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分明——瀟湘汐苑(蘇錦繡的貓)

 第一章

收到岱秋墨短信的時候,李文軍正在開會,他那部私密的手機藏在懷里震了兩下。

散會已近天黑,回到辦公室掏出手機,一個陌生號碼搭配一段簡短的話,

“李先生,我是小岱,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

夏天的傍晚,海風帶著幾分暑熱。

李文軍打開門去洗手間,路過電梯間偶爾聽見幾個女下屬湊在一起議論某個播得火熱的選秀節目。

認識岱秋墨,正是通過選秀。

李文軍拉開褲鏈掏出家夥,腥臊的尿液悉數噴灑,他閉上眼極為舒坦的長籲口氣。

那也是個如火如荼的夏日,人人皆如蒸屜上的螻蟻,為生存,為欲望而不堪重負的忙碌著。

他手上有份急件,內線呼叫半天竟無人接聽。親自去了行政部,卻見女秘書正對著電腦抹眼淚。原來是上班時間偷看綜藝節目太過投入,也難怪她要抹淚,最喜歡的女選手被淘汰出局了。

果然是娛樂至死的時代,孩子好大的中年婦女也要發癲。

李文軍嗤之以鼻,正待發作卻突然被吸引,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一臉落寞卻故作堅強的女孩,說出口的話便是,“她叫什麽名字?”

全情投入的女秘書未料自己上班時間開小差竟被大老板撞見,嚇了一跳,桌上的文件碰散了一地,慌手慌腳的邊收拾邊答道,“部長,她叫,她叫岱秋墨”

李文軍洗了手,回到辦公室拿出那部手機,想了想回了一句,“周末,等我電話。”

接到李文軍電話的時候,岱秋墨剛從醫院出來,這個月好歹拍了個不入流的小廣告,雖然薪酬微薄,總算湊足了奶奶這一期的醫藥費。

她捏著手機,汗流浹背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公車點,周圍擠滿了同她一樣從醫院出來,不知道下一站到哪兒的人群,如同被設定好了一般,每張臉上的表情都是整齊劃一的空洞與冷漠。

好在如今已沒什麽人還記得她了,岱秋墨在站點等了一會兒,一輛黑色奧迪悄然而至。她看了一眼車牌,正是李文軍電話里說的那輛,便從一側上了車。司機連頭也未回,只從後視鏡里一掃,便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一年前,岱秋墨還是戲劇學院一名普通的大三學生。帶著幾分對未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憧憬與希冀,每天過著簡單甚至是枯燥的學習生活——雷打不動的天不亮出晨功,半天專業課,半天選修課。她很勤奮,永遠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的,無論刮風下雨,有時候累得歪在排練室的道具沙發就睡著了。

她沒什麽背景,家里也只剩奶奶。

她從幼兒園就站在舞台上,表演戰勝大灰狼的小白兔。上了學後,每年學校的藝術匯報演出都有她的份兒,她跳過舞,唱過歌,彈過鋼琴,也演過少女、阿姨、老奶奶,她對藝術的熱愛與追求早已溶進血液刻在骨內。

她無數次設想過未來,有人前數不盡的鮮花、掌聲,閃亮的燈光,也有人後揮灑無數的汗水與淚水。卻唯獨天真的沒弄明白,藝術是藝術,娛樂圈是娛樂圈。藝術是高雅不凡的天界仙品,那娛樂圈便是藏污納垢的下九流,可惜,如今的天下,早已只剩娛樂圈。

二、

岱秋墨洗了個澡,盯著酒店提供的絲絹睡袍猶豫了一會,還是套上來時的裙子。屋里冷氣開得充足,她渾身冒著熱氣,被涼風一吹,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嫩白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寒意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噝噝地直往心里鉆。

一年多前,奶奶晨起遛彎突遭車禍,無良肇事者趁著拂曉駕車逃逸。等奶奶被救護車送進醫院,好端端的人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家里原本也有幾分積蓄,奶奶一輩子省吃儉用,這遭全搭進去了,如此也還是不夠,醫藥費簡直是天大的窟窿。鄰里親戚能借的全借遍了,有幾個好心的瞧她孤苦伶仃一個女孩,私底下偷偷勸她放棄算了,本也是半截黃土埋人,撐得過幾年?到頭來雞飛蛋打,人沒了留下一屁股債。

岱秋墨不肯,還同人大吵,借出來的錢也不要了。

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家的概念就等於奶奶。奶奶活著,家便在。奶奶沒了,家就沒了,沒了才知道什麽叫沒了,毀了才知道什麽叫毀了。她絕不會放棄,無論再苦再難,她都能咬牙扛住,只要奶奶還有口氣在,她就是有家的孩子。

後來有一遠房姑母,天天閒著看電視,發現時下最火爆的電視選秀節目,便發揚古道熱腸的精神,自作主張替岱秋墨報了名。那節目里有無數懷揣明星夢的少男少女,他們大多沒受過什麽專業訓練,僅憑對藝術或成名的執著追求,通過一次次比賽,不斷的淘汰、晉級,晉級、淘汰,最後的成功者不光有機會成為業內巨頭星圖娛樂的簽約藝人,更可獲得一大筆豐厚的培訓基金。

這樣的機會對那些向往成名卻苦無途徑的人來說,無疑像閃著金光的餡餅,恨不得一口吞進肚里。

可對於岱秋墨這種表演系科班出身的學生,盡管坊間傳聞甚多,但實際上由於學校管理嚴格,課業壓力極大,人卻是相對閉塞又單純許多。如此火爆又幾乎一夜造星的節目,學校里討論並關注的少之又少,偶爾有零星議論也多為負面。能將尊師重道,求真求美奉為校訓的國內藝術類頂尖學府,始終認為這些嘩眾取寵,洋相百出的娛樂節目難登大雅之堂,從這種節目里走出來的所謂秀星,走不長遠。

岱秋墨猶豫了很久,盡管學校對選秀節目持否定態度,但卻並未禁止學生參與選秀。事實上,進入大三後,學校對於學生的管理也相對寬松了不少,允許學生適量接觸外界。盡管如此,大三的課業壓力依然擺在那兒,一旦因為校外演出而落下功課,開除學籍的事兒也不是沒有。

早幾年就有個學姐念書時被名導看中拍電影,戲里戲外搭得全是大咖,一來二去便自我膨脹,屢次妄顧校規校紀,最終雖憑籍電影,年紀輕輕便海外折桂封後,卻落了被學校開除的下場。而今過了許多年,同屆畢業的同窗多已成為演藝界中流砥柱,個中翹楚甚至躋身一線,可那位投機取巧,年少成名的學姐早已風光不在,偶爾在家長里短的電視劇里露個臉,也是打醬油的末流角色,若不是將其做為反面案例,誰還記得她是誰。

這便是心性浮躁,不厚基礎,不重技能,只渴望一夜成名的悲劇!每個迎新的班主任拿她舉例之後都要來這麽一句總結,以期自己的弟子們日後定要以此為戒

,警鐘長鳴,藝術總歸要耐住寂寞才得長久,切莫在繁華迷亂中走上歧途。

歧途。

岱秋墨已分不清自己這條歧途到底是從哪開始了,命運似乎總喜歡跟她開險惡的玩笑,偶爾的幸運也只是讓她茍延殘喘,留待下一記重擊。

考慮再三,她還是參加了選秀,同許許多多基礎為零的少男少女們站在起點競爭。

雖然心有不甘,但沒背景沒門路,眼下又急需用錢的自己,可供選擇的路子並不多。

而如今,再回憶起那段選秀經歷,便猶如一出荒誕的鬧劇。

她已足夠努力,並天真的以為最後結果一定配得起她的這份努力,可最終卻連20強都沒能闖進。遭到淘汰之後,她趴在無人關注的角落里失聲痛哭。

這壓根就是被制作單位與娛樂公司聯手玩熟的遊戲,前幾名的位置,早已有內定的人選,剩下的,不過是陪練襯熱鬧的路人甲乙丙。

虧得自己那麽天真!以為有實力又夠努力就能出頭,可天上何時有掉餡餅的好事,即便有也得掂量好了到底能不能掄自己頭上,自不量力的後果就是跌得又慘又重。

她開始懷念單調枯燥的求學生活,但那扇大門也已經關閉了——因為太多精力花費在選秀上,岱秋墨曠課次數太多,雖然得到惜才的班主任再三包庇,但最不該的是,她在期末考試上做了弊。常言道,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岱秋墨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膽戰心驚的作弊,就直接撞到了槍口上,接下來等待她的便是全校通報,勸退。

她不想再回憶剛被學校開除後的那段日子,簡直是暗無天光、慘淡潦倒。後來憑著自己在選秀里累積的那點小小名氣,好歹簽了一家三流娛樂公司,跟星圖是不能企及的,但時不時能接點別人不樂意幹的小活兒,跑個場子走個穴,這樣的日子雖艱辛,但奶奶的醫藥費總算是險險的維持了下來。

也正是這段日子,才讓她看清這個圈子的殘酷,普通人在這里幾乎步履維艱,除了削尖腦袋擠進星圖,其他途徑根本毫無出頭之日。

三、

出風口賣力的吹著冷風,地上鋪著褐色與灰色交織的厚實地毯,岱秋墨踩在上面,從窗口往下望,巨大的虛空感讓她整個人只感到陣陣綿軟脫力。

人有時候也是變色龍,同一件事情,一年前你也許不肯,再過上一年,被生活更狠的蹂躪一番,你也就肯了,不光肯,還誠惶誠恐的覺得對方實在是擡舉你。

岱秋墨想起選秀那會兒,50進20的比賽剛剛開始,自己被傳為熱門人選之一,小有人氣。私下里被星探偷著約出來吃飯,一同的還有幾個挺熱門的秀女。那星探也帶了個小有名氣的導演,算是新生代,剛拍了部先鋒電影,雖然上座率不佳,但業內口碑不錯。席間,那導演口若懸河,對著她們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逐一點評,說到自己的時候尤為讚賞,直把她捧為國內未來的蘇菲瑪索。

她們幾個涉世未深的小女,真被那輕飄飄的一席話誇得骨頭都輕了幾分。

一頓飯,起初吃得倒賓客盡歡,每個姑娘都深覺自己是千里馬,今日算是遇上了識貨的伯樂。酒至半酣,那導演才露出嘴臉,借酒勁攬著身邊女孩上下其手,星探也在一邊,敲起了邊鼓錘,說著你們這幾個,都算有潛質,有才藝。只可惜還是太嫩,這嫩得太需要老姜來幫你們提提味兒了。何謂老姜,又如何提味兒,自然是找著各色富商權貴,把她們送到床上,幫著點火起鍋燜上幾頓了。

那次之前,岱秋墨從未想過所謂的“潛規則”竟離自己如此之近,特別是剛被人捧上天,頭腦發熱的時候!

一桌人數她反應最大,連婉轉曲折都做不來,直接摔碗走人了。

星探望著她的背影連連冷笑,’跟老子玩學院派那套?你他媽有本事就甭往這圈里湊!進這圈子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媽都是婊子,咱誰也別嫌誰臟。’

岱秋墨當時不懂,所以才做得那麽絕。

被她得罪的星探也不簡單,在圈子里已呆了數年,背後依仗的娛樂公司實力強勁,便頗有幾分人脈與實力,鮮少有人如此不識擡舉。事後稍稍用了幾分手段,擠兌得岱秋墨差點在圈里呆不下去。

她方才懂,這世道便是如此,你總得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當你還是一只菜鳥時,更是什麽人都不能得罪。

否則,不定什麽時候,生活就會毫不客氣地用血淋淋的事實教訓你,什麽叫機會,怎樣才算做人。

當初一起被約出去吃飯的幾個秀女,還真有人順著桿子把自己賣了,現在也經常能在各種影視劇里混個臉熟。雖也算不上有多紅,但跟自己比起來,那絕對算得上天差地別了。

岱秋墨自嘲的笑了笑,科班出身如何?人家連高中都沒念過,跟攝影機前連什麽叫站位都不懂,卻照樣混得比你強!就算你肚子里比別人多吞了幾斤墨水,到最後呢?要進這個圈子,你就得學著低頭,就得明白這是自個兒往自個兒頭上插了根稻草,插上了就得賣,清高換不來飯吃,也換不成錢花。至於你賣貴賣賤,這就全憑個人造化了。

如今,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要拔自己頭上那根草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星圖娛樂李老板。

這主子,檔次夠高。

如此看來,多讀幾斤墨水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當你拋下自尊豁出臉皮,決意去賣的時候,總能遇到不錯的買主。亦舒說過,女孩子最好的嫁妝便是一張名校畢業證書,原來妓女也需要。

岱秋墨被自己一番腦補逗得想笑,房間門卻打開了。她轉身便看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洗過澡了?”李文軍一邊脫下西裝外套,一邊問道。

岱秋墨忽然開始緊張,之前的綿軟脫力再次襲來。她很想擺出妓女遇著嫖客那般媚笑——出來賣卻對著金主擺架子,豈不是自討苦吃、傻逼一個?可誰知事到臨頭,她卻笑不出來。硬擠出來,只怕比哭都難看,實在要敗興。

於是她急中生智,緊走幾步便低頭彎腰,屈膝半蹲在男人腳下替他換鞋。

李文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了幾分玩味,岱秋墨,一等一的人如其名。

眉若遠山黛,眸似秋水柔,再配上一頭如墨般的長發,果然是好標志的美人兒。

可惜今天自己情緒欠佳,不然,這第一次真應該溫柔點兒。

李文軍敞著懷,結實的胸膛半裸著,歪在躺椅上。

他開了瓶加拿大冰酒,金黃色的液體掛在杯壁上,他將酒杯擡起來轉了轉,對著岱秋墨說了句,脫了,上床自己弄。他討厭前戲,向來喜歡直奔主題,但這美人兒待會兒真被操得鬼哭狼嚎,也確實有些掃興。

岱秋墨扭頭看床,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臉上閃過幾分猶豫同掙紮,最終還是抖著手慢慢將衣服脫了下來。

李文軍端起酒杯品酒又品她,這姑娘,牙咬得自己嘴唇都出血了。

四、

金黃色的酒漿沿著杯口孤零零的淌落,蜿蜒一道,猶如美人臉上掛著的淚珠。

李文軍將喝空了的酒杯拋在一邊,握著酒瓶走近——岱秋墨已脫得只剩三點,躺在大床上,兩腿大開。她一只手伸進胸衣里揉搓著,另一手將內褲撥到一邊,手指套著杜蕾斯,緩慢的在幽謐緊澀的體內抽插著。她仰著臉,努力將目光直視李文軍,面帶笑容。這原本就是場交易,討好取悅金主正是她的本分,沒必要搞得像貞潔烈女。

只是身子太青澀了,盡管岱秋墨事先惡補了好幾部島國A片,但見過豬跑並不代表吃過豬肉,自己操自己尚且如此難受,毫無實際經驗的她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李文軍站在床頭,低頭看著岱秋墨,微微笑了一下,岱秋墨卻猛得倒抽口涼氣,有什麽冰冷的東西,貼著她的下體,撥開她的手指緩緩擠了進來,是那只酒瓶的頸口。


咬住嘴唇,壓下一聲尖叫,岱秋墨痛得眼淚都要淌出來了。

“你這兒都出血了,”李文軍俯下來壓在她身上,舌尖舔著她流血的唇角。

“我痛,”岱秋墨本能的抱住李文軍肩膀,她覺得出血的地方一定不只嘴唇,“太冷了太涼了,我難受。”

頸口又往里深入了幾分,岱秋墨覺得身體被毫不留情的劈成兩半,她近乎絕望的昂起頭,冰冷的唇角蹭著對方的臉,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親吻,“第一次,換個熱的好不好”

第一次?李文軍頗為玩味的重覆了一遍。

酒瓶撤出來的時候,岱秋墨分明聽到“啵”的一聲,下面一定流血了,她癱軟在大床上,曾經幻想過很多次這場初夜,卻總也料不到事實殘酷,她賣了,還他媽賣給一只酒瓶。


李文軍拽住她胳膊,將人拖起來,反手扔在床上。然後松開腰帶,抽出來對折,直沖著雪白的屁股招呼。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飄逸動人。

岱秋墨就沒那麽好受了,她還沒緩過來,下面淌血,兩腿哆嗦,猛得被皮帶抽到屁股上,便尖叫一聲,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別動。”李文軍壓住下面不斷掙紮的身體,岱秋墨嗚咽了一聲,雪白的屁股上已經現出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被擰成一股的內褲還夾在屁股縫里,一縮一縮的,勒得淌血那地兒越發難受。


出來賣也不容易,她想起網上流傳的八卦,人模狗樣的星圖李老板酷愛各種玉把件,旗下某一姐被玩得陰道痙攣,把李老板的一件心頭好吸進去死活吐不出來,不得不搞上醫院,東西總算是取出來了,一姐從此卻廢了。


岱秋墨痛苦的閉上眼,第一次,命運多桀的第一次。

她強撐著身子,高高撅起屁股,扭頭沖身後的李主子看了一眼,那果然是堪比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一瞥,縱使是見慣了各種皮相之美的李文軍,也忍不住有瞬間的神魂顛倒。後來,當影評人蜂擁而至的評價岱秋墨“一點即到的艷,百年難遇的美”時,他總忍不住回憶起這驚鴻一瞥。


皮帶狠狠的在屁股上抽打著,“啪啪”的脆響下,雪白的皮肉隨著鞭撻一波波起伏,漸漸變得紅腫,一道道凸起的血痕,讓吹著空調,微有些涼意的屁股逐漸變得滾燙。

岱秋墨難耐地小幅扭動著腰肢,心里恨不得將身後的男人殺死一百次,嘴上卻發出曖昧黏膩的嬌喘,皮帶每一落下,便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喘。皮帶連著抽下來,她便承受不住般扭著屁股逃開,然後又很快地乖乖扭回來,似嗔似怨得拖著哭腔哼哼兩聲,聽得人心里直發癢。


李文軍操著皮帶抽了一會兒,便提槍上陣了。

那甬道經過之前的開拓,稍微有點潤滑,但卻依舊緊窒逼仄,第一回差點沒進去,只進了一點,小頭便歪了出來。第二回,李文軍狠狠的一插到底,小頭兒都磨得痛了,總算才捅了進去,瞬間便被柔軟溫熱的小洞緊緊包裹起來。他舒服得長嘆一聲,然後便性致大發,摁著岱秋墨在床上大幹起來,岱秋墨開始還能咬牙忍著,學著島國女優,捏著嗓子直喘。到了後來被操得什麽都顧不得了,只能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喊得聲嘶力竭,仿佛要被幹死了。

李文軍被她刺激的獸欲膨脹,毫無疲軟之態,在床上做了一回,架到墻上做了一回,最後又把人摁在躺椅上操了個透。


岱秋墨嗓子都喊啞了,兩腿哆嗦著怎麽都合不攏。她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聽著那男人對自己說,明早有人接你去公司。然後便提上褲子,轉身走了出去。房門“哢噠”一聲合上,一張支票,輕飄飄的落下來,正蓋在她臉上。


岱秋墨拿起來看了看,臉上掛著一抹殘笑,這一場“演出”票價果然不菲。她將支票小心翼翼塞進包里,然後便歪倒在大床上,疲倦的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五、

李文軍在城北有座別墅,老爺子活著時就建好的,很是風光熱鬧過幾年。

如今老爺子過世,老二結婚搬出去另過,嘉顏也在國外念書,平日難得回來一次,這宅子逐漸就空寂下來。

李文軍倒是喜歡,老爺子當年會享受,宅子的院里有處溫泉,累了乏了進去泡會兒,舒坦。

他仰面躺著,點煙,吐煙圈,暮色沈沈的夜空,數不出幾顆星星。

哥,妞兒怎麽樣?有人嬉皮笑臉的擠進湯里。

李文軍頭也未轉,沖著夜空,又吐了一煙圈,挺好,還是個雛兒。

噗……來人一口熱茶猛噴了出來,笑得眉飛色舞,上氣不接下氣,“雛兒?沒搞錯吧?這圈子里還他媽有雛兒?”

李文軍揀起案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把臉,扭頭看了眼身邊人。那青年立時斂了一臉得色,伸手拿起茶盞,一人一杯,沖李文軍示意道,為了剛開苞的小雛兒,幹杯。

李文軍被這青年逗笑了,他接過茶盞,倆人輕輕碰了碰,那青年頓時又笑得一臉燦爛。任誰也聯想不到,這看起來陽光單純,咧嘴一笑便袒露出幾分孩子氣的青年竟是大名鼎鼎的星圖李老板,李家老二李文磊。

說起星圖娛樂,也算樹大根深——在他們老子那會兒,李家便是正兒八經的世家門閥、名門望族。盡管當時國內一派混戰,但李氏家族楞是與各派之中左右逢源、應付裕如,與十幾年內亂中屹立不倒。待建國後,一切皆是百廢待興,李氏家族更是出了不少實權派人物。卻唯獨被寄予厚望的李文軍他老子李勳,身為李氏長房嫡長子,偏偏不走尋常路,放著大好仕途不走,非看上了這影視藝術,氣得他們家老祖宗厥過去好幾回。

雖然說,舊社會下九流的戲子藝人已經被改成為人民藝術家了。可在李家老祖宗頑固的頭腦里,依舊是群腌臜玩物,喊他們藝術家,就是給他們身上批塊遮羞布,揭開底子一樣的騷臭難聞。他這大兒子不知怎麽就著了魔,非要走這條這被人瞧不上眼的邪道,當真是狐媚迷心!老祖宗打也打了罵也罵過,李勳硬是死不悔改,萬般無奈也只能撒手不管了。

沒了祖上的管制,李勳便放開手去折騰,漸漸也折騰出不小的名堂,星圖娛樂經過數次演變,逐步誕生了,等傳到李文磊手上,業界已鮮有同行可以與之匹敵。

李文軍披上浴袍從湯里出來,瞧了眼跟在後面的弟弟,“前幾天雪梅上我那兒喝茶。”

李文磊一怔,聽他哥繼續講道,沒事兒多回家看看,哄哄雪梅。當初是馬不吃草你強摁頭,把人硬娶進門。現在你外邊那些事兒,人也沒管你。你長點心,別弄得彼此太難看。

白嘉顏回來的不巧,正撞見一臉不爽的李文磊穿了衣服往外走,見了她,頓時豎起眼訓道,幾點了,玩瘋了你!白嘉顏卻不怕,嘟著嘴眼含笑意的湊上來,親親熱熱挽住李文磊的胳膊,“小哥哥,你幹嘛,這麽久沒見面,見面就訓人,真沒良心。”

李文磊哼了一聲,臉色卻緩和不少。

熟絡點的人都知道,李家有個白姓的小公主,正是白嘉顏。

這白李兩家的交情,可追溯到老祖宗那輩上了,白嘉顏的祖上也是名門望族,世代的積累,到了建國後,跟李家後人不同,多數都走了科研、教育的路子。白嘉顏的父親白顯便是科研界有名的功勳之臣,按著秉性,本不該跟李家逆子李勳有什麽瓜葛,倆人卻偏偏陰差陽錯的成了一對鐵哥們。到了後來,白顯兩口子在一次科研事故中,以身殉職,唯一的女兒,白嘉顏就被李勳接了過來,從小跟著李勳的兩個兒子一起長大,不是親兄妹卻勝似親兄妹。因為李勳沒有女兒,所以拿著白嘉顏格外嬌貴,簡直把她寵上了天,連遺囑里都替她留了一份兒。

好在這姑娘本性溫婉和善,又遇上李文軍這種嚴肅內斂的長兄,縱使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卻也不驕不縱,真當得起書香門第走出來的大家閨秀。用流行的話講,那便是實打實的,頂級白富美。

如今這頂級白富美正拽著李文磊的胳膊撒嬌,“小哥哥,過幾天我同學過生日,她好喜歡你們公司的文易然,跟你討個面子,借他陪我去祝壽可好?”李文磊挑眉,白嘉顏向來很有分寸,從未提過類似要求。他笑嘻嘻的打趣,什麽同學如此大面子,居然勞得動我們大小姐。

白嘉顏面上一紅,丟開挽住李文磊的手,小哥哥借還是不借,給句痛快話,幹嘛還八卦起來了。李文磊瞧她模樣,又聯系大哥最近陰晴不定的脾氣,突然了悟點什麽,於是便笑著點了點頭,難得大小姐開次金口,當哥哥的想盡辦法、排除萬難也得滿足。小文好像正在巖濱拍戲,你告訴我具體日子,我好安排一下。

白嘉顏開心的應著,飛快得往樓上跑去,蹬蹬的腳步聲里混雜著笑意,我要找大哥哥去,好幾天沒見著他人了,小哥哥你就跪安吧。李文磊作勢追了兩步,望著嘉顏的背影笑著搖頭,轉臉卻變了顏色。

李文磊的家在鬧市的黃金區。

上下兩層的覆式公寓,多數時候只有靳雪梅自己在家。

李文磊進門的時候,靳雪梅早洗過澡,換了睡衣,正準備睡覺。聽見開門聲,發現是自己丈夫回來了,有些意外,卻也有幾分開心,總是獨守空房的日子畢竟不好過。

可她這開心還沒維持多久,便劈頭蓋臉挨了一耳光。


六、

靳雪梅被這一巴掌扇懵了。她本能的捂住半邊面頰,剛從床上爬起來,人還沒站穩,另邊臉上又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你膽子不小,

跑大哥那兒嚼舌根!最近沒收拾你,皮癢了是吧?”李文磊粗魯的脫下外衣,從腰間抽出皮帶。他今天原本性致勃勃,跑去大哥那兒八卦——大哥也不是聖人,平時在外面總也有些花花事兒,但親自開口要自己從外面撈人,這還是頭一遭,稀罕!更何況那妞長的,跟嘉顏還真有幾分相似,單論皮相,甚至比嘉顏更出挑幾分,是塊好料子。結果卻掃興,八卦沒搞到,反而被大哥不輕不重地教訓了幾句,窩了滿肚子火。

李文磊將皮帶對折兩下,指著靳雪梅呵斥道,“趴好了,屁股給我撅高。”

靳雪梅早已掛了滿臉淚水,兩邊臉頰被扇得腫了起來,她試圖為自己解釋道,“阿磊,我沒有”話沒說,皮帶已經淩空抽了下來,“啪”一聲,靳雪梅嚇得閉著眼睛往旁邊一躲,雪白的腿上便是一道血痕。


“讓你撅著屁股,聽不懂是嗎?”李文磊沒有半分耐性,薅住靳雪梅的長發,臉沖下摔在大床上。靳雪梅身上只套了真絲睡裙,被拉扯著卷到了腰上,露出豐滿圓潤的光屁股和筆直修長的美腿。她一向有裸睡的習慣,李文磊以前開玩笑逗她,笑她真是個風騷的小妖精,如今這麽看著,只覺得怒火上湧,老公不在家,這是騷給誰看呢?!

他掄起皮帶猛抽了下去,屋里全剩下皮肉交接的脆響聲。

靳雪梅死死的抓著床單,明明疼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卻還是趴在那兒高高撅著屁股,連動都不敢動,以往的經驗讓她很清楚,這種時候要是自己敢隨便亂動,絕對是火上澆油,下場更慘。

她很明白,自己如今是片刻柔情都指望不了李文磊了。只能咬緊牙關強忍著,哭也得憋著,偶爾有細碎的抽泣聲順著牙關飄出來,心里便直打哆嗦,屁股上的痛楚也越發強烈。

李文磊狠抽了一會兒,瞧這女人的屁股上已經五顏六色,青紫一片,卻還老實地撅著屁股跪在那兒,乖得跟小綿羊樣,心里不知怎麽得就更不得勁了。

他揪著靳雪梅的頭發,將人薅起來,仰面扔回床上。紅腫的屁股落在床上,靳雪梅的臉上瞬間浮現出痛苦神色,李文磊看在眼里,心里覺得舒坦不少。

他上前分開靳雪梅雪白的大腿,皮帶來回在大腿兩側的嫩肉上逡巡,“靳雪梅,你是不是覺得,有大哥給你撐腰,就可以對老子指手畫腳了?”靳雪梅驚恐的搖著頭,拼命想要並攏大腿,卻被李文磊拎著腳腕子分別吊在了床梁兩側的圓環里,這是倆人結婚後,李文磊特意為她定制的。

只用過一回,卻讓靳雪梅刻骨銘心。

她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再怎麽夾緊屁股也都無濟於事。

“阿磊,我沒有,我真沒有說過什麽。”靳雪梅後悔死了,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幹嘛腦子抽筋要跑去找李文軍。她實在太想李文磊了,無論他多可惡,對自己有多壞,她還是忘不掉那個三更半夜開車,趕2個多小時的路途,只為了讓自己睜開眼就能吃上口小籠包的大男孩。

這時間過得也太快太久了,久得他們彼此都忘掉了曾經還有過那麽美好的往昔。

靳雪梅眼看著李文磊將大號的狗尾巴肛塞又拿了出來,瀕臨崩潰一般劇烈掙紮起來,床都跟著顫抖。李文磊一手扣著她的腰,另手抄著皮帶抽向腿側的嫩肉,靳雪梅細細的嗚咽一聲,恐懼已經沖破了理智,她顧不得李文磊的鉗制,整個身體拼命往一邊掙紮,兩只腳踝被皮制圓扣勒得又緊又疼。

李文磊習慣性的揚起皮帶,無意中擡頭看了她一眼,正瞧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靳雪梅哭紅了的眼角滾下來,猶如滴在他心頭的熱油,火燒火燎的痛楚頓時像生了手腳,從靳雪梅身上蔓延了過來。

他呆了一會兒,終於將狗尾巴丟開了。

“以後再敢上大哥那兒丟我的臉,就等著我回家剝你的皮。”李文磊惡聲惡氣的斥著,將靳雪梅的腳踝從圓扣里放了下來。他甚至不著痕跡的揉了兩下那上面被勒腫了的紅痕。

7

靳雪梅抽泣著點頭應下,身體不著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她實在被李文磊打怕了,挨得太近便忍不住要發抖。李文磊卻不爽,他法外施恩替她揉腳,這女人卻動個不停!剛要發作,視線突然被別的東西吸引,順著床枕看去。

那是一張淡金色的邀請函,藏在枕下,露出小小一角。

《BANNA

JEWELRY》年度珠寶設計大賽邀請函,李文磊翻來覆去,嘴角的笑意頗有幾分玩味。

靳雪梅心里一陣狂跳,她早想撲上去藏好,卻又實在不敢,只能呆在一邊,眼睜睜看著,燙金信箋被他夾在指間上下起伏,燈影下點點灑金,猶如泛在寒夜里清冷的月光。

他們關系冰冷,但卻彼此了解——靳雪梅很清楚,有時候,笑瞇瞇的李文磊往往比發怒更可怕。

Elina給我的,她們公司有幾個名額,她問我有沒興趣……我,我沒打算去。她臉上還掛著未消的指痕,誠惶誠恐的替自己解釋。Elina跟她是初中同學,畢業後各自念了不同的學校,友誼卻存留下來。

李文磊撣了撣指間的信箋,ELINA真大方,肯讓機會給你。

《BANNA

JEWELRY》作為時尚業巨頭百納集團精心打造的唯一一本國際化珠寶類時尚雜志,在時尚圈久負盛名,每年一度的高級珠寶設計大賽更是時尚圈里人人都夢寐以求的機會——每一名參賽設計師必須在本行業從業四年以上,經公司珠寶設計總監舉薦才能獲得參賽資格。

嚴苛的遴選標準對應的自然是頂級的珠寶鑒賞、評選,頂級的貴賓評委,川流不息的明星豪客,這比賽儼然是一場流光溢彩的時尚盛宴,也宛如異形的娛樂圈,是流著蜜淌著糖,讓人沈迷其中,難以自拔的名利場,鋪天蓋地的機會,肆亂叫囂的欲望。只要能躋身其中,一切皆成為可能。

這樣的機會,ELINA那間小小珠寶行,恐怕擠破頭才搶得一個,倒偏偏舍得送給靳雪梅這個好閨蜜了。李文磊冷笑,他這女人,單純又天真,怕是被人拿了當墊腳石。真是傻女人,也是蠢女人!

蠢女人猶不自知,依然半跪在旁邊,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解釋著,ELINA也是……好心,她覺得我,也許有興趣。但我沒興趣,真沒興趣,也更不會參加。她斟字酌句,如履薄冰,生恐對方一個不滿,便又是一通鋪天蓋地的狠打。

李文磊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薅起她的頭發,信箋輕佻地往那紅腫的面頰上拍了幾下,沒興趣?你有沒有興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根本沒有機會。他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的信箋一點點撕成了粉末,惡作劇般撒了滿床。

“咣”一聲巨響,門被大力闔上,偌大的黃金屋又剩她一個人。

靳雪梅慢慢無力地癱軟在大床上,枕著滿床的紙屑,眼淚在她臉上猶如斷了線的珍珠。她默默壓抑地低泣,漸漸轉成了嚎啕大哭,恍惚之間,她曾有過的愛人以及夢想,一切的一切,就像這碎屑,拼不牢也抓不住了。

有人哭,也就有人笑。

岱秋墨哭得梨花帶雨、愁腸萬結時,一身白袍,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的大俠客文易然正偕同他這部戲里的女搭檔躲在攝影機後偷笑。這場戲拍得是癡迷愛戀他的女配角,尾隨跟至客棧,卻發現他跟女主角早已成雙成對雙宿雙飛,她獨自呆在倆人早已離去的空房間,黯然神傷。

岱秋墨不愧科班出身,情緒轉換拿捏到位,若不是鼻尖被蚊子叮了一口,美人落淚,那一點紅也隨著愈發濃艷,斷不會落人笑柄。

下了戲,岱秋墨獨自找了個陰涼地兒繼續背台詞。

她那一夜的“嫖資”,除了一張支票,便是眼下這部正當紅的網絡小說改編劇。雖然只是個女配角,但也排得上女三號了。星圖的吸睛炒作手段相當老道,戲才開拍了半個多月,已經有喜歡她的粉絲來探過班了。

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岱秋墨掏出來,“周末等我電話。” 那一行電話號碼,化成灰她都記得。

8、

蓮葉接天、荷花映日,初秋的池塘還保留了幾分盛夏余韻,如此美景岱秋墨卻無心欣賞。

她躲進涼亭,對著手機苦思冥想如何婉轉大氣、不卑不亢地拒絕,沒錯,拒絕金主。

她以為做人不能太貪心,有點小名氣,接得到戲,哪怕永遠是三流,也足夠了----她既不需再為錢犯難,便何苦繼續自我作踐。

雖說不想當將軍的不是好士兵,不想拿影後的不是好演員,可如何算志存高遠、進取上進,如何算面目可憎、不擇手段,這底線她吃不準拿不牢,只是每回上醫院看奶奶,總覺心里空落落、虛淘淘,整個人若飄在空里一般。

不踏實,賣肉的嫖資用起來吃不香睡不實,唯慶幸金主大人賞的支票白紙黑字填好了數額,若哪日賜來一票空白,這填多還是填少?填少了自己肉疼,屁股、大腿、最私隱處,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得打哆嗦。可填多了金主也要肉疼,這便是驚天大事!圈子也不是沒有先例,強暴輪奸樣樣搞,最後還影了照錄了像,多少年不爽照樣拎出來收拾你。

她現在還能憶起巨星前輩維權吶喊的姿態--強忍淚花、勇敢面對,屏幕上的剪影極美極堅強。她那時多天真,信人果真出淤泥而不染,不畏強權慘遭陷害,心生戚戚焉,狠流同情淚。如今卻知,這圈子,能擺上台面的,已不知描眉畫眼塗了幾層蜜粉。真相不過是人心不足,往支票上多添了幾個零而已。

岱秋墨撇著嘴撥弄手機,金主貴人們太沒肚量,一日夫妻百日恩吶,給不起您跳票不就得了,多小的心眼。冷不丁卻猛打了哆嗦,自己又要犯蠢!今日是隆恩浩蕩,主子點名寵幸,不焚香沐浴、更衣膜拜,竟想違旨抗恩,可真是長了好大一顆狗膽!

岱秋墨皺著眉,後知後覺琢磨酒店那天藏沒藏針孔攝像機。要是自己不知好歹回絕了金主,對方會不會一怒之下,也弄個“艷照門”還以顏色。然又哂笑,螻蟻般的人物也值得大費周折?!接著意淫,對方憋氣記仇,等幾年,醫學昌明,奶奶病愈,看著自己功成名就、折桂封後,正是花團錦簇、風光無限的巔峰時刻,才放出淫照大招,事業下滑聲名狼籍不提,連剛醒過來的奶奶只怕也要被活活氣死。

如此,立馬意淫出一身冷汗,手指哆嗦著要把剛剛敲出那行大逆不道的誑語刪掉,卻不料身後有人一聲大呼,嚇得她渾身亂顫,手機便啪嗒一聲,順著台階,直楞楞跌進池塘。

小岱岱,你倒找了個好地方躲懶。精力無限、不知疲倦的文大俠從天而降,快快過來,替我搭戲。岱秋墨傻傻被眼泛桃花的文大俠牽手走遠,遙遙回望一眼紅妝綠艷的池塘,心里哀鳴,時也命也,如此真乃天意難違啊!

一個房間,一對男女,幹柴烈火、癡纏交疊。

暗紋印花的地毯上,攤了一地的破爛女衫,淌著白濁的杜蕾斯扔在上面,斑駁點點、膻腥難聞,哪里還看得出那曾是櫥窗里價格昂貴的高級時裝,倒更似一堆讓人掩鼻的垃圾。

李文軍衣冠楚楚的走出房間,又撥了遍那個號碼,提示還是關機。

這是頭一個勇於放自己鴿子的女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這些年,見多各種標新立異的招數,個個女人都覺得自己最精明,殊不知,全都是一群幼稚的蠢貨。

岱秋墨有什麽特別?不過是更漂亮些。

她不特別,只是一個足夠漂亮,長得更像白嘉顏的玩具。

城北的別墅

李文軍進門便瞧見白嘉顏盛裝打扮了,像要出門。

怎麽,要出去。他面無表情的打量她,白嘉顏立馬嘟起紅艷艷的小嘴,小心翼翼走過來,大哥哥,我要打過電話跟你講的,但你手機都打不通。

李文軍瞧了她一眼,沒講話,自顧自換衣換鞋,洗手準備吃飯。

白嘉顏緊跟在後面,討好的接過公事包,解釋道,大哥哥,今天晚上Cherry生日宴嘛,你都知道我同她從小關系最好,她的生日宴不參加肯定要惱火我的。

上個禮拜是誰,GILL過生日,這個禮拜是Cherry,你朋友好巧,紮堆過生日。李文軍笑著譏諷她。

白嘉顏面上一紅,湊過來親熱到諂媚的攬住李文軍胳膊,大哥哥,你別這樣嘛。人家好容易見見你,怎麽老同我生氣。我保證,她跳起來手舉頭頂起誓道,晚上11點前一定回來。

李文軍好笑的盯著她,回不來如何?

