疑著沒有做聲,夫子沈沈道:“原是我太放縱你,才由的你今日敢騙了你爹爹的印章私自逃課。若不好好教訓你,我對不起你楊府的學費!把手伸出來。”夫子甚少責打宗保,宗保自知今日夫子是真的生了氣,今日這頓打是逃不過了,只好把雙手伸出,舉過頭頂。 


     


         啪 啪 啪 啪 啪 


         夫子拿過戒尺,毫不遲疑地打了下去,宗保好久沒有挨過先生責打,早就忘了先生打人的力度,尤其打在手指上,鉆心的疼,痛的他“啊”地叫出聲,眼淚直掉。“知道疼就好,說,你們逃課幹什麽去了?”夫子停下問,“宗保知道錯了,夫子饒了宗保這次吧,求夫子不要和爹爹說,不然爹爹會打死宗保的!”宗保遲疑了一下,哭著央求,夫子暗惱,罵道:“你還不知改過,還敢不讓我告訴你爹爹,不說是吧,我讓你嘴硬!”戒尺帶著風,“呼呼”地一下下打在宗保小手上。七八下戒尺後,宗保終於忍不住,“哇”地哭出聲來,小手也從紅色變的微紫,手上發麻被漸漸縮到懷里。夫子怒道:“敢做就該知道要受罰!把手給我伸好!”旁邊的楊平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跪爬上前,扯住夫子的衣角,哭道:“夫子饒了小少爺,小少爺是為給太君祝壽買壽禮的,求夫子念在小少爺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少爺這次吧。”夫子本欲再打,一聽這話倒是一楞,問道:“宗保,你說,可是事實?”宗保疼的再顧不得想要保密的事情,哭著連連點頭,抖著手從懷里拿出來那塊惹了禍的玉簪


夫子接過玉簪,看了兩眼,小心地放在了書案上,心里終於舒了一口氣:愛徒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並不是因為貪玩逃課。低頭看看,宗保一張小臉滿是淚痕,低舉的小手彎成小弓狀,通紅通紅,卻不敢擅自合上,有些心疼,罵道:“為了給太君備壽禮,就敢私偷了你爹的印章造個假折子麽?讓我饒了你?好,我這就去告訴你爹爹,看他會不會饒了你!”宗保顧不得手疼,一心只想這怎樣能逃過爹爹的板子,忍痛高舉了手向夫子哭到:“宗保知道錯了,宗保再也不敢了,宗保求夫子責罰,任憑夫子處置,只是宗保求求夫子,不要告訴爹爹,就當疼疼宗保了。”夫子繼續盤問道:“那我問你,你買簪子的銀子是從哪里來的,從實說了。”宗保不敢再有隱瞞,一五一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夫子講了,夫子聽了沈吟半響,方道:“好吧,可以不告訴你爹爹,但是斷不能輕饒了你,再打你五下,規矩你知道,不準縮手,不準哭,不準求饒,要是壞了規矩,我們就一起去見你爹爹,”頓了頓,夫子繼續說,“把右手放下,只打左手。”宗保聽到不能輕饒,嚇了一跳,等聽完後知道夫子已經手下留情了,心知夫子心疼他習字練武,滿是感激,便照了吩咐,舉高了右手。 


啪 


夫子毫不手軟,狠狠的一下,疼得宗保險些叫出了聲,想起剛剛夫子的警告,硬生生忍住了叫喊。 


啪 


宗保疼的緊緊咬住下唇,眼淚死勁在眼眶里打轉。 


啪 啪 啪 


夫子連著打了三下後,便把宗保抱起,也叫楊平起來,責備的問:“痛麽,下次不管什麽原因,若再這樣偷偷逃課,我一定要告訴你爹爹。”宗保一聽不會告訴爹爹,終於松了口氣,眼淚也嘩啦啦下來了,抽噎著應聲:“宗保再也不敢了。”那廂柳氏聽到責打完了,也帶著調好的蛋清過來,一面給宗保的手敷蛋清,一面柔聲說:“夫子打你也是為了你好,還疼嗎?”宗保低聲說:“是宗保不乖,夫子該責備宗保的,”回頭偷偷瞧眼夫子已像往常一樣一臉慈愛,便和柳氏撒嬌說:“好疼好疼的,師娘揉揉,師娘揉揉就不疼了。”“你啊,就得夫子好好教訓你。”柳氏點著宗保的頭笑,“師娘要是天天給我敷蛋清,夫子就算天天責罰宗保,宗保也不怕!”“又吹牛!”。。。。。。 


。。。。。。


等宗保和楊平到家的時候,早已過了平常時間,才一進府,就聽到家丁們高聲喊:“沒事了,沒事了,小少爺回來拉!”宗保帶著楊平趕緊往大堂走,想著去給太君請安。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接著就是“撲通”的聲音,宗保忙回頭看,只見楊平倒在地上,臉頰上明顯的一個五指印,滿面懼色,楊洪立在旁邊,渾身怒氣:“把小少爺帶哪去了?說!讓你陪讀不是讓你教壞少爺的!”說著擡腳就要踹,宗保想攔已經來不及,只見一個淡藍色身影已經及時插了進來,擋在楊平面前,“娘!”宗保忙喊了一聲,柴郡主責怪地看了宗保,轉頭對楊洪說:“楊洪,怪不得平兒,宗保不回來他也攔不住,要責怪也該六郎責怪宗保。宗保素日里就淘氣,你要因為這些事打壞了平兒,六郎和我如何心安?看在我的份上,就饒過平兒這回吧!”楊洪聽了也不好再打,只得恨恨的對楊平說:“要不是六夫人求情,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事事不知道勸著,只知道串掇你主子!還不謝謝六夫人!” 


看到楊平已經沒事,柴郡主松了口氣,回頭拉著宗保:“你們去哪里了?把太君都等急了,剛派了兩個家丁去找你們。”邊說邊快步走進了大堂。才一進門,就看到爹爹鐵青的臉,宗保卻怯怯地叫了一聲:“爹爹!”正堂上太君已經在喃喃自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嚇死了,上一次也是這樣,也是這樣。。。。。。”宗保很早就知道,那年爺爺老令公和眾位叔伯的噩耗傳來那天也是太君即將過壽之時,太君必是想起那時的情景,而旁邊坐著的大娘、二娘等諸位嬸娘也隱有戚色。宗保趕緊上前,倒在太君懷里膩聲說:“宗保回來了,今天在夫子那里多呆了一會而已,宗保很好的,就是餓了,有沒有什麽點心的啊,太君擔心宗保是心疼宗保,宗保聽了好開心呢。”太君不由有了笑意:“鬼機靈,開飯還早,在學堂一天了,回房歇歇吧,叫下人拿點點心給你,餓不死你!”一連幾日,宗保都小心翼翼地留意著爹爹的臉色,在學堂里更是前所沒有的乖巧,生怕爹爹知道自己偷了印章逃課的事。一連幾日,爹爹一切如常,宗保一個小孩子,自是淡忘了這事。 


  


明日就是太君的生辰了,這幾日府里已經收到不少的賀禮,上上下下都張燈結彩,雖是初冬,但是一片熱鬧忙亂只顯得喜氣揚揚。宗保本是最愛看熱鬧的,此刻卻不得不在書房里對著宣紙描著小楷,不敢有絲毫懈怠。“小少爺,棗花百合蜜餞三色壽糕到!”一挑簾子,帶著一股寒氣,楊平已經進了書房,笑道:“剛出爐的,太君就讓拿給你嘗嘗呢!六爺快趁熱吃。”邊說邊把碟子放在書案上,然後靠到火爐旁暖著。“唉,”宗保嘆口氣,“外面熱鬧吧,可爹爹就是不準我出去,真煩!”說著把筆往硯台上一甩郁悶的說。“這幾日府里雖然熱鬧,但確也忙亂的很,六爺怕是擔心小少爺弄些事情出來。”初冬本也不是太冷,這時楊平已經脫了外衣,到硯台旁給宗保磨墨。“可那也別把我關起來嘛,”宗保抱怨,“還布置了一堆功課,本以為這幾日不用去學堂過的會很高興呢,誰知道這都連著兩天了,昨日是在練功房,今天是書房,不到晚飯時間不準我出去一步。”“這幾天聽我爹說來道賀的人不少,連夫子也送了幅字畫來祝壽。尤其是明日,已經發了好多請貼給文武百官呢,聽說皇上也會派人來。我爹也只準我在後院打打雜,小少爺您就安心幾天,過了明日就好了,”楊平認真地說,想了想又道,“要不小爺換上我的衣服—”宗保搖搖頭:“爹爹這幾天心情特別差,昨天爹爹去練功房,就因為我有幾個招式做的不是很連貫,差點打我呢,我可不敢再惹爹爹生氣。”“也是,六爺這幾日太累了,而且太君過完壽辰按慣例就要去陵園陪老令公和其他幾位爺住些日子,若六爺真生氣了,反而不好。”楊平聽罷順口分析到,宗保聽完只能嘆一聲,又垂頭喪氣地繼續描紅。 