回不來……白嘉顏忸怩了幾下,眼見四下無人,便紅著臉湊到他耳邊小聲講道,要是敢回來遲了,就罰我再被你打屁股,狠狠打一頓,好不好。

李文軍的欲望幾乎在瞬間現行。他不著痕跡的分開倆人距離,拉開餐椅坐定。隔了一會,才點頭講道,我讓忠恒送你,11點以前接你回來。

忠恒是李文軍的專職司機,從父輩開始便在李家幹活,人向來是寡言少語卻一貫盡忠職守。

白嘉顏開開心心往李文軍臉上親了一口,打著電話出門去了。

李文軍隱約還能聽見她對著電話那端說著些甜蜜的話。

他叫住後面的忠恒吩咐道,送小姐那條項鏈,你再去訂一條。


9、

別墅的後院有一大片果林,李文軍換了身休閒,帶著白手套領托尼散步。

托尼是白嘉顏14歲生日禮物,到家才兩個月大。如今,已過了九年,當年的小不點也算頭老狗了。李文軍領著它在大草坪上兜圈子,月夜下,金黃色獵毛蓬松柔軟,毛尖頂刷了一層淺淺的白霜。扔出飛碟,它便咧著嘴身形矯健追出去叼回,再扔再叼,一人一狗興致勃勃的玩了一會兒,便雙雙倒進草坪,仰頭看天數星星。

夜里的微風徐徐吹拂,帶著香甜的果味,偶爾還聽到蟲鳴鳥叫,李文軍搔著托尼的脖頸,舒坦得它直哼哼,過了一會兒,卻猛得一躍而起,嗷嗷歡叫著撲了出去。

李文軍擡腕看表,原來已11點多。

他看著同樣換了休閒的白嘉顏陪著托尼在大草坪上旋了好大一圈兒,才悠悠問道,電影好看?

白嘉顏跑得渾身發熱,喘了好一會,才對著他笑,摟了托尼亦步亦趨走過來,緊挨著他坐下,忠恒哥是你耳報神嘛,什麽都跟你講。李文軍也笑了,托尼乖乖蹲在腳邊,咧著嘴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喘氣兒,臉上仿佛也帶著笑意。

多麽幸福和諧的一家人。

白嘉顏頭枕草坪,跟李文軍並排躺著,擡頭賞月。

大哥哥,你談過戀愛沒,她翻了個身,低頭看他,烏黑的長發從肩上垂下來。她揪起一束,惡質的撓人癢癢,自己卻咯咯笑倒在他胸口,聽見砰砰強勁有力的心跳。

朵朵戀愛了。低沈的男中音自胸腔透出,聲線華麗優雅宛若天鵝絨。

白嘉顏面若桃李,頸上還戴著那條項鏈,一大顆皎潔白珍珠更襯得人清麗絕倫。她輕輕地、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我也不知是不是在戀愛,只覺從沒人令我如此著迷,總想著他總願跟著他。李文軍冷眼旁觀,那何止是著迷,簡直已如夢似幻、心馳神飛。

他突然伸手扣緊她腰,在圓翹的屁股上狠拍了幾掌,打得那兩坨豐滿肉蛋上下起伏,好一陣亂顫。玩玩兒可以,但要注意分寸。貼著她耳邊警告,心卻像被人攥緊了肆意蹂躪——一不留神,他的小女孩就長大了,迫不及待要品嘗愛人滋味,像吵鬧要喝熱湯的小孩,怕她燙嘴又想她燙嘴。

大哥哥欺負人!白嘉顏的小臉垮下來,委委屈屈揉著自己發痛的屁股,想了又想,才繼續慢慢講,以後你再不能打我屁股!

李文軍唬臉瞪眼,你說了算?擡手又打,白嘉顏早已料到,哈哈笑著彈起,喚走托尼跑了好遠,調皮的話音遙遙傳來,我長大了,屁股當然要自己做主嘍!

李文軍站得很遠,遊離於白嘉顏的雀躍歡騰之外,自黑暗里佇立成一棵茂密繁盛、永遠不倒的老樹。他心甘情願成為這樣一棵樹,遠遠看著、靜靜觀著,穩當踏實的紮根黑暗,深沈又警醒的替她盯著四周,讓一切勇於覬覦並有幸擁有她的男人,時時刻刻心里發毛,不得不打點十二萬分心意待她好——那是他一直托於掌心,放至心口,呵護十幾年,惟願一生平安喜樂的朵朵。

手機不合時宜響了兩聲,李文軍不耐煩摸出來看了兩眼便皺眉,大半夜搞什麽苦情戲!手機可憐兮兮被拋棄在草坪上,眼睜睜瞧它主人如沐春風般被頂級白富美手牽手漸行漸遠。

更慘得還是苦情戲演砸的岱秋墨,為了迎合各位主角大人檔期,她這種三流小演員也跟著日夜搏命趕拍,不眠不休。好容易有個補眠機會,卻還得嘔心瀝血、煞費苦心編纂出瀝膽披肝的短信發於金主,以表千般無奈萬般忠心,刪刪減減濃縮精華便剩一行話,李先生,病了三日手機遭偷,十二萬分對不起,您幾時有空當面賠罪。

賠罪,賠哪門子狗屁罪過,自己卑微下賤跟狗一樣,只差沒哭著喊著求著主子快快來操了。岱秋墨抱著手機不敢睡實,腦子迷迷糊糊,心里卻翻江倒海,那破手機倒任憑你雨打風吹,我自巋然不動,紋絲不響、踏實自在的睡了一整夜,害它主人一對熊貓眼。空等了好幾日,岱秋墨覺得狗都比自己強上幾分,好歹輪得上主子撫摸狗頭機會。瞧她自己!充其量只算得上一頭喪家之犬!

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當日被拉到星圖稀里糊塗簽了約,回來細看才發現簽得是部頭約。這種合約,除非是明星大腕,新人便意味著除了幾部約定劇集,公司不會替你規劃任何娛樂活動。雖然有大把自由身,但岱秋墨這種剛剛有點粉紅的小透明,離開背景強勢的星圖靠山,當真是有自由寧不如無自由,更別提她今年只簽了一部戲。早先還有幾個代言找上門來,如今全然不見蹤影。

什麽叫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什麽是一步錯步步錯,這鴿子放的,簡直讓岱秋墨一夜重回解放前。眼看一年合約已過了大半,照這下去,來年續約都很成問題。剛攢齊的小積蓄悶聲不響消耗了不少,岱秋墨又開始吃不下睡不著,即憂前途,更愁錢途。萬般哭訴無門,只得強打精神、豁出臉皮,又發了一條短信,有了上次教訓,這次便更為精簡,錯處只字未提,直問人何時有空。

萬幸主子心情甚好,賜她撫摸狗頭機會。隔了月余,便有車接了她走。車行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偏,直到她疑心自己已遭拐賣時,方見好大一處山水交疊、綠意連綿,前後掩映著兩棟紅磚白瓦小洋樓。後來她才知,這便是星圖娛樂根據地、李家老巢,自他們老子便開始居住的城北別墅。

前棟,是李家人起居自用,李文磊成婚,白嘉顏留學,這里的固定住客便只剩李文軍一人。後棟與前棟遙遙相連,中間僅隔一座下沈花園,多為辦公或娛樂所用。

所謂娛樂也,淫樂也。

這後棟別墅自打他們老子李勳始,便是出了名的淫窟,即便當年風氣未較如今開放,仍時常會有裸男裸女露天交合。到了李文磊手里,更加登峰造極,連下沈花園也派上了用場,個個盤靚條正的裸體美女齊刷刷圍成一圈,撅著屁股,被身後器大活好的裸體猛男們操幹不休。變態李文磊倒躺在一邊瞧熱鬧,哪個操得好叫得爽,他便發獎,賞他五年力捧長約。這豐厚獎品刺激得那群男男女女賣力較勁、長幹不休,操射不出尿來便誓不罷休。

倒真顯得李文軍偏偏像個潔身自好的君子了。

君子正在隔壁辦公,岱秋墨忐忑不安獨個留在臥室,開了電視,百無聊賴換台,突然發現自己那唯一一部電視劇竟在熱播,熒幕底下便是一溜排滾動播放的觀眾短信留言,在一堆替文大俠吶喊聲威的留言里,難得夾著幾條支持自己的留言。岱秋墨激動亢奮,恨不得頭栽進屏幕,將那一字一字看上千遍萬遍,門卻開了。


“這部戲到處都在播。”

岱秋墨扭頭,李文軍正站在門口,他已換了絲絹睡衣,電視機的光影印照在臉上,看不清表情。她頓時緊張的直起身,手忙腳亂拿起遙控器便要關機。

李文軍微不可查的笑了下

,握住她手說別關,順勢將人攬進懷里,落座沙發。

半裸的胸膛,滾燙的溫度,岱秋墨只覺後背都被蒸出熱汗。

電視機嗡嗡作響,光影變幻,劇里悲情女配角瀕臨垂死之際,只想得到心上人一個吻。

最後的最後,是白袍加身、纖塵不染的大俠蜻蜓點水般落於悲情炮灰唇上的一吻。

這吻是安慰炮灰、安慰觀眾,俊男靚女拍得淒美至艷。

幹燥修長的食指來回在她柔軟的唇上逡巡,“吻戲怎麽拍?”岱秋墨身體僵直,心跳猛如擂鼓。她怎麽想也揣摩不好主子聖意,只覺那根手指不輕不重摁在唇上,心里倒漸漸有些發癢。

過了半晌,才幹巴巴回講,借位啊。

借位呀,她聽他又重覆了一遍,下一秒便落入另一吻中。

不同於電視上的蜻蜓點水,這吻來得兇猛又炙熱,似一對熱戀到難舍難分的情侶。岱秋墨被迫仰著臉,唇瓣已不由自主分開,任由對方撬開牙關,登堂入室,口腔里充滿了淡淡薄荷清香,鼻息相交、唇齒糾纏,溫熱與悸動竟讓她分不清彼此面目,微闔眼簾,每一根睫毛都被吻得發抖。

直到被放開,岱秋墨才大口大口喘息。

電視劇還在播,李文軍的手來回在她發間流連,捧著她臉。

岱秋墨已聽不清女主角聒噪得說著什麽,只聽得他笑言一句,這就紅了啊。

身體發軟,腦袋發懵,臉上卻掛著慣性的笑容,畢恭畢敬回話,還是要多謝先生肯給機會。

李文軍看她一眼,松開手坐正了身,重又回覆淡然神色,我是說你臉紅了。岱秋墨頓時窘迫的瞠目結舌,自作多情的結果便是如今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不由自主搓臉,臉便更紅了。

李文軍卻不再看她,單手把玩遙控器,扔下兩個字,上來。

他胯下已經勃起,頂著睡褲,凸起了好大一塊。

岱秋墨低頭將那腫脹之物從睡褲里放了出來,咬著牙將短裙撩起來,半褪了內褲,臉紅似滴血。

她實在沒什麽勇氣面對男人,便朝著電視,慢慢坐進他懷里,雙手扶起又熱又脹之物想往身體里送,那里僅有一次經驗,現在還又幹又澀,送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偶爾進去一點,便疼得厲害,令她再也不忍繼續。

折騰幾次,額上已有汗滲了出來,岱秋墨苦著臉可憐兮兮的回頭望了一眼,李文軍眼底含笑,十分惡意的把那硬物往上一送,頂得她微微發抖,要我幫?

岱秋墨瑟縮了一下,

視線也發飄,卻還是輕輕點一點頭。

李文軍挺身,將她整個掀翻在沙發,短裙已被蹭到了腰上,露出欺霜賽雪好大一片美肌。

李文軍整個人俯壓下來,親吻她耳際,一手從領口探入,肆意玩弄胸前飽滿的乳房,另手慢慢下移,沿著平滑的小腹,漸漸探入股間,揉搓了幾下,便又繞道後面圓翹豐臀,手掌撫摸輕拍幾下,試試,恩?

岱秋墨被他搞得雙腿發軟,還未回神,便聽“啪”一脆響,右臀一陣發麻,疼痛起了漣漪漸漸飄散。她猛一尖叫,脆響聲一波一波接踵而至。李文軍手上握著那只遙控器,猛力抽打她屁股,一下接一下,專挑在右臀尖上。那塊皮肉,很快就變了模樣,一抹猩紅,逐漸轉為暗紫,與四處雪一樣的白,相映成趣,愈發讓人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李文軍一腳踏在地板,一腳跪進沙發,優雅若黑白膠片,交合姿勢都透出一派風流倜儻。他狠狠一頂,右手用力擠壓她剛被鞭撻的臀部,大明星,你手機找到了?岱秋墨被操得講不了話,整具身體劇烈發抖,臀部也痛到喪失理智,猛烈晃動著夾緊,妄想逃脫。他哪里肯依,手狠狠掐住暗紫臀肉,原本就緊致異常的小洞更如痙攣一般牢牢吸住腫脹的巨物,爽得人直想繳槍投降。

李文軍兇猛的沖撞了幾下,便把人推倒在沙發,就著相連的姿勢翻了個身,把她雙腿架在自己肩上,手上的遙控器十分輕佻地往她臉側拍了幾下,手機里有什麽,怕不怕走光?岱秋墨大腿緊壓到胸前,高挺著屁股被一下下刺穿,身體早已失去了平衡,若不是被緊緊扣住,幾乎要從沙發上飛出去。她大張著嘴,雙目迷離,壓根聽不清對方問了什麽。

兇猛不斷的抽送插入,過了好久,李文軍才滿足的籲著長氣,抽身將灌滿了子孫液的套子隨意扔棄。看了眼還攤在沙發回不來神的岱秋墨,將人一把甩在床上,之前掛在她腳踝的內褲早已不翼而飛,光溜溜的屁股和美腿,攤開了趴在那兒,雪白的肌膚散發著情欲熏蒸後的甜美,倒是臀尖那抹暗紫顏色更深了。

李文軍側臉點煙吸了幾口,便又皺著眉掐滅。順手抄起擱在床頭的皮帶,對折了兩下,放在那暗紫的臀肉上來回遊弋。電視還在映,只是換了劇單,岱秋墨看不到節目,耳邊只聽到歡快的音樂里夾雜著孩童天真無邪的笑意。她閉著眼想哭,淚水充盈於眶,又被自己狠狠咬唇硬憋了回去。

皮帶在滾燙的肌膚上帶來陣陣寒意,岱秋墨硬撐著半跪起身,扭臉便膽大包天握住他手,嘴里是語不成句的哀求,我疼,別打了,求你。她頓了頓,咬牙道出真相,手機不是被偷,只是掉進湖里不見了。

不見了就是不見了,對誰也不會有影響。


11、


李文軍甩開手捏住她後頸,就著半跪姿勢,把她臉沖枕頭壓了下去,雪白豐滿的屁股頓時高高撅起,右側那抹暗紫觸目驚心。沒有片刻猶豫,皮帶便如火舌直撲而下,打散那團緊實雪白的嫩肉,看著它們很快地瑟縮顫抖著聚攏起來,然後再一次被狠狠抽腫打亂,劇烈哆嗦著,肌膚每一寸紋理都細細抖動,一道道猙獰的紅腫凸起,像再不能覆原如初。


岱秋墨尖叫著掙動,臉悶在枕頭里,聲音聽起來變調又怪異。李文軍松開後頸改摁住她雙手,眼看高撅著的屁股跟沈下的腰一起塌下來,便立刻往暗紫的臀尖上狠抽幾下,強迫她沈腰卻要不斷努力地擡高屁股。

岱秋墨下意識的向後仰起頭,大口大口呼吸,方才的缺氧以及劇烈的疼痛,讓她此刻頭暈目眩,充盈大腦的血液撤離太快,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轟鳴,和皮帶甩進肉里越來越重的聲響。

她在呼吸,他也在呼吸,他們呼吸著彼此的呼吸,仿佛已受迷惑,卻完全不同於之前那一吻。


岱秋墨用力咬破口腔,嘴里嘗到血腥味,仍不能抵禦身後不斷加諸的疼痛。她只能掙紮,拼命撲騰,活像尾落入法網還垂死掙紮的蠢魚。漁民只需收緊了網,李文軍只需操緊皮帶,往她紅到發燙的臀肉上連抽幾下,便聽到她帶著哭腔、狼狽的向他求饒,那麽弱小,那麽可憐,真是被困在掌心,任人捏圓搓扁的網中之魚。

李文軍將她翻過來,重重抵進床榻,看她被自己擺弄得渾身發軟、無力反抗,額邊碎發被汗珠黏在臉上,濕噠噠一片,飽受驚嚇的模樣,像是在哭。李文軍伸手摸上她臉,手底異常潮濕,她還顧忌著顏面,別過頭不肯被他發現,紅艷艷的唇角腫起一塊,活像跟誰賭氣。

李文軍緩緩描繪她面目,指尖順著眉眼、鼻子、嘴唇流連,岱秋墨喘息著、極為乖順的由他擺弄,偶爾用哀求的目光望他一眼,抖動的睫毛上掛著半幹的淚珠。

李文軍忽然覺得心臟里柔軟的一角抽動起來,他想起朵朵小時候被他打了屁股,也是這樣,軟軟的、有些難為情地盯著他看,看得他心都要化了,以至再不忍繼續罰她抄書默寫。


他喜歡這樣的朵朵,也不忍傷害這樣的朵朵。

李文軍粗暴的扯落岱秋墨上衣,讓那對飽滿的乳房無處遁形,然後惡意往她胸口擰了把,看她痛苦的閉上眼,鼻腔卻發出黏膩曖昧的呼吸聲,貼得他更近,那是異樣的邀約與誘惑,讓他迫不及待想插進去,把她摁在床上狠狠地幹她!


床板嘎吱作響,李文軍抓緊她腳踝,將她雙腿壓成銳角,門戶大開、高挺屁股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沖刺。他的動作急迫又兇猛,岱秋墨頓住了呼吸,無可奈何地隨著他動作而顫動。李文軍往她屁股上重重扇了幾巴掌,強迫她將腰擡得更高,方便他進入得更深。維持這動作太辛苦,過不了多會兒,岱秋墨便覺得腰肌顫抖著使不出力,松懈的沈下來,

幾巴掌便又甩在紅腫不堪的屁股上,逼她不得不繼續挺起腰,毫無喘息的余地。


反覆了幾次,被逼得太狠,她便再顧不得顏面,嗚咽的哭起來,眼睛紅紅,哀哀地求他,別這樣,停一下,我受不了,別,別這樣,求你了。她越是這樣,李文軍越是興奮。到後來幾乎失控,直把岱秋墨幹到連求字也吐不出口。她不記得自己被摁在床上,又甩在茶幾上,反覆幹了幾回。李文軍起身離開房間時,電視依然開著,劇單卻早已不知換了幾個。


岱秋墨踉蹌著從地毯上爬起來,兩腿之間灌了風似的,涼冰冰濕漉漉,走兩步就直冒涼氣。她累得澡都顧不上洗,硬撐著關了電視,躺床上皺了皺眉,連一絲自我嘲諷的力氣也無,便沈沈的睡了過去。


岱秋墨昏昏睡了一夜,夢里被怪獸追趕,她拼了全力想逃,卻雙腿發軟,幾步都挪不出去,眼看就要被追上,怪獸張開血盆大嘴,她便哇一聲尖叫,睜開眼心口砰砰亂跳——還好,這四周是雪白墻壁,身下躺著溫軟又柔軟的被窩,哪有什麽怪獸。她慢慢從夢境清醒,對這床這房間竟產生幾分依賴的錯覺,慶幸她還躺在這里,慶幸那只是一場噩夢。


她坐起身,往床邊摸索著找她衣物,卻無意摸到枕邊一錦盒,里面躺著一根項鏈,銀色的貝殼托起皎潔珍珠,當真精雅婉約,美不勝收。岱秋墨想了想,便明白,這自然是李金主昨夜放在枕邊的嫖資。


穿戴好衣衫,將那枚珍珠項鏈戴在頸上來回比劃了幾下,岱秋墨忍不住臉露出譏諷,不錯,挺好,從扔支票到送珠寶,這狗當的還算討主子歡心。她側著頭欣賞了幾番,便悻悻然將那根項鏈收回錦盒,心里想著,真不如支票招人喜歡吶。


12

岱秋墨洗漱好走出房間,才發現外面空空蕩蕩。

金主不發話,她也不好擅作主張,便捧著餓癟的肚皮,低眉順眼坐在客廳等了半天,結果半個人影也無。眼看她兩眼發花、又餓又渴,再不能坐以待斃,便出了門,穿過花園,不由自主往前棟別墅走去。

到了門口,剛要進去,便聽里面“呯”一聲巨響,什麽東西打碎了。緊接著一個聲音道,白嘉顏,你適可而止!平靜的話意里透著隱隱怒氣。岱秋墨嚇了一大跳,說話的正是李文軍,並且很明顯要發怒了。她本能的矮下身體,縮至一旁,透過門縫間隙猥瑣往里窺視。好奇心人皆有之,她實在想知哪個膽大包天,竟然太歲頭上動土,招惹變態發怒。


不講道理的是你!白嘉顏踏著碎瓷,爭得面紅耳赤——方才情緒過於激昂,不小心帶倒了案上的古董花瓶。她已顧不得這些,現在是爭辯,簡直分秒必爭,一點分神便要落了下風,她繼續急迫講道,明明有打電話報備,但你不接也算我錯?

即便我接了,也不會容許你,夜不歸宿。李文軍冷臉,一個字一個字講得很慢,最後半句,更是加重了語氣,話里話外隱隱透出山雨欲來。


岱秋墨在旁窺視,直替那女孩捏把冷汗,白嘉顏卻猶不自知,她氣得跺腳,封建老頑固!我已二十三歲,絕非三歲,成年期都過了五年,卻還得守著門禁,事事報備、樣樣小心,還有沒有自由?講不講民主?!現在是自由民主的時代,搞這套封建殘余是不是太過分點?更何況,我以信用發誓,絕沒做任何逾規越矩之事,只不過,喝得多了點,玩得晚了點,所以才……爭辯到後來,她的音量越來越低,底氣也越來越弱——其實明明可以回來,只是過了十一點,她有點發慌,便索性徹夜未歸。現在看來,卻是更蠢。


李文軍目不轉睛盯住她,眼底燃著火,分明已怒到極點,卻強捺住脾氣冷笑著譏諷,信用?白嘉顏,你的信用是什麽,恩?真要我一件件同你講?他側身拉了椅子坐定,轉了話鋒,你剛到家,我便同你教授通過電話,這學期你有多大自由,心里清楚!前段時間你帶著那個小明星跑去哪里、Cherry生日究竟又是什麽,用不用我講清楚講明白?民主同自由,我只是不提,給你的還不夠多?你以為你那點小聰明,配不配得起這份自由民主。


不疾不徐一番話,有理有力有節,不明真相的岱秋墨都忍不住要擊節讚賞,這分明是如圭如璧、寬兮卓兮的君子,哪里找得到半分變態痕跡。白嘉顏似被這番話重重扇在臉上,面色已很不好看,一陣白又一陣紅。她確實課未完便偷跑回來,為討愛慕者妹妹歡心,特地向李文磊借了文易然,之前的生日宴也統統全都是借口,全被她拿來泡男仔約會了。她以為李文軍不清楚,至少沒那麽清楚,看他翻出來講這麽多,實在意料之外。她瞠目結舌呆站在原地,再不敢去看他,眼神飄忽,半天才結結巴巴講道,大、大哥哥,我……


你什麽?李文軍冷笑著反問,聲音陡然提高,回答我,這番所作所為到底配不配得起你所謂的“民主同自由”!


13、

白嘉顏好久講不出話來,眼底已漸漸泛起一抹淺淺淚痕,看上去非常脆弱與困窘,全然不似方才的驕傲與激昂。李文軍嘖了一聲,扭頭斥了句,搬救兵都沒用,阿磊也不在國內。許忠恒萬分尷尬的自黑影處出現,將手機掩於袖口,畢恭畢敬的講了半句,少爺,您看小姐也不是有心……


“嘭”一聲響,李文軍忍無可忍起身,狠狠踹了桌腳,什麽時候開始,我教訓妹妹也輪到你們講三講四?!他霍然轉身,指著白嘉顏,你自己說,我管不管得住你?!白嘉顏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眼里淚珠一滴兩滴紛紛滾落,氣勢全無。她乖乖討饒道,我,我不敢了……大哥哥你別生氣,你管得了我管得了我……我以後再不敢這樣了……你別生我氣了,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知道錯了?!李文軍冷哼,並不想放過她,既然錯了,那麽老規矩,沒忘吧?白嘉顏渾身一僵,惶惶不安的打量了四周,確實再無人可以救她——許忠恒被老板斥責一頓,早已噤聲退下,李文磊居然去了國外。她流了半天眼淚,小心翼翼往李文軍身前走了幾步,想輕輕拉住他衣角,卻被他滿面寒霜嚇退了回去,只好哭著替自己講情,“能不能換個、換個別的……我都已這麽大了……好丟臉的……”情講到最後,她都忍不住手捂住臉,嗚嗚的小聲哭泣。李文軍卻不為所動,你也知道丟臉?我還以為你白大小姐談個戀愛便早將臉皮扯掉不顧了。這話已講得很重,白嘉顏捂著臉哭到擡不起頭。李文軍看她這樣不停的哭,又覺得格外可憐,可一想到昨夜里他焦急等了許久,打她電話也不通,要不是忠恒告訴他,她之前電話打來說要明早回家,真恨不得翻城也把她薅出來。他想過早晚有這一天,但等這一天真得來了,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難接受,心像油鍋里煎炸,到處都是滾燙的沸油,疼到鉆心卻毫無辦法。


這樣一想,李文軍方才那點心軟很快便散了,他皺眉講道,上次你怎麽保證的?回來晚了怎麽辦?白嘉顏低頭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話也不肯講。他簡直被她哭到頭大,側臉點了根煙,輕輕吸了一口,嘆氣道,白嘉顏,你在挑戰我耐性。他吐著煙圈“哈”的笑了一聲,你不講,我替你講,你上回說,如果敢回來晚了,就要被狠狠打屁股。有沒有錯?白嘉顏無力的搖了搖頭。那麽我現在揍你也絕對不能算封建殘余、霸權主義吧?白嘉顏簡直無言以對。


李文軍將剛吸了幾口的煙狠狠摁滅在煙缸,命令道,上書房去等著,立刻、馬上,別跟這耗著,你只會更丟臉。


偷窺到腿軟的岱秋墨眼看著白嘉顏一邊哭一邊垂頭喪氣上樓的背影,心里默默劃去之前有關君子的所有評價,變態依然是變態,變態當主子,還有喘息機會,變態當哥哥,簡直慘無天日。


獨自在客廳坐了好一會兒,李文軍才起身上樓,他從不在盛怒下懲罰白嘉顏,盡管心里嫉妒到發狂,他懂得自己要做的,依然只是哥哥這角色。


聽見門開的聲音,白嘉顏便緊張的動了動,很快屁股上便“啪”的一聲,火辣辣的疼,逼得她剛停住的眼淚又開了閘。李文軍倚著墻壁,居高臨下看她——她規規矩矩地穿上了開襠褲,老老實實站在書房角落,面壁思過。


白嘉顏垂著頭又羞又怯,她已經很多年沒受過這種懲罰了。

“冷靜的如何?知道自己錯哪兒了?”李文軍的聲音完全不似平時優雅,又幹又澀,如一根繃緊的線。白嘉顏感受不到這點,她現在只覺害臊,羞得渾身著了火般,隔了一會,才講得出話,“大哥哥,我再不敢夜不歸宿了,你饒了我吧……我……”她每講一句,眼里便滾出一串淚珠,講到後來便嗚咽著不能自己。


李文軍嘆口氣,他不著痕跡的挪開身體,與白嘉顏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然後才揉了揉她蓬松的發頂,溫和講道,朵朵,我是不是許多年都不曾這樣罰你?白嘉顏乖乖點頭。那你知道原因麽?李文軍伸手擡起白嘉顏的下巴,盯著她臉,因為我覺得朵朵長大了,是成年人了,我應該放手,給你更多自由與信任,你可以打點好自己一切,對不對?


這一番話,落進白嘉顏耳里,猶如字字誅心,她更加不敢去看對方眼睛,心里只覺自己錯失了什麽。“愛情是什麽呢?我也講不太好。”李文軍松開手,往前走了兩步,才轉身語重心長地繼續道,“但我想你最好先愛自己,愛惜自己身體、名譽,愛惜自己學業以及生活,我希望你明白,作為女孩子,也許你的一個荒唐決斷便足已葬送一生幸福。愛情也許很重要,但絕不應該是你生活全部,而一份好的愛情,它應該讓你變得更好。並不是像現在這樣,丟了一樣才能撿起一樣。這才是我今天一定要懲罰你的原因,懂不懂?”


白嘉顏一面哭,一面輕輕點頭,她現在真替自己方才在樓下的大放厥詞感到羞愧——自由與民主,想想自己一番作為,實在不配談論這個話題,連帶那份愛情,都似乎變得輕浮與廉價,哪里好意思講什麽成年人,簡直像無理取鬧的小屁孩。是小屁孩,便不得不被打屁股……


14、

那條開襠褲,已是六、七年前舊衣。這幾年里,白嘉顏身量躥了不少,這褲子原本過膝的褲腳,緊緊箍住大腿,屁股也不似從前的小女孩,早已顯出妙曼的豐姿。以前穿著剛好將整個屁股暴露出來,如今,竟擁擠了許多,開襠的邊緣甚至將豐滿隆起的肉丘勒出了深深兩記印痕。


白嘉顏雙手捧著板子——這也是令她吃過太多苦頭的舊物,以至於如今即便只是捧在手里,身後那團雪白的嫩肉立刻便惶恐般顫了兩顫。


“大、大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白嘉顏面色緋紅,掛著情真意切的誠懇表情,哀哀的求道,“罰我個別的吧,保證以後再不敢這樣了,求你了,再給一次機會吧哥哥,好哥哥,求你了……”

李文軍哭笑不得的盯住她看,她總是這樣,最後關頭還要跟自己討饒,嘴巴甜得像灌進幾升蜂蜜,你若不肯簡直像造了天大罪孽。明知如此,他卻總會不由自主被她這副可憐姿態迷惑。

誰讓她是朵朵,誰讓他偏愛吃她這套。


回身從書台上抽出書本,擲於桌面。

“背給我聽,只要背出其中一則,板子可免。”

白嘉顏盯著封面,那也是她最痛恨的,折磨她童年少年的陰影——《了凡四訓》。每次犯錯挨板子後,還要背書默寫,背不過默不好還會繼續挨板子,回憶起來,這書本簡直浸染了少女的滴滴血淚!怎麽還沒毀掉?怎可又出現在她面前!


白嘉顏嘟著嘴,心里憤憤不平,腦海卻已乖乖開始搜索,磕磕絆絆的背了起來。

李文軍皺眉聽了一會,便將板子敲在書台上,錯了,下一則。

白嘉顏被敲的心里一緊,慌里慌張換了第二則,沒背幾句,“咚”一聲響,又錯,再換。李文軍的臉色已很不好看,口氣也相當的差,白嘉顏大氣也不敢出,好半天才開始背第三則,很快,又是“咚”一聲響,李文軍已懶得看她,換,最後一則。

白嘉顏腦海一片空白,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她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最後一則,居然半個字都不記得。

李文軍冷笑了,他二話不說,壓住白嘉顏的腰,令她穿著開襠褲的屁股高高撅起來,狠狠抽起板子。


白嘉顏“啊”一聲尖叫,想動卻又不敢,只好一聲接一聲,低低的啜泣,兩腿慌亂細微的掙動著,渴望那板子落下的慢一點輕一點。李文軍卻不想令她如願,他愈發用力壓住她腰,令她屁股撅起更高,紅腫高脹的臀肉簡直要撐破褲子蹦出來。

他一面抽一面教訓她,這頓打,挨得冤不冤?

白嘉顏好久沒挨過揍,她十分不適應這無力反抗卻又不得不承受的場面。屁股上驟然而起、連綿不斷的拍打,幾乎讓她忽略了那個問題。直到被李文軍又兇又狠往同一個部位用力抽了十幾下,才近乎尖叫著蹦起來,大聲啜泣著搖了搖頭,哭著講道,哥哥我錯了,再不敢了。

李文軍被她這柔軟示弱的姿態取悅了,他松開手,放她一絲喘息機會。

白嘉顏雙手用力扣住桌邊,兩腿哆嗦著,幾乎站立不穩。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被開襠褲死死勒住,她覺得自己已無法承受更多,再多一點便會痛暈過去。可事實上,李文軍總能展示出他那種良好到可怕的掌控力,十分精準的將一切都掌握在瀕臨崩潰之際,使她不得不清醒著忍受懲罰。


他知道她不想要也不能接受更多,但卻無法反抗,即使連身體,也不能反抗他施與的一切。他滿足於這一點,盯著馴服乖巧的趴在那兒,任他處置的小女孩,她的屁股還可憐兮兮的乖乖撅著,上面布滿了一道道紅印,身體裸露的其他地方,也泛起了淡淡粉意,可愛又可憐。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腦中突然像散了一地的書頁,紙張紛紛落下,全都是下流骯臟的想法。


他竭力控制,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她身上調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板子,揀起扔在桌上的《了凡四訓》,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扔下半句抄書,便倉皇離開書房。白嘉顏還兀自嗚嗚的哭著,完全想不到這頓痛打竟如此這般結了尾。


出了門走了好遠,他的心跳才砰砰開始加快,一下又一下,幾乎要從胸腔里蹦出來,某種壓抑多年就要控制不住的情緒肆亂欲出,讓他覺得痛,又不似痛,種種無法形容的東西席卷而至,變成一團深不見底、漆黑的漩渦。


李文軍猛得甩了甩頭,他討厭這種感覺。


岱秋墨站在蓮花池畔,倚欄低頭數池里肥頭大耳的錦鯉,口水狂咽。

她已處於瘋狂饑餓狀態,昨夜被折騰那麽兇,到現在依舊肚里空空,五臟六腑簡直要揭竿而起。


這水池是傳統的和風池,修於下沈花園的避風處,李勳活著時專門拿來養魚。其中有幾尾格外肥碩,正被岱秋墨腦補著蒸煎炸煮,各種烹飪方法輪了一遍的,大概已六十幾歲,直算得上爺爺輩的老鯉魚了。


老鯉魚不知憂亦沒有愁,悠然自在水中遊,頭頂凡人卻饑腸轆轆、思緒飛騰。

身後有手搭了上來,才驚跳轉身,那人自然是李金主。

夏日陽光晃眼,岱秋墨暈頭脹腦擡頭,對綠樹濃蔭下的男人看花了眼,有些委屈的說了句我餓了。話出口,她便後悔,她原本該講的只能是畢恭畢敬一聲李先生,然後該去哪如何去,自然金主大人說了算。哪里輪得她來哭冤喊屈、大放厥詞,如今這句,便算赤裸裸的逾規逾矩,趕上金主心情極差,不知要被如何收拾。

於是便十分忐忑不安地僵立原地,亡羊補牢扮出一副聽憑發落的乖相。


李文軍卻似未聽清,或突然大度懶得計較,臉上竟帶著某種古怪神情——她總共只見過他兩次,沒有一次似這種,溫暖而柔和,親昵中還帶著幾分寵溺的歉意。

他走過來,牽手領她往後棟別墅走去。

短短幾步路,掌心滾燙、薄荷飄香。


他領她到餐廳,榨了果汁給她喝,然後便親手做飯。

岱秋墨惴惴難安坐在一邊,喝著果汁,慢慢看他端碗打蛋。

金黃蛋液漸漸在鍋底鋪開,一點點塞進火腿、番茄,卷成薄卷兒,段段切勻,撒葉雕花。

這飯美得像藝術品,感覺也似看一場奇幻大片。

令人身不由己如墜雲霧,似夢似顛。


藝術品熱氣騰騰,有湯有水端上來,岱秋墨嘗了一口,便忍不住風卷殘雲、大快朵頤。

她又餓吃得又熱,便隨手將長發卷起來,露出雪白一片美頸,唯獨衣領處隱約透出一絲淤青,頗有點煞風景。

李文軍忍不住伸手摸她後頸,問了句疼嗎?大概昨晚太過激烈,掙紮時便撞到了哪里。

岱秋墨哆嗦了一下才擡起頭,她吃出了汗,額上黏了點兒碎發,勉強笑著也顯得極為年幼可愛。

李文軍盯著她竟有些失神,一時只覺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似乎又看到了丁點大的朵朵,整日纏著他,央他顯顯他的好廚藝,做飯給她吃,於是竟連目光也變得愈發柔和。


岱秋墨卻不知這些,她想了一會,才似是而非答了句,還好,也沒什麽。講完又覺懊惱,這答案未免自輕自賤,被人那樣對待,哪里有“還好”可言,何況那句更加大度的“也沒什麽”——屁股現在還隱隱作痛,坐在這里吃飯,幸好有極軟的墊子,不然怕更要如坐針氈,這樣便算“好”,那還有什麽不好?!


心里計較,美食也味同嚼蠟。

李文軍見她突然興味索然,便伸手擡起她下巴,怎麽了?

岱秋墨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有讀心術,隔了一會才能講,沒什麽,只是吃飽了。臉色亦不如之前,已沒了兩朵紅暈。

李文軍也逐漸清醒,眼中因沈迷往日而泛起的那片柔軟早已不見了蹤跡。他沈著臉,屈指往桌面敲了敲,不是餓?只吃這點?!


岱秋墨嚇了一跳,低頭慌亂扒飯,再不敢提飽或未飽,只看得勺子一下下往嘴里送。

李文軍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心軟,便問她幾歲。

岱秋墨胡亂咽下飯,擡頭答道,20歲。渾然不覺臉上還沾著蛋卷,傻乎乎、怯生生的模樣,看得對方也樂。

他笑起來,臉側便顯出好看的小酒窩,替她粘走臉上的蛋卷,隆恩大赦般講,吃不進便別吃了,吃太飽也不舒服。然後,卻話鋒一轉,盯住她空空如也的脖頸,昨日送你的項鏈呢?


岱秋墨小心翼翼將錦盒取出來,她從沒如此慶幸自己將一樣東西放得如此穩妥,取得如此及時,心頭真如落了塊大石。

李文軍接過盒子,十分隨意的將項鏈取出,起身替她戴好,又突然彎下腰,隔著椅背將她圈住懷里,壓抑著笑意,在她耳邊意有所指的講道,你還坐得住麽大明星?


16、

岱秋墨恍然如做夢,他肯為她做飯,肯替她戴項鏈,甚至還帶她去臥室取了藥膏,親自給傷處上藥。

有點疼,卻有更多的暖和熱。

她坐在緩緩往外駛出的車內,隔著茶色玻璃,透過一大片果林,隱約看到那個男人站在木棧台上,身材挺拔而硬朗,臉上帶著清爽柔和的微笑,腳下的大狗正歡快地咬著尾巴轉圈。

打開一點車窗,微風便如蜜似糖,溜進來黏在她臉上——到處都透著美妙,幸福似乎唾手可得。但她不傻,演戲這事兒,是扮豬又不是真豬,專業的總不好比不過業余的——她是賣身,哪那麽便宜便將心也賣了。

李文磊到家的時候,正是下午,撞上剛好要出門的靳雪梅。

飛了十幾個鐘頭,時差也未倒過來,李文磊一臉不爽,盯著他女人上下打量——她顯然精心打扮過,做了護理,卷了頭發,換了一襲嫩綠禮服,襯得皮膚細白、粉面含春,渾身都透出淡淡香氣。

嘖嘖,還真是枚誘人吃掉的水蜜桃。李文磊將行李甩至一邊,拉低領帶,解開領口兩粒扣子,反手將靳雪梅攬進懷里,握住她腰,貌似深情的講道,“老婆,你穿這麽騷,是要出門勾引誰?”

靳雪梅瞪圓了眼,張口結舌的看著李文磊,她料不到他今天回來,更不想被撞見,一時間頭腦白花花一片,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盯著她看,她便躲避,倆人都靜默著,時光好似凝固了。

隔了半天,靳雪梅才勉強笑道,你講什麽?……我只不過約了ELINA。

電話。李文磊沖她伸手,靳雪梅不明白,但很快她便明白了——李文磊往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然後惡狠狠的又重覆了遍,電話,快點。

靳雪梅白著臉,將電話遞了過去。李文磊翻了兩下便撥出去,對方很快接了,ELINA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歡快悅耳,阿May,到了嘛?快點,就等你了,有意外驚喜哦。

李文磊譏諷著笑起來,意外驚喜?說來聽聽,有多意外,有多驚喜Elina?

ELINA明顯一怔,試探地問道,李文磊?

李文磊放過靳雪梅,獨自坐進沙發,講道,不然呢?阿MAY還有別的野男人?講給我聽,有好處費你拿。

電話那端的聲音異常憤怒,拜托你放尊重點!

OK,尊重點,尊重點。李文磊搔了搔頭,唇語對靳雪梅講,你朋友真辣,夠正點。

靳雪梅攥緊了手,指甲扣入肉里出了血,才忍住沒發抖。

她猛撲上去要搶,卻被李文磊輕松拉住手腕,摁在膝頭,雙腿一夾,便動彈不得。

阿may啊,阿may要失約了。李文磊舉著電話一邊講一邊惡意的挺了挺下身——剛才那陣混亂,他硬了。

為什麽?李文磊誇張的笑起來,像聽了段十足的笑話,笑了半天才講,原因嘛很簡單,因為我要操她,怎麽,你不許麽?難道放著換你?

那邊“呯”一聲摔了電話,李文磊得意洋洋,擺出一副勝利者姿態,撩起靳雪梅裙子,因為穿了禮服,她特地選了丁字褲,雪白渾圓的美臀,被一道細細的線勒成兩瓣兒,真是禁錮的美感,更是無聲的邀請與誘惑,性感極了,或者說,簡直騷透了!

李文磊往那團戰栗著、瑟瑟發抖的圓肉上,狠狠甩起巴掌。

那屁股的主人起先還猛烈的掙紮了一會兒,被李文磊毫不猶豫的鎮壓了下去——他隨手抄起花瓶里的雞毛撣子,對準了臀峰疾風驟雨般狠抽了幾下。

他使了八分勁兒,幾下就抽得半邊屁股腫起一排通紅的檁子。

抽得靳雪梅近乎慘叫了起來,她本能的掙紮著,使勁向後仰起頭,一只手艱難的勾住李文磊肩膀,在下一記馬上就要落下之前,吃力的講道,“阿磊,我們談談好不好,你聽我說。”

她眼眶鼻尖都是紅的,頭發蓬亂,臉上也半脫了妝,先前的精致婉約早已蕩然無存。

唯獨一雙哭過的眼睛異常明亮,她正狼狽的仰著臉,許久未如此大膽的撲捉他目光,“阿磊,”

她想講什麽,卻似乎欲言又止,李文磊皺起眉,剛要繼續發作,卻猛得被她拽住領帶,不得不彎下腰,然後便得到了一個久違的熱吻。

17、

這吻炙熱又纏綿,分開時,倆人都有些氣喘籲籲。

靳雪梅腿軟著半跪在他腳下,她捧起李文磊的臉,手都有點發抖,“還要多久?我們這樣還要多久?明明在一起,卻這麽不快樂,”美麗的大眼睛已掛著兩汪淺淺淚痕,像要哭,又強忍住,“阿磊,我,我真的願意跟你在一起,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好不好?”

李文磊看著她,那一吻令他頭腦發熱,更被這番話打動,眼里閃過波濤駭浪,好久,才慢慢歸於平靜。

靳雪梅僵持著等了幾分鐘,像過了一個世紀,才聽他慢慢講,“……生日快樂……”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幾乎不敢信自己耳朵。

李文磊卻已恢覆得色,他笑起來,鼻翼微皺,露出一整排雪白牙齒,手也覆上她臉,“你講什麽?”

過了幾秒,靳雪梅便反握他手,將臉深埋,聲音里帶著嗚咽,她講,“……謝謝?”

“乖。”

夏苑酒店最有特色的便算頂層的旋轉餐廳,屋頂鑲滿雲朵和星星,全透明玻璃窗,三百六十度展示屬於這座城市的美景。

靳雪梅換了高領的淺藍禮服,目光已被桌上盛開的玫瑰花吸引。

李文磊坐下來同服務生講話,他指了指桌上的花,吩咐道,“之前的預定,包括這些花,統統取消,撤掉。”

“李先生,您昨天便預定了玫瑰花、兩名小提琴手、一瓶90年的瑪歌……”

“全部取消,聽不明白?”李文磊不耐煩打斷對方,揮揮手,“酒寄存我名下,花撤走,錢照付。好了,麻煩拿下菜單。”

靳雪梅呆在一邊,還未反應過來,便眼睜睜看著大把玫瑰被撤走,李文磊將菜單重重敲在桌面,簡潔的命令道,“今天你壽宴,點菜,吃飯。”

點過菜,李文磊便不怎麽講話,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點了煙吸。

靳雪梅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李文磊偏頭拿眼睇她,她便臉紅紅,混雜著羞澀和討好的笑意,“那個,90年的瑪歌,好想喝…….”

李文磊立刻得意的哼笑,“背著我跟人出去約會的女人,不許喝。”

靳雪梅被噎了一下,臉漲得更紅,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又覺得沒趣,索性也不再講話。

倆人沈默著吃了一餐飯,與周圍浪漫美妙的氛圍格格不入,可彼此間卻並無覺得不妥與尷尬,倒好似早已習慣了。

吃過飯,一同乘電梯往停車場去,靳雪梅習慣性按了負1,李文磊卻按了26,“這麽好氣氛,不如開個房。”他斜倚著電梯扶手,嬉皮笑臉沖她飛個媚眼。

到了26層,電梯“叮”一聲響,靳雪梅被他手拖手領進房間,才發現所謂的“開個房”居然是大手筆,臨海觀天的超豪華總統套房,到處擺滿了玫瑰,雙人大床上也撒滿了火紅花瓣。那支90年瑪歌早已被開了瓶,紫紅色酒漿盛在水晶醒酒器里,漸漸蘇醒,空氣里充滿令人迷醉的香氛。

“生日快樂。”李文磊替自己倒了一點,又替靳雪梅倒了一點,碰杯時有意無意蹭她手,靳雪梅便覺那塊肌膚被火舔過般滾燙。

“壽星佬今天可以多喝點,”他松了衣領笑著講,漂亮的臉上沾染了酒後微醺,性感又危險。

靳雪梅立在一邊,呆呆看著,心里有種奇妙的感覺,竟覺得時光在李文磊身上流淌得格外慢,他還是那樣好看。這好看,在醉酒之後更多了幾分撩人的色情感,被他輕輕看上一眼,便覺得骨頭都酥了幾分。


李文磊倒不覺有異,他習慣了女人這樣看他,不管是沖他錢還是沖他人。

他垂著眼點煙,邊吸邊端著酒杯往陽台走。

天晴月朗,海面浮光耀金,

十多個小時飛行的疲憊,亦或是酒後那點醉意,為他背影著上一層極淡的寂寥,像他又不像他。

靳雪梅忍不住跟著走出來,與他肩並肩靠著圍欄,擡頭賞月。

耳邊除了彼此呼吸,還有微微拂過的海風,靜謐的黑暗里,更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猶如眼前風平浪靜的海面,並不多深的海底便有一處兇險的漩渦,真稱得上暗流洶湧。

靳雪梅望著月光看得出神,猝不及防李文磊貼過來,湊到她耳邊很輕的念那首熟悉的詩,“此時相望不相聞,”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煙已燃盡卻仍未覺得燙手,往事便如昨日。

他回家拿出她送與自己的那本《春江花月夜》,翻到書簽特地夾好了那頁,里面有彩筆重重畫好了下半句——

“原逐月華流照君。”

他記得他當年看了又看的愉悅,她亦記得她當年細細描繪的忐忑。

黑暗里,四目相望,彼此眼睛里,竟是不用擦也炙熱的火花。

“所以你叫雲中月?”過了好久,靳雪梅才慢慢講。

這圈子,無人不知李文磊,也無人不知雲中月,但卻極少人將這二者劃上等號。

李文磊是誰?投好了娘胎便生了家族蔭庇的好命,做什麽都順風順水,只知幹人不知幹事的紈絝公子。

雲中月是誰?曾經日更二萬,月更十萬,從小透明開始,一步步做到網絡大神,小說改編成劇本,竟一飛沖天,拿下幾個國際大獎,進而成為星圖的金牌編劇。

憑一己之力,男屌絲逆襲成功。

這事跡太傳奇,以至雲中月退隱江湖多年,仍為人傳誦不已。

要不是靳雪梅提起,連李文磊都要忘了,曾經還有那樣一個自己。

他扔了煙蒂,直起身,指尖沿著喝空的杯壁轉了一圈,方才那點影子早溜走了,居高臨下盯著她,嗤笑,“你講什麽?喝這麽點酒便醉?”他一面講,一面回身進房,卻被靳雪梅一把拽住,“你知道我講什麽,又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李文磊一張臉陰沈下來,“我當你喝多,不同你計較。”

靳雪梅臉色也極為難看,卻不依不饒,死死拽住李文磊,問道,“那麽,'踏雪尋梅'呢?踏雪尋梅你也忘了?”

“什麽?”李文磊十分瀟灑的攤了攤手,“那是什麽東西?同我有關系?”

靳雪梅一呆,然後便用力甩開他,咬牙切齒的講,“李文磊,你混蛋!”她氣的眼睛都紅了。

18、

李文磊長久的與靳雪梅對視,無聲的黑夜里,彼此視線糾纏,許久都無人再講話。

隔了一會,李文磊的聲音冷冷響起來,靳雪梅,你喝醉了。他趨前一步,強硬的捏住她下巴,我以為你早明白自己該學乖點,別總惹我發火。你講這些,除了讓自己多受點皮肉之苦,還有什麽好處?他攬過她,重重吻她,直吻到她唇破出血才分開來繼續講,做人做事呢,總要圖點好處,日子才能好過,這樣的道理還要我教?

我教也可以,他忽然笑起來,學費呢就要貴一點。手極為輕佻地撥弄她耳環——那是他去年送她的一對極品南洋珠,代價是她高燒兩三天,整整在床上趴了一周。

靳雪梅一把揮開他手,眼里不自覺泛起淚光,每個字慢慢從牙縫中擠出來,既然如此,那麽與我結婚呢?與我結婚到底有什麽好處,可令你大費周章,鍥而不舍,連我哥都被你發動同盟!到底有什麽好處你講啊!她緩了口氣才能繼續,這一段話講得格外艱難,那些刻意遺忘的過往雲煙,堆積在心底深處,早已漚到腐敗發臭,同你上過床的女人那樣多,為什麽是我?憑什麽是我?她連退了幾步,頹然的掩住面,一聲聲問,我到底何德何能,可令你如此執著,到底哪點好?到底哪點好?!你講啊!講啊!聲音也哽咽了。

她等了許久,李文磊始終一言未發。

她並不清楚,這短短的一瞬,李文磊心中早已過盡千帆,那一句答案仿佛就在嘴邊,呼之欲出。他卻緊緊閉上雙唇,似怕一個縫隙,都會讓那答案偷溜出去。他不想講,他憑什麽講?他講了便同示弱了一般——這麽多年,他身邊確實有過無數女人,但卻從未愛過別人!

他狠狠將酒杯摔在墻壁上,臉上掛滿了冷笑,高大挺拔的身影猶如一團黑沈沈的雲,將人籠在暗處,壓至最低,“你同我翻舊賬?”她有什麽資格!他恨他自己,只要盯著她的眼角眉梢,聞著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便身不由己、無力自控。

他貼上去親吻她紅腫的唇,伸出舌尖輕輕描摹她唇瓣形狀,一點點遊弋至她耳邊,溫暖而柔軟的觸感,卻講出最惡毒的話,“玩你、操你、折磨你,怎麽樣,好處夠不夠多?”

靳雪梅拼盡全力推開他,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男人,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他到底是李文磊,還是被附身的惡魔?!對方卻肆無忌憚狂笑,仿佛她此刻臉色太過滑稽。靳雪梅努力控制不被他激怒,隔了一會兒,便猛沖進房,將紅酒斟了滿杯,一飲而盡。

她隔著空酒杯沖他微笑,“阿磊,你講過,壽星佬今天可以多喝點。我喝醉了,你不同我計較。”說完,不等對方反應,便將手里的酒杯用力砸了過去,“李文磊,你這個王八蛋!!你敢這樣講我!”她一面扔一面大聲講話,酒瓶、遙控器、抱枕,凡是手邊夠得著拿得動的東西,全部淩空砸了過去,“你當你是誰?你又當我是誰!你個混蛋!臭流氓!死變態!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有病是不是?非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你才好過!”

李文磊先有點發懵,然後便靈巧的躲過各種攻擊,直到對方將玫瑰花瓶都擲了過來,才忍無可忍上前,一把將人掀翻,壓倒床上,“鬧夠了沒?!”他咬牙切齒的問,心里已磨刀霍霍,只等對方再講一句逆言,便立即就地正法。靳雪梅酒量一向很差,喝那麽多又一番大吵大鬧,早已有些站不住。如今被壓在床上,擡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只覺頭發暈眼發花,很快便皺起眉,嘟嘟囔囔的講,“怎麽辦,怎麽有兩個阿磊?”她一面講,一面試探的伸手去摸,“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突然“哇”一聲哭了,哭著哭著又伸手在半空中胡亂摸索,嘴里一直很傷心的講,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阿磊呢,分不清楚怎麽辦,怎麽辦。

李文磊以為她又在裝瘋,觀察半天,才確定她真是醉了。她醉了竟是這個樣子,李文磊突然有點後悔從前一直不許她喝酒。

他被她哭鬧的毫無辦法,心里卻充滿了莫名甜蜜——他頭次發現對她來講,自己竟如此重要,因為分不清哪個究竟是他,她會這樣傷心哭泣。他十分溫柔將人抱起來放在兩腿間,“怎樣,現在有沒有好一點?”靳雪梅搖搖晃晃在他身上坐直,伸手勾住他脖頸,臉上剛要放晴,卻又哭起來,她一面哭一面在他身上扭來扭去,“不好,一點也不好。疼疼疼,屁股疼死了。”李文磊下面被她扭得起立了,卻強忍住,往她屁股上輕拍一下,喝道,“老實點,坐好。”

靳雪梅懸空著屁股,怎麽也不肯坐下,雙眼委屈的盯著他講,“阿磊,我屁股疼,坐不下。”李文磊啼笑皆非的看了她半天,突然嚴肅正直臉提議道,“你過來趴著,把屁股露出來,我幫你檢查下,看看你屁股出了什麽問題?”

靳雪梅歪著頭思考了半天,她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對。最後索性不想了,照李文磊說的趴在床上,有些羞澀的撩起裙子,她特地沖他撅了撅屁股,扭臉指了指左半邊,講,“這邊,這邊最疼了,快幫我看看呀阿磊。”

李文磊差點被撅出鼻血,他強自鎮定,繼續嚴肅正直的查看她“出了問題”的臀部——之前被雞毛撣子抽出的檁子,早已泛紫,橫陳在雪白的圓丘上,大概受發力點及當時姿勢所限,左邊傷勢更為嚴重。

他伸出手,在她光屁股上按揉,“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有點紅,恩,左邊,更紅一點。”他一面揉,一面輕聲哄她,“乖,痛痛飛飛,很快就好了。”靳雪梅被他哄得昏昏欲睡,耳邊隱約聽他關切的問,“好點了沒?”她便舒服的點點頭,“好多了……”卻不料,“啪啪”幾聲脆響,屁股著了火般又疼了起來。

靳雪梅一個激靈彈起來,她扭頭向後,便看見李文磊正牢牢捉住她腰,狠狠的扇她屁股。她頓時用力掙紮了幾下,只換來屁股上更狠幾下,她便又開始哇哇大哭,一面哭一面大聲指責對方,“你這個大壞蛋,大騙子!不是幫我檢查屁股?幹什麽又要打人!”

李文磊不理她,只用力箍住她腰,一下又一下,往她屁股上甩巴掌,直扇得那圓丘上下一陣亂竄,原本雪白的肌膚也染起了一層紅暈。靳雪梅哭了一會兒,屁股疼得實在厲害,便扭過臉抽抽噎噎的求他,“阿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屁股。好疼,好疼,我沒做什麽,不要打我。”

李文磊停了一下,沈著臉看她,狠狠往她屁股上扇著巴掌,“沒做什麽?沒做什麽便喝得這樣醉?!難道不該打?!”他一面打一面訓,可憐的屁股被巴掌揍得劈啪作響。靳雪梅癟癟嘴,居然無話反駁。她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為何醉得這樣厲害,只得流著淚繼續哀哀求他,“阿磊,我也不知道我為何喝得這樣醉,但我以後再不敢喝這樣醉了,你你,放了我屁股吧,它好疼好疼好疼疼啊!簡直要著火了!”

“哼,放心,你的屁股好得很,它不會著火,只不過缺一點教訓。”李文磊冷笑起來,剛才拿各種器皿扔自己的豪情壯志哪里去了?只這樣幾下,便想著討饒?他擡手將枕頭扔給她,“自己將屁股墊高,聽見沒有?”靳雪梅紅著眼睛抱住枕頭,開始還死活不肯,被他幾巴掌扇在紫檁子上,便立刻哭哭啼啼的就範了。

李文磊這才滿意,他單腿跪在床邊,只手摁牢她腰,另只手用力打她屁股。打兩下便假模假式的訓斥著——

“揍你揍得冤不冤,醉酒鬼?!”

“……不冤,不冤,我錯了,阿磊,我錯了……”

“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喝酒?”

“嗚嗚……不敢了,保證不敢了。”

“你的保證有用嗎?我記得我講過你不許喝酒,對不對?”

“……有用有用的,我以後真的不敢喝了,真得再也不喝了。”

靳雪梅一面哭一面奮力的認錯求饒,她心里無比憋屈又郁悶,到底為何喝得這樣醉,竟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屁股上的酷刑終於結束了。

李文磊將她翻過來,溫柔抱進懷里,抵著她額角,“你,真不記得了?”話音里憋滿了笑意。

靳雪梅抽泣著搖了搖頭,立刻又覺得頭還是好暈。

“那今天是你生日,也?”李文磊瞪著靳雪梅,靳雪梅也同樣瞪圓了眼睛盯著他,然後指了指自己,“我,今天?生日?”李文磊終於憋不住,哈哈大笑著點了點頭,露出大灰狼般嘴臉同她講,“因為你生日 ,所以喝醉了。至於挨揍嘛,我聽說,每個壽星佬都需要有一個漂亮的紅屁股。”

講完,大灰狼便搖晃起大尾巴,將恍然大悟繼而意欲反抗卻最終未遂的小白兔一點點拆入腹內,吃幹抹凈。

第二天清早,李文磊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帶著一臉的志得意滿回公司上班。

他足足笑了一個上午,直笑得助理汗毛倒豎。

等開完了會,重新坐回辦公室,他才輕輕拉開書櫃,旋開里面的袖珍保險櫃,如珍寶般掏出一樣錦袋。那里面放著一枚藍水翡翠掛件,那料子很老,水頭上佳,唯有雪花棉點的瑕疵,卻被鬼斧神刀雕成一副美女踏雪尋梅圖。這是靳雪梅親自尋料設計,又請了名師靜心雕刻。自此之後,雪花棉竟一躍從翡翠的瑕疵變為優勢,身價倍增。

她親自替它取了名字,踏雪尋梅。

李文磊拿在手里,反覆把玩。

他隔著窗看草坪上的綠意,已被秋風吹得幾分泛黃,像極濃郁的色彩,終究也還是會散了又淡了。什麽都抵不過時間,他想,大概是時候,讓有些事像這些漸枯的草一般,慢慢的散了淡了消失掉,空出地方,才能長出更新更美好的東西。


19、

姜蔥炒螃蟹、竹蓀松茸湯,就著新燙好的黃酒,李文磊大快朵頤。

這次法國行,星圖出品風光無二——兩部影片參選,斬獲七項大獎,媒體答謝宴連擺上百桌,直讓人拿到手軟,吃到嘴短。回到國內,大小媒體火力全開,對準星圖捷報頻傳。

這一番攻城掠地,業界當真無人睥睨。


事業、感情雙豐收,李文磊自然得意非凡。

他敞著衣領,毫無形象的下手掰開蟹腿,汁鮮肉美,再就兩口黃酒,便乃人間仙品、至上享受。

風卷殘雲幹掉兩只,才捧起溜圓肚皮,咧大嘴沖對桌那人拍馬屁,嘖,這螃蟹絕對夠味,大哥手藝又精進了。

可惜啊,他舔著嘴唇,意猶未盡拿濕毛巾揩手,咱家大小姐是沒這口福了,聽說你將人又趕回學校了?

摩挲著手里的骨瓷茶杯,李文軍半天沒講話,直到李文磊哢嚓哢嚓又消滅了半只蟹,他才慢悠悠講,怎麽?你這是替人抱打不平?

忙著掰蟹腿的手頓了頓,李文磊立刻換了副諂媚的嘴臉,沒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吧……他“覺得”半天,眼神飄忽的飛到了天花板,忽然又轉了話題,上回那妞兒,就那個岱……岱……

岱秋墨。李文軍替他一錘定音。

對對對,就那個岱秋墨,前幾天,我在公司見著她了。他一邊啃蟹一邊偷看對桌人臉色。

四平八穩,波瀾不驚。

他只好繼續唱獨角戲,Charles那款珍愛她也戴了一條,被財務部小妹拉住欣賞半天。她走以後,我特地找來小妹問了幾句,才知她竟想要將那項鏈賣掉。妞兒是有多缺錢?還是……

還是大哥你嫖資發的太少,後半句吐槽實在沒膽子講出口,李文磊舀了一大勺湯,狠狠咽下去。


真有閒情八卦,李文軍依舊摩挲著手里那只骨瓷茶杯,身體慢慢後仰,眼底便帶了三分笑意,手底藝人都淪落到典當為生了,你這老板……幹得實在好。

講完,他便放過茶杯,施施然起身上樓。留下目瞪口呆的李文磊,老半天才回神,放下蟹腿抓起濕巾反覆擦手,繞來繞去竟繞到自己頭上,這他喵著實要算看不成熱鬧反惹身騷!


毫不知情的岱秋墨憑空打了兩個噴嚏,這鬼天氣入了秋便唰一下冷了。

她摸了件薄衫披在身上,喜孜孜地對著電腦屏幕傻笑,銀行賬戶里顯示了一個天文數字。

正是她用那條珍珠項鏈換來的,想她當初多麽膚淺無知,竟全不知這項鏈還能賣得天價。

幹癟了許久的荷包啊,就如此羞答答、靜悄悄的鼓脹起來啦!


她雙手合十、眼含熱淚,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熱心八卦、耐心指教的財務小妹,感謝熱情洋溢、仗義疏財的淘寶買家,至於那位,真算得上出手闊綽、豪擲千金的金主大人,卻被拋去了爪哇國。那曾有過的一點暖和熱,早已隨著一場又一場秋雨,雲消霧散了。

像無數個做過的美夢,何必在意,也無須在意。


窗外烏雲壓陣、雷聲隱隱,怕要下雨。

岱秋墨起身關窗,手機卻響了。

她七手八腳推落窗鎖,下巴肩膀夾住電話接了起來。

喂了半天,對方卻一直未有聲響。

岱秋墨奇怪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嚇得差點從窗邊跌落,來電竟是被她拋去了爪哇國的金主大人。

她扶穩墻、站直腰,立刻用柔而不膩的嗓音問了聲好。


隔了一會,才聽對方問道,你在哪兒,司機接你。

冷冰冰、涼颼颼,不帶分毫感情色彩。

真是個糟糕的信號,岱秋墨一時只覺心臟突突亂跳,報了一處離家最近的地址,顧不得梳洗打扮,便匆匆鎖門發足狂奔。

天色愈發陰沈,已有零星雨滴,她走得太急忘了帶傘,緊追快趕,到了目的地,車已等在路邊。

安慰自己還不算很糟,打開車門,赫然發覺凡事沒有最糟只有更糟,金主大人堂堂坐在車內,儼然等了許久。

對方低著頭翻看文件,像毫無察覺自己的到來,手邊放了台筆記本和幾疊文件夾,端得是嘔心瀝血、日理萬機。

岱秋墨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上了車,恨不得將自己縮至小小一團,唯恐不小心驚擾了對方的辦公思路。

車外淅淅瀝瀝下開了雨,車內嘩嘩啦啦紙頁翻動。


不知過了多久,車行開出去多遠,李文軍才關上筆記本,合上文件夾,扭頭看了她一眼。

文件夾猛得滑了下來,“啪”一聲響,岱秋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先生。

她低眉順眼的打招呼,卻暗暗觀察對方臉色,企圖從他眼角眉梢細微變動揣測對方情緒,拿出十二萬分精力應對。

對方卻慢條斯理將電腦文件扔進副駕座,隨手摁下了隔離板。


忙什麽呢?他問。

岱秋墨已躺進對方懷里,鼻端充滿了薄荷清香,讓她忍不住又想起那天做過的美夢。

幹燥的掌心順著衣領滑進來,不輕不重揉捏起胸前那對蜜桃。

岱秋墨微微開始喘息,雙手乖順的攬住李文軍手臂,粉紅舌尖探出一點,曖昧地舔舐對方裸露在外的肌膚,又輕又癢。

也沒什麽可忙。她嘟著嘴,指尖來來回回在他胳膊上打圈,嬌滴滴的答道。

簡直算一語多關,既是中規中矩的回答,又似若有還無的嬌嗔,更多了幾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試探與挑逗。

字字計較、步步為營,由不得人不上鉤。


李文軍笑了笑,揉捏乳房的手掌更添了幾分力道,然後便猛一把掀翻她身體,脖頸上空空如也。


20、


岱秋墨仰面躺在他腿上,感覺對方視線從脖頸上掃過,心中惶惶亂跳,手便不由自主撫上空無一物的脖頸,臉上卻立刻擺出一幅大意又懊惱的神情,甜蜜又俏皮地撒嬌,天天都戴著,偏偏今天卻忘了。


她偷瞄對方表情,卻發現李文軍正盯著她,直射過來的目光,透了隱隱笑意,帶著幾分玩味和逗弄,讓她莫名便覺更加緊張——言多必有失,她說多了,也說錯了嗎?


噢。他點點頭,真令她大松口氣,臉卻漸漸漲紅起來。她十分不舒服,金主的某樣東西正直直戳在她臉上,揉捏胸口的力度也越來越重越來越快,她被迫著喘息起來,腦里不得不聯想起很多不怎麽美妙的畫面……該來的躲不過,是福不是禍!她心里反覆默念,身體便慢慢放松,臉泛春意、目眩神迷,看似極為動情、極為享受。


她主動伸出手,繞著他小腹打圈兒,一點點上移,等著他更進一步動作——男人嘛總有無窮的征服欲,太過主動便成了越俎代庖、過猶不及。她喘息漸濃,間或發出細微的吸氣聲,等了又等,卻等到他抽出手,將人冷落身旁。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紕漏,岱秋墨臉上還掛著滿滿的故作嬌羞,卻突然被冷冰冰晾至一邊,正如你脫光了衣服,摸出了興致,卻被人兜頭一盆涼水淋下!再也掩飾不住,羞憤、不解、疑惑,各種情緒輪換著在她臉上演了個遍,然後便眼睜睜看對方悠然自得從扶手的抽屜里掏出個錦盒。


一樣的款式、一樣的大小、一樣的色澤,她毫不懷疑那珍珠也該是同一個蚌殼撬出來的雙生子。李文軍將項鏈取出來,再一次替她戴上,他們沒同你講?這項鏈,每條都有一個編號,我記得你“天天都戴著”這條,該是,他閉著眼想了想,JY321。手輕輕翻過吊墜,貝殼後面確實刻著一排小小數碼,不多不少,剛剛好便是JY321。


親,我給你個好評,絕對正品。他伸出手,在她臉頰拍了拍。

岱秋墨只覺五雷轟頂,恍惚中李文軍似乎還在笑,但她已知道他生氣了。確實應該生氣,換哪個金主也不樂意被自己嫖著的賤貨耍著玩,更何況還一玩再玩。她現在想起自己先前耍那些小心思小情緒小扭捏,真恨不得地上有縫鉆進去!被人打了幾頓屁股,便自動自覺用屁股代替腦袋思考問題,結果必然是死路一條。


天邊應景的打了幾個響雷,震得人膽戰心驚。

岱秋墨連滾帶爬從座位上彈起來,千錯萬錯,都怪她被美夢迷暈了頭,所以才自我膨脹、為所欲為,做出以下犯上的忤逆事。難怪戲文里唱的是,皇帝老子一跺腳,大地也要抖三抖。當命運、前途,所有的一切,全捏在一個人手里,你卻十分不開眼地觸怒了他,那種絕望與害怕,擱誰都得抖。

岱秋墨已經開始抖了,她頭暈腿軟渾身發顫,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穩,哆嗦著便十分沒出息的跪人腳邊上了。


李文軍半天沒再講話。

她忍不住壯著膽子偷瞄一眼,卻赫然發現對方正低頭盯著她看,她被那眼神嚇了一激靈,立馬擡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啪”一聲清脆嘹亮。生死關頭,她已顧不得去想這隔離板除了擋人還隔不隔音了。李文軍依舊沒講話,她便跪直了身子,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左右開弓、劈啪亂響,她絕不敢對自己手下留情,不多一會兒,口腔里已經泛起淡淡血腥味。


金主大人居高臨下,不動聲色的看著,直看著那張白里透粉的小臉兒被她自己活生生扇成了猴屁股,才擡手按住她頭。


21、


李文軍按住岱秋墨的頭,誇了句,演技不錯。

岱秋墨動也不敢亂動,後背發冷鼻尖卻冒出一層薄汗,她手仍未停,狠狠扇自己耳光,嘴里反覆說著我錯了,都是我錯。


也不知多久,岱秋墨只覺鼻腔都要滴出血,才聽到頭頂傳來句,夠了。她方才敢停下手,卻依舊跪得筆直。李文軍捏著她下巴擡起她臉,她哪敢與他對視,又覺盯著地面太過無禮,便微微揚起眼簾,將視線放在他下巴和脖子——他是十分幹凈的男人,下巴上的胡須刮得很勤,手指也有專人打理,看著便簡潔有力。


有力的手輕輕放在她滾燙的臉頰,掌心冰冷,倒緩解了她此刻不少苦楚。

她很快又看到了那對可愛的小酒窩,他講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轉過去,屁股露出來。

簡直令她如蒙大赦,心頭大石終於落下。她不是天生犯賤,也絕非被虐成癮,李金主拿酒瓶替她開苞,屁股被皮帶抽得爛紫,身體掰成各種姿勢在各種地方像狗一樣挨操,她卑微至下賤,學不會享受,卻永遠可以承受。看得不要臉一點,承受便也是一種資格,你當李金主的床隨隨便便路人甲都可以爬?爬上來,就怕被踹下去。有得受虐,就怕連虐你都不肯。正所謂雷霆雨露皆君恩,豈由得你自己挑挑揀揀!她今次犯了對方底線,怕得便僅僅只是一個字,滾。


岱秋墨跪著挪轉身,將裙子撩高至腰,像狗一樣前身匍匐著地,塌下腰,雪白的光屁股就這樣高高撅了起來。

並沒有等多久,屁股上便“啪”一聲脆響,像一滴熱油落進冷水,劈啪著炸開。

如願以償。

這是痛苦又不安的折磨,卻也是纏綿又快意的親密。

她努力撅高屁股,疼痛不斷在身後擴散蔓延,她看不到他用了什麽來抽她無辜可憐的屁股,只感受得到一下又一下被火舌舔過的刺痛,很快,她便連這也分辨得並不清楚了,一波又一波,逐漸連成片,發痛發麻發酥發癢,她像一葉扁舟,更似一朵浮萍,在如水般逐浪拍至的滾燙火焰中,孤單又慌亂,想依靠卻控制不住要躲避,欲掙紮卻又表現得更迎合,就這般似退似近,似真心更似假意,她已分不太清,誰又可分得更清。


當雪白變成紫紅,當抽氣變成呻吟,李文軍扔了手里尺子,掏出亢奮了許久的兄弟,直頂而入。岱秋墨頭頂沖撞在隔板上,咚一聲悶響,然後便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腫脹的後臀,沖撞不斷的肉體交合,李文軍粗重的喘息,和自己時斷時續忽長忽短的低泣,她不斷彎著脖子挺起後腰迎合對方的沖擊,耳邊逐漸只剩下呼吸和心跳聲,砰,砰砰,砰砰砰,越跳越快,像隨時都會爆炸。


她熬不住,終於帶著哭腔一遍遍機械的重覆著,不行了,受不了,受不了了,放過我吧,求求你。

求人多數都沒有用,所以才講求人不如求己。

終於熬到對方爽透了、盡了興致,岱秋墨腰酸腿軟,哆嗦著整理衣衫。

李文軍將隔板升起,沖著司機吩咐道,靠邊停,放她下去。

車內還殘留著半晌貪歡的旖旎,車外卻早已是小雨轉大雨,瓢潑傾盆。


岱秋墨手忙腳亂整理好衣衫,鞋卻少了一只。

他看著她狼狽的赤著腳下車,站在雨里被澆得睜不開眼,手里還拎著一只鞋子。

車子漸漸走遠,她的身影也跟著模糊不見。

李文軍靠著背椅,想她那副落湯雞的樣子——假面具被撕破,真是不美亦不雅,但意外的,卻有一點點可愛。

他想笑,目光轉向窗外卻突然被對面疾馳而過的跑車吸引。

那是文易然的私家車,因為朵朵喜歡,所以他特別關注過。

心頭動了動,他便吩咐司機掉頭,跟上那輛跑車。


路線非常熟悉,正是方才走過的,到了地點躲在暗處,他看見文易然撐傘下車,矮身將岱秋墨扶了進去。銀色跑車迅速滑了出去,濺出一排雨花。李文軍坐在車內,冷眼看那輛車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沒有再追。


文易然將空調開到最高,隨手將副駕座上的厚毛毯扔到後面講,下面抽屜里有毛巾,擦擦,裹著這個。他從後視鏡里瞄她,簡直慘不忍睹,發型全無、風度全無,從上到下,統統零分!最慘還是面頰上紅紅紫紫,幸虧她是粉紅都算不得的三流小藝人,否則這副尊容被娛記狗仔拍到,有得黑了。


他嘆口氣,又將自己的保暖水杯遞過去,喝點吧,只有這個還能暖暖身,女人更不能著涼。

岱秋墨裹著毛毯發呆,仿佛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到。

文易然不得不縮回手,再嘆口氣,講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情我願、互惠互利的事兒別他媽一副被強奸了的德行。圈子里有多少人伸長了脖子,削尖了腦袋,等著這個機會,搶都搶不到。

岱秋墨回過神,冷冷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帶著暗刃,能不能閉上嘴!講得這樣好你怎麽不快去給人潛被人操!