第二日,正是老太君的壽辰,舞獅唱戲一樣都沒有少,滿朝文武哪個不知楊家聖眷正濃,即便有幾個素日里與楊家面和心不和,這日拜壽時也是一個都沒有少,連皇上皇後也派了親信送了一對名貴的玉如意和一尊一人高的珊瑚樹做壽禮。自然,這一切宗保都無緣見到了,雖然太君和郡主曾提議說小孩子愛熱鬧,不如也讓他出來見識一下,楊延昭還是用以免在眾人面前失禮為由繼續堅持要宗保在後院讀書。


終於熬到了日暮,賓客都已經走了,宗保雖然對自己沒有看到熱鬧的景象有些失望,但等到家丁請他去大堂時候,還是非常高興,小心翼翼地揣著挑選了的玉簪蹦蹦跳跳就去給太君祝壽了。 


大堂上,大家都已經褪下朝服,太君也穿上了家常樣式的寬袖紅襖,一見宗保就喜不自禁:“乖孫兒,這幾日悶壞你了吧,太君這幾日的確太忙了,都沒有顧上看宗保,真是太君不好,都怪你爹,一天都不肯讓你休息!”邊說邊摟住宗保,疼愛道,宗保哪敢接話,偷眼看看爹爹面無表情,眼珠轉轉才說:“宗保不悶,宗保要學好本事,像爹爹一樣做個大英雄,給楊家長臉呢!”一句話,連帶著大堂上所有人都笑了,太君更是合不攏嘴,樂道:“果然是太君的孫孫,回頭看看賀禮里有什麽喜歡的,都拿去,呵呵。”宗保搖搖頭,從太君懷里掙脫出來, 整整衣服,跪下,從懷里掏出用紅絹子抱了幾層的玉簪,打開遞給太君:“宗保給太君祝壽,祝太君萬壽無疆!”,頓了頓又認真的說,“太君一直好疼宗保,宗保即使有喜歡的東西都恨不得給太君呢,太君的賀禮我不要挑。”太君接過玉簪仔細看看,顫巍巍地扶起宗保,一把摟住感動極了。大堂里一幅樂融融的景象。 


一夜無話。


這日,過了響午,太君便依著慣例,帶了除郡主之外的諸位兒媳還有女兒八妹就前往楊家宗族的陵園。 


見柴郡主去了帳房清點這些日子的開銷和禮單,六郎轉頭對身後跟著的宗保低聲說:“給我去你房里跪著去,這些日子的帳咱們一並好好清清!”宗保一呆,眼見著娘走出了自己的視線,爹爹淩厲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他,只好放棄喊娘的想法,有些腳軟地回了自己房間。 


跪在臥房里,宗保努力回想自己這些日子犯了什麽錯,惹的爹爹如此生氣,實在是覺得自己近來日日小心翼翼,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逃課一事夫子已是答應自己保密,而玉簪的事情,那日也和太君解釋說是自己放了課後偶然路過一家玉器行用自己的去年的壓歲錢買的,沒有什麽地方惹惱爹爹啊。 


正想著,就見爹爹一挑簾,已經進了房門,隨手插上了門閂,徑自坐在床塌上,手上拿著的正是讓他又懼又恨的戒尺。宗保看著爹爹的舉動,只覺得心驚肉跳,就聽爹爹喝道:“把褲子給我褪了,俯在床塌上!”初冬的氣候還是有些冷的,盡管屋里已生了碳火,但是宗保哆哆嗦嗦褪下褲子時還是覺得涼颼颼的,不由怯怯地說:“爹爹,冷。”楊六郎咬牙切齒罵到:“一會你就不冷了,給我滾過來!”見兒子還是閃閃爍爍不敢過來,嗖地站起身,扯過兒子,一把就按到自己身旁,宗保跪在腳塌上,上身被爹爹按在床上,白嫩嫩的小屁股正抵在床沿。宗保嚇的渾身直顫,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只得咬著嘴唇,忍著淚,把小屁股繃的緊緊的等著爹爹的戒尺。半響過了,爹爹的戒尺還沒有下來,宗保剛松了一下勁,就聽戒尺劃破空氣“啪”地落在自己屁股上,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啪 啪 啪,連著三下,拌著爹爹的怒氣:“楊家小少爺還有什麽不敢幹?啊?真是給我長臉!”邊罵邊打,啪 啪 啪 啪 啪,說著便又是幾下 


宗保疼的“哇”地哭了,身子掙紮著想要從爹爹戒尺下逃脫,六郎見狀,松了手,停了戒尺罵到:“你敢給我動,再動試試,不準哭!”宗保不敢再掙紮,死勁咽著自己的抽噎聲,“說,你做了什麽好事?”爹爹斥道,“我,我,”宗保支吾著不敢應聲, 


啪 “我沒有認真練功識字”一下打,疼的宗保趕緊找了個理由 


啪 啪 啪 “爹爹輕點,嗚嗚,我,恩,我不該惹爹爹生氣。” 


一句話說的六郎不怒反笑:“想不起來了是吧,幫你想想,你腰上的玉如意哪里去了?玉簪怎麽來的?敢逃課是吧,我讓你嘴里沒有一句實話!”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戒尺下的又快又狠,宗保一聽知道爹爹定然知道了,頓時嚇的渾身直顫,再不敢隱瞞,哭道:“爹爹別打,別打,嗚嗚,宗保知道錯了,宗保再不敢了,爹爹饒了宗保!”楊六郎停了手,訓斥:“好,那你說,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別打量我不知道,再敢瞞我,今天打斷你的腿!”宗保哪里還敢再撒謊,只得一五一十把那天拿印章、寫假條、典玉佩、買玉簪、被夫子打通通都講了,末了哭著求饒:“宗保知道錯了,宗保不敢了,宗保真的只是想讓太君高興!” 


宗保爬在床塌上,看不到爹爹的臉色,只能邊抹淚邊低聲嗚咽著認錯,心知逃不過這頓打,只指望爹爹能稍微輕一點。爹爹冷然的聲音傳來:“果然是什麽事情你都敢做,哼,小小年紀就知道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你喜歡請假是吧,打今起你可以請十來天假了,我非打的你十天下不了床!說,該打多少下,自己說!”宗保覺得冷汗直流,自己生平還沒有這樣被爹爹打過,嚇的直打哆嗦,半天楞是不敢開口。 


啪 啪 “我叫你嘴硬!”啪  


“別打了,嗚嗚,我說,”宗保又疼又怕,顫著聲音說,“偷拿爹爹印章,30下;私自寫假條逃課,20下;違背爹爹吩咐到街上去,30下;私自送掉八皇叔的玉佩,20下。一共100下,宗保不是有意的,宗保只是想給太君一個驚喜,求爹爹少打幾下!”說到最後,宗保已經泣不成聲。 


六郎何嘗不知道愛子今日所做實為想讓太君高興,但是兒子這樣膽大確也讓他很是擔心,不得不決定好好教訓他一次。於是沈了聲音罵到:“做錯了事還敢求少挨幾下?我看就是打的你少了!自己報數!” 


啪“一,嗚嗚” 


啪“二,爹爹,疼,疼啊”“閉嘴!” 


啪“三,嗚嗚,宗保知道錯了!” 


啪“四,嗚嗚。” 


。。。。。。 


啪“四十,四十二,嗚嗚” 


啪“四十三,嗚嗚,爹爹,輕點,輕點。”


正打著,只聽到門外“砰砰”的敲門聲,混著郡主焦急的聲音:“六郎,六郎,開門啊!”楊延昭知道定是不知哪個下人去和愛妻講了,低頭看看被自己緊緊按在手下的宗保,貼身的小襖已經滿是汗,小屁股上橫七豎八都是四指闊的僵條,粉嫩的小腿不停地打著哆嗦,怕是自己一松手,保不住兒子就會滑落到地上,再想想兒子不過只是很想給太君祝壽,真要怪怕也要先怪他不肯讓兒子出門,不由有些心疼,咬咬牙,責罵道: 


“疼麽?知道錯了麽?” 


“嗚嗚,爹爹,宗保知道錯了,宗保下次再也不敢了。”宗保聽到娘的聲音,知道爹爹已經有些心軟了,忙抽噎著認錯。“哼,哪次你不是知道錯了,哪次你不是說不敢了,記吃不記打的東西。”六郎越說越氣,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又打了十幾下終於松了手,由著宗保滑落在腳塌上縮成一團哭,罵到:“今天暫且饒了你,還有四十五下記在帳上,再有下次一並算帳!”說著,起身給一直在門外著急的妻子開了房門,看著妻子含淚把兒子抱上床,這才離開房間。 


正抽抽搭搭由著娘給自己傷口上藥,忽然簾子一挑,就見楊平的妹妹,六歲的楊排風帶著一股冷風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宗保臉一紅,把頭埋在枕頭里,生怕排風妹妹笑他。誰知卻聽到“撲通”一聲,排風的哭聲傳來:“六夫人,六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哥,我爹要把哥哥打死了,娘說什麽爹爹也不聽,我沒找到六爺,求求六夫人了!”柴郡主和宗保都是大驚,柴郡主忙吩咐門外自己的陪嫁丫頭秋蘭進來給宗保上藥,拉起排風就走。 


宗保趴在床塌上,看不到爹爹的臉色,只能邊抹淚邊低聲嗚咽認錯,心知逃不過這頓打,只指望爹爹能稍微輕一點.爹爹冷然的聲音傳來:”果然是什麽事情你都敢做,哼,小小年紀就知道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你喜歡請假是吧,打今起你可以請十來天假了,我非打的你十天下不了床!