文易然臉色唰一下變白,他一腳踩滅剎車,岱秋墨猛得俯沖過來,倆人臉對著臉,他這才看清對方臉上布滿了累累指痕。

對不起。

大家同時開口,又迅速歸回沈默。出來混都不容易,內訌又何必。


好容易回了家,謝過文易然。岱秋墨匆匆洗澡,換了幹凈衣服,熬上熱姜湯,便開始拼命幹活——洗臟衣服,打掃房間,擦地吸塵,整理舊物。她幹的活力四射、熱氣蒸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幾分鐘前她還坐在電腦旁,傻傻的笑。


直到撞見那張相框,相片里有兩個人,笑得溫柔慈祥的奶奶扶著一臉懵懂無知的自己。

曾經的幸福像遺失的久遠,枯黃的葉脈猝然在眼前展開。岱秋墨方覺心頭一陣劇痛,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滴了下來。


22、


岱秋墨裹著被子昏睡好幾天。她之前淋了雨,半夜便發起高熱,喝姜湯裹被子,自己照顧自己。渾渾噩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總算好多了。強撐著起來吃點東西,剛打開手機,電話便擠進來。

並不熟悉的號碼,操著並不熟悉的男聲,對方講,“Dana?”岱秋墨渾身一凜,Dana是進星圖後公司替她取得英文名。

對方繼續講,“我是Sam,有空過來公司一趟。”末了,還笑了兩聲,問她,怎麽一直關機,Mani打過幾次電話,全都聯絡不到,萬般無奈只好他親自出馬。

這是驚天霹靂的大事兒,對方看不到,岱秋墨依然坐正了身、攥緊電話,畢恭畢敬的回,李總對不起,之前病了幾天,手機沒電也顧不得沖,這才漏接了電話,Mani姐那兒也煩請代為致歉。

病了呀,那邊拖長了音應了聲,好點便過來,我同Mani在公司等你,致歉的話還是放著你親自比較有誠意。


掛了電話,岱秋墨只覺後背又被熱汗濕透。

星圖的Sam,便是圈里圈外鼎鼎有名的李老板李文磊。而Mani姐何雯儀作為星圖娛樂的金牌經紀人,手里更是掌握著許多藝人的“生死”,不知哪個會來事的小明星喊她句“MAMI”,“星圖阿媽”的稱呼便廣為流傳了。自己何德何能,居然連著驚動了兩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岱秋墨急匆匆洗了澡,化了淡妝,萬幸臉上淤青已好了許多,只是連日來休息未好,看著人有

點憔悴。她隨手點了唇蜜,對著鏡子便想起當初誤以為李文磊翻了自己牌子,挨了頓操後才知對方確實姓李,卻並非同一個人。

世道就是如此不公,人家連你私底下搞點什麽樣的小動作都明察秋毫、洞若觀火,你卻只知道對方姓李而已,也許,他連這都是騙你的。


有什麽辦法。岱秋墨拋開一腦子胡思亂想,打了出租就直奔星圖總部。

老板在二十五層辦公,門口有嬌美親和的女秘書引她進門。


坐北朝南,俯瞰海景,寬敞的辦公室里兩位大人物相談甚歡,岱秋墨一進門,兩位便同時噤聲,齊齊扭頭盯住她看。直盯得她手足無措尷尬萬分,呆立在中央活像只突然闖入獵網的小白鼠。最後倒是李文磊先開腔,他沖小白鼠招招手,Dana,過來坐。他指了指另一位大人物,同Mani姐打招呼。


岱秋墨惴惴不安只落了半個屁股,她乖乖同一旁的何雯儀打招呼,Mani姐,對不住,之前手機沒電,白白浪費您時間。

何雯儀手里燃著煙,聽她這樣講,便笑了笑,擡眼盯住岱秋墨,你確實應該同我講對不住,倒不是因為這樁。岱秋墨聽她講得摸不著頭腦,迷茫看著對方,見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年歲不過24、5歲,卻透著精明幹練,這樣釘牢自己不放,神色中帶了幾分兇悍。

嘖嘖,Mani,你對住小朋友不要那麽兇,別人跟你道歉會被你嚇到。李文磊坐對面笑著打哈哈。Mani也不同他客氣,隨手將報紙擲到岱秋墨眼前,吸著煙一點點講數,Sam你從來都這樣,好人就歸你,擦屁股揩臭屎這種就歸我。你是老板,當然你講了算,但這樣便嚇到,白蓮花小白兔,我就真沒福氣帶不了她吃這口飯。


李文磊投降似的擺擺手,嘴里講著Mani真受不了你這張嘴,掃眼看岱秋墨已拿起了那期報紙,也由不得她不在意,好大一幅偷拍合影,被當作娛樂周刊封頁,正是下雨那天,文易然送她到家門口,她裹著毛毯,他替她撐傘,怎麽看怎麽透出佳偶天成般情意綿綿難舍難分。


你們兩個約會也這樣不小心,李文磊不懷好意瞥Mani一眼,看對方黑了臉,便轉頭繼續和顏悅色對岱秋墨講,網上都鬧翻了。你知小文跟韓影的簡珠是國民官配嘛,現在被你橫插一杠,嘩,他誇張的聳肩,熱鬧大了。


簡珠,便是岱秋墨上部戲的女一號,綁著文易然一起炒作也不是一天兩天,Mani早看她不順眼,但偏偏他倆有市場。文粉看簡珠有眼緣,文易然身價不跌反漲,愈發氣勢如虹。星圖眼見有利可求,便樂得睜眼閉眼,由著這對假情侶來來回回各種互動賣萌打太極。如今,除了文粉簡粉外更多出另只隊伍——文簡官配粉。

可想而知,那照片被粉絲偷拍放到微博,頓時捅出天大的簍子。

真猶如沸水里投了枚重型炸彈。一時間,微博、論壇、貼吧統統是波光獵影水花四濺,好的壞的明的暗的,戰火隆隆萬箭齊放。各路粉絲挽袖子擼胳膊,情緒激昂各自為戰,簡粉罵文易然狼心狗肺、腳踩兩船、當代陳世美,文粉罵簡珠虛偽做作、矯情裝純、假扮什麽秦香蓮。受刺激最大的文簡官配粉,手心手背都是肉,炮筒便直接對準岱秋墨。本來嘛,原配多無辜,渣男最可恨,小三太下賤。原配要保護,渣男要拉攏,小三嘛,自然便逮著不撒手,拼命往死里踩。

可憐岱秋墨,當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幾輩子的小透明,好容易做了回正兒八經主角,卻是各種黑料八卦纏身,上到念書被開除,下到選秀被淘汰,一件件一樁樁,抽絲剝繭事無巨細,統統被人扒了爛臭,簡直是到處有故事,事事滿曖昧。偶爾有幾個死忠岱粉,還沒替她開脫幾句好話,便淒涼悲壯被正義群眾的唾沫和板磚淹沒了。


蜚短流長好幾日,岱秋墨本人卻這麽稀里糊塗睡過去了,要是她隨便登微博看兩眼,便會被底下成群的訪問轉發嚇傻眼,當真白白辜負好大一場熱鬧。這圈子歷來總沒人怕熱鬧,怕的是沒熱鬧。


何雯儀一臉不爽將文件夾甩給岱秋墨,是一份厚厚的全約經紀代理合同,影視表演、藝術交流、廣告代言、商業演出、聲樂代理,一切的形象策劃、宣傳推廣,星圖全部包幹,簽了它,從此之後長達七年,岱秋墨從頭到腳,都歸星圖所有,再仔細點講,便是都歸Mani姐管。再沒什麽比這更好的了。


岱秋墨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偷偷掐自己大腿,方能確信眼前這些都真的。何雯儀瞧她那樣,便冷笑著潑涼水,Sam的意思,我便不能不聽,但你並不合格。到我這里,首要是聽話,手機聯絡不到這種事情,決不允許第二次發生。至於其他,紅不紅紅多久,看你自己造化。你現在是有了點名氣,但,全是負的!這便是零,不,簡直比零還差。她講完最後一句,狠狠將煙掐滅,嫌惡的瞥對方一眼,一來就給我搞這麽大麻煩。


岱秋墨嚇了一跳,站起來剛要繼續道歉,嬌美親和的秘書小姐領著另一人敲門進來。另一人自然不是別人,事件唯一男主角文易然。他顯然受了不少困擾,再沒了往日的精力無限意氣風發,連走進來都似乎有些困難。岱秋墨頓覺心里惶惶不安,想自己實在不該連累這樣多人。她有心同文易然打個招呼講句話,卻礙於屋里坐著兩位大人物,論分排輩也臨不到她。


而何雯儀心里余怒未消,此刻見了另個惹事精,更是不想搭理。文易然便有些尷尬立在中央,最後還是李文磊唱紅臉,他笑嘻嘻走過去重重拍肩,小文怎還這麽拘束,隨便坐就是。心驚膽戰小藝人遇上和藹可親大老板,簡直如雪中送炭雨中送傘。他送傘,他亦送傘,後果就是如此不同。文易然誠惶誠恐謝過李老板,屁股剛要落座,被冷眼旁觀的何雯儀一句話又彈了起來,犯錯的人,沒資格坐。


文易然立刻站的筆直,岱秋墨更不敢絲毫怠慢,兩個人站成一排,當真是如臨深淵似履薄冰。

李文磊瞧這架勢,忍不住低頭悶笑一會兒,才又走過去端起老板架子拍肩,小文,Mani姐還在生氣,女人就這麽小心眼,你千萬替我哄好她。講完,又看了眼岱秋墨,Dana這兩天好好休息,過幾天來公司簽約。


度日如年過了幾天,星圖簽了岱秋墨,一齊簽約的還有其他五、六個年輕男女,有影視、有音樂,還有廣告模特,簽了那麽久長約的唯獨岱秋墨自己。這是星圖近幾年來,簽約藝人最多的一次,無限風光,熱鬧非凡。李文磊帶了何雯儀及文易然替他們造勢,鎂光燈頻閃,在場有記者揪出之前三角緋聞提問,李文磊面對鏡頭,微微一笑,指著文易然同岱秋墨,他們如今是師兄妹,都歸何小姐管,何小姐很兇,只許手下幹活,不許談戀愛。他話鋒一轉,你們看今天簽這麽多藝人,我們很快便拍岳老師兩部新戲,到時肯定給大家最強最新陣容。


輕松幾句,一帶而過,記者紛紛掉頭套問兩部新劇,猜測陣容分排,一場風波悄然化解。


到了晚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岱秋墨換了禮服踩著高跟鞋,不甚嫻熟的給李文磊敬酒,對方也是微醺,趁著幾分醉意便俯她耳邊小聲講,你不要謝我,你要多謝我哥。


23


晚宴到了十點多,李老板早已中途離席不知所蹤,岱秋墨心里想著他之前講那句你不要謝我,要多謝我哥。她並不知老板有個哥哥,哥哥又是誰,但大家都姓李,這世上也沒那麽多古道熱腸樂於助人,並且助人後還隱姓埋名的活雷鋒,況且就算他隱姓埋名,你不還是知道他姓雷名鋒了麽。他不講,總有人樂得替他講。

岱秋墨這才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她找了僻靜拐角,掏出手機卻又忍不住猶豫,上次被人趕下了車,這次會不會熱臉貼了冷屁股,萬一只是主子給的遣散費?轉念又想,哪有主子遣散費一給給上七年那麽久?於是便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李先生,多謝您。敲出來又刪掉,多謝您,多謝您操我?還是多謝您抽我?!刪掉又敲,敲了又刪,無論如何這謝字講不出口,到最後,便又是同一句話,李先生,我是小岱,請問您什麽時候有空。

發完卻後悔,看時間已將近十一點,誰知金主大人正在哪個床上,攪亂對方好事,豈不罪過。岱秋墨靠著冰涼大理石墻面,手里有下沒下掂著手機,腦中亂哄哄一片,竟有些患得患失。

金主卻相當給力,沒多久便有電話進來,確定她方位,派司機來接。

這次卻載到酒店,像是常年包下的總統套間,李文軍在隔壁開視頻會議,岱秋墨洗過澡,一個人百無聊賴在臥室里開著電視打發時間。

隔了一會兒,李文軍開完會洗過澡,便直接壓了上來。他將岱秋墨翻個身,打橫抱在懷里,只手攬在她胸前,另只手掀開她睡袍,里面什麽都沒穿,光溜溜的屁股正沖著他臉。

岱秋墨已知他略有些SM的變態嗜好,特意將屁股往上送了送。果然惹得對方興致更高,攬在她胸前的手重重揉捏了兩下,另一手便一下下用力拍打她光屁股。

使多大力好在也只是巴掌,比以往那些工具輕了許多,他仔細卻又十分壞心的只照顧同一邊臀肉,非常飽滿的半個肉丘,隨著大掌的拍打起起伏伏,洶湧澎湃。岱秋墨先覺得疼,後覺得癢,像百萬只螞蟻往心里鉆。她不安的扭動屁股,手掌立刻狠狠落下,指尖更有意無意撩撥她私隱,先前的癢頓時升級成渴,饑渴難耐,這認知讓岱秋墨幾分驚恐地琢磨自己是不是就此被改造成受虐狂,在這場肉與肉的較量、力與力的抗衡中率先敗下陣來。

她不停扭動身子,看不見自己身上的美景。李文軍卻大大不同,他是揮毫潑墨的始作者,更是征伐開拓的侵略者,替畫布染上顏色,為圓丘塗滿紅暈,雪白襯血紅,就好比冬日里壓印在雪地上的臘梅,嬌美奪目艷冶動人。他起先還不動聲色,後來便逐漸加重喘息,隨手又拍打兩下,便用力把人拋回床上。

半邊紅腫的屁股,被柔軟布料磨蹭,岱秋墨忍不住皺了皺眉,立刻有吻貼上來,綿密又悠長,從眉心到額角,鼻翼到嘴唇,岱秋墨閉上眼,被吻得喘不動氣,只覺整個人都變得很輕,若一根羽毛,更似一朵浮雲,靈魂早已出竅,輕輕懸浮在半空,自高處窺視自我,卻不知此番滿面緋紅艷色逼人的究竟是不是她自己。

李文軍也擡頭,玩味欣賞她此刻情動模樣,然後便掰開她大腿,粗大硬物直抵私隱,開心嗎?他硬處輕搔她的私隱,卻並不急於進去。岱秋墨已被撩撥起了興致,身上像著了火,聽他講便不顧得半邊屁股還隱隱刺痛,腿主動攀上他腰,整個人都微微往上挺了幾下,幹脆利落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這是令她羞於回憶的一場性事,大概是對方太過溫柔,又或者是純粹感激的回應,一切都像做了騰雲駕霧的夢,夢里她興致大發把金主大人給騎跨了,彪悍的女上位,居高臨下俯視那張俊臉,高低起伏中,再也感受不到屁股上的刺痛,不是挨操更像她把對方給操了般過癮。她一定是喝得太醉,才會有這樣的勇氣和錯覺。

猛烈的高潮過後,她整個人爛泥般癱軟在對方懷里,大腿不停顫抖著無法合攏,她想喝水卻嗓子痛到無法發聲,倒是對方善解人意,體貼得喂給她水,方式卻過於色情,自己先喝了大口,再嘴對嘴度給她。一杯水喂了大半,初衷便面目全非了,倆人重又氣喘籲籲糾纏一起。岱秋墨實在腰酸腿軟體力不支,但卻不能冷落金主大人,便強撐著嬌笑,還來?人家要死了啦。話一講完,自己先被雷掉一身雞皮疙瘩。

被雷到的可能不止她一人,金主大人箭在弦上,硬生生鳴鑼收兵,松開手閉眼躺到一邊。岱秋墨迷惑又小心的湊了過去,悄悄打量對方,卻不料他猛一睜開眼,被抓個正著。於是紅著臉,手指在他赤裸的胸膛打圈圈,一語雙關的問,幹嘛?李文軍瞥她一眼,拉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擡手摁滅了床燈,不幹嘛,睡覺。

這是頭一次,兩個人同榻而眠,彼此睡得都不怎麽踏實,很久她還能感到對方輾轉反側。岱秋墨盡量縮成一團,給對方留下足夠大空間,生怕自己睡姿不雅,更加驚擾對方睡眠。就這樣昏昏欲睡到了蒙蒙天亮,李文軍穿衣起身出了門,她才放下心,漸漸熟睡過去。


24、

誰都看出星圖下了血本、卯足了勁捧岱秋墨,圈里圈外小道消息瘋傳四小花旦要重新洗牌。

而三角緋聞鬧到最後,男主角文易然終於站出來發了聲,兩位都是好朋友,阿珠是好拍檔,岱岱是好師妹,並且馬上要晉級為新好拍檔。沈老師的現代都市劇就要開拍,岱岱是他新戲女朋友,至於戲里會否有男女主雨中攜傘私會的纏綿鏡頭,就請諸位拭目以待。

一席話講得玄而未決半遮半掩,卻勾起了各路人馬極大興趣,娛樂風向瞬息萬變——先前拉足同情票,賺夠眼淚分的韓影小花旦簡珠,這下成了眾矢之的,挺文派當然認為大家既然僅是好拍檔,你之前何必惺惺作態假扮受害?文簡官配派玻璃心碎了一地,你們仨拉幫結夥玩炒作,沒有一個好東西。數你演得最起勁,全拿我們做傻逼。就連以往最最堅定團結的簡派也鬧起了內訌,一撥認為阿珠最無辜,都怪姓文的太渣男,利用完便一腳踢開。另一撥則覺得自己完全上當受騙,喜歡那麽久的偶像愛豆,卻原來一切都是在作戲。

不久網上陸續有知情人披著馬甲爆料,各路故事版本最靠譜的講文簡戀原本便是簡珠抱大腿,死纏文易然,MANI看她早不順眼,但礙於文易然顧念倆人交情,既不過分便睜眼閉眼由她去了。這事件一怪她演技太放,二怪她未帶眼識人,你以為岱秋墨是誰?大學被開選秀被退,這都無關緊要。重點是她如今來了運氣,是親爹絕不是幹爹,背靠大樹好乘涼,新戲一部接一部,文易然算什麽,就連超級大牌藍鴻艷也被拉來綠葉襯紅花,這架勢絕對星圖一姐接班人。簡珠這次算是瞎了眼撞了墻,擋住貴人路怕要被一踩到底了。

剛爆紅又瞬間爆黑的簡珠不甘結果,最終破釜沈舟,微博上驚天動地一句國罵——操你媽師兄師妹一家親!盡管秒刪,卻也算搭著三角緋聞最後一班船,險險殺了一條真性情的血路,只可嘆小道容不下大神,真性情也阻擋不了太過下滑的人氣,簡珠自此便跌出小花旦排行,難得升天。

這一切,岱秋墨並不知曉。

她太忙,忙著陪金主,忙著看劇本,忙著趕通告,忙得連微博都交給旁人打理,她好忙,簡直比前幾年的杜甫還忙。

接了通告便馬不停蹄趕飛機,在機場被好幾個粉絲認出圍住,海南人果然跟天氣一樣熱火四溢。

岱秋墨坐在車里,換好禮服才覺不妥,純白色露背深V禮服。會不會太暴露?有些擔憂地問身邊助理,公司替她定位純情玉女,玉女是很稀罕的名詞,特別是欲女遍地的娛樂圈,頭頂標簽,岱秋墨言行舉止穿著打扮都異常小心,像今天這種過於暴露的著裝,還是頭一遭。

小助理拍著胸脯表示公司安排好的,不會有問題。

活動定在三亞某高檔酒店的花園內,岱秋墨早早便在車內做好了造型,時間已過廠商卻不遲遲見蹤影,她等得耐不住便提前進了會場。場內搭建非常豪華,舞台旁邊,便是寬敞的泳池,大把遮陽傘旁,擺放各色酒水飲料,碟子里都是碼放整齊的熱帶水果,花團錦簇隆重盛大,但人卻不對!

她轉身問助理,才發現身邊竟空無一人。

一排排一隊隊跟她穿著同樣袒胸露背的美女在身邊穿梭,很快便被一群發色各異、戴墨鏡穿泳褲的男人嘻嘻哈哈趕進了泳池。岱秋墨不知自己到底誤入哪里,直覺不妙,本能便半遮面往外沖,卻猛得被誰攔腰抱起,然後“嘩”一聲扔進泳池。

池水並不深,岱秋墨被扔進去慌亂無措了一瞬,很快便扶住池壁站起來。泳池邊圍著一圈男人,其中一個一眼瞧見了岱秋墨,立刻大喊,“我操,這個正點!哥們兒,釣啊!誰他媽先釣上誰打頭一炮!”岱秋墨這才看清這群男人每人手里都拎著一根釣魚竿,魚餌上拴著五顏六色水氣球。他們甩著長長的竿子把池子里的美女往中央趕,看中哪個,便直接甩鉤,氣球砸中了美女就歸誰。

那男人一嗓子,把周圍好幾個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操!長得真像那個最近挺火的小妞,岱,岱什麽來?”

“岱秋墨!”

“少他媽廢話,我釣上了我就來頭一炮,你們幾個都靠後…….”

“滾jb蛋,這麽正點的妞必須大爺我來個頭炮,哈哈”

各色污言穢語中,水氣球鋪天蓋地沖岱秋墨砸過來。

身邊到處都是妙齡如花的美女,面對著四面八方飛撲而來的魚鉤,美女們個個見多識廣欲拒還迎,嘻嘻哈哈在水里你推我搡四處亂跑。 岱秋墨起先還有點發懵,很快警醒,身邊已有被釣上勾的美女,讓人打橫了從水里拎上去,直接摁倒在池子邊躺椅上,扒光了就操。

岱秋墨站在中央嚇白臉,她想起那些坊間傳聞,一些錢多得沒地燒的權貴子弟,自己玩女人不過癮便特別喜歡開類似派對,拿人當牲口樣作踐。她天真無邪以為傳聞都是流言,流言便是謊言,今天才算大開眼界。陸續又有幾個女人被釣上了勾,那些男人比賽般將人擺成一排,喊著口號開操,一二三三二一,遍地的淫聲浪語裸體交合。

岱秋墨直著嗓子想吐,這一堆群魔亂舞,哪里還剩半分人影,不過一群沒了廉恥綱常盡喪的野獸!

她奮力跑到泳池角落,想爬上去趕緊脫離這是非地污穢地,卻不料“啪”一聲,肩膀有東西炸開,有男人猥瑣下流大喊一聲,“中了!我媽逼頭炮!!”


25、

岱秋墨直著嗓子想吐,這一堆群魔亂舞,哪里還剩半分人影,不過一群沒了廉恥綱常盡喪的野獸!

她奮力跑到泳池角落,想爬上去趕緊脫離這是非地污穢地,卻不料“啪”一聲,肩膀有東西炸開,有男人猥瑣下流大喊一聲,“中了!我媽逼頭炮!!”

“操!老子才中了,滾後邊去少jb跟我搶!。”

嬉笑口哨連成一片,混亂中岱秋墨不知被哪個拎上岸,立刻便有無數雙手,如八爪魚般湊過來在她濕淋淋身體上摸來摸去——

“我操,騷貨奶子夠大!”

“你他媽小心,別摸出一手矽膠!”

“哈哈!傻逼!真假你分不出啊?那群婊子你都白睡了!”

“你妹的銀槍不倒大霸王!識貨麽?瞧這屁股,才他媽極品!”

一巴掌狠狠扇下來,啪一聲脆響,岱秋墨倒抽口冷氣,頓時換來周遭陣陣淫笑。

“逼呢,別他媽是黑木耳!”“你懂個屁!黑木耳經驗多,幹起來才爽!”

那些手食髓知味般轉移陣地,竟要往最私隱處摸去。岱秋墨渾身發抖血液逆流,不遠處的舞台,早已被另群人形動物占領,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雌性分開雙腿攀掛雄性身上,一邊大力交合一邊互相碰撞著玩起撞拐,兩對交合中的動物碰撞到一起,立刻便又引起一波更為放蕩的淫言狎語。撞輸了的一方,會直接從舞台上跌出去,摔在旁邊昂貴的進口水床上,那床原本就極為有彈性,後來更人為的進行了改造,發動起來便猶如馬達般上下起伏不停,交合中的雌性被壓在下面動彈不得,只能隨著瘋狂的律動,一次次挺身跌落、跌落挺身,被操成一灘爛泥,然後雙雙順著水床滑落進遊泳池,重又開始新一輪遊戲。

整個露天花園里,嘩啦啦的水流聲,夾雜著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的浪叫聲聲,充斥到岱秋墨耳內,便乃人間煉獄,身邊全都是張牙舞爪的色中惡鬼。她想逃,立刻有淫魔般的手纏繞上來,她尖叫,那群惡鬼便倏地張開血盆大嘴,亮出獠牙可怖的嘶吼。

退無可退逃無可逃,岱秋墨猛得攀住最近最放肆的男人,像那群雌性一樣,大張著腿纏上去,她緊貼著男人噴灑柔潤潮熱的鼻息,帶我走,我們去房間,狠狠幹我,她伸出舌尖繞著男人耳邊流連,用你的大jb……,她特意話未講完,半側了臉,眼波流轉瞥了對方一眼,將他耳垂含在嘴里輕輕吸吮。這極為明顯的性暗示,被攀附住的男人心領神會,下面瞬間便硬梆梆的抵上來。他幾乎將岱秋墨嵌進身體內,手臂橫過來托起她屁股扛在肩上,毫不客氣地劈開其他惡鬼的包圍,沖房間而去,他起先還走,沒多久便發足狂奔,岱秋墨被顛簸得幾欲作嘔, 原本以為離開花園便有機會逃走,如今卻成了泡影,被一個人操總好過被一群人操,她絕望中想。


李文磊掛斷電話,後背出了身冷汗,竟會有這種荒唐事在他眼皮下發生!

他鎮定幾秒,果斷拿電話撥給李文軍。

男人並不急於將岱秋墨扒光,他似乎被對方的美貌與魅惑擊中,像對待夢中情人般,輕撩起她被水濡濕的黑發,指尖溫柔在她臉龐流連,挑逗著她情緒與欲望,他沿她額角親吻,一點點向下遊弋。岱秋墨渾身僵硬,她攥緊了手拼命忍住了惡心,對方熱烘烘的嘴馬上就要沖破胸衣的束縛,長驅直入。同樣的事,李文軍做過 ,甚至比他做得更過分,但卻並不讓她作嘔,李文軍變態卻像人,他與她之間從來是兩情相願你買我賣,而此刻身上蠕動著發情的動物算什麽?!可笑她現在才知如何算心甘情願,什麽叫逼不得已。


岱秋墨頹然閉緊眼,聽天由命。

似乎一瞬,並沒有等到想象中的猥褻,身體一輕,緊接著便是乒乓幾聲巨響。

滾!

低沈的男中音壓抑了滿滿怒意,岱秋墨陡然睜開眼,可她還來不及看清對方,便挨了狠狠一耳光。李文軍用足了全力,把岱秋墨從床上直接扇到地上,好久都站不起來。她反射性捂住半邊面頰,短短瞬間已高高腫起,活像發面饅頭。這一巴掌如此之痛,讓她覺得整個顱骨都被打穿,頭要裂開了,耳朵嗡嗡直響,左邊尤其嚴重,根本聽不到對方講什麽,只看到他腳上錚亮的皮鞋,一腳踹在她腰上。


26、

李文軍環顧四周,突然冷笑,這群敗家子看來是酒店熟客,房間里竟配置了專用的調教工具箱。他走過去,拎出根藤條,握手里揮了兩下,一群廢物也配?!

岱秋墨趴在地上起不了身,腰上挨那一腳正火辣辣的疼。

她偏過頭,眼看藤條劈空而下,本能便躲閃,藤條猛抽在手臂上,瞬時腫起一指多高。痛呼還未出口,頭皮一陣發麻,整個人被薅起來,拽住胳膊,藤鞭猶如雨後飛濺的水花,“咻啪”、“咻啪”,乍然爆起,驟然而落,疼痛是生了刺的藤蔓,緊緊糾纏嬌嫩身軀,沿著後背、屁股、大腿,層層波及、蔓延。

李文軍將她雙手壓至背後,用棉繩捆緊,反吊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他將繩索收緊,岱秋墨便不得不微微踮起腳尖,高高撅起的屁股在禮服緊緊包裹下,像一枚圓潤飽滿的蜜桃,送到對方面前,正亟不可待地誘君享用。

岱秋墨痛苦不堪,她低垂著頭,長發如瀑布般遮住臉,藤條鞭打出來的痕跡,磨著衣料一跳一跳噝噝作疼。透過落地窗,她看到之前那群淫魔亂舞的男男女女,被穿著制服的警察列隊帶進了車,一溜排的豪車頓時將幾輛警車圍了水泄不通。過了一會兒,卻又紛紛讓出條路,滿載的警車開出來,圍堵的豪車不甘心卻也似無計可施,只能成排的尾隨其後,氣勢竟頗有些壯觀。

惹眼的一行漸漸消失在窗前,猶如一場噩夢被溫柔的晨風吹散,岱秋墨不自覺松了口氣,下意識轉頭向後看,卻猛然間差點叫出聲,落地窗的兩側,竟一邊擱了一人多高的立式銅鏡!鏡子里的女人正以獻祭般的姿態恭順地向身後人呈上自我,強烈地屈辱和羞恥使她整個人都微微發顫——她以為自己早有賣身下賤的覺悟,卻依然受不了如此赤裸裸的視覺沖擊。

她把頭扭回去,閉上眼,像露出屁股的鴕鳥,騙自己看不到便什麽都未發生,自欺欺人最可悲,卻偏偏有人連最後這點羞恥心都不替她留。

李文軍將立式銅鏡往前挪了幾步,擰著她下巴掰過她臉,岱秋墨緊緊閉住眼,對方在耳邊低聲的笑,她很努力聽,才聽到對方講,怎麽,你不願意?

這根本是偽命題,她當然不願意,說起來是為了奶奶,其實也為自己前途,更為錢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做了這麽多,卻還是過得不快樂不踏實,站在台前也許像人,躲到幕後便更像行屍走肉,有時候也會問自己,為什麽要自甘墮落,為什麽要出賣自己,為什麽當初要做喪盡廉恥的決定,就為了過如此荒謬的日子?!那她到底同噩夢中那群男女有什麽不同……

為奶奶?為自己?為金錢?為虛榮?說到底便實在沒什麽不同。

岱秋墨緩緩睜開眼,她盡量昂起頭,紅腫的面頰泛起淺淡笑意,她說,我願意啊。

這才算真正的你情我願,李金主甚至送了她頗為深情的一吻,像久戀重逢的愛侶,纏綿又火辣。吻畢便分外無情地抄起藤條,將她抽了個外焦里嫩死去活來,絲絹禮服也無法承受如此之重的鞭笞,絲絲縷縷勉強掛在身上,像塊譏諷意味絕佳的遮羞布。


岱秋墨被反吊在那兒,只覺自己一會兒像被架到烈火上炙烤,一會兒又像被扔進極寒的冰窟,先是發熱,後便發冷,再後來便是極熱又極冷,身體失去控制,痛覺卻無限敏銳,打擺子般隨著藤條的起起落落而瑟瑟發抖。人活著便是受苦,她如今便受得苦中之苦。可笑得是這苦中之苦,倒也算她紅口白牙自己討了來的。

李文軍手執藤條,連著幾下重重抽在同一側紅腫的臀肉上,直抽得那具身體猛烈掙動,歪扭著拼命轉向一旁。岱秋墨的後背到大腿,全都布滿了鞭痕,屁股上挨得最多,白色禮服已經變得透明,一道道高腫猙獰的凸痕顯露出來,觸目驚心。

李文軍索性將礙事的禮服從中間撕裂開,布料與細線猛得勒進肉里,“嗤啦”一聲斷成兩截,引得對方一陣痛呼,有些凸起的紫痕被勒出細小血珠。李文軍將渾身赤裸的岱秋墨擁在窗前的小圓桌上,正對著銅鏡,他一手攬住她腰,另一手將她兩腿大大分開,強迫她低著頭,卻不得不直視著前方的銅鏡,眼看他從褲子里掏出巨大的分身,一點點,緩慢的塞進她體內,然後便迅速架住她腰一上一下的吞吐起來。

李金主前所未有的滿足,從後面再到正面,從側入到正入,每一個姿勢每一個體位全部一插到底,幹的痛快,幹的酣暢淋漓。完事後,他將人從繩索里解放出來,扔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岱秋墨立刻裹緊了被子,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根浮木,從頭到腳裹了嚴實,只肯把臉露了出來。

李文軍正解開袖扣,想脫衣洗澡,回頭見她這樣,二話不說又抄起藤條,往她被角輕輕撥弄幾下,便擡起來揮了兩揮,藤條撕裂空氣,發出“咻咻”的聲響。他一直沒有講話,臉上也並無被忤逆的不悅,甚至還帶了幾分戲謔的笑意。

岱秋墨卻隨著動作,心驚肉跳的偷瞥對方好幾眼,她臉上帶著濕意,羞憤、屈辱,驚恐、不安的情緒輪轉了幾圈,最後定格,變得格外乖順又討好,她慢慢從被子里爬出來,光裸著像狗一樣跪伏在他身前,屁股高高的挺了起來。

那兩瓣圓潤的臀肉,早已是百紫千紅。藤條從上面拂過,便被其淫威震懾到戰栗發抖。

李文軍伸手在她屁股上揉按,將藤條伸到她眼皮子底下,效果挺好,帶回去留作紀念。岱秋墨講不出話,他便十分民主的又補了半句,好不好?

好,她好容易低眉順眼的答道。有什麽可不好,她看透了自己放下了自尊,唯不肯不甘不願與金主撕破臉,剩下的,便沒什麽不好。

她好,金主卻不好,這答案敷衍得極難令人滿意。他抄起藤條狠狠往腫起最高的地方抽了幾下,說實話。

岱秋墨渾身痛得一凜,屁股便跟著扭向另邊,卻立刻被扳回來又挨了幾下。

說實話,李文軍又重覆了一遍。岱秋墨扭過臉,痛楚又迷惘的盯著他看,隔了一會兒,那張乖順又討好的面具迅速垮下來,她低下頭,眼睛泛起潮濕,不好,一點也不好。

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李文軍披著浴袍走出來,見岱秋墨依然裹著被子趴在床上動也未動,便走過去捏捏她耳尖,Mani明早便到,司機送你們回去。岱秋墨輕輕點頭,她耳鳴比之前好了一點,至少能聽清對方講話。

你奶奶的情況,轉個院會更好,你若肯,我替你聯系。

這句話簡直如重磅炸彈,岱秋墨瞬時便打了雞血般彈起來,屁股猛坐在床上,立刻又痛苦扭曲著癱倒。

李文軍笑,從床頭櫃取出消腫散瘀的藥膏,看了眼保質期便開封,親自替她塗抹。這酒店果然經驗老道,善後措施都一應俱全。

暖洋洋的,又混雜了點點痛意的觸感,恍恍惚惚之中,順著藥膏漸漸滲入身體內皮肉里,那曾有過的暖與熱像是做夢偏又異常真實,這是夢,便算美夢,岱秋墨不願意醒,一直緊繃的情緒漸次松懈,臉上有忍了許久的液體,偷偷淌下來。朦朧中她被人抱進懷里搖晃著,身體不安的扭動便被輕輕的哄,害怕,嚇壞了?我在,你好好睡睡。


小段子番外(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段子,發生在未來的某一天)


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


書房內

大李埋首公務,另一邊,紅腫著光屁股的岱岱面壁罰站。

她一直在哭,並哭了很久,以至於專心致志的大李也不得不放下公務,拉她過來安慰。

岱岱(注意!穿著高級定制並繡了她名字的開襠褲)哽咽著指責大李,你這個騙子,你說你愛我全部是假話!

被橫加指責並無端猜疑的大李莫名其妙,胸中立刻燃起一股熊熊小火苗,他一巴掌扇在岱岱紅腫的屁股上,找抽!

岱岱大哭,你用行動證明了!!你就是不愛我!!

大李惱火,小火苗迅速燃燒成大火苗,擡手又要扇。被岱岱指住,大哭控訴道,你看你對我,一言不合便直接動手!那你對朵朵呢?!怎麽就允許她講那麽多廢話與大道理,哼,自由和民主!!!到我這里就沒有自由,也沒有民主!所以,你!根本!不!愛!我!

大李呆,轉瞬即樂,露出小酒窩沖岱岱勾勾手指,你來,親我一口,給你一分鐘。

岱岱憤恨瞪了對方一眼,便迅猛撲過去,狠狠“親”了大李一口(“親”得他唇破血流……)

大李渾不在意蹭去唇角血漬,大方講道,給你五分鐘,還欠我4個吻,待會記得補上。現在計時,快點跟我解釋,你怎麽會知道我跟朵朵討論過“自由和民主”。

岱岱傻眼,方才吻到缺氧,此刻還心跳發狂,偏偏被限定高難度題目(偷窺!!),頓時大腦當機、馬達失靈,白白浪費五分鐘寶貴時間,一字未講便再次撲倒被拍!

一番劈里啪啦、呼哧帶喘之後,倆人雙雙躺倒床上,大李攬住小岱,厚顏無恥道,你看,同愛不愛有什麽關系,只不過因材施教而已。


end


27、


何雯儀坐頭班飛機清早便到了三亞,直撲酒店。

岱秋墨裹著被子大開了空調,正睡得雙眼迷離,冷不丁屋里多個女人,頓時嚇清醒了。


“醒了就起來吃早點,車已在下面等了。”何雯儀手腳麻利的卷起袖子,將酒店送上來的早餐挨樣選了點兒,堆在碟子里,“Lee還要在這邊呆幾天,我先陪你回去。”

Lee?岱秋墨有點發懵,卻很快明白對方講得應該是李金主。

她點點頭,進浴室簡單沖了澡,吃過飯便換上何雯儀帶來的T恤長褲,非常柔軟的布料,依然讓尚未完全消腫的屁股吃足了苦頭。她呲牙咧嘴穿好,又對著鏡子上了點薄粉,好讓嘴角淤青看起來沒那麽醒目。這些實在算小問題,最重要是,她覺得聽力下降,左邊那只耳朵似乎聽不到聲音。


車開了空調,駛得很穩,何雯儀卻一直在抽煙,不講話。岱秋墨也不敢隨便搭腔,便扭頭無聊得盯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致,心里想著她的耳朵和這離奇的遭遇,偶爾被煙熏得咳嗽。


阿儀你煙癮還這樣大,二少爺不是送你一百萬,講你戒煙,看樣他又失敗了。開著車的徐忠恒從後視鏡瞄了一眼,笑著講話。何雯儀好笑的盯著他後腦勺,又抽了一口,你消息足夠靈通,就該知他今次又給了我一百萬,叫我好生護Dana回家。她將煙蒂摁熄,這一百萬,有你護航,那我算拿定了。徐忠恒又笑了笑,那你更不該讓煙熏了岱小姐,她才算你生財樹。


突然變成生財樹,頭次被尊稱的“岱小姐”,頓時誠惶誠恐,Mani姐,我沒關系,您繼續抽,抽得開心便好。何雯儀扭頭盯她一眼,“噗”一聲笑,什麽話?!連徐忠恒也忍不住打趣她,岱小姐,你這樣順她可不好,她煙癮太重確實需要管一管。何雯儀嘖了聲,假意斥他,專心開車,廢話少講。


車內重又變得安靜,隔了一會兒,何雯儀突然講了句對不起,她精致面孔上帶了罕見的內疚,讓這句道歉顯得更為真誠,這次是我沒顧好你,被簡珠那小賤人做了手腳,虧得你夠機靈。放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大人物紆尊降貴放低姿態,岱秋墨更加惶惑不安,無論如何掩飾不住心底驚詫,簡珠?怎麽會是她?!再也想不到會是她。

何雯儀笑了,看她似嫩雛菊小白兔,便逐一指點道,你之前,她是前途無量的新生代小花旦,年輕、形象好,很有觀眾緣,十分有潛力。公司也屬意她,跟韓影溝通數次,算兩公司合作,三七開簽她三部,之後便放她進星圖。三部已拍過一部,效果呢大家都看到。後來有了你,何雯儀頓了頓,是我疏忽竟忘了跟你的助理同她十分要好。


金牌經紀講話也十分藝術,有了你而並非因為你,帶著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岱秋墨再傻心里卻明白,這是現實版的金枝欲孽,赤裸裸的後宮爭寵。爾淳玉瑩在紫禁城里爭得是命搶得是人,簡珠便同自己在娛樂圈里爭得是飯搶得是肉。命也好飯也罷,這圈子多的是夫妻反目、好友相殘,任你曾千般好萬般愛,言之鑿鑿海枯石爛,目呲盡裂、窮兇極惡之時,多不過為了浮世榮華。


簡珠同她既不是夫妻,更不算好友,下手夠狠夠毒不難解釋。可笑她機關算盡,卻仍未看破世態炎涼——拜高踩低早是常態,捧低踩高那算腦子進屎。誰不想抱上粗大腿,一步登天。誰樂意黏上燙山藥,萬劫不覆。倒算那小助理有情有義,腦殘粉替偶像狠狠擺自己一道,卻不知早被有心人暗中偷窺,私密聯絡了Mani,這一下便驚動李文磊,引出連串英雄救美大動作,直算得居功至偉。


世事莫測風水輪流,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有人一躍飛升,亦有人一跌千丈,今非昔比誰都難料。

岱秋墨扭臉看回窗外,這里到底不同,入了秋卻依舊滿目滿眼的綠意盎然花團錦簇。車行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快,那些淺淺的綠朦朧的花逐漸被甩在身後,模糊成片遙不可及。


金主聯絡的醫院果然好。

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衛生間淋浴房,恒溫空調,天天不斷的鮮花水果。一側還留有小套間,專門為陪護家屬備用。病人有一個主管醫生四個責任護士,二十四小時定點查房,各種護理措施輪番上陣。


岱秋墨輕松了許多,只需有時過來陪奶奶說說話擦擦身。

簡直如心有靈犀,她有空金主也有空,岱秋墨正忙活著替奶奶擦臉,李文軍來了,還禮節性的拎了一個果籃。

她不慌不忙,先替奶奶攏攏白發,便接過果籃放到旁邊的櫃子里,不卑不亢講,謝謝李部長費心。她偷聽醫患通話,院長這樣稱呼他。然後便湊到奶奶床前,笑嘻嘻的輕聲說,奶奶,我們領導來看你啦,還帶了許多水果。


李文軍看著她,大概是昨夜沒走,她穿得不太怎麽講究,套頭的老式運動服,長發也紮成了馬尾,袖口卷起了老高,露出兩截嫩藕般的小臂。應該是剛幹完活,臉上還紅撲撲汗津津,趴在奶奶耳邊說話,像個羞澀內向總恨不得躲長輩屁股後頭的小孩兒。


這才是她生活中的樣子,這才是真實的岱秋墨。


他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岱秋墨出門送客。

剛拐出病房便同他道歉,對不起李先生,她講了半句便不知如何繼續,低頭站在那兒磕磕絆絆半天。無非倆人之間那點破事,絕不肯讓奶奶看穿,即便她此刻睡著未醒。

在親人面前,她還有強烈羞恥心和深深自責,這話卻萬萬不能原封未動講與金主——她是他養了的寵物養著的狗,怎敢有鄙夷又輕視的情緒。


李文軍倒不在意,他低頭看她,笑著打趣,還稱我李先生?四下無人,便湊到她耳邊,我叫李文軍,你想怎樣稱呼我?岱秋墨盯著他,一動未動,她只聽了兩個字,我叫——叫什麽便實在聽不見了。從三亞回來後,她偷跑去看過急診,診斷結果為左耳鼓膜破裂,難怪她當時疼到頭都要劈開,好勁爆的一巴掌,幸虧還剩了另半只耳朵可用。


他偏要貼著聾耳朵講話,聽不到也算天意。

岱秋墨幾次半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講,只說,我送您。她不樂意讓人知道自己有只耳朵竟被活活扇成了擺設,特別在始作者面前,這點堅持仿佛是最後一點自尊,可笑又荒謬的自尊。

李文軍牽起她手,晚上過來接你。想吃點什麽?

岱秋墨歪著頭邊走邊想,很快便十分沒創意的點了道糖醋排骨。

這道菜外面吃倒不如家里,晚上我做給你吃。李文軍自然的回應。

他們倆雙手緊緊交握,指尖纏繞指尖,漸漸便十指相扣,好似一對久愛至深的情侶。


28、

李金主實乃烹飪高手,糖醋排骨不濃不淡不油不膩,火候剛好色澤誘人,入口即化唇齒留香。一餐飯吃的是盤幹碗凈,連湯汁都恨不得澆著拌飯,岱秋墨摸著溜圓肚皮,瞧大廚正盯著自己碟里壘成小山的肋骨,臉上似笑非笑。心里頓時懊悔,一不小心露出吃貨本質,這是要把寵物狗活活吃成寵物豬的節奏!問題來了,金主喜歡狗,那喜不喜歡豬呢?哼哼唧唧,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一頭小粉豬,養幾天就可以宰掉殺了,又是一盤上好的糖醋排骨哇!想著想著,岱秋墨竟噗嗤笑出聲。

李文軍手按桌面,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笑,就這麽好吃?

恩,當然,絕對好吃!好吃到爆!她豎起拇指,對著一桌子菜不遺余力的吹捧,還特別用下巴示意自己碟內的小山,事實勝於雄辯,肋骨證明一切!菜掃光,飯掃光,這便是對廚子的最佳褒賞!

被成功取悅的李大廚十分給面子的笑開了,他盯著她,眼角都含著笑意,我請你吃晚飯,你呢,你請我吃什麽?

對方語氣太過溫柔,笑意太過蕩漾,以致氣氛太過曖昧,岱秋墨的臉漸漸漲紅起來,我啊,我就……,她轉頭側臉,瞥他一眼,嘟起嘴嗲聲嗲氣講,我請你吃宵夜啊。


他請她吃愛心晚餐,她回請他吃獻身宵夜。愛心獻身,獻身愛心,人活著無非上下兩張嘴,喂飽上面張嘴,總得犒勞下面張嘴,老祖宗講得好,飽暖思淫欲。


岱秋墨裹著毛毯,眼泛潮水面帶春光,癱軟在大床。她剛經歷了一場纏綿火辣的法式熱吻,如今正似離岸缺水的魚,大張著嘴,急促喘息。渾身赤裸的李文軍捉住她身上毯子,剝橙樣從她身上剝離,拋到一邊,壓上來將人攏身子底下,貼著那半只好耳笑道,上回你還沒答,叫我什麽?嗯?好聽點的。


他一邊講,一邊拿床邊放著的小掃帚,一遍遍往她身上磨蹭。

金主家連掃床掃帚都是高級貨,毛細又軟,輕輕蹭在身上,刺刺撓撓,疼了又癢,癢了又酥,酥了又更癢。像數萬只蟻周身爬著撕啃,直讓岱秋墨腳趾頭都蜷曲起來,心里卻想著另一樁——保姆下人太不稱職,掃完床就不知道將工具收走?!臟不臟呀……


李文軍仍不停替她刷身,嘴里調笑著,半真半假的問,叫什麽呢?叫個好聽點的,什麽才好聽?小掃帚細致又溫柔,一點點刮蹭,若換個場景,掃帚變成浴巾,便真是替她搓澡了。


你看,他揉捏她胸前紅櫻,紅了,硬了,嘖嘖,硬得都腫起來,紮手。他一面刷一面形象地描繪著,岱秋墨早捂住眼,死活不好意思看。那只小掃帚歡快的繞到她肚臍處打轉,並順著平坦小腹一路下滑,來到私隱處,恩?還沒想好?他分開她雙腿,小掃帚輕輕往私隱處搔過,頓時引得岱秋墨啊一聲輕嘆,整個人都彈起來,嬌喘連連,私隱處也應景的微微收縮著,似一朵半開未合的花,層巒疊嶂朵朵肉瓣,雲雨未經卻已染上露珠,嬌羞百態美不勝收。


她萬分害臊,想微微並了腿,卻立刻被掰開徹底,小掃帚壞壞刷洗著花心。


想不想要。李文軍說。

岱秋墨緋紅著臉,欲拒還迎的又扭又擋。

想要就叫聲好聽的。

可恨的小掃帚貨真價實在隔靴搔癢,讓她渾身血液都在沸騰,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操控,腦海一片空白,身體卻蠢蠢異動,像霧里看花水中望月,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感波瀾叠起,不斷湧動即將高潮,卻偏偏戛然而止,悵然著跌落。


她挽住他胳膊,迷亂的眼瞳里有瞬間清明,卻很快陷入更深,爸爸,她嘴里不斷溢出呻吟,說不出到底快活還是難過,只一個勁嗚咽著亂喊,爸爸,爸爸,救我,救救我,快救救我吧,到了最後又變成饒了我,爸爸,快饒了我。


這出人意料的稱謂,卻深深刺激了李文軍,激起他體內洶湧澎湃的獸欲,將對方雙腿狠狠壓至頭頂,嫩白的光屁股露出來,掃帚便劈劈啪啪甩了上去。


他連著抽了十幾二十幾下,直抽得光屁股紅彤彤粉丹丹,煞為好看。才將掃帚一扔,就著這姿勢直頂而入。她嘴里還是爸爸爸爸的叫著,頭頂隨著撞擊不停頂撞床板,臉上帶著痛苦不安的神情,身體卻極為誠實,私密處溪水潺潺,又緊又熱又燙,再沒什麽比這更爽更銷魂的了。他狠狠在她身體里搗弄,大力抽送了十幾下,對方“啊啊”的尖叫,哆嗦著流了滿臉淚水,身下的小溪流陡然翻滾成大潮汐,戰栗中漸漸同他一起攀上了頂峰。


這一場前所未有的歡好,岱秋墨腰軟腿酥,攤在床間動彈不得。

她覺得自己方才一定是瘋了,才喊出爸爸這稱呼。爸爸是誰,爸爸長什麽樣子,記憶早已模糊成片,唯一深刻便是小時隔壁的胖嘟嘟跟自己玩著玩著,便被她爹手牽手領回家吃飯。都說冤家父子,父女也一樣,相處多了總會有摩擦,胖嘟嘟跟她爹也總有雞飛狗跳你追我跑的時候。通常便是胖嘟嘟大哭著在前頭跑,她老爹手里拎著皮帶板子什麽跟在後面追。

雷聲大雨點小,哼,岱秋墨才不承認她很羨慕,羨慕得都快變成嫉妒恨了,羨慕嫉妒恨!庸俗。

她也有過爸爸,他們都說她爸爸長的英俊瀟灑人也溫柔顧家,那真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呢。只可惜,好男人在她出世沒多久,就永遠的走了,再多的好再多的溫柔也只化成一小撮骨灰,安靜永恒的沈睡在四方盒里。

爸爸是好人,好男人,哪點像李金主!

岱秋墨疲倦的闔上眼,大腿還糾纏在對方腰間,保持著曖昧挑逗的姿勢。李文軍趴在她身上,撫摸她面頰,親吻她雙眼,舒服嘛?


岱秋墨輕輕點頭,她講不出話也不想講話,更何況再多語言都抵不過身體最本能的回應。李文軍滿意的又親親她臉,替她拿了毯子蓋上,你先睡。然後便起身離開房間。


黑暗中房門“哢噠”關上,腳步聲漸行漸遠。

關燈落鎖,讓她先睡,意味著今晚便就此結束,剩下的只是睡覺,非常單純,字面意義上的睡覺。這麽簡單便通關,倒讓岱秋墨心里惶惶不安了,突如其來的甜蜜,不同往日的溫柔,她覺得自己不是玩物倒更像被愛,是戀愛啊。這想法頓時像驚天霹靂,她猛得從床上彈起,後又頹然著倒下,能從你買我賣聯想到談戀愛,這是怎樣一種了不起的神經病!她一定是病了,還病得不輕,不被虐不舒服斯基,金主對你好點暖點隨和點,便忘乎所以浮想聯翩了。神經病,主子早晚是主子,他要對你好,你便歡天喜地的收著,他要對你壞,你也需忍氣吞聲的受著,還想怎樣又能怎樣,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還真當他是你爸!?唉唉,藥果然不能停啊!!睡覺睡覺。

這麽想,這麽念,卻到底覺得哪里不對,可不對在哪兒,也絲毫沒個頭緒,就這麽著翻來覆去,倒也漸漸睡了過去。


另一個房間里,也有人開著會走神,甚至不得不調整了會議次序,將幾項非常重要的議題挪到後面討論。


李文軍開著視頻,一心兩用。

他已很少望著她,卻想到朵朵了,明明那麽相似,卻又充滿了那麽多不同。

她最像朵朵,偏偏也最不像朵朵。朵朵純潔又光明,是充滿了未來和希望的白蓮花,她呢?

她笑她哭,她乖順機靈,她撒嬌賣嗲,她矯揉造作帶著面具,卻還天真以為演得夠好。


他看得到,更看得透,那些眼角眉梢一閃而逝的厭倦與冷淡,那些深埋心底糾結難滅的恥辱與不甘。人啊,活一輩子不容易,誰不曾低頭讓步,妥協放手。

他玩得性起,演出了興致,更不想放手,要親自摘下她臉譜。


29、


十月底的深秋,天氣和暖陽光明媚。

院子里還剩幾株月桂,風一起,暗香浮動樹影搖曳。

漫天秋光透過籠著薄紗的窗影曬進屋里,落到輕絲薄被上,斑駁點點,像鋪了一床閃閃碎鉆。

李文磊抵靠床邊久坐未動,他一直瞧著睡熟的靳雪梅。自倆人成婚後,他還從沒這麽近又這麽靜的仔細審視過她。

這張臉相對十年,卻似從未看夠。小時起,靳雪梅便美得張揚美得個性,美到令他過目便十分難忘。如今,恍然已過了十載,人生有幾個十載,她早已不似少女模樣,更多添了成熟女子的嫵媚明艷。也可算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她如何都美怎樣都妙,這美妙是無與倫比的恰到好處,是多一分則膩,少一分則寡的舉世無雙。


她總令他想起小時得到的糖果,伴著母親半真半假一句耳語“只留給你”,便活活被他當成了珍寶。攥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華麗的糖紙撕開一半,輕舔一口便戀戀不舍重新包好,悄悄放進抽屜藏妥。這是他同母親之間,誰也不能分享的秘密,是唯一,是獨有,是身為次子終於獨享沒有"又,再,第二"的親密無間。


這枚淺嘗輒止香甜美味的糖果,一個夏季後,便隨著熱烘烘的天氣一起融化了,剩下褐黃色的一灘。誰也不知,舉止磊落親和有禮的李家二少爺會因為一塊化掉的糖果偷偷抹眼淚。


李文磊輕輕掖緊被子,將她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蓋好,瞥見雪白膝頭上還有未散的青紫交錯,心里也有瞬間懊悔——這幾年雞飛狗跳的日子,才剛有好轉,就又被一頓暴打給攪沒了。可這也怨不了自己,他多想對她好也一直對她好,都怪她太不肯聽話,偏偏要處處同他唱反調。她以為凡事都應隨心所願,所以便一定要張揚個性體現自我,多麽幼稚的夢想與追求。他卻幾乎要忘了,自己曾那麽大方,做這起初的始作者——好風頻借力,送她上青雲。他後悔曾那麽大方,應該早早將她禁錮在一方小天地里,沒有夢想便不會擁有野心,沒有野心,就只安心做他一個人的李太太。他看她就像那顆糖果,卻又怕她太像那顆糖果,在自己眼皮底下,悄悄地慢慢地溶化掉,再也不肯回來。


李文磊蹙緊眉頭,他忍不住想點顆煙,搓了搓手指,最終卻還是忍下。


他現在回想,還一肚子爆棚的怒意怨氣。

《Banna

Jewelry》的頒獎盛宴,設計大賞一經出爐,他便活似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那是一株點翠梅枝,幾朵小花緊攢枝頭傲然怒放,梅心處精巧點綴了翡翠帝王綠,整幅成品靈動飄逸富麗堂皇。遙遙望去,像閱盡了喧囂浮華,唯有一樹梅花,於璀璨燈下,散發著溢彩流光絕世風雅。


到處是此起彼伏的驚嘆與艷羨,這失傳甚久的點翠工藝,陸續有後輩設計師、工匠師模仿覆制,卻很難經典再續——假便不是真,珍貴翠羽一物難求,即便有也難免被捉住不夠環保破壞生態的痛腳,大跌失分。唯獨這一人,將點翠這國寶級工藝發揮到極致,用仿替的絲絹羽毛精工細作精益求精,假做成了精,便足以亂真更有幾分勝真。


在場的每個人都竊竊私語,他們忙著打探這新冒出的設計師Amy,亦有許多豪門貴婦躍躍欲即刻想將它收入囊中。ELINA這間名不見經傳的珠寶公司真可謂出盡了風頭,直把業界雄霸多年的盡美珠寶比得灰頭土臉顏面無光。

李文磊十分湊巧,與盡美珠寶當家太子爺靳雪松坐了同桌。

當Elina踩著高跟鞋,意氣風發捧著獎杯,以代領人身份在台上大放關於永恒之美的夢想厥詞時,台下同席的大舅子、小妹夫亦十分默契的面面相覷,臉色更有志一同黑如鍋底。

他嫌他手段不夠管不住老婆,他譏他江郎才盡手底無人可用。


李文磊低頭盯著手里香檳,面上浮出淡淡笑意,眼內卻閃過幾分陰鷙——他原還怕他那傻女人被人頂名利用,白費力氣全為她人做了嫁衣,畢竟閨蜜嘛都是拿來出賣的。如今再看,倒是他枉了小人,人家姐妹情同手足更比金堅,聯起手瞞天過海——他講她沒有機會,她便偏不信邪,亦不肯服輸。連同外人一起,狠狠送他與靳雪松二人一人一記響亮耳光。


他知她恨她哥哥當年利欲熏心便毫不顧念手足之情,做自己的先鋒卒劊子手,強逼她不得不放棄夢想與學業,回國成婚。他也知她更恨自己,明明送她一雙翅膀卻在其羽翼漸豐欲要高飛便毫不留情硬生生蠻力摧折。世界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夢想觸手可及,卻只能眼睜睜看其毀滅任其毀滅,痛哭淚流亦無計可施,你只能忍,唯有忍。


不在沈默中滅亡,便在沈默中爆發。


多麽似曾相識的情緒,多少感同身受的痛楚,從這一點講,靳雪梅倒真算贏了他徹底。


30、


屋里漸漸亮起來,陽光曬在臉上,靳雪梅不安的皺起眉頭,卷翹睫毛輕微顫動,是快要醒來的樣子,也真的迅速便醒了--她幾乎是跳起來,薄被胡亂裹纏在身上,躲到另一邊的床尾,幹脆利落一氣呵成,惺忪睡眼里透出赤裸裸的驚懼。


這目光深深刺痛了李文磊,他剛探出手,便硬生生僵在原地,許久才帶著幾分尷尬縮回來,假意解開領口紐扣,板起臉罵道,滾那麽遠做什麽,我是老虎,能把你吃了?!靳雪梅不吭聲,獨個躲在一邊,手里緊攥著被角。李文磊面色陰了下來,他打量她身上長長的睡袍,前襟紐扣從上至下扣得嚴實,袖口裙擺很長,似桶般將她密實的罩住。像中世紀的修女,帶一身聖潔做上帝最虔誠信徒,卻不知不覺渾身散發出禁欲的美感與誘惑。


只是這次,那張熟悉的臉上,除了恐懼與慌亂,再也找不出其他。


李文磊盯著她,胸腔逐漸傳出強烈心跳,一下又一下,密如擂鼓,竟快到令他難以分辨,到底是心動亦或心慌?兩種情緒糾結一團交互侵蝕,緩慢地,一點點地,疼痛竟占領上風,心口宛如刀刻,這感覺持續很久,很久,仿佛永遠沒有止境。


他煩躁的狠狠拍床,指著她惡聲惡氣講,穿成這鬼樣子,你他媽還怕我強奸你?!靳雪梅明顯被嚇了一跳,她動了動,更往遠處挪了幾分,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是一句話都未有。李文磊胸口躁成一團,他猛然向前躥了半個身位,床面被長腿壓得直顫悠。靳雪梅頃刻便如受驚兔子,慌不擇路跳下床,中途讓被子絆得踉蹌,直看得李文磊將心都懸到腔口。然後便見她背挺筆直貼著墻角戒備的看過來,那眼神真比耗子盯貓強不了多少。


隔著窄小過道,距離似乎給她多添了幾分安全感。

靳雪梅囁嚅了半句,你,你講點道理。

李文磊瞬間像捅爆了的炸藥,前兩天抽她的皮帶還擱在床邊,順手便抄起來,滾過來!他用皮帶指著她。靳雪梅嚇得渾身發抖,她不敢過去,反而飛速往另一邊逃了幾步。

一個房間能有多大,她很快便避無可避、逃無可逃,被男人捉住了強摁在床上。

睡袍被粗魯的撩了起來,緊跟著是內褲,靳雪梅崩潰的大哭大叫,別打我,求你別打我了,我聽你的話……我都改了……,她哽咽著哭訴求饒,整具身體都篩糠樣劇烈顫抖,她想起前幾天的噩夢--同一張床上,同一個人,自己被強逼著喝了好多好多水,喝到膀胱都鼓脹起來。四肢被牢牢捆住,嘴里亦塞上了口球。對方似真正被激怒,從沒下過那麽重手打她,中途工具都換了幾個,脆弱點的尺子直接被抽得斷成兩截。


整整一個多鐘頭,像扔進沸油的雙面煎蛋,更似裝在釜內架上火烤的豆。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非同根生,偏結連理枝,烈火燃相煎急,她痛,他亦痛,兩廂哀慟恰似有情。她卻不知,他亦不知,彼不相知更道無情。滾燙的油鍋嗆人的焦糊,滋啦滋啦,劈劈啪啪,分不出是什麽正抽到她飽受苦楚的屁股上,那無盡無邊肆意蔓延的痛意,像燒紅的烙鐵,何止燙穿她臀部,更早將五臟六腑焚裂又焚滅。熬到最後她再忍不住,尿水全洶湧澎湃噴出來,腥黃液體順著腿根,熱烘烘臊呼呼淋了滿床。


她羞恨得不願回想,--被抽到尿!真是滑稽好笑可悲可嘆的標志牌里程碑!

身邊的人哪點似愛侶更恰恰如魔鬼。

她大哭著向魔鬼乞求,求他高擡貴手網開一面,你不喜歡我、我穿以前那些衫,我就只換這一件,我就這樣一件,又沒有露出哪里……,你怎麽,你怎麽,她嗚咽著想說你怎好這樣不講道理,說出口卻變成,你不喜歡,我改天買了換了就是。別,別打我了,別再打我了,求你,求求你。


靳雪梅一聲連著一聲的哀求,悲傷到絕望,迷惘到仿徨,心碎到神傷,她實在怕極了重覆這噩夢。

可過了許久,預想中的疼痛遲遲未至,倒有幾分清涼,一點點暈染在赤裸的光屁股上。

“腿上怎樣,起來,我再幫你擦點藥。”晃亂了節奏,崩壞了劇情,李文磊將皮帶擱至一邊,親自替她尚未痊愈的屁股上藥,溫柔細致,關懷體貼,竟連跪到青紫的膝蓋都一並想要照顧。可她卻不願相信,也不敢再信,他此時這樣待她,不過要哄她忘了,忘記是誰令她痛,誰才是真正的始作者。


松開了桎梏,靳雪梅迅速從床上彈起來,她拉扯著睡袍,重新罩住自己,嘴里說著,不用,不用煩勞,我已經好了,都已經快好了。


李文磊本是揣了熱熱一顆心,卻不料對方避如蛇蠍。當下便收了柔色,帶著一臉寒意將藥膏擰好了扔至一旁,吩咐道,我是想告訴你,阿佑待會過來,中午我留他吃飯。你既然都好了,那便起來準備準備。


客人都快到了,還在睡覺,像什麽話。他扔下話轉身欲走,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低氣壓,處於低氣壓中心,靳雪梅戰戰兢兢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攔住他,講,劉姐請了一周病假,一直到周末都沒法過來上班。


劉姐是他們家工人,平日負責收拾收拾衛生,做做飯菜,本市人,到點便下班回家。這段日子孩子病了,跟靳雪梅請了一周假期。


怎麽,沒有工人便吃不成飯?李文磊佇足,他低頭輕輕笑了一下,好似在開玩笑,你這樣本事,Banna大獎都抱得走了,做飯這點小事,總不會不成吧。說完,便狠狠將門一摔,揚長而去。


31、


李文佑懶洋洋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叼著雪茄點火。

他比李文磊晚生了幾個月,兩家老爺子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是二枝獨苗,上頭三個姐姐,年歲差的又大,玩不到一處。

自小便經常賴在大伯家不肯走,跟著李文磊屁股後面胡混,上房揭瓦泡妞打架,“戰火”中淬煉出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點著了火,李文佑夾著雪茄愜意深吸一口,相當自覺便扯松了領帶,脫去鞋子,在真皮沙發上改坐為躺,頭枕雙臂翹著腳晃悠,滿臉的怡然自得,只差沒哼上小曲了——他剛從地方上鍛煉回來,下一步監察部大換血,只等著升遷。


李文磊惡狠狠踢他一腳,你他媽起來抽煙,當心燙壞我沙發。

李文佑斜眼瞥他,全當沒聽見,自顧自躺著繼續抽雪茄。他此番正志得意滿,委任函紅頭令一發,便走馬上任監察部最年輕的副部長。


李文磊瞧他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忍不住皺眉,見過我大哥沒?他可早就知道你滾回來了。

叼著雪茄的手一滯,李文佑蹭一下從沙發上彈起,大哥問起我了?

李文磊側臉盯著他,忽而哈哈大笑,又是一腳飛踹,直踢得對方一陣呲牙咧嘴,才慢慢奚落,李部長威風啊,在東城那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頗多風流雅事,都傳到我這兒來了,大哥那兒說不定早聽爛了。滾回來還不趕緊提頭去見,跑我這瞎鬼混!鬼混你也長點膽子啊,怎麽,光聽著大哥倆字便嚇尿了?!

見他擺明了耍自己尋開心,李文佑漸漸放松下來,他撣一撣褲腳蹭上的土,面不改色替自己吹噓,大哥怎麽了,大哥不也誇我做事沈穩素有急智嘛。你弟弟我在外面,向來是成熟可靠年輕有為,紳士儒雅風度翩翩,端得便是咱老李家祖傳的建安氣度、江左風流。他越吹越上癮,手搭著李文磊肩膀滔滔不絕,做官嘛,架子自要擺一點點。雅事嘛,少不得也有一些。即便是嫖,我總歸也算嫖之有道。凡是在“道”上,我可一直都很有信譽。還有誰看我不順眼?再說了,即便有那麽些不開眼的人想搞我,有大哥背後撐著,便也沒那麽容易。


前面的話李文磊還算讚同,他這堂弟打小便是多面派高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天生是走仕途玩政治的料子。可聽到後來,實在忍不住板起面孔,一巴掌揮開他手,別人都他媽坑爹,你這是打算坑哥了?真出了事,別說你,連我哥,甚至包括我們整個李家,全都吃不了兜著走。你最好悠著點,少給自己找些沒必要的麻煩。


李文佑面色一凜,覷著對方臉色試探,怎麽,上頭風聲不對?

李文磊搖搖頭,大哥只是同我講,你之前在東城批的幾個項目,大概有幾分冒進,上頭有人吹風。

這是觸著某些人的底了?李文佑狠狠吸了口雪茄,臉上漸漸浮出幾分陰鷙。

“哢噠”一聲,李文磊也點上煙,吸了起來,他踱步到窗口,盯著樓下雕龍刺鳳的亭台樓榭出神,好一會兒才慢慢講,若擱從前,這點也算不得什麽。只不過如今,大總統任期將近…總是多事之秋啊。他回過頭,笑著聳了聳肩,攬住李文佑安慰道,你最近便收斂點,委任函畢竟還未正式公布,妥當些總是好的,不要節外生枝。余下的事,大哥自會處理。

李文佑附和著點頭,一臉凝重,是。我明白了。

末了兄弟倆又聊了些輕松話題,說說笑笑便到了晌午,一前一後下樓,餐廳里早擺放好了熱菜湯飯。

李文佑掃了眼,便笑著打趣,還是二哥有福氣,嫂子這麽好手藝,比我們家那個強太多了,改天一定得打發她過來跟嫂子好好學上兩招。

靳雪梅正擺弄著碗筷,聽他這麽講,渾身便有些不自然,一直也未搭腔。

李文磊也有些出乎意料,靳雪梅也是嬌小姐出身,平日被伺候慣了哪里會煲這些湯飯。早些年同在國外留學,兩人情誼甚篤,洗衣做飯這些活,倒是他做的更多一些。他今天這樣講,本就是心里有氣進而故意找茬,存心要刁難她一番,倒不料她竟有點手段,簡直如太極拳法見招拆招。


這樣想著,他心里卻有些得意,但這得意很快便冰塑般僵硬了,一點點龜裂,猶如兩人千瘡百孔的愛情——她已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成長了這麽多,這麽多。李文磊攥緊了拳頭,又慢慢放開。冷著臉,十分不值一提的沖堂弟揮揮手,這有什麽值得好誇讚的,是個女人便會。依我看,你們家雲繡才算好,溫婉賢惠,才像個做人老婆的樣子。你讓她過來學你嫂子,學什麽,小心也跟著她學野了。


李文佑嗅出話鋒不對,覷了眼兩夫妻神色,他也聽聞這二年堂哥夫妻倆過的不太和順,卻也未知實際竟如此糟糕。便笑嘻嘻轉移了話題,一邊吃菜,一邊同李文磊胡天海地東拉西扯。


靳雪梅一直不吭聲,低頭扒拉碗里飯菜,隔了好一會兒,突然擡頭,沖著李文佑插言講,這些菜也不是我做的,是我同大哥那兒借了陳媽,她做好了送了來,剛走沒多久。大哥還講,要我好好招待你,吃過再去老宅見他。


32、

座鐘滴答滴答的跑著,之前還說說笑笑的餐廳驟然變得安靜,緊接便是“啪”一聲脆響。

靳雪梅捂著半邊臉,另只手扶住一旁的餐椅,才勉強沒有跌倒,桌上的碗碟筷子叮鈴啷當撒了滿地。李文磊二話沒有,直接抄起皮帶,將人一把薅過來,劈頭蓋臉一頓狠抽。一邊抽一邊狠聲罵道,誰他媽給你膽子讓你去找大哥?!啊?!你就是不想好了是吧?沒事找不自在,真他媽賤得挨揍沒夠?!


活脫脫一出街邊鬧劇,男人罵女人哭,李文佑便做冷眼旁觀的第三者。

他放下筷子,點了根雪茄,這女人確實欠收拾,不知二哥當初為何死活就認定了。就算靳家稱得上珠寶業巨頭,但同高門旺族的李家一比,便是雲泥之別。這種門戶出來的女人太能,也太有野心了。李文佑冷冷的想,當初算命的說她是十代靈童轉世,旺族旺門。真是狗屁,誰知道他們靳家背後塞給那算命的多少錢,這才哄得他大伯也走了眼,拿野花當牡丹,要大伯活到如今…嘖,這樣看著,倒數自己家里那個省心。


李文佑吐了個煙圈,懶洋洋靠著椅背繼續看熱鬧。

李文磊連打帶罵半天,漸漸歇了手。眼瞧著靳雪梅被自己推搡著摜在地上,無聲無息的畏縮成一團。

他應該覺得解氣覺得舒暢覺得高高在上,可如今卻只剩渾身疲憊,像被無數雙手緊扼住喉嚨,再也講不出,什麽也講不出。


餐廳里一片狼藉,地板上飛著碎屑,餐桌上冷著殘羹,角落里的女人,壓抑又隱忍的哭泣。

一切的一切似嘲笑,更似提醒,那些錯過的事,做錯的選擇,是不是真的再也無法回頭。


李文佑清了清嗓子,像真帶了幾分痛心疾首拖長了音調講,嗐,二哥,這就是你不對了,什麽大不了的事值得你這樣發作。他放下雪茄,起身撣撣煙灰,走過去親親熱熱攬住李文磊肩膀,快走,陪我去見大哥,晚了又少不了挨頓臭罵。

他語氣輕松,神情愉悅,仿佛方才的一切全未發生。李文磊木著臉,任對方拉扯著走,出門前下意識回望了一眼,並沒望見什麽,只剩黑漆漆一團。


天逐漸暗了,靳雪梅一直坐在冷冰冰的木地板上,彎白玉盤般的月亮透過未拉合的窗簾縫隙鉆進來。她仰起臉,盯著高懸夜空的月亮,清淡的光輝輕輕流瀉在臉上,對面不少人家已亮起了燈,光影或明或暗。勉強撐起發麻的身子,眼前一陣發黑,她忍不住問自己疼嗎?當然很疼,值得嗎?卻找不到答案。真想問問這亙古不變的月亮啊,見過多少離愁多少悲歡,它知道他們的心事嘛?它累不累呀。她忽然想起曾送他那本書,那半句劃了線的願逐月華流照君,多麽諷刺,多麽傷。


月亮不知疲倦懸在高空,散發幽冷聖潔的光。

李文佑泡在溫泉里,舒坦的拿熱毛巾蒸臉,過了一會,像想起什麽好笑的事兒,突然嘿嘿直樂,李文磊被他笑的發毛,忍不住一把薅下他蒸臉的毛巾,娘們兮兮,偷樂什麽?李文佑眉飛色舞,我是突然在想,大哥是怎麽了。李文磊挑眉,什麽怎麽了?李文佑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的對著李文磊講,上回三亞那事兒,我可都聽人說了,動靜夠大。那幾個敗家子可算是嚇蔫兒,有一個他爹不知攀了下面誰的關系,都摸老子那去了。賠禮道歉的東西送了不少,據說兒子也給捆回家抽了個半死。啊,對對,他講著講著便噗嗤一樂,照片都給我看了,那可真叫一個……嘖嘖,慘不忍睹啊。


你說,大哥這,算不算沖冠一怒為紅顏啊。李文佑將身子往熱湯中緩緩下沈,舒服的長籲一聲。李文磊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少胡說八道。大哥今晚有事兒不回來收拾你,你渾身不自在是吧?李文佑嬉皮笑臉毫不尷尬的繼續講,我這不是關心嘛。再說了,我就納悶咱大哥,除了對那位鑲鉆鍍金的白大小姐外,別人還真沒這麽上心過。這回,是怎麽了,這是要墜入愛河談戀愛了?要我說大哥有時候也忒婆婆媽媽了,我估計吧,這全家上下,就那位大小姐看不出大哥這點心思了,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嘖,管她真傻假傻,咱李家總不能白養著她這麽些年吧,上她有什麽說不過去……


他話未說完,頭頂便挨了狠狠一巴掌,李文磊冷著臉兇狠的教訓道,阿佑,你膽子真是大了。當我面就敢這樣議論大哥隱私?大哥的事輪到你我指手畫腳?!朵朵如何,也不是你這身份該講的話,我看你最近日子過的太順,膨脹太過。要不要我全覆述給大哥聽?……大哥的手段,你也不是不清楚……


李文佑一個激靈,像瞬間清醒過來,他眼見李文磊緊繃著臉,便著急的附過身抓住他肩膀,笑著往自己臉上招呼了一下,二哥,是我糊塗了。他自小同這哥倆一起長大,跟著李文磊鬼混胡鬧,但當著大哥便不敢了。不僅僅因為他幼時便受過大哥教導,成年後,進入政界,每一步都緊緊追隨著李文軍,同李家其他小輩一起,在政界、商界為整個李氏家族征拓拼搏。他知道對方有多強大,也崇拜著對方的強大。也正因如此,有些事,便禁不住不平。


前段日子,白家的人還找過我,說是當初朵朵她爹留在白家還有份遺產,李文佑不屑的噴了口煙,都他媽十多年前的事兒了,現在才想起來說,還不是因為白家日漸式微,通過這個跟我們套近乎。我看大哥要是順勢提出娶了朵朵,白家那邊估計要樂得合不攏嘴。大哥不如就……


他想說不如就真的娶了那大小姐,兩全其美,憋著忍著扛著,這哪里還是他崇拜的強權大哥。可這話未講完,便再次被李文磊惡狠狠打斷了,阿佑!他呵斥道,面上真有幾分怒意了。李文佑見狀便收,笑嘻嘻的陪著笑臉,一肚子壞水湊到他耳邊換了話題嘀咕,二哥,你那兒最近不是捧紅了一對雙胞胎?姐倆長的夠靚啊,叫出來玩玩。雙胞胎聽說心有靈犀嘛,那床上幹起來絕對夠勁兒!快點,叫她們過來玩玩。


同一個房間,兩男兩女,一對兄弟,一對姐妹,玩起來著實刺激。

姐妹花果然心有靈犀,一同撅著紅紅紫紫的屁股賣力。

李文磊從背後狠狠一頂,揉捏著姐姐雪白的乳房,命令她道,去,幫你妹妹舔舔。

姐姐立刻聽話的擡起頭,伸出粉嫩小舌,在妹妹私隱處打轉,漸漸便鉆了進去。

妹妹正大張開嘴,乖順的俯在李文佑胯下,不斷吞吐著巨物,嘴角掛著一縷縷銀絲。


一晚上兩個男人用光了一打的杜蕾斯。這真是荒淫無度,頹廢奢靡的一夜。


33、


一夜秋雨,葉落滿城。

可憐岱秋墨穿著單薄清涼的夏裝超短,裸著一雙美腿,腳蹬踢死驢恨天高站在淺水中擺pose。

這動作極為別扭,畫面卻異常美麗,鏡頭中的岱秋墨神采風揚微昂下巴,瀑布般秀發揮灑在蕭索秋風中,近乎抽搐的漂亮臉蛋上努力保持著怡人笑意。


一遍又一遍,她拿出十萬分敬崗愛業,不管制作方要求多苛刻,全部照單全收,任勞任怨無怨無尤——也由不得她有任何怨尤,這是她進星圖後頭一個外資代言,同樣的業界大牌,對方有資本自然高要求,歷任代言全部是最當紅一線大腕,如今突然改換門庭,竟簽了初出茅廬小粉紅,直算得上屈尊紆貴破格啟用,活生生跌落各圈眼球無數。新聞乍然放出,便激起一片驚濤駭浪,已有不少八卦er,紛紛在網上推測扒皮小粉紅岱秋墨的後台背景。網絡上一個接一個的帖子扒皮熱炒,紙媒亦不甘落後,各家娛樂頭版不約而同瞄準過來,好一頓網上網下街頭巷尾的爆炒熱煎風起雲湧,直生出了作品未成人先爆紅的異象。


俗話說天將異象,妖孽叢生。這滿城風雨的秋季,對岱秋墨來說,亦可謂多事之秋。


廣告拍到下午三點收隊,保姆車開到了城北郊外,金主派來的車已然久候多時,接了人便直奔別墅。正所謂貴人事忙,李金主的時間自然同金子般寶貴,難得一次臨幸,岱秋墨還得等。也許是之前工作太累,又或者她已對這些習以為常,這一等便等得輕松悠閒愜意非常。洗過澡吃飽喝足,便癱倒在大床上,翻著手機上糗百看笑話。


這是她最近新養成的習慣,笑一笑十年少,沒事兒便溜達上來刷兩圈,壓力煩惱遁無形。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滑動,翹著小白腿,一條刷過一條,岱秋墨毫無形象,枕頭豎起來靠在身後,長發拱得糟亂,露出整口白牙,差點笑到尿崩。李文軍敞門進屋看見的就是這麽副景象。猝不及防的岱秋墨在門開的瞬間也基本反應過來了,她從床上彈起來問好,臉上卻掛著剎不住車的蕩漾笑意,是從未有過的率真自然,毫無掩飾的雀躍歡喜。李文軍一面解扣脫衣,一面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什麽情況最尷尬,便是你應該取悅別人笑,卻可惜你笑了別人未笑,你笑了別人不知你因何而笑,更可怕的還是你竟在取悅之人未到之前,自己先行一步,笑到花枝亂顫豪邁不羈了。岱秋墨紅著臉,將手里把玩的電話送到李文軍面前,翻開糗百那頁,說自己閒得無事便上網頁翻翻笑話,他們實在是寫的……好好笑喔!