說,該打多少下,自己說!”宗保覺得冷汗直流,自己生平還沒有這樣被爹爹打過,嚇得直打哆嗦,半天楞是不敢開口.    啪啪”我叫你嘴硬”啪”別打了,嗚嗚,我說”宗保又疼又怕,顫著聲音說”偷拿爹爹印章,30下;私自寫假條逃課,20下;違背爹爹吩咐到街上去,30下


私自送掉八皇叔的玉佩,20下.一共100下,宗保不是有意的,宗保只是想給太君一個驚喜,求爹爹少打幾下!”說到最後,宗保已經泣不成聲.  六郎何嘗不知道愛子今日所作實為想讓太君高興,但是兒子這樣膽大確也讓他很是擔心,不得不決定好好教訓他一次.於是沈了聲音罵到


“做錯了事還敢求少挨幾下?我看就是打的你少了!自己報數!    啪”一,嗚嗚”  啪”二,爹爹,疼,疼啊” ”閉嘴”  啪”三,嗚嗚,宗保知道錯了”


啪”四,嗚嗚.”   ….      啪”四十,四十二,嗚嗚”      啪”四十三,嗚嗚,爹爹,輕點,輕點.” 正打著,只聽到門外”砰砰”的敲門聲,混著郡主焦急的聲音:”六郎,六郎,開門啊!”楊延昭知道定是哪個下人去和愛妻講了,低頭看看被自己緊緊按在手下的宗保,貼身的小襖已經滿是汗,小屁股上橫七豎八都是四指闊的僵條,粉嫩的小腿不停地打著哆嗦,怕是自己一松手,保不住兒子就會滑落到地上,再想想兒子不過只是很想給太郡祝壽,真要怪怕也要先怪他不肯讓兒子出門,不由有些心疼,咬咬牙,責罵道:


“疼麽?知道錯了麽?” 


“嗚嗚,爹爹,宗保知道錯了,宗保下次再也不敢了。”宗保聽到娘的聲音,知道爹爹已經有些心軟了,忙抽噎著認錯。“哼,哪次你不是知道錯了,哪次你不是說不敢了,記吃不記打的東西。”六郎越說越氣,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又打了十幾下終於松了手,由著宗保滑落在腳塌上縮成一團哭,罵到:“今天暫且饒了你,還有四十五下記在帳上,再有下次一並算帳!”說著,起身給一直在門外著急的妻子開了房門,看著妻子含淚把兒子抱上床,這才離開房間。 


正抽抽搭搭由著娘給自己傷口上藥,忽然簾子一挑,就見楊平的妹妹,六歲的楊排風帶著一股冷風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宗保臉一紅,把頭埋在枕頭里,生怕排風妹妹笑他。誰知卻聽到“撲通”一聲,排風的哭聲傳來:“六夫人,六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哥,我爹要把哥哥打死了,娘說什麽爹爹也不聽,我沒找到六爺,求求六夫人了!”柴郡主和宗保都是大驚,柴郡主忙吩咐門外自己的陪嫁丫頭秋蘭進來給宗保上藥,拉起排風就走。宗保又疼又著急,央求秋蘭姨讓自己出去看看,秋蘭卻任憑宗保說盡好話就是不松口,宗保沒法,只得耐著性子等著。等了快半個時辰,娘這才紅著眼睛回來,“娘,楊平沒事吧?”宗保忙問,還沒等娘開口,就聽門外爹爹的聲音響起:“你還敢說,要不是你闖了禍,你楊洪叔能怪到楊平身上去嗎?虧了你娘早到一步,不然楊平真要給你楊洪叔給打死了!”說著挑了簾子進來,對著宗保就瞪了一眼,又說:“也該學了你楊洪叔,就該拿藤條抽你一頓!”嚇的宗保脖子一縮,柴郡主見狀,忙吩咐秋蘭給六郎倒了杯茶,調解說:“行了行了,宗保和楊平經過這次都會學乖的。你不是還約了寇大人談事麽,快點去吧!”六郎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出門,卻聽到身後宗保的聲音:“娘,明天扶我去看看楊平好不好?”,六郎轉頭呵斥:“又想惹什麽是非?楊平傷好之前你都不準去看他!你要能下地了,就給我乖乖去學堂。好好養你的傷!盡知道讓人操心!”宗保不敢再說話,等爹爹出了門,才疑惑地問娘:“娘,爹爹是怎麽知道這事的啊?”柴郡主一邊接過秋蘭遞過的藥瓶,一邊說:“我怎麽知道?我也是剛剛才聽你爹爹說你做的這些事,要是我早知道你惹了這些麻煩,娘怎麽敢放心去庫房。不過你也太大膽了,偷了你爹爹的印章逃課,怪不得你爹爹和你楊洪叔生氣。”聽到兒子“哇”地哭了,嚇的郡主忙問:“哪里疼,娘碰到你哪了?”宗保哽咽著說:“夫子明明答應宗保不告訴爹爹的,孩兒不怪爹爹打我,只是夫子為什麽還要讓楊洪叔知道?都是我害了楊平!”“沒事沒事,平兒已經沒事了,宗保乖,下次不要惹禍了啊。”柴郡主忙安慰兒子。宗保扒在床上,越想越傷心,慢慢睡著了.


在床上養了十來天的傷,宗保不敢隨便在地上走,因為爹爹說過,下了地就要去學堂呢,而夫子現在就是宗保最不想看到的人,在宗保小孩的世界里,就是夫子出賣了他。可是,再也裝不下去了,本來還想著等太君回來撒嬌再多呆在家里幾天,誰知道太君她們捎來信,說去了五台山,準備看看五叔,順便在一個庵堂里想要住些日子祈福。於是,宗保不敢再裝,就不得不背了書本上學。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了,這日,下了課,宗保因為心中煩悶,就避開了市集,找了條河邊的小路往家走,心想:夫子真討厭,明明出賣了自己,這幾天偏偏還裝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自己病的厲害不厲害,哼!越想越煩,揀起一塊石頭就朝浮在水面的冰片砸去,忽然,在砸開的冰片旁邊,宗保看到一條凍的半僵的泥鰍,宗保一時興起,就找了條枯枝,把半僵的泥鰍捋到岸邊,撿了起來。泥鰍早沒了夏天那股滑溜性,還有些冰渣在上面,尾巴偶爾能還擺一擺。宗保心中一動,暗笑:夫子,呵呵,讓你害楊平!邊想邊飛快地跑回學堂,偷偷看看後院,夫子與柳氏都在房里,夜壺還像往常一樣在院角,便悄悄溜進去,掀開蓋子,把凍的半僵的泥鰍丟了進去,飛也似的跑了。剛跑出學堂,就見王江和幾個小孩應該是在玩什麽,滿面是灰,看到宗保,醋意濃濃:“怪不得成績那麽好,原來盡是在吃小竈!”宗保心如小鹿砰砰亂撞,隨口回答:“我,我書忘拿了。” 


等宗保一路小跑回家,進了書房,半天才穩下心神,暗笑夫子晚上應該會很狼狽吧,楊平還沒全好,宗保不敢去他房里。直等到吃罷晚飯,爹爹考了他學堂的功課和這幾日的功夫時,宗保依然有些心神不寧,爹爹有些生氣,娘忙打了圓場,這才罷了。等熄了燈,宗保躺在床上半天,約莫大家應該都睡下了,悄悄穿好衣服,溜到楊平房里。 


楊平雖是下人,但因為是管家的長孫,又自小就跟了宗保,因此和家人有單獨的一個小院,獨自住了一個小間。正睡的香呢,朦朦朧朧聽到有人叫他,他不情願的睜開眼,嚇了一跳,“是我,宗保!”,借著月色看清楚是自家小少爺後,不由驚得坐了起來:“小少爺,啊呦!”“慢點慢點!”宗保忙又扶了楊平躺下,楊平埋怨道:“你嚇死我了,讓我爹或著六爺知道,又要麻煩了!”“沒關系,大家都睡下了,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宗保有些歉意,又忿忿地說,“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給你報了仇,哼哼,夫子給我們告狀,我讓他今天睡不好!”“你,你做了什麽”“我抓了條凍僵的泥鰍,放到他的夜壺里了,呵呵,晚上熱尿一沖泥鰍,一定把他嚇一跳!主意聰明吧!”宗保掩飾不住的得意,誰知楊平聽了一點都沒有他想象的開心,急得連連擺手:“你弄錯了,全弄錯了,不是夫子告的密,這下壞了!”宗保忙問怎麽回事,這才知道,原來真不是夫子和爹爹講的這件事,竟是翠玉軒的陳掌櫃在太君壽辰之前帶了宗保的玉佩來了楊府,正好爹爹在家,於是見過爹爹講了整件事情,還了玉佩,還說簪子就當翠玉軒為太君壽辰的一點小小心意,正是楊洪領進來了,因為全部聽到了,而爹爹又不讓他在壽辰之前表現出來,所以太君一走才把楊平狠狠打了一頓。


那我真的冤枉夫子了!宗保懊悔地連連跺腳,但這世上哪里有後悔藥可買?楊府早就宵禁了,就算是只鳥能不能飛出去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即使出得去,先生肯定也已經拿了夜壺進了臥房。楊平再怎樣安慰都沒有用,宗保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彌補,煩悶地溜回自己的房間,一夜無眠。 


第二日。 


忐忑地坐在學堂里,宗保低著頭,不敢看先生蒼白的臉。先生緩緩的聲音傳來:“昨天有誰去過後堂給我站起來!還在先生家里放了東西,自己做了就快些承認。”學院的學童雖多,但沒有先生批準,是不能去後堂的,先生一言,學童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宗保低著頭,努力想攢足勇氣站起來,可是雙腿象是不由他控制一般。正在他沮喪又後悔的時候,王江站了起來,猶猶豫豫地說:“先生,昨天放了課,我和唐印他們玩了一會,本來是回學堂拿了東西準備回家的,正巧碰上楊宗保從後堂出來,我本來還以為是先生叫他去的。至於他做了什麽學生就不知道了。”宗保不敢再遲疑,鼓起勇氣站了起來,一句話不說直接走到先生的書案前面跪了下來,引的學童一片窸窸索索的悄悄議論聲。 


先生昨夜方便,混沌中就感覺夜壺中有什麽東西亂撞,下了一跳,一丟手夜壺翻在了床上,先生和柳氏弄得是一夜沒睡。忍了一夜的火,饒是再生氣都沒有想到會是日日寵愛的弟子楊宗保幹的,看到宗保站起身徑自跪在面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等於已經默默承認是自己做的。先生的僥幸也蕩然無存,只覺得滿心的疲憊和傷心。呆了半響,才向學生吩咐:“今天先生身體不適,今日的課就不上了,大家早些回家去吧。”學童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聽到可以放假一天還是非常高興,又不敢表現出來,快速地收好了書包,有個別幾個平時和宗保關系好的想偷偷問問怎麽回事,但看看夫子越來越蒼白的臉,最終還是沒有膽量過去,學堂里磨蹭了一會終還是散了。 


學堂里一點聲音都沒有,靜的針掉到地上都聽的到,宗保跪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哇”地哭了,抽搭到:“夫子,宗保真的知道錯了,求夫子責打宗保吧,夫子怎麽樣都行,就是別不理宗保。”夫子的眼神像沒有焦距,語氣里聽不到一點感情,道:“楊宗保,以前都是為師太寵慣於你,夫子不會責打你了,你起來,收拾好東西回去吧,以後也不用來書院了,回頭我自會把這個月楊府交來的費用換回去。”宗保又驚又怕,跪行了幾步,繞過書案,跪到夫子面前,抱住夫子的腿大哭:“夫子別不要宗保,別不要宗保,夫子責打宗保吧,宗保再不敢不聽話了。”眼角看到書案上擺著的戒尺,平時讓他痛恨的戒尺,忽然變得親切起來,拿過戒尺,遞到夫子手里,夫子看看跪在腳邊的愛徒,嘆了口氣:“夫子老了,也沒有力氣管你了,你還是走吧,讓你爹爹另外給你找個書院也好。”宗保已經哭的哽咽:“夫子別不要宗保,宗保頑劣,宗保,宗保再也不會不乖了,求夫子別,別不要宗保,夫子要宗保怎麽樣都可以,別,別不要宗保!”說著,顧不得許多,跪在地上沖著夫子磕起頭來,夫子心里一酸,伸手想扶起愛徒,宗保執意著不肯起身,哭到:“夫子別不要宗保,夫子要宗保做什麽都行,就是別不要宗保,不然打死宗保宗保也不起來。”看看愛徒哭花的小臉,夫子終於有些心軟了,沈吟半天慢慢地說:“當真夫子要你怎樣都行?”宗保一聽夫子松了口,忙不叠地點頭,深怕夫子反悔,急著說:“是的,是的,宗保任憑夫子懲罰。”“好,那我現在就隨你回楊府,我要你當著你爹爹的面把你做的事都說清楚!”


跪在思過堂里,小宗保又悔又怕,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跪在大堂和爹爹、夫子哭著講自己以為是夫子告訴爹爹、洪叔整件事情所以把泥鰍放夜壺里時,爹爹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青,爹爹從沒有這麽生氣過,偏偏娘親今天去了八皇舅家,所以當爹爹一聲斷喝勒令自己到思過堂跪著時,宗保簡直覺得是舒了一口氣,因為不用再面對爹爹那張怎麽看怎麽像很小的時候乳娘講給他的閻羅的臉。想到這宗保想笑,可是陰森森的思過堂里,宗保一擡頭就看到低矮的書架和一人多長的春凳。書架上是沒有書的,只有幾根拇指粗的藤條,幾把戒尺和幾只四指闊的竹板。以前宗保淘氣也被爹爹關在思過堂,可是爹爹從不曾在這里責打他,就算要打他也是在書房或者他的房間打他,更別提太君、娘和各位嬸娘還會護著他。宗保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不由哭出聲來。 


小宗保哭得傷心,沒注意到爹爹和夫子已經進了堂內掩好了門,宗保還沒來得及抹幹眼淚,“啪”一聲,爹爹的巴掌已經重重打在自己臉上,小宗保沒跪穩,直接摔在旁邊,呼一下,左臉已經一個鮮明的掌印,,“還有臉給我哭,不準哭,跪好!”六郎厲聲罵道,同時請夫子坐在左側客座上。宗保已經無暇驚異夫子怎麽也會在這里,趕緊跪直身子,死勁抽泣兩聲,不敢再哭,擡了擡手,終是沒敢去摸摸自己腫起的左臉。 


都落了座,六郎陰沈著臉道:“把衣衫都給我褪了,然後拿藤條過來!”宗保唰一下,整張臉羞的通紅,除了左臉腫脹外,左右臉顏色總算保持了一致。小宗保看看面無表情的先生,又企求般看看爹爹,以前挨打,爹爹最多只褪了他的小褲子,要他褪了全身的衣物,這還是第一次,更別提爹爹以前打他都從沒有當著其他人,就是太君和娘都不曾見過他挨打,如今竟要他當了夫子脫光衣服挨打。。。。。。 


六郎蹭地站起來,擡腳就踹,咬著牙罵道:“你也知道要臉麽?做這麽沒臉的事情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要臉呢,現在連你爹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吧,打死你這小畜生!”說話間就是幾腳,夫子暗自揪心,忙起身去攔,宗保已經疼的在地上打滾了,見爹爹停了腳,忙一邊解衣帶,一邊哭著求饒。宗保六歲時就已經由西席夫子啟蒙,大家子弟,在家出門都不準衣冠有絲毫散亂,現在卻一絲不掛跪在思過堂雙手捧了藤條,半點遮掩也沒有,小宗保臉紅的可以沁出血來,跪在爹爹面前等著爹爹責打。“去,別跪在我這礙眼,拿著藤條讓夫子打你。”爹爹一句呵斥,宗保一呆,實在覺得羞愧難當,連偷看眼夫子的勇氣都沒有,跪在那里挪不動地方。 


六郎怒氣頓生,抄起宗保手里的藤條,對著宗保沒頭沒腦地打了下來,啪 啪 啪 啪 啪,宗保起初光顧羞愧去了,忘了這藤條的威力有多大,直到抽在自己身上,才想起來楊平當日就是受了這樣一頓打到現在都還沒有好,頓時覺得背上火辣辣地疼,“哇”地哭了,四處爬想要躲過爹爹的藤條。夫子本來的確是想給宗保一個教訓,可是這還沒怎樣呢,愛徒已經腫了半邊臉,身上依稀看的到三四個腳印的痕跡,藤條所過之處更是傷痕累累,急忙起身拉住六郎道:“楊將軍,我畢竟只是宗保的夫子,這樣責打他我也不便,您消消氣,不必如此生氣。”


六郎停了手,懇切地說:“柳夫子莫這樣說,子不教,父之過。都怪我素日里由著這個畜生,今日才會折辱了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天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什麽是尊師重道。夫子不必自謙,既然是宗保的夫子,當然打得他。”說罷,厲聲對著宗保斥道:“拿了藤條請夫子教訓你,自己爬到春凳上,不然打死你個小畜生。”宗保聽了剛剛爹爹的話,想到夫子平日對自己的好,自己冤枉了夫子還作弄了他,夫子還為他求情,又羞又愧,哆嗦著接過爹爹手上的藤條,遞給夫子,邊哭邊真心實意地說道:“夫子,宗保知道錯了,宗保再也不敢了,夫子別不要宗保,宗保任憑夫子責罰。” 


夫子接過藤條,看著宗保忍痛趴到春凳上,背上剛剛被抽的地方突兀地高起四五條腫痕,藤條的力道夫子自然知道,不禁有些不忍,思考了一下,轉身對楊延昭說:“楊將軍,在下教書多年,不太習慣用藤條,還是戒尺順手,可否借府上的戒尺一用?”六郎心知夫子還是心疼宗保,什麽也說,起身拿過架子上的戒尺遞了過去。 


饒是宗保聽到夫子改用戒尺時心生感激,但當冰涼的戒尺貼在他小屁屁上時,宗保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你自己說,該打多少下?” 