話一說完,也不管對方喜不喜歡,笑或未笑,岱秋墨便嬌滴滴撲進懷里,撒著嬌打著滾,一路替他寬衣解帶,臉上依然掛著笑意講有幾個特別好笑的,呆會我講你聽哦。


哦字還沒吐完,兩個人便已翻滾到了床上。


李文軍一手摟緊她雪白的纖腰,另一手翻著手機。看著看著,竟爆發出一陣笑意,然後便將人往懷里摟了摟,下巴抵著她肩膀,字正腔圓念道,昨天和朋友路過菜市場,說買點黃瓜去敷面膜,朋友特積極的沖到黃瓜攤前問我,要粗的要細的?粗的吧?細的你不太好用…賣黃瓜老板娘擡起頭一臉淫笑,確實,細的軟的都不太好用…不太好用…


“不太好用啊。”李文軍摟住她腰的手已慢慢撩起裙底,順著大腿一路摸了上去,到胸前狠狠揉捏著,陣陣笑意中講,你們女人講話,已經這麽豪邁了?


明明是她講笑話他聽,最後卻偏偏變成他講笑話她聽,內容泛善可陳老舊俗套,全都是女生寢室夜半臥談擼過多少遍的老梗,偏偏被他如此反問,無端就生出些男權諷刺的意味,有什麽可笑!有多好笑?!岱秋墨心里吐槽,臉上卻掛出迎合討好的表情,伸出食指,

在他腦門極為親昵的點了點,答非所問嗲里嗲氣的嗔道,豬啊,多老套的笑話了,笑成這樣那笑點是有多低。


好一個低字未了,低得是余音繞梁氣溫驟降。


她壯膽子耍心機,對他像對熱戀男友,一靜一動亦嬌亦嗔,賭得便是對方肯吃這套。驟然卻見對方僵了笑臉硬了面孔,不由噗通噗通,心肝亂跳。那一雙黝黑的瞳眸正緊迫盯了過來,盯得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雪白面孔上分不清是驚是喜,漫漫紅了一片,端的卻是艷麗不可方物,說不出的撩人瘙癢。


就這麽直直盯著看了一會兒,李文軍饒是鐵石做的心腸也給看化了,什麽真的假的,小心機小手段,全當它做潤滑劑催情油,有何不可有甚不妥。他起身將岱秋墨翻了個兒,撩起裙子,拎著內褲一擰,兩瓣雪白雪白的屁股便光溜溜露了出來。他擡手往那兩瓣小屁股上招呼幾巴掌,啪啪的脆響,岱秋墨將臉埋進松軟枕間,滿面的呲牙咧嘴痛楚難挨,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鐵砂掌,憑什麽他那是肉她這也是肉,疼得卻好似只有她一個人!當真是沒天理滅人權!何處訴苦無地喊冤!


火熱大手接連拍打著,雪白屁股分外應景的暈紅大片,岱秋墨按耐不住掙動幾下,這兩瓣臀肉便似遭了冷風吹過,紅艷艷隆起的兩面臀峰,顫顫巍巍輕輕搖晃,內里一朵小花若隱若現。李文軍瞥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長——她竟已配合著情動,恰似牡丹掛露。於是便挺直了身,沖那小花極為攻擊性的一頂,嘴里講著,笑點低就低了,這里好不好用,你可得親自試試了。


鐵砂掌配著鴛鴦腿,情話綿綿熱吻連連,此一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明知逢場作戲誰又忍不住沈淪動心。身材容貌樣樣俱全,權勢背景顯赫通天,偶爾一點溫柔一點情調,便隨便任人酥了骨頭軟了心,連過去同現在那些加諸身心而上的痛楚,也一並歸了打情罵俏四個大字。


嘆世道真可笑,你以為是他傻,卻不料她比他更傻——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蠢不可及偏又毫無自知之明,如此便無藥可救!等一切到了最後,塵埃落定,餓死凍死憋屈死的實在是當初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那個。


34

付出總有回報,這一句老生常談,小時候聽了往往會雞血上頭鬥志昂揚,那種真的將整個世界都緊握手中的年少張狂。長大了才會覺出虛偽殘酷的另一面——世道多艱路途崎嶇,付出的永遠在付出,得到回報的,卻往往另有其人。更殘忍一點,那一直在付出的,可能終生都未必等得到他想要的回報。像永遠掛在大象眼前的香蕉,誘惑你迷醉你,使你用盡全力不竭不盡,做著美夢去追逐。到了盡頭也許那頭象早已忘記自己的初衷,而香蕉卻始終掛在離它不遠的前方。

一不留神,人就變成了那頭大象。岱秋墨付出的努力,已換來一只香蕉,金燦燦的掛在前端,觸眼可望伸手可及。那支不辭勞苦忍饑受凍拍出來的大牌代言,很快便投放市場,覆蓋國內所有的衛星頻道,洗腦式轟炸連播,每座城市的大屏幕日以繼夜孜孜不倦地滾動著她漂亮面孔妙曼身姿。

短短時間,岱秋墨便體會到紅的滋味。她穿著古裝畫好濃妝頭上環佩叮當,半坐在躺椅看劇本,小助理在一旁不停的端茶倒水,十分體貼得為她披了件厚毛毯。時常有難掩興奮充滿好奇的追星男女探頭探腦,都被工作人員攔在門外。岱秋墨偶爾會主動同他們打個招呼,大部分時間都待著看劇本。

同樣是古裝劇,卻絕非當初那個網絡改編劇本可比。這是正兒八經名門之作——著名編劇人岳老師出品,根紅苗正毫無爭議的第一女主演。前一部現代劇被拉來串戲暖場的大牌女星藍鴻艷,這次也算聯袂主演,戲份卻遠不能同她相比。藍鴻艷這幾年在外邊成立了工作室,一心奔著大屏幕發展。早年同星圖簽的部頭約,還剩兩部,如今竟一口氣,全同岱秋墨搭了對手戲。這也算好大一朵紅花做綠葉,襯出新枝花苞別樣紅。

開機的日子拜神上香,幾位主演同時現身,前輩親和友愛,後輩恭順有禮,各路媒體鎂光頻閃,謀殺菲林無數。藍鴻艷同岱秋墨的合影被單獨放大做了頭版頭條,“前浪後浪,國色天香”——美人皆比出來,藍鴻艷十幾歲出道,二十歲當紅,靠得便是盤靚條正,同她一起合影還未被壓了一頭的女星,簡直屈指可數。她若算得了國色,那岱秋墨便也當之無愧天香。

這國色對天香,大花旦配小花旦,同一部大戲,男主演倒淪落成了陪襯。娛樂論壇八卦論壇到處貼滿了各派粉絲爭艷鬥美的帖子。藍鴻艷盤踞花魁多年,粉絲向來剽悍霸道著稱,自己愛豆當然麗質天生嫵媚嬌艷,無人能敵。岱秋墨後來者居上,粉絲自然也不甘寂寞,你是麗質天生我便若初荷含露,靈動婉約清新秀美。瞬時間,各種海報寫真不要錢似的鋪天蓋地,真讓人看一眼便血脈賁張趨之若鶩。網絡紙媒,儼然已成為兩個女人暗戰較勁的後花園。

好一頓紛紛沓沓沸沸揚揚,藍鴻艷穩執四大花旦牛耳,老牌紅星地位鞏固。岱秋墨獨占鰲頭,新生代小花魁實至名歸。這便是最好不過的雙贏。多令人眼紅,多讓人艷羨,多少人趨炎附勢恨不得分一杯羹。

小助理抱著暖手寶替岱秋墨驅寒,剛下過雪,院子里冬寒料峭。眼瞧四下無人,便湊到她耳邊低語,聽說秋雲那個角色換人了,換了韓影簡珠。簡珠?岱秋墨一楞。嗯嗯,真是討厭死了,明知自己不受待見,偏偏還要上桿子湊過來。小助理一臉不平憤恨,公司與她簽了合同,還有2部戲約未完,不然,Mani姐如何肯!

小助理是三亞噩夢後,Mani親自安排的。是她一個遠房表親,剛大學畢業不久,對娛樂圈充滿了未知與好奇,難得是她竟還算岱秋墨的鐵粉。鐵粉自然對那段甚囂塵上的所謂三角戀了如指掌,提起簡珠便滿臉不屑一顧。

倆人正頭對頭臉對臉竊竊私語,副導演走過來遞本子,明天原訂要拍的戲份大換血,所有秋雲的戲集中起來,三天內拍完。

岱秋墨接過本子速速瀏覽,原定的演員單秋雲一角果然換上了簡珠。當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小助理又上外面晃悠了一圈,撅著嘴跑回來繼續嘀咕,原來簡珠昨晚已到,住在影視城不遠一家五星級酒店。說是不遠,開車也要半個多鐘頭。小助理十分不滿的撇著嘴,落架鳳凰擺什麽譜。落架鳳凰也許都擡舉她了,這年頭,被星圖拋出來的棄子,有幾個好下場?

岱秋墨低著頭,半天沒吭聲,臉上若有所思。小助理又偷偷打量四下,湊過來神秘兮兮繼續講,聽說她這回傍了大金主,非上這戲不可。上面不好拂了金主面子,又礙著之前的合同,於情於理,便讓了這角色給她。也沒多少戲份,說來說去,都是個丫鬟。

我煩她,你煩不煩她?小助理嬉皮笑臉,講話沒遮沒擋。岱秋墨拿起本子,往她調皮的腦袋上拍一下,嘆口氣,極輕的聲音講,忍吧。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她講得輕松,都說忍字頭上一把刀,風平浪靜海闊天空,那是外人眼里的世界。唯獨這鋒利的刀刃,可實實在在毫無留情直插心頭,插得你鮮血淋漓坐臥難寧,卻偏偏張不開口喊不了冤——你哭什麽,當初不是自己要忍?!

岱秋墨起了身,小助理立即顛顛找來棉襖替她披上,被人伺候的滋味果然是好。她揀著堆滿積雪的地方落腳,咯吱咯吱的脆響,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想起剛進組那會兒,藍鴻艷聽說她真住了劇組安排的商務酒店,驚詫的瞪大眼捂住嘴,半天才不屑的嗤之以鼻,你願意自放身價,別人更樂得順勢踩你。這名利場是非圈,遍地是拜高踩低,都這樣高風亮節,大家混個屁。

確實,混個屁!忍個屁!一番話現在想來令她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這年頭,可不是凡事皆讓,遇事便忍就真得可以逢兇化吉絕處逢生。人生在世,受那麽苦挨那麽多痛,為得什麽,講自私一點,為得便是揚眉吐氣趾高氣揚這一天。


35

人算不如天算,揚眉吐氣趾高氣揚的大招還未想好撒出,便著著實實兜頭挨了盆冷水。一場接一場的NG,便是一盆又一盆,數不清多少兜頭冷水——是真的冰冷刺骨,數九寒天里隔著層層戲服,一點點滲進來,瞬間便凝成冰渣,緊縛著皮膚,像被無數根針紮了那麽痛。

岱秋墨臉色慘白,嘴唇僵紫,趁導演未喊開始前,一把攬過簡珠,極為親密無間極似意氣相投的談天說戲。只有挨得很近了,近到肌膚相貼鼻息相聞,她身上的寒意冰意翻騰著無邊恨意才一齊從附耳的話中透出來講出去,最後一次,你他媽給我見好就收。

哈哈呵呵,她笑,她亦笑,松開手退回原位,最後一盆冷水如期而至,端得便是穩準狠,從頭到腳澆成了冰棍。晶晶亮透心涼,兩眼一閉幹脆暈過去時心里翻騰的就這句俗爛廣告詞。

當天晚上岱秋墨便發起了高燒,小助理嚇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電話喊來了Mani姐救場。暈呼呼輕飄飄,頭輕腳重的醒過來,便聽Mani壓低了聲音訓人,讓你來陪工不是騙吃騙喝混明星簽照合影,這種情況早該通知我,偏偏拖到這一步!也不知訓了多久,最後拋一句要你何用,嚇得小姑娘嚶嚶哭著不停道歉。

岱秋墨於情不忍於理不安,便強打精神擡手講了句Mani姐,不關她事。針頭有些回血嗓音嘶啞不堪,另外兩人立刻齊齊掉頭看她。Mani走過來,伸手摸她額溫,嘴巴還是一貫風格,顧你自己吧,大明星!

大明星閉著眼養神,身體素質夠好,從小到大生病次數屈指可數,這還是頭回發燒到掛吊瓶。居住環境飛速改善,五星級大酒店不說,還專門一間總統套房。鮮花水果,餐餐有湯有水,養活了好幾日,尖臉都要變成圓臉。這才懶洋洋讓助理通知劇組大概也許可能,沒問題的話,明天就覆工。

下午副導演過來遞本子,岱秋墨匆匆翻了兩眼,欲言又止。對方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立刻便諂媚笑問是否有什麽不妥。岱秋墨矜持了兩秒,便伸出芊芊玉指往本子上戳了戳,緩緩地嬌滴滴講道,我只是覺得,江臨也算衣錦還鄉榮歸故里了,怎之前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小賤人還過得這般舒坦?像秋雲這種,最應該打一頓攆出去,你覺得呢?

末了,便縮回手沖對方病弱西子般嫣然一笑,我也不懂,隨便亂講而已。副導演卻頗有領悟深得精髓,連連點頭聲聲附和,哪里哪里,謙虛謙虛,在理在理。臨走前,一再表示會同導演及編劇方面加強溝通、減少分歧、協同進步。

進步的結果便是,榮華滿身富貴逼人的江臨高坐一端,矜貴矜持的瞧著堂下被牢牢捆在春凳,滿面痛楚與羞憤,強忍淚水與怒意的秋雲,身後的杖刑板子實打實接連落下——為了追求真實的演技,拍出刺激的畫面,導演組方面決定了,既不用替身,衣服底下也沒有什麽“挨得舒服”,所有一切都在努力追求還原一次真真正正的杖責。

偏巧有人依然不滿意,導演喊哢,江臨便端著誥命夫人的架子,掛出天真無邪懵懂無知的表情開了腔,過去不都是“去衣受杖”?我看隔壁的《蒼穹之星》便是這樣這樣來拍的。

她說著,也不待周圍眾人反應,便徑直走下堂,直接剝開秋雲外衣,褪去褻褲,露出里面微微發紅的白嫩屁股,揮起杖板便是劈啪狠狠幾下,直打得對方猝不及防痛楚萬分羞愧難當,忍不住便哎呦哎呦叠聲尖叫,眼里淚花早已如絕提江河,濤濤連綿滾滾直下。

屋子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影,卻都靜得掉跟針都能聽見。 大家全都張大嘴,瞪大眼,這場面當真意料之中的驚悚,卻又意料之外的旖旎,多少人哈喇子也流了滿地。

簡珠卻承受不住,她連羞帶辱,整個身子都已微微發抖,失控的顧忌不了顏面——被如此當眾剝褲痛責,哪里可有半分顏面?整個攝影棚回蕩著她分外投入的獨角戲,江臨你這個賤人!婊子!有本事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我!我掐死你!踢死你!咬死你個爛婊子臭賤貨!

岱秋墨打夠了也打累了,這才慢慢替她提上褲子蓋好衣,緩步走了上來,笑意盈盈摸著她臉,阿珠,你乖,這樣表演生動多了,我多為你好,是不是啊導演。

好一番情真意切回味無窮的相愛相殺啊。

導演一拍大腿,各部門各就各位,有了之前意外一幕墊底,這一次,假模三樣的杖責場景一蹴而就一拍即過,不能更逼真了。

回去的車里,小助理小心翼翼替岱秋墨拭汗——到底病了幾天身體還有些發虛,這一天高強度拍戲,便止不住的直冒冷汗。岱秋墨扭頭望著窗外,下了妝的臉上煞白一片,看不出什麽情緒。小助理巴巴的擦了半天汗,見她始終不言語,肚子里憋了許久的話便忍不住地冒出來,岱姐,岱姐,下午你太威風了!我看著都解氣!活該!誰讓她那麽囂張!

要她簡珠沒那麽囂張,何至於害得自己偶像發燒病倒,更連累自己好端端無辜挨一頓臭罵。小助理不平地皺眉,她現在還替自己叫屈!剛畢業第一份工作,哪里便知竟有人用心歹毒行為刻薄至如此地步!她起先真的以為岱秋墨會忍能忍,卻不料事隔幾天,便如此生動狗血的被上了深深一課。

她連連拍著胸脯嘴里大喊解氣,岱秋墨卻微揚起頭,笑著看她,平淡的講,傻瓜,你這典型的腦補過度。我不過教教她,如何演得好戲罷了。不然呢?一遍遍NG,你以為她生了幾個屁股?!

昏暗的車燈顛簸的路況,小助理竟被岱秋墨一眼看得發毛,她自動自覺閉了嘴滾到一邊縮著,不敢繼續聒噪。車內只剩輪胎摩擦路面石子敲打輪轂的噪音,岱秋墨重新將視線調向窗外,此時已接近淩晨,黑漆漆一片,鮮少有同行的車輛與行人。

如果,她想著只是如果,這時候突然出了車禍,是不是也算一了百了。車窗映出她淡淡的眉眼,恍惚間竟平白帶了幾分猙獰與戾氣,真讓人嚇了一跳。

保姆車一路平穩的駛回了酒店,進車庫的時候確實發生了點意外,倒跟她無關,卻是簡珠,被幾個年輕的男人拉扯著,從另一邊的車庫里走出來。他們看樣便喝了不少的酒,個個紅光滿面,走路東倒西歪。簡珠被其中兩個男人夾在中間動手動腳,嘴里不幹不凈的講著什麽,間或猥瑣下流的相視而笑。她似乎並不情願,被動的掙紮了兩下,便立刻有另一個男人跳出來,狠摑了她一耳光,嘴里大聲的罵道,操你個臭婊子,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兒耗了老子一個多禮拜,花了多少錢,讓你他媽的陪陪王老板孫老板,少給我一臉b樣!你他媽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不聽話老子操~~死你!

一群人裹挾著女人,連打帶罵嘻哈笑著走了。岱秋墨一直躲在車里,直過了很久很遠,似乎還能聽得見那一聲聲哭泣。她渾身僵硬的下了車,垂著頭慢慢往外走,一步接一步,鞋跟敲打著地面,哢噠哢噠,一下下卻好似敲進人心里。大家都一言未發,埋頭走路,卻止不住越走越冷,越走越寒。岱秋墨只覺腦袋像被人灌了鉛水,嗡嗡作響,連那只久未疼過的耳朵也開始撕心裂肺的疼了起來。


36


歷時五個多月的古裝劇終於殺青,寒冬已過,處處春意萌動綠草新芽。

李文軍把岱秋墨叫到別墅。倆人待慣了的房間里,上演著情seyin~靡的活chun宮。桌上手機響了兩聲,李文軍伸手接起來,垂眼示意岱秋墨繼續。後者微昂著頭嘴巴張到最大,眼睛半瞇著,她聽不清對方講了什麽,只感覺陣陣笑意從頭頂傳來,連帶她吃進嘴里的粗``大ying~物緊跟著震跳,險些含不住歪扭著滑出去。金主不滿意,表示不滿的方式原始又直接,大手覆在她腦後,揪住發根猛得向前,標準深~喉,直插得對方眼泛熱淚口涎~銀絲。她憋紅了臉,想吐卻不能不敢,連咳嗽都強忍著咽下,從喉頭滾進胸腔,發出幾聲微弱急促的哀鳴。貫穿咽喉,猛烈抽~插,李文軍講完電話才松開手,白濁頃刻間洶湧而出,熱乎乎噴了岱秋墨滿臉,順著面頰滴滴拉拉往下淌。

李文軍起身,隨手扔了手帕給她。岱秋墨跪坐原地,虛軟脫力的嗆咳幾聲,慢慢用手帕一點點擦面。她穿了深v吊帶款睡衣,領口開得極低,有擦不及的白漿飛濺到半~裸的乳~房上,藏在睡衣里的小紅豆也跟著原形畢露,硬挺地凸起來,這場面看著便令人血氣翻湧蠢蠢欲動。李文軍扭臉走過來,故意用指尖沾了胸口白~濁送到她嘴邊,岱秋墨乖順得張嘴伸出舌尖裹住那根手指,一點點舔!!!弄幹凈。對方滿意的拍拍她臉,攬住腰,將人從地板上拎起來。

咕嚕一聲,倆人面面相覷,咕嚕又是一聲,枵腸轆轆饑不可堪,誰的肚子咕咕直叫。岱秋墨低下頭,羞得滿臉姹紫嫣紅,恨自己是吃貨,偏挑此時煞風景,真是要見不得人了。李文軍卻是笑了,他捏了捏她腰,捉住可憐餓癟的肚皮問,想吃什麽?岱秋墨壯起膽子看對方一眼,想吃什麽……她微蹙了眉頭,十分可愛的想了半天,腦內飛速盤算著這一語雙關的問話到底是上面吃還是下面吃,誰伺候誰吃。想了半天亂哄哄一片,倒是先前被狠狠幹了一頓,如今便顯出體力透支的惡果,渾身酸軟雙腿發麻,吃她怕是要撐不住了,索性利己主義一回,毫不客氣報了一堆,有湯有飯有甜點,樣樣俱全面面俱到。李文軍沒有任何不滿,他擡腕看了表,現做甜點怕來不及,吃店里送的吧,剩下我來。說完,突然彎腰緊貼她肚皮笑了兩聲,很快,你乖乖等。帶著許久不見的溫柔寵溺,毫無保留的甜蜜縱容,像她餓得不是肚子卻是他們的寶寶!岱秋墨呆了呆,立即被自己這想法雷得外焦里嫩七竅生煙,太生猛太荒謬太令人匪夷所思,她晃晃頭,把這想法趕出去,卻忍不住又想一遍,臉漸漸漲紅,身體變得很輕,太危險太誘人太讓人想入非非。

簡直是不得了了不得!她腦子里大聲喊哢,跳起來緊跟他身後,把擴散的思路扯緊扳正,其實我也會做一點,幫你好不好。李文軍回頭看她一眼,順手揀了襯衣披她身上,點點頭。

原以為是樓下廚房,卻發現他牽著她手,穿過花園,走過鋪滿石子的小徑,漸漸便到了前棟。心里砰砰亂跳,剛剛正常的腦回路再一次躍躍欲試——除了那次見不得光的偷窺,這算真正見識廬山真面目。有多少夜畔一個人,透過窗戶遙望對面星點燈光,幻想里面發生種種,卻想不到真有一天,自己也一步踏進成就故事中一員。

金主家廚房應有盡有,各種廚具便擺了好幾排,上面印著小人刻著字母,跟她關系卻一點不熟。岱秋墨穿好圍裙,端起碗笨手笨腳做事。她雖非嬌小姐出身,但也富養著長大,家務活會幹的不多,做個紫菜蛋花湯便算極限。李文軍在水池邊宰魚開膛剝鱗去臟,偶爾瞟這邊兩眼,實在忍無可忍,擦手將她摁在椅子上命令,坐好等著。她便老老實實坐那兒等著。清蒸煎炒涼拌燉湯,李金主外形幹凈利落又帶著硬朗冷酷,十分大男人,站在煙熏火燎中竟毫不違和,所有棱角都變得莫名柔和柔軟。說什麽君子遠庖廚,那一定是他沒見識過真男人大丈夫——真男人不拘小節,大丈夫能屈能伸!岱秋墨捧著臉花癡的一邊看一邊思維發散,想哪個女人幸運的做他妻子,哪個娃娃命好的喊他爸爸。瞬間便忘了那曾經歷過、以為沒齒難忘的痛苦屈辱。可真算應了那句頭發長見識短,記吃不記打。

她神遊太虛浮想聯翩,李文軍那邊卻井然有序成果斐然,四菜一湯,附贈了現成的甜品,比她點的還多出一道,簡直算超額完成任務。他見她始終呆坐著不動,伸手便捏她鼻子,濕淋淋的水弄濕了她臉,讓她一下子驚醒。瞧他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惡作劇的又沖她臉蛋擰了一把,發什麽呆,肚子不餓?

他這幅模樣實在太具有欺騙性,像逗人開心互相作弄的情侶,手邊擱了盆面粉,岱秋墨擰身跺腳,隨手抓了一把,嘴里嬌嗔句討厭,哈哈笑著毫不示弱塗了對方一臉。塗完笑完才覺出不對,整個人都僵硬著傻逼了,看李金主滿臉滿身的面粉,才意識到自己腦洞太大,居然就這麽著把金主給惡搞調戲了!回過神來的岱秋墨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她跳起來從餐台拿了紙巾,慌不叠的替他擦拭,話也不敢多講半句。

李文軍就那麽站著,任她手忙腳亂的擦了一會,突然猛一把將人抱起來。倆人鼻尖緊貼著鼻尖,下巴摩挲著下巴,柔軟的乳~房羞怯怯顫巍巍緊緊壓扁在堅硬的胸膛上,他狠狠將臉往她臉上蹭了兩下,瞧面粉在她臉上畫了滿圈兒,才出口惡氣般哈哈大笑,笑完了輕輕在她耳邊說,調皮搗蛋,待會要好好收拾你屁股。

岱秋墨聽清了,便慢慢張開眼,雙手撒嬌樣掛住他脖子,擡起頭,面粉都遮不住紅彤彤一張俏臉,眉眼含笑媚態橫生的栽進他懷里,哼哼唧唧膩膩歪歪,差點將吃飯變成吃人。

兩個人急匆匆用畢餐,便急匆匆上了床。岱秋墨一絲不掛趴在大床,高高撅著光屁股,好一頓被收拾!白嫩嫩臀肉上紅的紫的腫的凸的,一排排一片片,混雜一起帶著相當幾分藝術感淩亂美,霸氣側漏的印證出一個真理——手藝人心都是相通的,李金主料理飯菜手藝超群技術卓越,料理屁股更不在話下。飯吃著多香,屁股便挨得多痛,岱秋墨嗚咽嗚咽哭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一骨碌滾走,背靠著床頭,死活藏起屁股。

她哭紅了雙眼,小心翼翼楚楚可憐雙手合十對著男人討饒,見他三步兩步上前擒拿,便立刻飛撲了抱住他手臂,濕漉漉的臉頰在肩膀處蹭來蹭去,像極了撒嬌賣萌討賞求賜的小動物。男人頓時被激起了萬分鬥志,胯~下是鼓~~~脹一團,硬~硬~抵~住她身上,耳邊聽著軟軟哀求,Papa,我害怕。我要求你,求你。

她熬了許久,等了數月,終於盼來一次難得的大好機會,奓著膽子要求他點一下頭,發一句話,賞賜她一塊免死金牌。


37

房間里的光凝固了,呼吸也仿佛靜止,之前那些美好的旖旎像刮了一場旋風——李文軍沈著臉,聽岱秋墨吭哧吭哧講了半天,她看到簡珠那一幕,心悸心慌心亂心寒,她不想更不願走到那一步。

你這是同我提要求?夾著冰渣又似烈焰,抓住發根的手指猛然發力。岱秋墨痛苦的皺眉,她仰頭側臉,已經跪趴在床上,屁股老實地高高撅起,身體扭曲成怪異的姿態,努力克制壓抑內心驚懼。視線定格對方胸膛,睡衣半敞了懷,裸露出堅實肌肉,沒有砰砰膨脹的心跳,不是甜蜜溫暖的懷抱,她驟然想起第一次,被兇狠、毫無留情的酒瓶開了苞。頓時如墜冰淵、跌入寒谷,她以為她是誰他又是誰?!

我的東西,給你才是你的,我不給你便不能搶。這台詞十分應景的鉆出來,像鐵錘,又似鋼釘,將她錘鑿得粉爛。身體里每根毛孔都叫囂著大張開,屋頂憑空落下冰冷的傾盆大雨,冰水冷霧瞬間便沁入身體,將方才有過的綺麗幻想滿心歡喜,全部打亂,一切都煙消雲散了無痕跡。

沒有要,她不敢要,是請求更是乞求,重點是求,我求你。說出口便是斷續的哽咽抽噎,回應得卻是對方掄起右手狠狠幾巴掌,打得非常之重,僅僅是十幾下,岱秋墨緋紅的圓屁股上便迅速隆起重疊指印,夾雜著猩紅血點。

火燒火燎的感覺一點點飄散蔓延,不能言說的憤怒,難以啟齒的傷懷,像哀嘆這一場未眠即醒來去匆匆的春夢。求我?拿什麽求我?板正她臉,強迫著對上她視線,李文軍臉上在笑,眼里卻布滿暴風驟雨。這簡直是點了死穴,拿什麽求,用什麽求。岱秋墨頹然的閉上眼,大顆大顆淚珠劈里啪啦滾落,情人愛人戀人親人,這要求哪個提了都不過分不逾矩不荒唐不可笑,可偏偏卻是她!怎麽配是她?她從來只算他的寵物他的玩具他的消遣他的任何一件所有物,是東西卻唯獨算不上人!那些虛偽的甜蜜化成憂傷,臆想的幸福變成絕望,她不想醒不願醒卻不得不醒,咽喉被緊緊扼住,整個人跌進床間——不願同其他男人上床?扼住脖頸的手漸漸收緊,像離了水的魚,像即將枯萎的花,氧氣越來越稀薄,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她強撐著艱難的回他三個字,不願意。鼻子發酸眼淚幹涸,幻想著擲地有聲的三個字,有理有力有節,不卑不亢不高不傲的扔出來砸對方臉上,可用盡全力卻依舊輕飄飄軟綿綿,像金魚吐出的氣泡懸浮在水中,脆弱的簡直一戳即破。

脖頸上的桎梏有了松懈跡象,岱秋墨漲紅著臉,開始大口呼吸。李文軍低頭,將她圈在懷里,棱角鋒利的臉緊貼過來,如果,我要你同別人搞呢?——這是她痛處,卻也算她命運,怨不得別人。畢竟路是自己選的,腳上的泡也都是自己走的,從她自動自願自發自覺同意這場交易那刻,她與她們便沒什麽不同,有什麽不同?不過都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從此後便身為魚肉任人刀俎。

不騙不哄,不欺不瞞,這是純粹的公平公正錢貨兩訖的交易。

岱秋墨眼里含淚,臉上卻滿是笑意,她顧不得屁股傷痛,挺起飽滿柔和的胸脯,十分風騷的磨蹭對方身體。勾住他肩膀,媚眼如絲風情流轉,當然搞啦,李先生,我開玩笑呢,您的吩咐我聽,我隨時都願意。笑著講“真言”,哭著訴“假語”,唯獨看不見的另一只手,攥成拳死死壓住床面,壓出極深的坑。

一瞬間天旋地轉,岱秋墨被狠狠甩在意蘊悠長又不失摩登精致的海派紅木椅上。即使鋪了一層羊毛墊,四肢依舊硌得生疼,手肘受力,硬生生撐在雕花的椅背上,大概擦破了皮,傷口火辣辣熱燥燥,內心卻哇涼哇涼一片,她聽得清辨得明,身後劈空而下唿哨作響的是藤條。

淺黃色,柔韌又結實的一根,被緊握在李文軍手里,畫出完美的弧線“咻啪、咻啪”。她頓時想起可怖的那一次,同藤條的親密接觸,渾身遏制不住抖成了篩糠,已經紅成了番茄的圓屁股也驚恐萬狀的抽搐起來,它現在熱得像火爐,碰一碰都疼,真不敢相信被藤條抽上一頓會怎樣。那一定是令人目不忍睹耳不忍聞曠古爍今空前絕後的暴烈與慘痛,絕對的人間慘劇。

岱秋墨飽滿玲瓏的身體,光裸著跪在那兒,骨頭縫兒都發出“哢嚓哢嚓”的顫抖聲,她實在無法同內心難言的恐懼與驚惶做對抗,忍不住想躲,身形一晃卻立刻挨了一下,“咻啪”便是一道血痕,彈破了肌膚,劈開了紋理,觸目驚心痛徹心扉。她發出尖銳又短促的尖叫,眼淚像泉水般噴湧而下,發根被緊緊薅住,耳邊是魔鬼般的聲音,你不是情願?你不是聽話?那便好好撅著屁股,挨完這頓!

挨得完如何,挨不完又如何,事到如今她早已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所有反抗都是愚蠢愚昧愚鈍,是一切痛苦的來源。岱秋墨顫栗著在椅子上跪牢,雪白嬌嫩的軀體無助又無力的緊貼著椅背,嫣紅帶著幾分腫脹的光屁股翹起來,乖順脆弱的呈送到藤條之下。

惡魔的刑具呼嘯而下,是颶風是電閃是雷鳴是熊熊燃燒恒久不滅的烈火,狠狠抽打著她瑟瑟發抖的光屁股,驚起一片浪濤濤白茫茫無邊無際綿延不絕的痛楚與悔恨。她的屁股被藤條活活抽開了花,若不是那麽多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作聰明,何至如此!可一輩子那麽長,誰又能真的保證自己總不腦抽從不犯傻永不裝逼。

這異常暴虐肆意橫行的利痛,這經久不息盤桓難滅的心傷,那不是藤條,卻是利刃,一下一下又一下,正兇狠搗毀她身體,從屁股開始,撕裂毀滅泛濫成災。她開始忍受不了,雙腿顫顫哆嗦著不聽使喚,嘴里發出連叠哀嚎。顧不得美不美羞不羞,早已被激烈的疼痛徹底摧毀,意識再也控制不了本能,她連滾帶爬連哭帶求,一路從椅子上滑下來,手腳並用茫然逃竄。

藤條是長了眼睛的,無論她躲到哪兒,都會被密集的狠狠抽中,不光是屁股,後背、大腿甚至小腿,都不曾放過。直到她翻滾著抱緊他腿,赤裸裸遍體鱗傷的身體拼命擠進男人堅實的懷抱。她要死了,她疼的要死了!岱秋墨抱著男人大腿,無論如何不肯松手,哭著求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想令這可怕刑罰停下來,誰可讓它停下來。

恍惚間,一切都停止了,風止雷息霧散雨歇,她被狠狠推開,藤條甩在地上,啪一聲悶響,襯衫、睡裙兜頭扔下。穿好了就滾,李文軍臉色難看,神情陰晴不定,心火顯然依舊未滅。他回身落座,眼看岱秋墨在眼皮子底下哆哆嗦嗦一點點將衣服往身上套,梨花帶雨小小的淚人,卻讓他控制不住的煩心糟心也許還有幾分亂心。忍不住握拳狠拍桌面,不容置疑的下了逐客令,出去!滾回去!

系扣子的手嚇得一抖,岱秋墨幾乎是蹦起來,顧不得渾身傷痛兩腿發軟,飛奔到門口從外面輕手輕腳將門關好。出去,便是從他屋里消失,滾回去,便是從哪來歸哪去,剝奪你呆在前棟伺候主子晚睡的賞賜。她真慶幸,他說了滾回去,而不是滾出去,否則,真該叫她兩眼發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岱秋墨光著腳,套上睡裙披上襯衫,一路小跑,滾下樓梯,穿過客廳,奔進花園,踏遍了鋪滿石子的小徑,她努力睜大模糊淚眼,在昏暗的夜里看到了許多,疼惜自己親切慈祥的奶奶,面目醜惡令人作嘔的三亞色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簡珠,一張張臉孔輪流而過,可親可厭可悲,到底誰才可靠,亦可靠誰?!

岱秋墨回到熟悉的房間,背抵著門,驚喘半天。她盯著窗外,遙遙相望的前棟,漸漸熄滅了盞盞燈光。


38

星河落幕旭日東升,睡醒了又是嶄新的一天。岱秋墨穿著運動短褲,拉開窗簾推開窗戶,站在幾十米寬的大露台上,一點點緩慢地做著拜日式。身體的刺痛與酸澀,漸漸在溫和的伸拉中包容化解,僵硬的觸覺開始覆蘇——那些走過的苦都不算苦,捱過的痛都不算痛。迎著飽滿的朝陽,她開始鄙夷不屑昨夜的自己,那麽卑微那麽不堪,那麽消極悲觀可恥懦弱!明明前途還算光明形勢一片大好,她要的是寬廣遼闊的星辰大海,即便路上荊棘叢生沼澤遍布,也絕不肯退後一步,為了奶奶,更為了那麽多那麽好的青春與夢。

金主不見蹤跡,餐廳卻擺滿早餐,有傭人上來請她用飯。輕松自在愉快舒適,這樣的氛圍最適合享受美食,連屁股上的傷都變得無礙大雅拋之腦後。岱秋墨一個人占據偌大餐桌,萬分悠閒地吃早點,心里卻咂舌豪門世家鐘鳴鼎食,早餐也規規矩矩分開中式西式,一套刀叉,一雙碗筷,瓷碟湯勺一應俱全,當真是好大氣派好高規格。想想昨夜受那些苦流那些淚,她便毫不客氣來者不拒,細嚼慢咽挨樣嘗遍,反正沒人通知她接下來安排,更沒人要送她回家,金主召喚之前便全是別墅內自由活動時間。

半個多鐘頭岱秋墨吃飽喝足,從餐桌抓了一把餅幹,塞進兜里大搖大擺走出來。繞過怪石嶙峋的假山,踏過碧草青青的綠地,她記得不遠處有一汪蜿蜒連綿的荷花池,里面有許多肥頭大耳的鯉魚,她去過一次餓癟著肚子,這回可算揚眉吐氣耀武揚威,不光自己吃飽了,還替它們帶足了口糧!不過瞧它們一尾尾肥碩壯觀,想必是從未餓過肚皮!