“恩,恩,三十下。”啪 啪 


又急又快的兩下連著打在右臀峰的同一個位置,宗保的眼淚唰就下來了,夫子下手可是也一點都沒有容情,忘了爹爹還在堂上坐著,扭動著屁股,帶著哭音說:“嗚嗚,六十下,嗚嗚。” 


“好,就打你六十下,不準躲!” 


啪“嗚,一” 


啪“二,宗保知錯了。” 


。。。。。。 


啪“三十五,夫子輕點,嗚嗚,宗保不敢了” 


啪“啊,疼!”一戒尺打在屁股和腿的交界處,宗保嗷地叫了出來。 


啪 啪 啪 啪,沒有數數的代價就是連著四下打了下來,宗保的屁股早就已經是傷上落傷,雖然夫子下手不狠但是也是已經紅腫了一片。宗保本來上一次挨的打還不能說完全沒有一點事了,現在只覺得屁股上象燒起來一樣,忍受不住,從春凳上滾了下來,抱著夫子的腿哭道:“宗保受不了了,宗保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宗保真的只是覺得楊平不該受那麽重的罰,嗚嗚,宗報再也不敢了,剩下的打攢著,宗保不乖再死勁打好不好,饒過宗保這回吧,嗚嗚。”夫子看到愛徒如此求他,想到素日里宗保就講義氣,和楊平關系交好,還曾因為楊平受欺負與王江他們幾個人一起打架,加上已經認錯認了一天,終於心軟了,彎腰正對宗保遍是淚痕的小臉:“夫子今日就饒了你,若你再敢調皮,下次夫子定要好好教訓你!”宗保聽到夫子答應饒了他,喜出望外,沒有意識到一旁爹爹一臉平靜近似不悅的神情,抱著夫子又哭了一頓。


 


跪在思過堂里,小宗保又悔又怕,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跪在大堂和爹爹、夫子哭著講自己以為是夫子告訴爹爹、洪叔整件事情所以把泥鰍放夜壺里時,爹爹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青,爹爹從沒有這麽生氣過,偏偏娘親今天去了八皇舅家,所以當爹爹一聲斷喝勒令自己到思過堂跪著時,宗保簡直覺得是舒了一口氣,因為不用再面對爹爹那張怎麽看怎麽像很小的時候乳娘講給他的閻羅的臉。想到這宗保想笑,可是陰森森的思過堂里,宗保一擡頭就看到低矮的書架和一人多長的春凳。書架上是沒有書的,只有幾根拇指粗的藤條,幾把戒尺和幾只四指闊的竹板。以前宗保淘氣也被爹爹關在思過堂,可是爹爹從不曾在這里責打他,就算要打他也是在書房或者他的房間打他,更別提太君、娘和各位嬸娘還會護著他。宗保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不由哭出聲來。 


小宗保哭得傷心,沒注意到爹爹和夫子已經進了堂內掩好了門,宗保還沒來得及抹幹眼淚,“啪”一聲,爹爹的巴掌已經重重打在自己臉上,小宗保沒跪穩,直接摔在旁邊,呼一下,左臉已經一個鮮明的掌印,,“還有臉給我哭,不準哭,跪好!”六郎厲聲罵道,同時請夫子坐在左側客座上。宗保已經無暇驚異夫子怎麽也會在這里,趕緊跪直身子,死勁抽泣兩聲,不敢再哭,擡了擡手,終是沒敢去摸摸自己腫起的左臉。 


都落了座,六郎陰沈著臉道:“把衣衫都給我褪了,然後拿藤條過來!”宗保唰一下,整張臉羞的通紅,除了左臉腫脹外,左右臉顏色總算保持了一致。小宗保看看面無表情的先生,又企求般看看爹爹,以前挨打,爹爹最多只褪了他的小褲子,要他褪了全身的衣物,這還是第一次,更別提爹爹以前打他都從沒有當著其他人,就是太君和娘都不曾見過他挨打,如今竟要他當了夫子脫光衣服挨打。。。。。。 


六郎蹭地站起來,擡腳就踹,咬著牙罵道:“你也知道要臉麽?做這麽沒臉的事情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要臉呢,現在連你爹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吧,打死你這小畜生!”說話間就是幾腳,夫子暗自揪心,忙起身去攔,宗保已經疼的在地上打滾了,見爹爹停了腳,忙一邊解衣帶,一邊哭著求饒。宗保六歲時就已經由西席夫子啟蒙,大家子弟,在家出門都不準衣冠有絲毫散亂,現在卻一絲不掛跪在思過堂雙手捧了藤條,半點遮掩也沒有,小宗保臉紅的可以沁出血來,跪在爹爹面前等著爹爹責打。“去,別跪在我這礙眼,拿著藤條讓夫子打你。”爹爹一句呵斥,宗保一呆,實在覺得羞愧難當,連偷看眼夫子的勇氣都沒有,跪在那里挪不動地方。 


六郎怒氣頓生,抄起宗保手里的藤條,對著宗保沒頭沒腦地打了下來,啪 啪 啪 啪 啪,宗保起初光顧羞愧去了,忘了這藤條的威力有多大,直到抽在自己身上,才想起來楊平當日就是受了這樣一頓打到現在都還沒有好,頓時覺得背上火辣辣地疼,“哇”地哭了,四處爬想要躲過爹爹的藤條。夫子本來的確是想給宗保一個教訓,可是這還沒怎樣呢,愛徒已經腫了半邊臉,身上依稀看的到三四個腳印的痕跡,藤條所過之處更是傷痕累累,急忙起身拉住六郎道:“楊將軍,我畢竟只是宗保的夫子,這樣責打他我也不便,您消消氣,不必如此生氣。”六郎停了手,懇切地說:“柳夫子莫這樣說,子不教,父之過。都怪我素日里由著這個畜生,今日才會折辱了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天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什麽是尊師重道。夫子不必自謙,既然是宗保的夫子,當然打得他。”說罷,厲聲對著宗保斥道:“拿了藤條請夫子教訓你,自己爬到春凳上,不然打死你個小畜生。”宗保聽了剛剛爹爹的話,想到夫子平日對自己的好,自己冤枉了夫子還作弄了他,夫子還為他求情,又羞又愧,哆嗦著接過爹爹手上的藤條,遞給夫子,邊哭邊真心實意地說道:“夫子,宗保知道錯了,宗保再也不敢了,夫子別不要宗保,宗保任憑夫子責罰。” 


夫子接過藤條,看著宗保忍痛趴到春凳上,背上剛剛被抽的地方突兀地高起四五條腫痕,藤條的力道夫子自然知道,不禁有些不忍,思考了一下,轉身對楊延昭說:“楊將軍,在下教書多年,不太習慣用藤條,還是戒尺順手,可否借府上的戒尺一用?”六郎心知夫子還是心疼宗保,什麽也說,起身拿過架子上的戒尺遞了過去。 


饒是宗保聽到夫子改用戒尺時心生感激,但當冰涼的戒尺貼在他小屁屁上時,宗保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你自己說,該打多少下?” 


“恩,恩,三十下。”啪 啪 


又急又快的兩下連著打在右臀峰的同一個位置,宗保的眼淚唰就下來了,夫子下手可是也一點都沒有容情,忘了爹爹還在堂上坐著,扭動著屁股,帶著哭音說:“嗚嗚,六十下,嗚嗚。” 


“好,就打你六十下,不準躲!” 


啪“嗚,一” 


啪“二,宗保知錯了。” 


。。。。。。 


啪“三十五,夫子輕點,嗚嗚,宗保不敢了” 


啪“啊,疼!”一戒尺打在屁股和腿的交界處,宗保嗷地叫了出來。 


啪 啪 啪 啪,沒有數數的代價就是連著四下打了下來,宗保的屁股早就已經是傷上落傷,雖然夫子下手不狠但是也是已經紅腫了一片。宗保本來上一次挨的打還不能說完全沒有一點事了,現在只覺得屁股上象燒起來一樣,忍受不住,從春凳上滾了下來,抱著夫子的腿哭道:“宗保受不了了,宗保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宗保真的只是覺得楊平不該受那麽重的罰,嗚嗚,宗報再也不敢了,剩下的打攢著,宗保不乖再死勁打好不好,饒過宗保這回吧,嗚嗚。”夫子看到愛徒如此求他,想到素日里宗保就講義氣,和楊平關系交好,還曾因為楊平受欺負與王江他們幾個人一起打架,加上已經認錯認了一天,終於心軟了,彎腰正對宗保遍是淚痕的小臉:“夫子今日就饒了你,若你再敢調皮,下次夫子定要好好教訓你!”宗保聽到夫子答應饒了他,喜出望外,沒有意識到一旁爹爹一臉平靜近似不悅的神情,抱著夫子又哭了一頓。