想一想都不公平,岱秋墨將餅幹揉碎了捏成渣,一點點撒進波光粼粼的池面,實在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群漂亮的大胖子果然相當不屑一顧,慢慢悠悠遊過來,一頂一弄戲耍般逗著那些殘渣,不一會兒便漸漸散去,看也不看一眼,端得是經過大世面、不為小利屈膝的大家氣度!

嘖嘖,喪失成就感滿足感的岱秋墨悻悻然縮回了手,掃興起身,手掌卻熱烘烘濕漉漉,有一頭黃金大狗,禁不住美食誘惑,正拼命拱進來,呼哧哈差張大了嘴,流著口水想要吃掉那些兜里的餅幹。

她從小便喜歡狗,可奶奶不許她養,這夢想便遺憾的保留至今。眼前這頭金毛,她認識她見過,木棧台上圍著李文軍繞圈圈的便是!岱秋墨微笑著撫摸狗頭,將餅幹一股腦掏出來,揀一個瀟灑往空中一拋,嘴里頑皮的“嘟”一聲,這卻闖了大禍,原本呼哧呼哧蹲坐原地只等開吃的大黃狗,聽這聲音突然像打了興奮劑,蹭一下改坐為站,搖晃著金燦燦的大尾巴,直撲上來。

岱秋墨猝不及防,小身板經不起如此沖撞,一人一狗,直挺挺像後栽倒,噗通噗通,相繼落進荷花池。岱秋墨踩著水冒出頭,身邊大狗也奮力擺出正宗狗刨,她一把攬住狗頭,嘴里嗔了句,“壞東西!”難友倆便一同往池邊遊去,幸好沒人看見,待會偷溜回去換身衣服,心里盤算頭頂卻突然傳來張狂大笑——

“Dana,你做什麽?”恰巧路過有幸圍觀的李文磊已然看了半天熱鬧,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恨不得飛出來,伸手幫一人一狗撈上岸,“這算見義勇為、美女救狗?”岱秋墨狼狽的從水里鉆出來,運動裝濕噠噠緊貼著肌膚,噴火身材一覽無余纖毫畢現。她頓時尷尬的手足無措,站在一旁喊聲李總問了好,便呵呵幹笑兩聲找不出話題。反倒李文磊頗有紳士風度,笑夠了便主動將外套脫下來遞給她,掏出電話吩咐下人送毛巾浴袍過來,帶托尼美容吹毛。

“太巧合,”李文磊聽岱秋墨講了原委,撫掌又是大樂,“你同朵朵,就是我妹妹,腦電波都有雷同。”朵朵、妹妹,她記得令李文軍大為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的嬌美女孩——嘟是密碼是暗號,是托尼同朵朵約好了瘋玩的不二口令,這場完美的訓練,害朵朵功課都落下許多,屁股可遭了大殃。誰知她今天鬼使神差傻頭傻腦的也嘟了一聲!

李文磊又笑了半天,終於正色端出老板架子,公事公辦的講道,“遊泳遊得這麽靚,待會過來找我,有個泳裝PARTY,介紹豐導演同你認識。”


39


待會便待到了下午,李文磊打電話要她換好泳裝,到後面泳池開PARTY。岱秋墨打開衣帽間,里面有一列專屬抽屜,擺滿各式各樣的比基尼,每件都掛著明晃晃的標簽,全新嶄新尚未拆封。她隨手扒拉著,高級貨用料卻省到你想哭!岱秋墨站在鏡前打量自己,胸前那一抹,是他媽釘了兩根帶子的胸貼嗎?除了兩粒紅豆,整個乳房全部暴露在外。比巴掌還小的內褲直接低到恥骨以下,最省的還在後面,它媽的居然是丁字褲,極細的一根帶子嵌在中間,兩瓣兒青紫斑駁的光屁股赤裸裸迎風招展!

待會便待到了下午,李文磊打電話要她換好泳裝,到後面泳池開PARTY。岱秋墨打開衣帽間,里面有一列專屬抽屜,擺滿各式各樣的比基尼,每件都掛著明晃晃的標簽,全新嶄新尚未拆封。她隨手扒拉著,高級貨用料卻省到你想哭!岱秋墨站在鏡前打量自己,胸前那一抹,是他媽釘了兩根帶子的胸貼嗎?除了兩粒紅豆,整個ru房全部暴露在外。比巴掌還小的內褲直接低到恥~骨以下,最省的還在後面,它媽的居然是丁字褲,極細的一根帶子嵌在中間,兩瓣兒青紫斑駁的光屁股赤裸裸迎風招展!

岱秋墨呆了幾秒鐘,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一熱,蹲地上嗚里哇啦痛快大哭一場。她窩囊又窩火,這情緒突如其來氣勢洶洶,膨脹到胸腔都盛不下了,卻無人可訴無處可泄!她知道自己身份懂得個人分寸從不敢有多余的非分之想,用不用這樣接二連三的提醒她刺激她嘲諷她!談什麽前途光明形勢大好!看看簡珠,一著不慎一步踏錯那便是她的未來。說什麽青春與夢!她的青春就是穿著se情泳裝,袒~胸露~腚,任君xie的夢更像是一坨shi!君子視名利如糞土,糞土,那可不就是屎!為了金光閃閃飄散臭氣的阿堵物,抽你得忍,cao你得忍,玩你更得忍,光忍還不夠,你他媽還得笑逐顏開謝主隆恩,否則吃shi都輪不到熱的!

一上午的好心情突然被搗成了稀巴爛。岱秋墨哭夠了,站起來隨便用水沖了把臉,抓著浴袍往身上披,出了門臉上便換了顏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唾棄自己的醜態厭惡自己的虛偽,千瘡百孔欲壑難填的何止是身!她心同已墮入貪婪深淵,緊緊盯住不遠處的香蕉,噗通噗通跳到發瘋——李文磊嘴里的豐導演豐子強在電影界享有商業片、賀歲片教父的美譽,是國內最具票房號召力的導演之一,極有觀眾緣,經他手調教出的大腕明星不計其數。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點是,公司這是要提前把自己往大屏幕推?!

她看過Mani對自己的規劃,進軍大屏幕是一定的,只是需要等——根基未穩資歷尚淺,加之先前各種負面消息,需多接幾部制作精良的電視劇鞏固地位及受眾群。怎麽又突然將自己推給豐子強?誰不知道豐子強的新片最近正物色演員,各個媒體輪著發頭條最終陣容爭論不休。這當口老板是一時興起,趕上了便順手抓她來湊熱鬧添份子,還是真有意讓她在對方戲里上個角色?一想到後面這個可能,剛剛平緩的心跳又抑制不住的砰砰亂撞。她想起當年屢屢被老師拿做反面例子年少成名卻後繼乏力的師姐,更想起親眼目睹親身感受的熱潮——同她一起拍戲時藍鴻艷的巨星做派,食宿出行樣樣都要最好,無論哪里都是鎂光頻閃粉絲尖叫,她去年剛封了影後,一時便風光無限無人可敵。這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卻潛力無窮誘人神往的機會!

內心不安分的躁動嘶吼,真恨不得撲上去問個清楚明白,臉上卻是矜持淡定的清心寡欲。岱秋墨裹緊浴袍禮貌同李文磊及他身邊的豐子強打招呼。那倆人正悠閒自在躺沙灘椅上,就著熱茶談了什麽好笑的事兒,彼此哈哈直樂。扭臉見著她,李文磊揮揮手,示意她挨著倆人坐下。

泳池很大,陽光很好,曬得水面波光點點,周圍有不少穿著丁字褲比基尼的男男女女,顯然都是來開“趴體”的。很快便有穿著比基尼的美女端上了果盤擺岱秋墨手邊,岱秋墨看了一眼,只覺那女的有些眼熟,然後便瞧那美女走到豐子強身邊,拿牙簽戳起兩塊西瓜擱高聳入雲的巨ru上,儀態萬方的扭著屁股,一點點送進對方嘴里。

豐子強吃了,末尾又伸出舌頭頂開那一點點布料的胸貼,往粉嫩嫩ru頭上狠咬了一口。岱秋墨清楚瞧見那女人身體猛然一顫,卻立刻笑嘻嘻跳進李文磊懷里,嬌嗔著同他講,李總,豐導好壞呦,好心喂他吃水果,凈欺負人!兩個大男人同時一陣大笑,李文磊往她嘴里塞了果片,拍拍小臉,“過去同她們玩會兒,我看你妹妹可正開心。”

岱秋墨順著李文磊的視線轉向泳池另一面,心忽悠一下懸了起來,她懷疑自己做錯僵夢產生幻覺,遠在三亞近在眼前,喪失廉恥敗壞綱常的shou如何陰魂不散不依不饒?不斷有輕佻下流的yin聲浪語漸漸傳開,那所謂妹妹正趴在池邊撅起了屁股,賣力給男人口yin。

猛一激靈岱秋墨想起為什麽臉熟,這姐倆正是時下最當紅的孿生組合,姐姐嬌俏可愛妹妹嫵媚靈秀,出道便極受青少年追捧,沒有比她們更紅的女歌手組合了。

李文磊看了岱秋墨一眼,突然笑道,Dana,你什麽表情?見到豐導緊張?別緊張,豐導演對你十分好印象,他主動想邀你擔綱下部戲女主角,豐女郎啊,是不是。豐子強坐在對面,一直沒講話,眼睛盯著岱秋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緊張,她一點也不緊張,那種情緒不該是緊張。比預想中任何結果都好,豐子強的女主角,是大紅大紫的先兆!她不緊張而應該喜悅到發狂,可該有的興奮未至,取而代之卻是反胃惡心,腦海一片懵亂。

你看她樂傻了,李文磊站起身,居高臨下勾了衣襟,理了睡袍,對著豐子強笑得詭異,下部戲小文男一號,Dana女一號,你看他倆是不是絕配?說完又傍住對方肩膀,嬉皮笑臉調侃,幹嘛黑臉,吃醋啊?放心,小文被你搞,她也被人搞,同一屬性你不要擔心。岱秋墨懵亂一片的大腦,終於在“被人搞”三個字的刺激下,轟隆一聲炸開了花。她想起方才一路奔來的憧憬與悸動,想起昨夜受盡的屈辱與蹂~躪,想起這兩年多種種的心酸與苦痛,小文被人!!搞,簡珠被人0搞,她也被人搞,還有那對雙胞胎姐妹,這一池子男男女女,他們統統都是被搞被cao被玩弄羞~~ru的!她想起小時候老師布置的作業長大後你想做什麽。她寫的是要唱歌跳舞登上舞台做大明星。

多麽膚淺,多麽虛榮。她從沒如此唾棄如此鄙視如此懷疑過自己的夢想。青春是用來踐踏的,夢想是用來毀滅的,岱秋墨猛跳起來,狠狠一頭撞翻了李文磊。


40


擒拿格鬥分筋錯骨李文磊樣樣在行,從小到大上房揭瓦泡妞打架沒吃過虧挨過砸,他是萬年老二,卻也是實實在在高門望族含金湯匙出生的嫡次子,除了他老子,誰敢囂想動他?!料不到今天陰溝里翻船,著了道吃了小妞的暗虧!腦袋真似銅墻鐵壁,用足了吃奶力氣,李文磊踉蹌著倒退幾步,噗通一聲,仰頭栽進水池。

天旋地轉,胸口火辣辣疼,四周全是翻滾的池水,閉一口氣剛冒出頭,橫空飛來果盤,我……操!李文磊偏頭,敦實的盤托緊擦著耳際呼嘯而過,巨大的水花噴濺,西瓜芒果水蜜桃糊了滿頭滿臉,這輩子沒這麽狼狽過!

李文磊甩了甩頭,抹了把臉,去他媽的好男不跟女鬥,他赤紅著眼手撐池壁爆竄而起,撒開膀子就要抽人。一池子男女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當場石化了,離得最近的豐子強浴袍被濺濕了大半,正攔腰抱住完全陷入憤怒中的岱秋墨,後者全然不顧,像頭呲牙咧嘴的小母獸,嘴里胡亂大喊什麽被人搞,你他媽被人搞,你全家被人搞!

搞我?!搞我全家?!李文磊渾身血液直充頭頂,他扭臉吐了口唾沫,指著對面目瞪口呆的雙胞胎姐姐,上去,把我鞭子拿下來!

不抽死她真對不起他十八代祖宗!

豐子強眼看情勢不對,不敢再拉偏架,沖著哆哆嗦嗦真往樓上跑的傻妞大吼,拿個屁!還嫌事兒不夠大!他一把將岱秋墨甩開幾米遠,快滾!你他媽杵這兒,等他扒你層皮!

聽見對方喊鞭子,岱秋墨體內沸騰的血液怒吼的叫囂頓時像中了六脈神劍隔空點穴,冰點凝固偃旗息鼓。清醒之後,她簡直恨不得猛抽自己倆嘴巴,這腦子被門擠了還是讓驢踢了?講你幾句算什麽,掉塊肉還是大出血?!更何況人家講得字字確鑿句句屬實,嘻嘻哈哈哈賠著笑臉,這頁揭過便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天上掉餡餅——豐子強的女主角,新一代的豐女郎!熱呼呼滾燙燙新鮮出爐未及入口,被自己這麽一頂一撞,弄得灰飛煙滅渣都不剩。

這真是死蠢人生不解釋,公主病玻璃心矯情又龜毛!背上慢慢滲出冷汗,來不及想下次機會何時青睞光臨,這次就夠她喝一壺。岱秋墨慌不擇路爬起來就跑,擡眼看到李文磊從樓上去而覆返,手里拎著黑黝黝拇指粗細一根皮鞭,頓時嚇得兩腿拌蒜,瞬間腦補出N種得罪大人物後的淒慘下場——被打死隨便拋屍、被打得半死賣去東南亞做性奴、被打殘賣去SM俱樂部做性奴,腦補到最後,像簡珠那樣玩多P居然算最好結局!

之前的萬丈雄心氣吞山河,統統被拋去了爪哇國,她一邊跑,一邊丟臉的涕淚橫飛——她後悔害怕,想不出哪里安全,更想不出誰肯護她周全,只知道邁著長腿不停的跑。

看不清前路,僅憑意識,穿過清池,繞過小橋,踏過一大片草地,鬼使神差闖進前棟,身後是闊步而來的李文磊,鞭子垂打著地面,啪嗒啪嗒,聲聲催命下下懾神。岱秋墨沒有猶豫沒有停頓,幾步躍過樓梯,拐個彎猛得撞開了門。

李文軍十分鐘前到家,正脫了外套解開袖扣,扯了一半領帶,松松垮垮掛在胸前,聽見身後一聲巨響詫異扭頭,立刻被人撲過來,像老鷹捉小雞,他便是那只母雞,被小雞強拉住胳膊,強揪住衣袖,藏在身後死活不肯出來。李文磊真不甘心,他伸手去扯,岱秋墨立刻揪著李文軍閃到一邊,對方一把落空,氣得抄起鞭子就要往下抽,岱秋墨便泥鰍般迅速縮進李文軍身後。來去幾個回合,李文磊氣喘籲籲,死瞪著岱秋墨半天,先前憤怒暴戾的表情漸漸轉成了哭笑不得,他慢慢垂下鞭子道,哥。

岱秋墨這才發現自己幾乎趴在李文軍背上,對方筆挺整潔的襯衣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肩膀都洇濕了一片。他正對著自己弟弟,平淡的問句透著雷霆萬鈞,胡鬧夠了?!李文磊十分委屈,他甩了鞭子怪叫一聲,哥,你問她胡鬧夠了沒?!

她便是自己,是藏在身後的小雞,母雞面無表情回頭看她,看的小雞牙齒打架頭皮發麻,一陣劇痛,便被薅住長發,拎過來直接摔在地板上。岱秋墨膝蓋骨都要疼裂了,跪在地上半天起不來也不敢起來,眼前是可怕的皮鞭,穿著拖鞋男人的光腳。“你們倆,誰跟我解釋一下?”李文軍繼續解著領帶,慢條斯理的說。

這話立刻讓李文磊的委屈瞬間爆棚,他嗚嚕哇啦講了大堆,直講道你被搞,你全家被人搞!岱秋墨猛得抱住李文軍大腿,臉上充滿了慌亂驚恐,泫然欲泣的替自己辯解,我聽不清,我聽不清他講了什麽,我以為他要我,他要我同別人搞……話音未落淚珠潸然而下,悲情淒美惶惑動人。

我操!李文磊誇張的飆了句國罵,憤怒的指責,你不拿影後簡直天怒人怨!岱秋墨看也不看對方,只緊緊抱住李文軍,像鼓足了勇氣面色潮紅,半天才極輕卻相當清晰的講,我……我左邊耳朵聽不見了。


41、


屋里很靜,靜得讓人懷疑方才那場喧鬧不過是一出荒誕的幻覺。岱秋墨仰著臉,死扒住李文軍大腿不放,滿面淚痕楚楚可憐,受氣小媳婦般虛弱無助。李文磊受不了,他剛在泳池邊脫了濕透浴袍,精赤著臂膊一路狂奔,在屋里被演技狂飆淚灑當場的苦情戲雷到渾身發冷,打著噴嚏從他哥衣櫃里翻出睡袍裹上,蹲地板瞧稀罕般盯著淚花帶雨的小媳婦兒,過了半晌,冷不丁問道,“你那耳朵,怎麽回事?”他想著星圖每季度甚至每月一次員工體檢,單單就漏了耳鼻喉!

岱秋墨默默淚流,哭得昏天暗地頭暈腦漲,突然這麽一問頓時有些當機——劇本不對發問人物不對,下意識便往李文軍那兒瞅。

李文磊憋了一肚子怨氣,這一瞅像氣球戳了爆點老虎踩了尾巴,礙著他哥不好發作,起身便踢飛皮鞭,嘴里講,“我問話,你往哪兒看,看什麽看?! ”負氣發泄了半晌,才耷拉著耳朵轉身眼巴巴瞧他老哥,“就這麽算了?”說完特意將胸口挺了挺,正中央還通紅一片,怕是被撞紫了!

撲通亂跳的心瞬間便提到了腔口,岱秋墨緊張萬分,淚臉變成了向日葵寸步不移緊緊追隨著太陽,太陽將視線往墻角皮鞭淡淡掃了一眼,轉回來看著李文磊,阿磊,你說多少下。

李文磊眨巴著眼骨碌了兩圈,臉上的憋屈不甘消失了,猛得咧嘴一樂,用疑問的口氣講,十五,十六下?李文軍將數目翻倍,斬釘截鐵一錘定音,三十下。他不管李文磊的反應,摸摸緊挨自己大腿瑟瑟發抖的小腦袋,“床頭第二個抽屜里的藤條,拿出來給我。”他低下頭,岱秋墨在那張臉上看到前所未有的表情,溫柔與渴望、殘暴與支配交相輝映,混合一起,致命危險卻又極端誘人,他的瞳孔變得異常之黑,而這黑暗里隱藏了太多、太多難以言喻的東西,像熊熊燃燒駭人的火

岱秋墨定定看著他,本能的掙紮在如此注視下被牢牢震懾,面具驟然瓦解,意識早已淪陷,她惶然起身,兩腿爛軟像踩了七彩祥雲——她依稀覺得他在幫她,她賭得正是他肯幫她。想想今日不知死活膽大妄為發飆頂撞了李文磊,真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頭上拔毛,她是氣是傻是頭腦充血,也想過種種結局,草菅人命浮屍荒野,可她真的信嗎?

也許,從來,沒有信。她是在賭,生死搏命豪賭一場,便是他肯出手,他對自己有那麽點在意,那麽點不忍,也許還能有那麽點喜歡。她賭她自己身賤位低混戰一場,卻依然可以安然無恙全身而退——問題有了答案,賭場有了定局,兄弟倆的對話明白又直接,挨完三十下,這事算一了百了既往不咎。一頓藤條換你當武松打真虎,劃算扯平不虧,甚至還頗有點倒賺。只是她掀起了開局,賭定了結尾,卻控制不了情緒,她滿意,欣慰,釋然中帶著幾分小小得意,卻還是忍不住又哭了。

她一面哭一面拉開抽屜取出藤條,一步一蹭慢慢挪了回去,雙手捧著奉上。她眼看昨晚剛剛在自己身上肆虐過的東西,被它主人握在手里,瀟灑揮了半圈,咻咻的聲響讓她止不住渾身僵硬,藏在浴袍底下帶著斑駁傷痕的光屁股難以置信地抽搐起來,它想不通自己的命運,僅隔了一晚,連二十四小時都未到,就不得不再次暴露出來,迎接新一輪的鞭笞。

岱秋墨茫然的看了一側,李文磊早已經翹著二郎腿,從容不迫好整以暇選了最舒服的位置落座,臉上充滿了看出好戲的表情。他不走,才不肯走,今兒這一出傷了面子更傷了里子,他老哥橫插一杠,嘴上不說,行動擺明了護她到底。三十下還是十五下根本沒多少區別,同自己在泳池,當著眾人栽了面子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想起三亞想起李文佑說那句話,沖冠一怒為紅顏。嘴角揚起莫名的弧度,自己老哥是想通了,真要開始戀愛了?

岱秋墨圓潤小巧的面頰被不斷湧出的淚水淹沒了,她聽到對方簡潔地命令,跪下,伸出手。嘖嘖,李文磊瞇著眼,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居然是打手心,屁股都舍不得送給自己看看。小氣,虧本,掃興!

他歪著身子,晃著腿,看岱秋墨漸漸漲紅的臉,實際上她已經覺得臉上燒成炭盆,她之前也是跪著,是迫不得已無可奈何,如今也是跪著,是心甘情願馴服順從。她想起控制不住的痛哭,心里居然計較傾情演繹的一台好戲就那麽黯然落幕,半點水花都沒有——你那耳朵怎麽回事,該問的不問,不該問的亂插口。

生理上的弱勢算不得弱勢,心理上的軟弱才是真的軟弱了。她是徹底的軟了又弱了,讓她跪著便不敢站著,讓她伸出左手便不敢伸出右手,打手心總好過打屁股,她乖乖伸出手,瑟瑟發抖的擡高,一直高過頭頂,至少不會捱受不住,不顧廉恥扭著光屁股滿屋子打滾。

藤條托起她手背,然後離開,“咻”的抽了下來。手心立刻像熱油燙過火舌舔過,身體好似陽光下的冰塊,外熱內冷一點點消融,從未有過的劇痛令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被抽打過的手心戰抖著藏了起來,長發散亂著垂了下來,披在雪白的浴袍上,交織出一副綺麗的畫面。

跪好,伸出手。頭頂傳來冷冰冰的命令。

李文磊一直注視著岱秋墨,像評估更似審核,她配不配得上老哥,是認真還是玩笑。他看著她尖叫,痛苦的呻吟,然後又一點一點伸出手,勉強保持好跪姿。她面色潮紅,細瓷的皮膚上蒸出一層細汗,越發顯出端麗的五官。

這張漂亮的臉孔現在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她每一根發絲都在顫抖,李文磊從上到下的觀察,從頭到腳的打量,他突然將視線久久停留在她飽滿的臀部,看著一直緊緊裹在身上攥牢了衣襟不肯撒手的浴袍,了然的一笑,大哥果然算艷福,他突然覺得幹枯了許久的靈感奔湧而至,他也許又可以寫書,虐戀情深強取豪奪,聽上去似乎不錯,現在的市場很吃這套。

眼前的地板凝固了一灘小小水漬,岱秋墨覺得淚水幾乎流幹,高高伸出去的手心麻木腫脹抖個不停。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鞭打都重的責罰,她現在寧肯被打屁股,十指連心,即便挨打是手心那也是劇痛難當。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滾滾而來的羞恥,無處可逃的慚愧——是懲罰而並非調情,是領受承受容不得半分撒嬌耍賴。

她被打的十分可憐,手心很快便吹氣般腫脹起來,有幾處泛著青紫,忍不住縮了幾回,藤條立刻毫無留情狠狠抽打在腿上屁股上。

我警告你,再有一次,便重新開始。對方堅定的同她講道。岱秋墨慢慢地點點頭,這嚴厲的懲戒令她連求他換另一只手都不敢,那些算計那些手段,每一樣都不好用。她明白她不能再違抗他,三十下僅僅過了一半,返回去重頭開始,真是無法想象。


42、


李文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看她垂著頭,烏黑長發微微抖動,一點點將腫脹青紫的左手舉高,白皙的手臂也劇烈顫抖,正艱難的同身體本能做對抗——趨利避害畏死樂生,這根深蒂固的生物天性,讓她遏制不住想躲避退縮,卻更不想不願將這可怕的時段延長。

藤條在虛空中抖動,攝人心魄“咻咻”作響。她跪在那兒,卑微又弱小,馴服又順從,她從不知時間可過的這樣漫長,像一列破破爛爛的綠皮火車,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它慢的令你發狂慢到讓你絕望,仿佛這困境這痛楚緩慢持續永遠都望不見盡頭。她想起小時候最喜歡過年,大年初一清早爬起來圍著爐竈,盯著奶奶煎年糕。煎年糕年年高,她眨巴著大眼睛,看煎鍋里皎黃的年糕隨著文火,漸漸軟成一團,金燦燦香噴噴,很快便起鍋,裝進白瓷青花的碟子里撒上砂糖,吃進嘴里是甜的黏的,令人想哭的家的味道。

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日子變了,她亦變了,生活並沒什麽永遠。

李文軍手中的藤條很快又抽下來,不停擊打著腫脹的手心,一下又一下的抽打,一聲接一聲的尖叫哀求。她低下頭,始終不敢睜眼,她害怕看見聽清這一切,恨不得捂住耳朵。

她快要數不清打了多少下,還剩多少下,藤條如雨點般不斷下墜,蝕骨的痛意順著掌心緩緩流淌進血液,痛,難受,像扼住了脖頸逐漸讓人窒息。她感到莫大的恐懼與慌亂,聽著風雷般怒吼而下的嘯聲,便不顧一切拼命縮回手。

有人半蹲著攬住她肩膀,托起她手臂想要看藏起來那只手。岱秋墨痛得忍受不了,以為要接著挨打,手攥成拳拼命掙紮,不輕不重的捶擂對方好幾下。直到耳邊低語,你乖,給我看看,我看看你的手。

她悚然驚醒對方是李文軍,正摟著她抱著她調情中帶著幾分愛憐。緊繃的神經逐漸松弛,無邊的痛意依舊燃燒,她索性癱軟,極其無恥地享受對方的懷抱——危險已經解除,難關儼然渡過,這一場豪賭,她哪有什麽籌碼,唯一能賭的便是對方這一點喜歡。

依憑著堅實的胸膛,哆嗦著將手舉高,揚給他看——已經吹氣般腫了好幾圈,到處是鞭打出來的傷痕,紅腫得幾近透明,看起來觸目驚心。她嬌弱無力楚楚可憐,像西子捧心孫壽愁眉。心里卻極為諷刺,痛楚的來源最終成為救贖,施與受寵與罰,她痛恨害怕恐慌卻無能為力的依戀渴望追尋。

盡情縮進他懷里,岱秋墨的淚珠順著下巴滑落,淋濕了衣袖,看起來像受盡委屈與冷落卻極力隱忍的小孩子。

李文磊看不下去了,他相當不滿的哼了一聲,才不過二十下。他可不傻,看得出自己老哥雷聲大雨點小,方才那五下,分明是注了水的豬肉兌了可樂的紅酒,輕得像替人撓癢癢。瞧這架勢這節奏,剩的十記顯然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他今天真是虧大了!胸腔里滾滾翻動著各種不甘各種酸,這吃果果的偏心眼兒護犢子——美色如刀,刀刀致命,他老哥就這麽英勇就義了?!

李文軍放下藤條,不動聲色將岱秋墨敞開口的浴袍系緊,回頭看了眼哼哼唧唧表示抗議不滿的李文磊,怎麽,比你的要求還多了五下,不滿意?

他講著話,起身脫了衣服,換好睡袍,視線掃過李文磊身上同一個色系型號的睡衣,“洗澡,你一起麽?”

對方一個激靈彈起來,靠!開什麽國際玩笑。超越兄弟情深,是所有雄性之間的默契領悟,他分明看到一頭兇猛強壯威風凜凜的雄獸,正虎視眈眈盤踞山頭,豎起鬃毛呲著獠牙看守疆域,劃好的地盤明確的所屬,臥榻之側容不得他人酣睡,即便是親兄弟也不行!這麽明顯的逐客令,李文磊只差夾著尾巴翻出肚皮以示臣服——

別呀,弟弟我哪敢湊這個熱鬧,他揀起落在墻角的皮鞭,扛在肩上,我不洗,你們,慢慢洗。嘻嘻哈哈倒退著出門,冷不防撞到什麽,一回頭笑意已變的僵硬,“你,朵……朵朵。”

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並非別人,是該在國外念書的白嘉顏,她看起來剛下飛機,漂亮的臉蛋上透出濃濃倦意,還有更糟糕的情緒——不可想象難以置信,是三觀崩壞遭了雷劈的先兆。也不知她回來多久站了多久,是看了全程還是截取末尾,哪一個都不算太好。

李文磊反應過來,扔了鞭子將人攬住了就走,嘴里講著大小姐,回家也不打聲招呼,哥哥好去接你。對方卻不肯領情不肯就範,稍微用力便甩開桎梏,噠噠噠闖進屋里。岱秋墨剛放松下來癱坐在地板,變故立時又讓她繃緊了神經,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尷尬又難堪,頭頂傳來嬌聲質問,大哥哥!你,你們在幹嗎?!


43

不算放假,也絕非心血來潮,白嘉顏揣著目的偷偷摸摸打道回府,想送某人一個大大驚喜——還有兩天便是李文軍32歲生日,她親力親為,動手制作一份禮物,迫不及待要同他一起分享。一幀幀挑選,一頁頁制作,充滿了感動與興奮的情緒輾轉累積,遲遲未及散去,滿血的節操卻在踏上家門這刻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她不想圍觀更談不上偷窺,一切都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心里抑制不住想得卻是這樣一幕,未遇上碰見的另有多少?

她想到了許多,那些過往雲煙,那些年少時光,是一本又一本飄著墨香帶著余韻回味悠長的古書,是那個循循善誘諄諄教誨,博她以文,約她以禮的大哥,可眼前從未見識的一幕,像穿越了墨海沈香剝開了君子磊落的外衣,里面是怎樣一副駭人的世界?!

她單純,卻並非單蠢。資訊發達信息爆炸的時代,毀三觀碎節操,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她不是讀書讀到迂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深知這人間從不是人人為公、天下大同的烏托邦,大哥哥亦非聖賢,世俗凡人該有這七情六欲。

可情欲怎能只是性欲,更何況是赤裸裸的性虐,一字之差謬以千里,她看到的再不是自幼伴自己成長的良師益友兄長如父,那樣的殘暴與無情,肆意與張揚,像是兩條腿直行,靠下半身欲望支配一切的獸類動物。她驟然想起上一次,他口口聲聲講道,愛情,便先要好好學著愛自己。愛自己,愛自己做什麽?!余光看地上跪的女孩,心卻惻然,如此被踐踏蹂躪,有沒有人肯教她要好好先愛自己?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逼不到得已誰偏偏不想好好珍愛自己!同為女性,她忍不住心生戚戚,若不是自己投胎技術爐火純青,今天冷眼旁觀她人,明天的主角便換做自己。

自尊自愛自強,在浮名利祿之下,薄如紙輕如銖,簡直算天大笑話!

白嘉顏固執的跑到李文軍面前,眼睛通紅緊緊盯牢對方,她不肯信亦不敢信,想問得太多,能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你在幹嗎,你們在幹嗎?!

“你不是都看到了,”李文軍不緊不慢卷起袖子,對上她的眼神柔和寧定,像從未發生過什麽,亦或者發生了什麽也稀松平常。白嘉顏徹底傻掉了,她想過一萬種答案,一萬種脫解,即便她真的看到了一切,只要他解釋,她依然樂意相信百分百相信,他是她親人,是她大哥,這世上太多事,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亦未必事實,非要二選其一,她亦有私心,無論解釋的理由有多荒謬,她依舊無條件選擇信賴大哥!

可這算什麽?!是心虛,是默認,是不置可否模棱兩可?!

她傻了呆了憋屈了,漂亮臉蛋上掛滿了錯愕與悲傷,整個人如僵直的木偶。李文軍去拎她手里的小皮箱,講出口的話帶著幾分不悅,這麽晚了一個人回家,走這麽遠竟不怕危險,簡直是胡鬧荒唐,沒輕沒重。

連皮箱的毛都沒蹭到,白嘉顏猛一側身,將箱子藏進身後,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不恭與挑釁,“胡鬧荒唐,沒輕沒重,你講的是我還是你們自己?!”一句話,打草摟兔子,眼前身後,兄弟兩個誰都沒落下。

李文磊倚著門框,誇張的挑眉,心里琢磨妹子再胡言亂語下去,這事兒絕壁是要鬧大。他奮不顧身如飛蛾撲火,一把沖過來攬住妹妹香肩,嘴里笑嘻嘻的亂賠不是打馬虎眼,是是是,是哥哥胡鬧是哥哥荒唐是哥哥沒輕沒重,大小姐大人大量,別跟這兒杵著生悶氣,咱眼不見心不煩,吃飯了沒,肚子餓了沒,哥哥請你吃好的去。





他狡猾奸詐,錯誤全推給眼前的兇哥哥,討好賣萌他比誰玩的都溜。偏偏白嘉顏執拗起來,死活不吃這套,她甩了甩沒甩掉,索性身體向後用力一撞,全無思想準備的李老板再次悲催得被撞飛,他一邊飛一邊想著自家妹子是長大了啊,好大的屁股撞過來,真讓人招架不住。踉蹌幾步後退,冷不防踏在自己之前扔下的皮鞭上,咕嚕咣當!頓時摔了個仰面跌倒四腳朝天,自作孽不可活,嗚呼哀哉!

巨大的聲響,鬧得岱秋墨跪在地上也瞅見了,她眼看著欺壓百姓作威作福的李霸天接二連三的出糗難堪,爽得全身投入渾然忘我,每一根汗毛孔都恨不得張開來齊聲吶喊,她想笑卻不敢笑,頭頂有強冷氣流低空盤旋。

空氣中是冷冷的冰碴,激情的火花,這檔口不知死活送上去,簡直要死無葬身之地。岱秋墨屏神靜氣跪直了身體,低眉順眼地做足了本分,萬不想當這兄妹相爭之下的無辜炮灰!

裸色的高跟皮鞋擡起來又狠狠落下,噠噠的踩在木地板上——真不講衛生那,岱秋墨默默在心里吐槽,連她那小小的幾十平米陋室都必須要進門換了拖鞋,大戶人家的小姐竟這般不講究。她低頭研究那雙充滿了質感的高跟鞋,明晃晃閃亮刺眼的雙C,CHANEL應季新品,她為雜志拍封面的時候也穿了雙類似,到現在還擱家里放著。她舍不得穿那麽貴的鞋子,萬一碰壞了轉二手該賣不上價錢了!

高跟鞋狠狠踩踏地板,薄絨的裙裾翻飛,露出粉白一截小腿,她突然領悟大小姐這哪里是不講究,分明是太過講究——這一身集嬌俏性感,間或蘿莉禦姐之間的裝扮,若換了拖鞋,那才叫暴殄天物綠慘紅愁!

原來講不講究,如何講究,端看對象是誰。大小姐跳著腳同李金主嚷,講出口的話越來越沒數愈發愈沒譜,連岱秋墨都覺得要聽不下去了,從小到大她可從沒這樣同自己奶奶頂過嘴講過話,她想著心傷,忍不住自憐,如果這輩子還有機會,她一定將我愛你我想你我需要你這話天天掛在嘴邊,講給她聽,聽到她膩聽到她煩聽到她再也舍不得這樣拋下自己,一言不發躺在那里。

一言不發的同樣還有李金主,白嘉顏講到後來簡直是一出獨角戲,無人唱和亦無人喝彩,連環拳組合拳虎虎生風卻拳拳落空。她漸漸止了話消了音,氣咻咻瞪著對方,眼角泛起一層淡淡水霧。

鬧夠了?惜字如金的李文軍終於開了腔。岱秋墨一陣頭皮發麻,身體某部位十分不爭氣的跟著發癲——這典型是獅子抖毛老虎長嘯,大佬即將發飆。

大小姐哪里會懂,她本是一朵嬌花,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純潔得令人嫉妒,簡單到讓人發指,天大的事兒有無數人替她扛著頂著。誰可想誰可知,四世三公腹黑遍地的京都李氏竟養出了這麽一朵不諳世事的奇葩。

我鬧?!白嘉顏偃旗息鼓的火氣又躥出了頭,你說我繞了大半個地球,辛辛苦苦回來一趟,是專門同你鬧?

李文軍擡眼看她,不動聲色的繼續講,不然呢?你覺得現在該出現在這里?送你出去,是為了讓你好好念書長長學問,你看看如今這番作為,課業開始了多久,你又打道回府!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有沒有半點做學問的樣子!白嘉顏!你簡直成何體統又對得起誰,伯父伯母天上看了都要掛心不下!

白嘉顏的眼淚被他講的如泉灌湧,她瞬間忘了爆發的初衷,由主動變被動毫無自知,張口替自己辯解,我,我才不是……我回來,明明是要……她忍不住想說出替他慶生的驚喜,可眼前的氣氛哪里還有半分喜字可言!她狠狠擦了眼淚,揚手將小皮箱摔了稀巴爛,里面的瓶瓶罐罐飛了一地,總嫌我回家,總趕我出去!用不著大聲喊我名字,我知道你們姓李,你們全家都姓李,我偏偏姓白,我才是外人,我這個外人就該死在外面,永不回來!