哭罷,宗保依然跪在地上,爹爹沒有發話,他不敢起身。夫子拿著戒尺,看眼渾身已經冒汗的宗保,對楊六郎說:“楊將軍,宗保既然知道錯了,老夫也就饒過他罷。”“夫子饒過他自然就饒了,只是這藤條和戒尺還望夫子帶回學堂,下次這個畜生再敢放肆,夫子不必手下留情,”六郎又遞過一根藤條,頓了頓說道,“在下經常在邊關,府中上下素日對犬子多有放任,日後還請夫子嚴加教導,延昭感激不盡。”說罷,躬身長做一揖,夫子深知楊將軍如此是為了要宗保日後敬畏,也是希望自己日後毫無顧及,感佩其拳拳愛子清深,急忙還禮,答應日後定將盡自己所能調教宗保成材。只有宗保,看著這藤條和戒尺直打了幾個哆嗦。


看著一臉平靜的六爺送了夫子出門,管家楊安心中安暗暗著急,他可是看著六郎長大的,深知這可不是暴風雨結束的征兆,心中埋怨兒子楊洪去八王府找六夫人怎麽還沒回來,他不知道此刻楊洪也是焦急萬分,只因為此刻六夫人陪了八王妃去廟里請香去了,八王爺又去了宮里,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宗保並不清楚這許多,此刻還跪在思過堂又悔又痛,剛剛被打的厲害了,出了不少冷汗,畢竟是冬天,雖然堂里生了兩個炭火,可是一絲不掛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宗保還是覺得越來越冷,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挪到了炭火旁邊。忽覺身後一陣冷風,打了個寒戰,扭頭一看,卻是爹爹一挑簾進來了。宗保忙低下頭,邊抽噎邊悄悄偷看爹爹的臉色,正被爹爹一雙含著怒氣的眼睛瞪了個正著,嚇得一慌,如小鹿般埋下頭。 


六郎冷哼一聲道:“才出門你就給自己找了個暖和地方,哼,敢情是讓你舒服來了!”宗保不敢接話,後背上剛剛爹爹抽的藤條開始火辣辣地疼。“你能耐啊,連夫子你都敢作弄了,你還有什麽不敢做?毀辱師尊,你還把誰放在眼里?畜生!楊家的臉都給你丟光了!我楊延昭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六郎越想越氣,越罵越火,剛剛夫子在不好發作,現在直給氣地渾身發抖,宗保嚇壞了,爹爹從來沒有用這麽重的話罵他,哭著跪行到爹爹面前解釋:“爹爹別生氣,宗保知道錯了,宗保真的不是故意的,宗保只是以為夫子明明答應了宗保卻還要來告狀,所以—-” 


“啪”地一巴掌扇得宗保只覺得嘴里一陣猩味,跟著整個人就被甩了出去,楊六郎越聽越氣,被宗保自以為是的解釋說的火冒三仗,也不記得宗保身上還有傷,上前拎起小宗保,不管是不是磕碰在哪里了,直接按在春凳上就開始打。宗保被嚇呆了,直到爹爹的巴掌打在傷痕累累的屁股上才“哇”地哭出聲來。 


“叫你頂嘴!”啪 啪 


“夫子別說什麽都沒做,就算做了也是你敢記恨的麽!”啪 啪 啪  


“毀辱師尊?下一步你是不是該弒父弒君了!”啪 啪 啪  


“啊,嗚嗚,爹爹,疼,別打了,宗保真的知道錯了!嗚嗚!” 


“你還知道疼?早幹什麽去了?哪次不是知道錯了?我打死你!” 


啪 啪 啪 啪 啪 


六郎左手死按著宗保的上身,右手卯足了勁打在小宗保已經紅紅的小屁股上,半點都沒有留情。宗保是一個不防直接被爹爹按在春凳上的,整個身體都朝爹爹這側傾著,更被爹爹鐵鉗似地死壓著,別提多麽難受。爹爹常年拿槍使刀,右手本來就比常人有力而且粗糙些,平時輕輕刮下宗保的小臉宗保都會暗暗覺得疼,何況今日爹爹是用力打在自己已經紅的象要破了的身上。宗保大哭,不由自主地使勁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小胳膊揮動不已,想要掙紮著擺正身體,小腿上下來回亂蹬一氣,只求能麻木一點屁股上的巨痛。 


“你還敢不規矩!”六郎怒地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右手使勁在宗保的大腿根上一擰,旋即松開了左手。宗保一個沒有抓穩,直接從條凳上摔了下來。


哭罷,宗保依然跪在地上,爹爹沒有發話,他不敢起身。夫子拿著戒尺,看眼渾身已經冒汗的宗保,對楊六郎說:“楊將軍,宗保既然知道錯了,老夫也就饒過他罷。”“夫子饒過他自然就饒了,只是這藤條和戒尺還望夫子帶回學堂,下次這個畜生再敢放肆,夫子不必手下留情,”六郎又遞過一根藤條,頓了頓說道,“在下經常在邊關,府中上下素日對犬子多有放任,日後還請夫子嚴加教導,延昭感激不盡。”說罷,躬身長做一揖,夫子深知楊將軍如此是為了要宗保日後敬畏,也是希望自己日後毫無顧及,感佩其拳拳愛子清深,急忙還禮,答應日後定將盡自己所能調教宗保成材。只有宗保,看著這藤條和戒尺直打了幾個哆嗦。


看著一臉平靜的六爺送了夫子出門,管家楊安心中安暗暗著急,他可是看著六郎長大的,深知這可不是暴風雨結束的征兆,心中埋怨兒子楊洪去八王府找六夫人怎麽還沒回來,他不知道此刻楊洪也是焦急萬分,只因為此刻六夫人陪了八王妃去廟里請香去了,八王爺又去了宮里,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宗保並不清楚這許多,此刻還跪在思過堂又悔又痛,剛剛被打的厲害了,出了不少冷汗,畢竟是冬天,雖然堂里生了兩個炭火,可是一絲不掛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宗保還是覺得越來越冷,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挪到了炭火旁邊。忽覺身後一陣冷風,打了個寒戰,扭頭一看,卻是爹爹一挑簾進來了。宗保忙低下頭,邊抽噎邊悄悄偷看爹爹的臉色,正被爹爹一雙含著怒氣的眼睛瞪了個正著,嚇得一慌,如小鹿般埋下頭。 


哭罷,宗保依然跪在地上,爹爹沒有發話,他不敢起身。夫子拿著戒尺,看眼渾身已經冒汗的宗保,對楊六郎說:“楊將軍,宗保既然知道錯了,老夫也就饒過他罷。”“夫子饒過他自然就饒了,只是這藤條和戒尺還望夫子帶回學堂,下次這個畜生再敢放肆,夫子不必手下留情,”六郎又遞過一根藤條,頓了頓說道,“在下經常在邊關,府中上下素日對犬子多有放任,日後還請夫子嚴加教導,延昭感激不盡。”說罷,躬身長做一揖,夫子深知楊將軍如此是為了要宗保日後敬畏,也是希望自己日後毫無顧及,感佩其拳拳愛子清深,急忙還禮,答應日後定將盡自己所能調教宗保成材。只有宗保,看著這藤條和戒尺直打了幾個哆嗦。


看著一臉平靜的六爺送了夫子出門,管家楊安心中安暗暗著急,他可是看著六郎長大的,深知這可不是暴風雨結束的征兆,心中埋怨兒子楊洪去八王府找六夫人怎麽還沒回來,他不知道此刻楊洪也是焦急萬分,只因為此刻六夫人陪了八王妃去廟里請香去了,八王爺又去了宮里,真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哭罷,宗保依然跪在地上,爹爹沒有發話,他不敢起身。夫子拿著戒尺,看眼渾身已經冒汗的宗保,對楊六郎說:“楊將軍,宗保既然知道錯了,老夫也就饒過他罷。”“夫子饒過他自然就饒了,只是這藤條和戒尺還望夫子帶回學堂,下次這個畜生再敢放肆,夫子不必手下留情,”六郎又遞過一根藤條,頓了頓說道,“在下經常在邊關,府中上下素日對犬子多有放任,日後還請夫子嚴加教導,延昭感激不盡。”說罷,躬身長做一揖,夫子深知楊將軍如此是為了要宗保日後敬畏,也是希望自己日後毫無顧及,感佩其拳拳愛子清深,急忙還禮,答應日後定將盡自己所能調教宗保成材。只有宗保,看著這藤條和戒尺直打了幾個哆嗦。


爹爹的鐵砂掌打的臀上滾燙,宗保哭求爹爹:“爹爹,剛剛您都答應夫子饒了宗保的,饒了宗保這次吧,宗保年紀小,不懂事,您慢慢教宗保,宗保乖,給您揉揉手,求求爹爹別打了!” 


六郎看著兒子滿臉淚痕,想起剛剛他是如何不聽吩咐,如何求了先生饒了他,又想起素日眾人是如何護了他,他如何牙尖嘴利,怒氣不由自主控制了所有的意識,喘了粗氣:“你當夫子饒了你爹爹就放過你了麽?怎麽著,叫你不準出門,你不當回事;叫你褪了衣服,你當沒聽到;叫你拿了藤條讓先生責打,你非要藤條抽到身上你才知道動一動。平時稍微管管你,你一堆道理,今天也沒了人給你撐腰,非要好好管教你。打不死你,就當教教你規矩,打死了你,只當沒生過你這東西,免得管教不好,你日後給楊家列祖列宗丟臉!” 


爹爹的話嚇得宗保頓然失色,顧不得疼痛,撲上去就想向爹爹求饒,六郎一腳蹬開他,轉身出了房門。宗保被踹的屁股坐在地上,慘叫一聲,慌得直起身子,一身的汗,流到不知道哪里的傷口里,刺痛。小宗保跪在思過堂里,又驚又怕,嗚嗚地哭著。再見爹爹時,爹爹手里已經多了條粗粗的繩子,宗保哆嗦著想求饒,可是牙關直打架,簡直發不出聲音。 


楊六郎仿佛沒有看到愛子驚懼的小臉,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兒子,放在條凳上趴好,把團著的繩子擱在比宗保身體長出來的那截凳子上,正對著小宗保的臉,然後回身到書架前順手抄了一條藤條。看著爹爹手里的刑具和面前的繩索,宗保覺得背上屁股上的小肉肉已經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 


  


“聽好,”六郎晃晃手里的藤條,“不多打你,一共5藤條。但是,給我記好規矩,一下都不準給我動,動一下,之前的不算,哪動捆哪,而且再多5藤條,記下沒有?”宗保不敢再遲疑,嗚咽著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 


啪! 


宗保忙閉了眼,僵直的身體卻沒有感到準備好了的巨痛,原來是爹爹對著空氣揮了一下,還沒等宗保松口氣,“啪”一記夾帶著空氣的藤條已經重重抽在自己的大腿上,要不是爹爹事先的警告,宗保一定會疼的跳起來,真的,太疼了,太疼了,當著夫子爹爹拿藤條打他的力氣怕是還趕不上這次的一半,宗保下意識地用小手去摸傷處,指望著揉揉好減輕刀割火燒般的疼痛,手才伸到一半,爹爹咬牙切齒的聲音已經響起:“很好,我剛剛說的話沒聽到是吧,你給我動,10下!”邊說,邊直接將藤條斜著架在宗保的屁股和腿上,走到宗保面前,拿起繩子一端將宗保的小手和條凳凳腿綁在一起。藤條放在火燒火燎的傷處,小宗保嚇得直哆嗦,可是根本不敢動,深怕爹爹又加打。 


  


啪,一下,宗保死咬著牙,深怕哭出了聲連帶著會管不住自己亂顫的腿。 


啪,兩下,宗保幾乎可以聽到腿上青棱驟起的聲音。 


啪,三下,抽在剛剛被夫子打過又被爹爹打了的小屁股上,宗保失聲大哭起來,不敢被爹爹發現,兩只小腳互相悄悄地蹭,想著屁股一定打破皮了。。。 


啪,四下,交叉抽在剛剛那條傷痕上,宗保再也忍不住了,“啊”地尖叫一聲,從條凳上滾到另一側,不敢看條凳那邊爹爹烏青的臉,大哭著就想往凳子下面躲,完全忘了雙手還被捆在凳子上。


“你,你,你敢逃!”六郎氣的眼睛都豎起來了,用力一腳踢在凳子一頭上,凳子生生轉了個向,躲在凳子後面大哭不已的宗保被拽帶著重新繞到爹爹面前。六郎不管兒子抖的多麽厲害,哭的多麽可憐,扯過小腿就把腳踝用繩子死死固定在條凳上,腰身處也綁了繩子。 


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啪“打死你你也只能忍了,敢逃!” 


啪“反了你了” 


啪 啪 啪 


打了五六下,宗保絕望地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嘶啞的嗓子連高聲求饒都做不到。 


正在這時,只聽焦急的聲音:“宗保,宗保,你還好麽,六郎,六郎!”聲音沒落,柴郡主就象風似的跌跌撞撞沖進了思過堂。六郎看到妻子來了,藤條下的更快更狠,啪 啪 啪,郡主只見丈夫滿臉怒氣,兒子被牢牢綁在春凳上,嘶啞地求饒:“娘,宗保,宗保知錯了,爹爹,饒了宗保吧!嗚嗚!”郡主再忍不住,擋在呼嘯的藤條前,含著淚道:“六郎,宗保知道錯了,饒了他這回吧!”“哼,你還護著他,這個畜生做了什麽你知道麽?子不教,父之過,今天看我打不死他!”六郎怒氣未減,見妻子護在兒子臀腿前,往旁邊急走幾步,揚起藤條啪啪連著兩下抽在小腿上,小宗保疼的直抽冷氣,嘶啞著喊:“爹爹,疼!疼!” 


郡主的眼淚隨著兒子的痛呼嘩地流了下來,緊緊拉住六郎手中的藤條,腿一軟,就滑倒在丈夫面前,哭道:“六郎,六郎,宗保是楊家唯一的血脈,你我唯一的兒子,不能再打了,若打出三長兩短,府里上上下下你讓大家怎麽辦?”妻子從未有過的舉動讓六郎一楞,柴郡主仿佛對自己說,又仿佛對六郎說:“我十月懷胎生他不容易,老太君膝下就這麽一個孫子,府里也就他一個人能弄些熱鬧讓姐妹們開心,素日里怎麽可能不偏著護著。你長年在外,顧不上教訓,回來每次都會責罵,你希望孩子光耀門楣,可孩子還小要慢慢教,要真論錯了,也是我們做長輩的沒有盡到責任,沒有好好管教,不能把責任都怪到宗保身上啊” 


這些話句句說到六郎心里,他似乎看到愛子三歲時,他出征半年,回來兒子都不再認識他,為了哄兒子叫爹爹,他陪著兒子買糖葫蘆買面人,到後來兒子連睡覺都要膩著他,非得沈下臉罵才肯戀戀不舍和乳母回自己房間。五歲時,他從疆場回家,本不想對兒子發火,可小宗保又是上房又是打架,弄的一家子雞飛狗跳,終於成功把他惹火了,抓過兒子按在腿上就扇了幾巴掌,兒子連連求饒才作罷,第一次打了兒子他很是後悔,結果兒子倒是開心的很,逢人便說爹爹因為他不乖打他了,像獻寶似的,倒弄的他哭笑不得,妻子這才含著淚和他說宗保每次看楊洪管教楊平都羨慕的不得了,問娘是不是爹爹不喜歡他所以總是不在家也不管他。六歲時,宗保有了開蒙的先生,也懂了些事,明明有自己的書房,偏喜歡拿了書筆,跑到他的書房和他一起看書,被他罵了幾次這才不敢沒事跑到他的房間。宗保喜歡蹭在他身邊纏他講疆場上的故事,末了崇拜的說爹爹真厲害;常常在他教練武功時,認真地說爹爹,不要把壞人都打死了,不然宗保以後就成不了爹爹那樣的英雄了。想著想著,虎目似乎也蘊了淚。


柴郡主又含著淚說:“太君眼看著過些日子就要回來了,走的時候好好的一個孩子,如今有個好歹,我可怎麽和大家交代?太君年紀大了,你真的要太君白發人再送一次黑發人麽?”妻子的話讓六郎大怔,看著兒子身上的腫痕,對著光背上的汗珠清晰可見,被自己打得動彈不得的兒子與恍惚中那個活蹦亂跳的兒子重疊在一起,六郎忽地心頭一疼,終於松開了緊握藤條的手,輕嘆口氣,轉身出了房門。  


         宗保的小屁股已經發了青紫色,背上脛上都有腫得老高的藤條印子,幾處還破了皮,郡主咬著牙解了繩子,看著宗保的傷,竟不知從何處下手抱抱兒子,正哭著,秋蘭已經拿了床棉被帶著幾個家將進了堂內,含淚把棉被搭在小宗保身上,知道是不能抱回去了,就命人直接將春凳一起擡到了宗保的房間。楊安早請來了太醫,又是開藥又是熬汁折騰了快半個時辰。 


  


       “啊呦,娘,疼啊,輕點輕點,不要,蘭姨,好苦,宗保不要喝!”宗保趴在床上,胸前墊了床棉被,上身被微微擡起,雖然還是動彈不得,精神卻好了許多,正哼哼唧唧呢,房里現在只剩下娘親和蘭姨陪著他,娘親坐在他腰側拿著藥油在他的傷處上藥,蘭姨端了藥碗正想著法喂他喝藥,“宗保乖,喝一口藥蘭姨拿個蜜餞喂你好不好?”“不要,真的好苦,宗保不喝!啊呦,娘,好疼啊!”郡主和秋蘭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卻拿宗保沒辦法,急出了一身汗。 


         這時,名曰一直在書房看書卻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的楊延昭終於挑了簾子進了宗保的房門,房間的三個人聽到響動俱是一擡頭,反應卻大不相同:宗保一見是爹爹來了,小臉一白,怯怯地喚了一聲爹爹,就趕緊埋頭在被子里,身體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往床里面挪,卻不小心扯到傷處,悶叫一聲;柴郡主本來就正惱丈夫下手沒個輕重,見到兒子的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下,只當作沒有看到他,重新低頭仔細檢查宗保的傷;只有秋蘭,面似舒了口氣,站起身來立在一旁,道:“六爺來了,您坐。” 


         六郎有些尷尬,輕咳一聲,沖秋蘭笑笑,徑直坐在宗保床頭,伸手向秋蘭:“把藥給我吧。”秋蘭會意地一笑,將藥碗遞給六郎,道:“六爺來了,奴婢就偷個懶,小姐,秋蘭這就去廚房給小少爺熬些參湯。”說罷,有意無意地瞟了郡主一眼轉身出去了。 


         六郎見郡主還是不理他,只好對著把頭埋在被子里的宗保斥到:“起來,張嘴把藥吃了。”宗保不敢不聽爹爹的話,只得擡起頭,六郎無視兒子可憐兮兮的模樣,用湯匙舀了一勺藥就喂給宗保,宗保咽了下去,也顧不得娘的藥酒帶來的痛,又是皺眉又是乍舌,偷眼瞧瞧爹爹並無不悅,這才苦著小臉嘟囔:“好苦,真苦,恩,蜜餞,就不苦了。”六郎暗笑,卻還是沈著臉訓:“良藥自然苦口,自己端著藥一口氣給我喝了!”六郎端著碗覺著這藥怕是都快涼了,也不知道秋蘭讓這小子忽悠了多半天了,不由督促要兒子趕緊趁熱喝了,宗保這次可是真的聽蔫了,正呆著,爹爹涼涼的聲音已經傳來:“屁股上的傷不疼了是吧,討打你就試試。”宗保不敢再猶豫,簡直是壯烈地接過藥碗,看著黑糊糊的藥汁,狠狠心,閉著眼睛屏住氣,咕嘟咕嘟一口氣都喝了,直苦得齜牙咧嘴,眼淚都快給逼出來了,六郎這才遞過清水給兒子漱了漱口,又轉身從果盤里拿了顆蜜餞塞到兒子嘴里。身後的郡主忍不住撲一聲笑出來,嗔怪兒子:“真真是府里的小魔王,看來活該給你爹爹好好管教,蘭姨剛剛好好勸你吃藥你不吃,偏生要你爹拿著藤條你才吃,真是該打!”一句話把小宗保說的羞紅了臉,六郎臉上也泛出笑意。


宗保不敢再哼唧呻吟,柴郡主上藥油的過程也就順利了許多。擦完了藥油,郡主想起剛剛太醫臨行前的吩咐,有些犯難,拿手試著在宗保腫脹的臀上碰碰,就感覺兒子身體瑟縮了一下,不由得心頭也是一顫,眼淚馬上湧上眼眶,無論如何也再下不去手。六郎見狀,暗嘆口氣,走到妻子身邊,輕輕按按妻子的肩安慰:“還是我來吧。”郡主沒有說話,只是含淚站起身來,讓丈夫坐到兒子身旁。看著兒子渾身青腫紫脹的傷痕,楊延昭深呼了一口氣,沈聲道:“太醫吩咐了要用藥油把瘀血揉開,會有些疼,忍不住了想哭想叫都隨你,只一條,不準亂動,聽到沒有?”宗保咬著被子,含糊地應了一聲。六郎心知兒子是真的受不了了,滿身是傷,渾身是汗,伴著哭喊聲,六郎終於嘆了口氣,柔了聲音鼓勵:“宗保乖,楊家子孫怎麽能這麽一點疼都忍不住呢?宗保是爹爹的好兒子,將來要做大英雄的,忍忍就過去了,聽話。”誰料,宗保聽了,“哇”地哭得更加厲害了,六郎讓給哭得心煩意亂,揚手就欲再打,就聽到兒子上氣不接下氣地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麽,按奈了下問:“怎麽了?哭什麽呢?”宗保抽抽噠噠地邊哭邊說:“宗保乖,嗚嗚,宗保是爹爹,爹爹的兒子,爹爹別不要宗保,嗚嗚,宗保再也不給爹爹丟臉了,嗚嗚,爹爹別不要宗保!宗保不給爹爹丟臉,”楊延昭聽得一頭霧水,楞了一下,才啞然失笑:怕是自己剛剛氣頭上不知道說了什麽氣話,這小子聽得當了真,指不定還怎麽誇張放大了。於是佯裝思慮後才開口:“做爹爹的兒子,就要像個男子漢一樣,恩,以後再以下犯上,不敬長輩,就別再叫我爹爹,”頓了頓又放輕了聲音說,“我兒忍忍,傷揉開就好了,知道了麽?”宗保嗚咽道:“宗保聽話,宗保是男子漢,男子漢說話算話,宗保不怕疼!”


六郎把手放在兒子傷處,覺得兒子就是一哆嗦,隨著他力道的加大,宗保身體抖的像篩子一樣,柴郡主再看不下去了,抹著眼淚轉身出了房門。見妻子離去,六郎略略放下心來,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小宗保忍不住了,大哭:“爹爹,別揉了,別揉了,嗚嗚,輕點!”虛汗一陣猛似一陣。六郎雖然也暗自後悔下手太狠,但是對兒子的哭喊毫不理會,像是沒有看到兒子的掙紮,手上的力氣絲毫沒有減弱。宗保的掙紮越來越強烈,雙腿亂蹬,一腳險些蹬到爹爹的臉上。六郎被他弄得不由火起,左手按住兒子的腳踝,右手在宗保唯一沒有傷處的地方—腰際就是一巴掌罵道:“不準你亂動,沒有聽到麽?還欠了打是不是?”宗保哭喊著央求:“爹爹,疼,宗保受不了了,嗚嗚!求求爹爹還是把宗保捆起來吧,嗚嗚!”郡主從廚房端了擠出汁水的藥葉出來,在宗保的門外徘徊了片刻,側耳聽聽,沒有讓她痛心的兒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心想看樣子瘀血應該已經散開了,放下心來進了房門,卻沒想看到這樣的場景:六郎還在兒子身旁揉傷,力道不用想也知道如何,兒子爬在床上不停地打顫,卻緊緊咬住被子,不敢叫出聲來,腰際赫赫然的一個巴掌印讓柴群主心里生疼,腦袋嗡地一下,眼淚就流了下來,把藥碗放在茶桌上,郡主上前就開始扯動丈夫的手臂,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地哽咽著:“你還沒有打夠麽?兒子都成這樣了,你還要怎麽樣?”六郎剛剛看到妻子進來,卻不曾提防妻子這樣的行為,被妻子哭得措手不及,順著妻子目光看去,剛剛兒子掙紮下被自己甩的那一下果然已經紅了,頓時覺得頭冒黑線,心想這小子皮肉怎麽這麽不經打,郡主接著說:“宗保還這麽小,你怎麽忍的下心!他是你兒子,不是你的兵啊,你竟然還不準他哭叫,你你你。。。。。。”,已經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楊六郎也被說急了,一下之間卻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是好。


正在推搡間,宗保扭過小臉,怯怯地問:“娘親,身上好燙啊,有藥擦麽?就那種清清涼涼的?”郡主這才想起自己進來幹嘛的,也顧不上理丈夫了,忙拿過藥碗柔聲說:“沒事的,淤血化開就好了,娘給宗保敷些藥葉啊。”說著就小心翼翼地往兒子身上敷藥。宗保依舊是怯怯地向爹爹說:“爹爹,宗保小腿上也疼呢,好像還沒有揉。。。。。。”六郎經提醒想起責打宗保時,因妻子阻攔,自己在兒子腿肚上也好像抽了兩下,一擡眼,正對上郡主對他瞪眼,只好尷尬地笑笑,接著給兒子揉傷,雖知兒子是在解圍,但想這還不是拜這個罪魁禍首所賜,略略生氣,手下不由用了力,直把宗保疼得冷汗連連。 


等到爹爹起身凈手,宗保終於覺得輕松了下,緩了緩呼吸,白著一張小臉,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低聲和娘親說:“娘親救救孩兒,娘親要是不救孩兒,宗保肯定還得挨上一頓好打!”一句話把郡主嚇了一大跳,宗保委委屈屈接著說:“娘親不要再生爹爹的氣了,本來就是宗保做錯了事,爹爹打宗保是應該的,娘親要是因為這個再生氣,爹爹肯定說是宗保恃寵而驕,怪宗保挑唆,不定還要怎麽打宗保呢,宗保才挨了打,娘親可憐下宗保,別生氣了好不好?”郡主這才知道兒子的用心,白白被嚇了一跳,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攏攏兒子汗濕的頭發情輕聲道:“你呀,都疼成這樣了,還顧得上擺機靈,娘親答應你就是了,好好養著,別瞎操心了,聽到了麽?”宗保乖巧地點點頭。 


“你們母子這是說什麽呢?”六郎擦擦手,轉身對著妻子賠笑,“說你這個當爹的不像個親爹!”郡主雖然答應不生氣,話里還是有些個埋怨,宗保可不敢和爹爹開這個玩笑,忙忍著痛打岔:“不是不是,是宗保跟娘親說宗保日後一定好好讀書練功,再不給爹爹丟臉,要像爹爹一樣做個大英雄!”六郎讚許地說:“這才是我楊家的好兒郎嘛.” 


爹爹眼睛里的笑意讓宗保一輩子都忘不了,此後的多少年,宗保都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想讓爹爹為他驕傲,再看到爹爹眼里的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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