一席話講得李文軍當場變了臉色,他上前一步,高揚起手臂停在她臉蛋上方,巴掌隨時都可能摔上她美麗的小臉。剛爬起來沒多久的李文磊眼見大事不妙,再一次奮不顧身撲了過來,他攔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背對著大哥,臉沖著白嘉顏,早沒了嬉皮笑臉的神情,嚴肅甚至嚴厲的教訓著,胡說八道!朵朵,你是皮癢欠揍了你!

他一面說一面推推搡搡攬著人往屋外逃,對方不從,幹脆被攔腰抱起打橫抗在肩上,狠狠往她豐滿的圓屁股上拍了幾掌。待對方委委屈屈在他肩頭安靜下來,李文磊這才如釋重負,扭頭沖他老哥唇語,放心,她交給我,你們,他用手比劃了地板上跪得筆直的岱秋墨,笑得一臉得瑟與詭異,你們繼續。


44

偷窺了不可多見的豪門鬧劇,圍觀了情真意切的兄妹情深。歡樂,簡直是太歡樂了。

岱秋墨真想捂著膝蓋仰天長笑——誰說老天不長眼,人間沒公道!任你多牛逼哄哄的人家 ,也逃不過一地雞零狗碎。

物盛而衰,樂極則悲,歡樂到了極致,便漸漸轉成了悲傷。岱秋墨肚子里憋笑至內傷,便真的傷了,她想起李文軍高高揚起卻始終不舍得落下的巴掌,想起同樣被甩被撞的李老板,一次又一次不氣不餒不惱不怒。反而自己,先被追得屁滾尿流,後被抽成落花流水,如今更半死不活跪在這兒,李老板滿不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金主滿不滿意!方才贏了賭局生出那點沾沾自喜小人得志,像被無情海水狠狠打了一道浪頭。

岱秋墨恨不得揉揉自己跪疼了的膝蓋,她心里很涼,才不想承認自己嫉妒,像嫉妒幼時隔壁的胖嘟嘟,這情緒不光惡俗,還相當不理智!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理智,負情緒簡直如燎原的星火,一旦冒出頭,便遏制不了的熊熊燃燒。她委屈,她不甘,她自哀自憐的敗壞著三觀,如果有人肯這樣心疼自己這樣保護自己,甭管對方是虎豹豺狼飛禽走獸,也不管他天打雷劈人神共憎,她都義無反顧心甘情願,上刀山下火海誓要一起,生生世世永不離棄。

可心疼她的人沒等來,肉疼先到了——毫無防備,她被拎起來又扔在床邊,做了孽的膝蓋骨疼得要碎成渣渣兒。可怕的藤條又在頭頂徘徊作響,床面塌進去一些,李文軍坐在上面,正對著自己發號施令,手伸出來。

岱秋墨心頭一凜,壓抑著恐懼乖乖將之前抽腫了的手心伸出來,她存了一點小小心思,望他念及自己重創未愈,放她一馬過關。

藤條高高揚起又輕輕落下,在她滾燙的掌心拍了拍,“另一只手。”波瀾不驚平淡乏味的話,換個環境換個位置換個口吻,也許是關心體貼無微不至。可落到岱秋墨耳朵里,便活似傘兵丟了降落傘棍法沒了金鐘罩,小心思不成,更毫不顧念舊情,連鬧劇之前那一點似有若無的愛憐與疼惜,都只是轉瞬即逝的幻境。她幾近絕望的擡起頭,帶著點破罐破摔,滿心委屈,滿懷失落,固執的將目前尚算完好的唯一只手背在身後,“我不,我疼……”

想沖口而出的還有許多,別再打我,別老欺負我,要打去打你妹!到了末了,卻還是老老實實,淌著眼淚哆嗦著將另一只手伸了出來。

藤條一下下彈擊在掌心,像在思考什麽,半晌,對方竟問她幾歲。岱秋墨楞住,含著淚花的眼睛偷偷往李文軍臉上打轉。他臉上並沒什麽表情,只坐在那兒便英俊非凡極有氣場,震懾得讓人不敢卻偏偏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她壯著膽子紅著臉蛋偷看了幾眼,猛然便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是胸悶氣短,心悸又心慌,心慌又心動。她不自然的清了嗓子掩了口,怕胸如鹿撞的少女芳心落盡對方耳里,故作矜持的答道,21了。

他去年問過她幾歲,隔了一年,自然更長了一歲。

21?李文軍重覆了一遍,話里卻充滿了玩味。岱秋墨不知所以,傻傻點了點頭,藤條卻驟然抽了下來,劈啪一聲,橫貫整個掌心,眨眼間便隆起一道鮮紅的腫痕。她本能的尖叫著,縮回了手整個人痛苦的蜷成一團。

嫩草嫩芽嫩得一把掐出水兒來的鮮花,誰不喜歡小誰不樂意嫩!這可是裝嫩賣萌的世界,圈里的大小明星,一線二線無數線,個個都恨不得將身份證上的數字改上幾個,明明一臉褶子歷盡滄桑,提到年齡也必須飛上一記白眼,嬌嗔著說一句保密。

可紙包不住火棉藏不了針,這世上哪那麽多神不知鬼不覺,天來高地來厚的秘密!薄薄一張A4紙,便交待個一清二楚。岱秋墨五歲上學,十二歲念了藝校,不到十五被特招進了戲劇學院,到了今天,滿打滿算剛剛過了十九。

過年就長了一歲,娘胎里再帶上一歲,兩種算法,自然兩個歲數,哪種都算不得錯。岱秋墨縮著手忍著痛,嘟嘴替自己辯解。她上學早,文化成績一般,臉蛋身段、藝術天資卻千萬里挑一。學校里遇著幾位剛正不阿惜才如命的師長,沒吃什麽苦受什麽罪,一路保送進了最頂尖的藝術殿堂。這些她不樂意講,更不樂意回憶,吃碗青春飯,年輕本是優勢,但對比現狀,竟成了恥辱——那些蠢不可及的天真,幼稚狂妄的驕傲,中二病的少女有什麽可拿來自豪。

她縮手縮腳蜷成一團,哭天喊地賭咒發誓,卻絕不肯再伸出掌心受苦。李文軍看她那樣,也懶得繼續廢話,直接拽起胳膊將人摁趴在床,卷起及膝的浴袍,里面是勒著一根細線的比基尼性感泳褲。怒火頓時直燒到了頭頂,這烏七八糟、煩亂疲沓的一天!他極少將工作上的情緒帶回家,這兩年,偌大的房子里多數也就他自己一人,天大的煩惱泡著溫泉看看天,漸漸也散了淡了。可偏偏今天,像八點檔的肥皂劇,到了高~~~潮便狗血臨盆撒不住的鋪天蓋地,壓抑的心境煩躁的情緒分毫得不到紓解,這一根細細的性感誘人的線,像刀鋒利刃般瞬間崩斷了腦袋里最後一根弦。

那兩瓣圓滾滾的屁股上還交錯著斑斕的舊傷,憐憫與心軟迅速被滾滾而至的惱火怒氣吞並淹沒。他真算大發雷霆,藤條不歇氣的狠狠抽打著那兩瓣屁股,原本就青紫烏黑的圓丘上,起了一層白霧,皮膚的碎屑一點點翻了出來,顏色逐漸變深,有些地方甚至冒出了小小的血珠。

鉗制下的身體劇烈的翻動掙紮,她哭喊的嗓子都要啞了,所有的淚水全部逆流進心口,像灌了一包滿滿當當苦澀難耐的黃連水。他道貌岸然正義凜然,又狠又準,揮舞著藤條大聲斥責自己為何敢穿得這樣賤!

賤啊,她也覺得自己是真賤!總這樣被對待,竟還敢一路憧憬,旖旎幻想過那點可笑可悲可嘆的喜歡與依憑,在意與心動。怎樣算呵護,如何算關愛,看了那位跳著腳大吵大鬧的白姓大小姐後,還不懂?!

初春的傍晚,天色已暗,尚未開燈的房間,被即將來臨的黑暗提前填滿,一切皆如虛無,唯有痛楚才是永恒。

她心碎心涼心寒,拼命反抗著一切,啞著嗓子奮力大喊大叫,“是你這里備好的泳衣,我哪有什麽選擇余地!”她講了大實話,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火上澆油,膽大包天的頂嘴逆反。按照正常,她應該順從求饒,服軟示弱,趁機癱進對方懷里,來一場春宮撫慰金主的滔天怒意。

可她這次偏偏不想配合,真的下了全力不管不顧去掙紮。他要抽她要操她,她不可以說不,更不敢說不。但現在,她不想認輸,更不想承認她真像他講的那樣賤!——泳衣別無選擇,人生避無可避,比較起來,到底誰更下賤,誰更無恥!

岱秋墨憋足了勁的喊,憋足了勁的掙紮,身上是連綿不斷越發尖銳的刺痛,可心頭卻是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她以為這次便是最後一次,將生死都置之度外,勁力十足,像醞釀了許久,簡直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遮醜的浴袍早已不知去向,整個人被再次摔在地板上,腦袋還在亢奮嘴里依舊咆哮。直聽到對方冰冷的質問,耳朵怎麽回事,講給我聽。


45、


岱秋墨僵直了身體瞪大了眼,像聽到發令槍卻崴了腳,汽車跑到半路卻熄了火,她啞了楞了卡殼了!傻呆呆仰頭看著對方,臉上掛滿了潮濕的淚水,漂亮的大眼睛揉搓到紅腫,兩瓣眼皮上下一抖,便有大顆的淚珠突破睫毛淌下來,生出一番楚楚動人的姿態,看著倒十分惹人憐愛。

李文軍將藤條往她臉上拍了拍,怎麽不講話,方才不是很能講?藤條沾了淚漬發出悶響,聽著卻讓人心里發顫。岱秋墨忍不住往旁邊躲避,腿側立刻挨了一記。她呲牙咧嘴的揉了兩下,看著藤條在眼前晃動,“問你話怎麽不答?耳朵怎麽了,聽不到?”

聽不到?是聽不到啊!岱秋墨恍然覺得好笑,想講的時候不讓講,不想講偏要硬逼著講!她擡起頭,眼盯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回的清晰無比,“聾了,打聾了。”憋住了“被你”,彼此間留點顏面。她還是存了幾分幻想——知道問自己耳朵,也許有轉機,尚未大結局。卻又立刻懊悔與自慚,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只因對方問了一句,便歡喜得生出了憧憬生出了希望。裝狗時間久了便成了真狗,扔你根骨頭都開心得搖頭晃尾!

岱秋墨又惱又悔跪坐地板,喪氣地揉搓著臉蛋。她想要自己清醒一點,卻不知漂亮五官全被揉錯了位,怎麽看怎麽像頑皮正撒著無賴的小孩兒。

李文軍半蹲下身子,湊到她面前,伸手扯了扯她耳垂,“是這邊?”“另一邊啦!”岱秋墨沒好氣的嘟囔著,都說了左耳,還要再問,聾的那個又不是他!聽錯是因為不夠專心,不夠專心是因為壓根就不上心。她忍不住又想起那位大吵大嚷的白大小姐,地板上到處是她包里飛出來的零零碎碎,有一款精致的珍珠項鏈分外搶眼。她幾乎要摸自己脖頸,一模一樣的大小與款式,不同的是,一款被自己小心翼翼不敢離身的戴著,而另一款卻孤零零躺在地板,被主人毫不在意的遺棄。她忍不住泛酸,仿佛又聽見看到挨過那連綿不絕落到臉上清脆的掌摑。她知道同人不同命,有些事不能比亦比不過,卻偏偏控制不住死活要比,比來比去比到最後,剛拼湊好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地。

李文軍倒突然成了好脾氣,他瞧她那樣,一臉的辛酸無語欲哭無淚,便沒再追問,只點了點頭,又有些惋惜,起身抄了桌台電話,嘴里講道,“找人看一看,也許還可以手術。”悚然一驚,岱秋墨忍著膝蓋上的疼痛,一路膝行到了李文軍身邊,她抱住對方大腿,一面哭一面央求,“不要。我不要人看,也不想做什麽手術。”講著講著,見對方臉色有些不虞,心里緊張,口幹舌燥又戰戰兢兢,不安惶惑中撇嘴抹淚,“讓別人知道,好丟臉那,太丟臉了!”

她跪著抱牢大腿,鼻涕眼淚蹭了對方一身。

李文軍瞧著有些好笑,便放下電話蹲下身,輕扯她左邊耳垂,怎麽不早早告訴我?早早告訴你?早早告訴你有什麽好處?岱秋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到問話,心里忍不住腹誹,她可不敢當自己是小白言情劇里的女主,挨完揍哭哭啼啼,還要撒嬌耍賴理直氣壯同揍她的人講喂,動了手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殘了你要對我負責的哦!這簡直是神經病斯德哥爾摩的節奏!她好久才紅著眼紅著臉不好意思看他,半天從牙縫擠出一句丟臉。


丟臉?李文軍玩味的將這倆字咀嚼半天,突然緊挨著她好用的右半邊耳側,講出一連串陌生的音符,準確的說應該是別的語種。岱秋墨茫然的瞪著眼,她聽不懂李金主心血來潮突發奇想,到底在她耳邊顯擺了幾門語種,高腔低調婉轉曲折,好聽的像唱歌,但結果都一樣,她全部聽不懂——念書那會英語成績就不咋地,剩下可憐的一丁點兒退學後更全部還給老師了。李金主卻極有耐心恒心,變換著語調不停在她耳邊輕緩又極富感情的喃喃低語,他臉上帶著罕見的溫柔,觸目都脈脈含情,卻漸漸聽得岱秋墨自卑起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文盲,這麽多種語調語音,她居然哪一種都聽不明白!全他媽是鳥語麽?!

李金主在耳邊顯擺了半天,岱秋墨始終一臉的傻里傻氣,直到一句熟悉的音節鉆了進來,是中文!李文軍捏著她鼻尖在她耳邊極小聲的講了中文,十分爛俗易懂的對白,岱秋墨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她幾乎是喊了出來,我喜歡你,對吧,我喜歡你?她帶著總算不是文盲的喜悅感仰臉看向對方求確認求表揚,後知後覺反應過四字含義,帶著難以置信卻又羞又甜漲紅滿臉。

對方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是,我喜歡你。他側了臉,探出舌尖輕輕舔弄著她左邊耳廓,一點點蔓延,逐漸親吻她嘴唇,靈活的舌尖撬開紅潤唇瓣,繾綣糾纏難舍難分。岱秋墨呼吸變得急促,身體開始不由自己,腦袋卻在陷入迷亂前難得的警醒了幾分,他方才那話,是貼著左耳講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像真正清醒了過來,突如其來的甜蜜頓時被打了折扣摻了水——是真是假,是情之所至還是純粹的只想試探自己耳朵。岱秋墨不敢想也不敢問,她放任自我像鴕鳥般沈醉在窒息的親吻里。

這真是綿長的一吻,李文軍放開她,手指還戀戀不舍在她唇瓣上逡巡,那里被吻的紅潤又潮濕,像腫起來一圈,嘟著嘴極為誘人可愛。岱秋墨猶猶豫豫撩起眼皮看著他,張開嘴輕咬他指尖。

想講什麽?李文軍突然開口,嚇得她心臟吐吐亂跳,像敵國拋來了橄欖枝,君主準備好了大赦,這唯一僅有最好不過的一次機會。岱秋墨鼓足了勇氣,攬住對方脖頸,跪著將身體往他懷里擠了幾分,口氣是相當的誠摯誠懇,聲調拖得極長,嬌怯怯軟糯糯,鶯歌燕語聲韻婉轉,透著十二萬分的懊悔,聽得人腳軟骨酥,“Papa,我錯了,我再不敢騙你,我現在講實話,我以後都講實話,你饒了我吧。”她嘟起嘴,扭了扭屁股,又補了一句,“屁股被打爛了,好疼的。”

她講的萬種風情又格外小心翼翼,時時刻刻覷著對方臉色,見對方始終不發一言,便又壯著膽子,往他嘴上親了一口,我喜歡你。她厚著臉皮又綴了一句,對方依舊不動,那些求和的言論討好的舉動,像小石子掉進了廣袤大海,別說波瀾,連道漣漪都激不起來。

僵局了半天,岱秋墨臉上一陣紅又一陣紫,她算計過頭導致有理變沒理——耳聾是聾過卻早已經好了,今天抖出來不過打了把同情牌!早知道這麽容易被戳穿,還不如提都不提。瞧著目前形勢,她抿著嘴咬碎了牙根,慢慢轉身,將腫大青紫幾處已結了血痂的屁股露出來撅好。做錯事便該要挨打,沒什麽可解釋沒理由可逃脫,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個姿態——低頭認輸,趴好了挨揍。


papa在日語最初是爸爸的意思,在語言的發展中逐漸成為了一種晚輩對長輩親昵的尊稱(僅僅對於男性)。含有尊敬和崇拜的意味。


46、

岱秋墨被拽著胳膊飛了起來,重重落在床間,上下震蕩像坐了雲霄飛車。

她臉沖下屁股沖天,自然看不到李金主臉上精彩紛呈五顏六色的表情——惱怒無奈、可恨又可憐。

她哀憐自己穿著暴露挑逗的三點式泳衣,擰巴著趴在床上定格了姿勢,是撅著挨打的標準。她等得心驚肉跳,屁股早禁不得碰,可憐兮兮反射性縮成一團。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豁不出屁股便留不住機會。私欲野心膨脹成熊熊烈火,將五臟六腑煎炸烹飪,恨不能一步登天。她曾安於現狀,也擅長小小的自我滿足,卻不知不覺陷入烈火油鍋,一番燒灼炒作後便渣也不剩——架柴生火的人正站在身後,那些甜蜜的聽不懂的音符將她半顆心都添滿,天地間唯剩一句我喜歡你,翩若驚鴻妙似禪音,像無端端撥動心頭的弦,奔湧流淌是至死不渝青春無悔的歌。

她提心吊膽的等候,甜蜜痛苦的煎熬,忍不住壯著膽子,扭頭看向身後,那一雙眼無波無讕,嘴角卻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像雨過天青雲破處,一抹醇厚醉人的光。照耀得她心頭激蕩猶如鹿撞,忍著淚意的雙眼更不知該落向何處,回過神便努力挺起屁股,酥軟的聲線,嬌美的胴體,滾燙沸騰的一顆芳心,“Papa,”她柔聲低語百轉千回,身體都跟隨著輕輕晃動,“你生氣,便,便狠狠打我一頓屁股。”


時光仿若逆流,畫面瞬間重合,毫無防備突然被冷槍擊中頭頂,李文軍只覺頭腦中嗡了一聲,眼底湧動了同一張臉,重疊往覆的輕顰淺笑目暗淚垂。他按住她肩膀,將人壓倒了高撅著屁股,手掌兇猛有力,像刮起了勁風,一下下拍打著青紫的肉丘。


迅猛又激烈的疼痛,屁股活活剝掉一層肉皮,每一處都火燒火燎的針刺感,她身體緊張得擠壓在一處,彎成一柄劍拔弩張的弓,隨著不斷下落的掌風,逐漸偃旗息鼓直至松懈成一道細軟的線,歪歪扭扭癱在大床上,耳邊盡是一聲聲責問。她將臉埋盡枕間深藏了起來,微微啜泣著,真話難得,實話易傷,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真真正正嚇破了膽子的不敢也不能,她幻想過天堂,清高過夢想,抗爭過現實,最終卻還是選擇了妥協,俯首低頭同墜泥潭——六道輪回皆如一瞬,重獄鮮能再回人間。

身體承受著連綿不斷的痛楚煎熬,皮膚變得滾燙,體內卻愈發冰寒,牙齒也咯咯作響,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像是抽搐。房間成了密不透風的鐵皮屋,空氣中帶滿焦躁,烙鐵般的巴掌狠狠扇下來,一下下烙印著火燒般的肌膚。啜泣漸漸轉為哭號,每一次呼吸,鼻腔都要被灼傷了,臉上縱橫交錯著濕意,全是淚水與汗水的痕跡。


啪啪的脆響, 兩團嫩肉無助的跟隨掌風,惶惑驚恐扭動彈跳,暗紫斑駁中一抹突兀的緋紅,怪異又荒誕,精疲力竭忍無可忍便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是多麽痛的領悟——坦白直接才是王道,矯情做作精分糾結倒不如返璞歸真,破釜沈舟。

他要得不過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投名狀,她豁得出便也給得起。費力側著身體扭過臉,視死如歸般道了實情,耳鼓膜破裂,情況不算最壞,口服了藥等段時間也許能自愈——醫生也留有余地,話說得不滿,也許能最後成了真的能。

驚喜又驚嚇。

岱秋墨不敢看李文軍的臉,可李文軍的聲音卻從一旁傳了過來, 早點講,丟臉總好過受得這些苦。

他將她翻轉了身體,單腿撐地摟抱在懷。這姿勢極大的寬慰人心,她伏在他懷里,眼淚像撲出閘口的洪水,流個不停,簡直要淹沒他半個胸膛,我如何講?又怎能講!哭訴到最後,仍嗚嗚用手遮擋紅腫的眼,嘴里斷斷續續說著,是我害怕,我害怕呀。


如何、怎能,歸根結底是看不清前路的害怕與驚恐,放不下驕傲的自傷與自憐。

李文軍笑了,震顫起伏的胸腔連著岱秋墨一同起起落落,屁股磨蹭著衣擺,便帶了幾分刺痛灼燒,像逼迫她一刻不停繼續往下坦白,今天犯了大錯,將李總當著眾人撞落泳池。無可奈何逼不得已,用痊愈的耳傷做擋箭牌拉同情分,求一個從輕發落。


如果可以,如果允許,她多想留一顆純真率直滾滾熱血的赤子之心。

我能?我敢?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岱秋墨哭了半晌,漸漸淚幹,茫然的神色透過指縫淌了出來。

徹底地坦白,也徹底地輕松。她從不愛扮苦情訴苦水,可世事變幻人生如棋,最終也走上這路。

傻瓜啊。

溫熱的水從花灑中噴出來,濕淋淋的流淌在身上。

李文軍把岱秋墨抱進浴室,剝下泳衣,又脫光了自己。他拿溫熱的毛巾擦她哭腫了的臉,擦著擦著便忍不住湊過去親吻,額角眉梢、鼻尖紅唇,從耳朵一直親吻到脖頸,滾熱的唇緊貼著肌膚,是從未有過的親昵親熱。像最普通的熱戀情侶,他喊她傻瓜,傻瓜啊,你這個樣子真醜那,他拿毛巾蒙住她眼,我脾氣不算太好,但你可以試試同我講實話。

潮濕的蒸氣像流水般從她臉上淌過,眼角有枯竭萎靡的液體,逐漸破冰解凍,留下一道道晶亮的水漬。


47、


宿酒未醒,好夢初覺。引擎轟鳴聲撕破黑夜的靜謐,銀色轎車風馳電掣般行駛在公路上。白嘉顏嘟著嘴不情不願的坐在車內,她幾乎將操控台按鈕摁了個遍,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像卡住喉嚨斷斷續續飄出來。李文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無可忍,一腳剎車停在路邊,扭頭怒目而視,白嘉顏,你作夠了你!對方氣勢卻比他更盛,憋了一肚子火正沒處宣泄,這一嗓子剛巧踩爆地雷,她炸著毛像頭兇猛的小獅子,我作?!你們那個樣子才真叫醜斃了!知道嗎?男人,全部都是王八蛋!

她梗著腦袋,一臉的義憤填膺怒氣難消。李文磊又被逗樂了,手指彈在白嘉顏臉蛋上,喂,大小姐,打擊面有點廣,你簡直讓全天下男人膝蓋中槍。白嘉顏並不領情,氣咻咻拂開他手,都怪你!大哥哥都被你帶壞了。這真是晴天霹靂六月飛雪,好心當作了驢肝肺!李文磊一口老血淩空飈了八丈,當下便虎著臉訓人,你簡直放肆!以後還想我做你戰友?!下回被收拾別指望我來替你當炮灰!哼。他目不斜視正義凜然的歇了口氣,忽然又笑得一臉邪魅,下回是我說遠了,就這一回,看你怎麽同大哥交代!沒大沒小毛毛躁躁,分什麽內外講什麽死活,要老頭子健在,他也不攔住大哥收拾你!

幾句話像鋼釘攮穿了輪胎繡花針紮爆了氣球,白嘉顏鼓鼓一肚子怨氣頓時就癟了。人在氣頭上,說話難免不過腦子。出了別墅大門,微涼的夜風一吹,她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如今被李文磊赤裸裸的提了起來,頓時臊紅了臉。卻還要為了面子,強打精神硬著頭皮替自己強辯,“我才沒有錯。”她講了一句,眼眶卻泛紅,大顆淚珠頃刻而下——“我想爸爸了”,她一面哭一面抽噎著指責,“你們都是壞人,欺負人的大壞蛋!”

李文磊一陣發懵,從小他最受不了她哭,只要大小姐哭了,他老子必定不分青紅皂白先賞他一頓劈頭蓋臉的暴揍。這麽多年過去了,對方流眼淚,他還會條件反射性頭皮發麻肌肉繃緊——這真是童年時期最慘痛的陰影!

他手忙腳亂掏了紙巾遞過去,任其揩眼淚抹鼻涕,丟得車內滿處都是。滿臉堆笑的哄著勸慰道,是是是,我知道大小姐您受委屈了,哥哥賠不是成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們一般計較。看看眼睛都哭腫了,哥哥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白嘉顏被他伏低做小逗得破功,噗嗤一聲破涕轉笑,嘻嘻哈哈將紙巾扔回去,小哥哥,你好肉麻!不這樣講,你如何會笑。李文磊答得萬分坦然,邊發動汽車邊斜眼揶揄她,回來那麽久,聽你喊得這聲哥哥,簡直太不容易。白嘉顏被他揶揄得臉色發紅面皮發熱,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便小心坐在一旁,窺著臉色,扮乖賣萌撒嬌著討好,小哥哥,你怎麽還生我氣那,真是好小氣!李文磊目不斜視盯著前方開車,嘴里冷笑著回應,我怎麽敢生大小姐氣,你這麽本事,連大哥都敢頂撞了,我生氣?我生氣又能怎樣。他摸出根煙,未及點火竟被人一把搶走,扔出窗外。


哥哥,抽煙對身體不好。白嘉顏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又誠懇關切的望著他。李文磊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煙癮順著滿腔怒火直沖腦門。他一腳將車又熄火停了路邊,拔了安全帶推門而下,繞過車頭打開另側車門,沖著白嘉顏講,下來。對方置若罔聞,動也未動。李文磊狠狠一腳踹在車身,力道之大,連白嘉顏都跟著晃了兩晃。眼看他扭頭盯著自己,面無表情又講了一遍下車,這才迫不得已不情不願的鉆了出來。

人還沒站穩,便被一陣風般刮倒在車頭,屁股上狠狠挨了幾巴掌,隔著衣服,發出嘭嘭的悶響。白嘉顏低著頭,肩膀上下聳動著。李文磊還不解氣,揮著巴掌又是幾下,那肩膀聳動的愈發厲害了。遠處漸漸有車燈閃耀,李文磊將人拉起來,卻覺得她身體已經抖成了篩糠。他頓時詫異莫名,自己下手有數更何況隔著衣物,緊張的拉過來仔細查看,才發現大小姐哪里是怕得渾身發抖,分明是笑得不能自已!

被他識破,便不再偽裝。白嘉顏捂著肚子笑得眼淚橫飛,她一邊抹淚一邊調皮的同對方講和,哥哥,喏,你罵也罵過打也打過,不許再生我氣啦!

哭笑不得重新上路,李文磊簡直拿白嘉顏無計可施!他默默開了一會兒,聽白嘉顏哢嚓哢嚓吃著薯片——方才那一番動作,她講她運動過大肚子餓扁!

幸虧車上存了幾包零食。恒溫的車內,李文磊卻熱得直想抹汗,大小姐才是他這輩子真正的克星那。

車子逐漸駛入鬧市,開進小區,到了樓下,李文磊將鑰匙遞過去,二樓左手第二間,是你的臥室。你嫂子睡在隔壁對面。她最近睡眠不太好,這麽晚了你進門輕巧點,別再吵醒她。

白嘉顏接過鑰匙,大眼睛骨碌了好幾圈,怎麽你不同我一起回去?李文磊煩躁的一瞪眼,小孩子家家,管那麽多閒事!嘖嘖,你們這些大人那,白嘉顏嫌棄的扭臉,真是大笨蛋麻煩鬼!講完便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48

遠山花蕊放,近宅柳條舒。岱秋墨睜開眼,天已放亮,身邊的床鋪空了一半,枕邊人不知所蹤。

屋子明顯被收拾過,早不見一地狼藉。岱秋墨爬起來,試圖活動下僵硬的身體,卻立刻被奔湧而至的酸痛驚呆了。只好紅著臉,默默傴僂起身體,腳尖觸地一點點緩慢的蹭下床。

流水聲漸漸響起來,一邊刷牙岱秋墨一邊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昨晚就在這里,她被溫柔的抱著沖洗身體。浴盆到盥洗台,洗手間到臥室,沙發,大床。他從後面幹她,身體緊貼著黏在一起,透過床前的落地窗欣賞夜景,星點般的燈光穿透了濃墨般漆黑。他們一邊看一邊做愛,她溫順又討好,聽任對方在自己身體里橫沖直撞,高潮的時候,他咬著她耳朵說,怎麽C她,他都覺c得不夠。她怎麽叫,他都覺得聽不夠。

潮濕的水霧慢慢爬滿鏡面,她快要看不清里面那張臉,有一些慘白憔悴,卻隱隱透出幾分別樣的春意。岱秋墨飛快的洗漱完畢,頂著一對腫脹熊貓眼,想快點去廚房找點冰塊冷敷,下了樓梯左拐,冷不丁卻撞了人。

在外面瘋玩了一夜的李文磊,本想去後棟補一覺,哪知才剛進門,就這麽巧,被飛奔著下樓的岱秋墨又撞了滿懷。

夜路走多了真能撞鬼,他之前被撞的地方現在還泛著淤青,這他媽才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李文磊狠狠皺眉,對方正揉著腦袋看他,臉上帶著小心翼翼討好的笑容,像什麽都未發生過恭恭敬敬同他打了招呼,喊他李總早上好。

好,她好,李文磊卻不好。他似乎還沒睡醒,衣衫不整興致不高。一屁股落座沙發打著大大哈欠,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得擡頭,揉著眼睛對她講,怎麽你不用上班?

岱秋墨差點被噎死,老板果然是老板,自己堂而皇之縮在家里,張口卻質問員工怎麽還不上班!她忍著心里將他踹上一萬遍的鬼火,低眉順眼的答道,李總,之前那部戲剛剛結束宣傳,Mani姐獎我幾天假呀。

放假?哦,放假。李文磊扶額垂目,可有可無應著話頭,濃黑的睫毛把眼底遮出大片陰影。隔了半晌,才晃晃悠悠起身,敲出根煙來塞進嘴里,人呢?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岱秋墨搖搖頭,對方頓時誇張的嘖了兩聲,我大哥呢?我大哥也不在?岱秋墨一臉茫然的同他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對方終於意識到她與他差不了多少,典型的一問三不知!

李文磊泄氣的叼著煙,邊吸邊口氣極為惡劣吩咐岱秋墨快些喊人弄點早餐。像無恥又賴皮的小孩子,轉身便嘀嘀咕咕,人都哪去了?!一大清早連半只鬼也無!岱秋墨被講得臉色十分難看,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她扭頭翻了個重重的白眼,恨不得背上生出翅膀嚇他一跳!——做鳥人總好過對著鳥人!帶著一肚子腹誹往廚房里去,偏偏自己的五臟廟應景的亂叫,刺激到腦海全亂了套。她早忘了想要冷敷的冰塊,滿腦子天馬行空,全是前天剛剛享受過的豪華大餐,色香味,嘖嘖,簡直堪稱藝術品的傑作。想一想,肚子便氣勢洶洶叫一叫,短短幾步路,她尷尬的捧起肚子,狂咽唾液。冷不丁聽見耳邊有人問,怎麽了。

講話的男性嗓音低沈又悅耳,輕易蓋過肚里鼓噪的叫囂。岱秋墨心頭一顫,然後慢慢擡起頭,她眼神慌亂對不準焦距,匆匆一瞥,視線里的李文軍穿了米色的桑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了兩三粒,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結實的胸膛。袖口和褲腳卻突兀地卷了半邊,帶著些濕噠噠的水意。僅僅隔了一晚,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卻變了熟悉又陌生的樣子。

她低下頭,呼吸都停滯了一秒,繃緊的身體隨著布料摩擦,又生出輕微刺癢。那些走過的苦,捱過的痛,原來,也不過是為了這一秒而已。她的臉火燒火燎的蒸紅了,像熟透了還掛著露珠的蜜桃,嘴角微微翹起又很快向下,“餓了。”


講出口的話帶著幾分撒嬌同委屈,像搖著尾巴眼巴巴等主人投喂的寵物小狗,李文軍微笑起來,露出唇邊淺淺一對梨渦,伸手撩起她頰邊的卷發,你乖,馬上吩咐他們開飯。

他一面講一面撣著袖口的濕意往樓上走,動作和手勢都極為瀟灑,一舉一動也充滿了魅力。岱秋墨暈暈乎乎,本能地緊追了兩步,卻被攔在樓梯口。“不用管我,你好好吃飯,不是餓了?”他笑著沖她屁股上拍了兩下,“換好衣服我便下來。”

清晨的微風,暖陽透過窗簾斑駁了一地的光影,這一刻都仿佛成了背景。岱秋墨傻傻的看著聽著,明明對方沒用力氣,卻覺得屁股被點起了熊熊烈火,這感覺正逐漸蔓延全身,是真真正正不同以往的沈迷其中妙不可言。

被冷落許久的李文磊悶咳了兩聲,李文軍才轉過頭,像剛注意到他,帶著幾分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兒?李文磊又是一口老血生生梗在喉頭,強忍著咽下,撇著嘴拍的肚皮啪啪山響,哥,我也餓啊!他真想大大聲討你無情你無義你無理取鬧!親,你怎能忘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睡一覺就忘了替你解圍安撫妹紙讓你亂搞,功勞大大苦勞大大的親親弟弟了咩!

他捧著一顆飽受傷害的小心臟,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繼續對老哥賣萌,哥,你到底去了哪里,再不回來你老弟就餓死在這兒了啊!

李文軍好笑的踢了他一腳,餓不死你,待會兒到我書房,有事要同你講。李文磊跳著腳一驚一乍,他老哥褲腳上的水氣沾濕了他衣料,“大清早的,你到底搞什麽,渾身濕噠噠。”

“哦,錦鯉死了幾條,我去看了看。”他一面講,一面轉身往樓上走。李文磊卻瞪大了眼,像聽了了不得的爆炸新聞——錦鯉死了?還死了幾條?!那可是他老子的命根啊,別說死,就是掉塊鱗片都心疼上半天!

他瞪著眼睛,嘰里咕嚕轉了幾圈,突然對一旁的岱秋墨問,昨天,就你同托尼落水那回,是不是喂了魚?岱秋墨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李文磊嗷一嗓子,你喂了什麽?正上樓的李文軍也駐足,扭頭看了過來。突然成了焦點,岱秋墨腦袋嗡嗡作響,好半天,才艱難的指了指廚房,就,就那種小餅幹……可,可我看它們並沒有吃啊……你懂什麽,那魚需要清潔的水與特供的食物,那些小餅幹即便不吃,也極大的損毀了水質。李文磊一面科普一面嘆息的搖著頭,你可真是……老李家頭號女殺手……他猛的舉起一只手臂,用代表月亮消滅你的姿勢,嘴里喊著,哥,快來!快快代表錦鯉消滅她!

阿磊!李文軍屈指敲了敲扶梯,帶著幾分不悅打斷了精分胡鬧的李文磊。飛來橫禍還是天降奇冤,總之都算大禍臨頭!岱秋墨局促的立在原地,雙手死死攪在一起,淤紫的傷痕也不覺得痛,她哪里顧得這點舊傷,想講點什麽又不知該講些什麽,只好不停的道歉,可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滾熱的身體被突如其來的死魚降溫冰鎮,她瞧著李文磊的架勢,自然明白那魚必然尊貴,心里是滿滿的不安與焦慮——如果真是因為自己,那當真萬死難辭其咎。魚本是畜生,生物鏈最下遊,可仗了人勢便成了仙。只怕她這高級的人類同它相比,也只能自慚行形穢愧禽獸不如!

想著想著便帶了幾分絕望,好端端過了一晚,兩人剛剛有那麽點情意綿綿你儂我儂的起色,這死魚到底是鬧哪樣!鼓足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仰臉看過去,對方卻似乎全沒放在心上,輕描淡寫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沒什麽,不過是幾尾死魚罷了。

側門有傭人拎著桶陸續進了偏廳,那浩浩蕩蕩架勢豈止是幾尾死魚,簡直將一池子魚祖宗全鍋端!難怪一大早別墅內空空蕩蕩,原來全在花園撈魚!

李文磊嗤的一聲,眼珠子都要彈掉——果然是狐媚當道,從此後,烽火戲諸侯君王不早朝哇!他在心里替他老子默哀,然後迅速奔向各路美味呈上來的餐廳。

縮在原地的岱秋墨躑躅不前徘徊不定,是悲悲切切、楚楚可憐,又或含羞帶怯、似喜猶怨。她未動,對方先動了。李文軍走了幾步下樓,玩笑的捏了她臉,湊到近前笑著小聲講,你等著啊女殺手,我早晚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什麽眼神?這樣看我!快去吃飯,只能多不許少!否則,小心你屁股!


49、


一頓風卷殘雲,李文磊挺著肚子上了樓。推開書房大門,他老哥西裝革履,正兒八經坐桌邊兒翻看文件,手里還把玩著什麽。聽見動靜知道是他,擡眼指了指桌上的白瓷茶碗。

李文磊得令,狗腿伶俐的替茶碗蓄了熱水畢恭畢敬送到手邊,這才看清他老哥把玩的物件,一款典雅尊貴的男士腕表——白金雕花的表殼,藍色琺瑯的表盤,綴滿了璀璨寶石的迷人星空,是百達翡麗的星月陀飛輪。李文磊張大嘴瞪圓眼,他想撲上前又不敢,想問又講不出口,漲紅了俊臉糾結成一團。

直到李文軍點點頭,沖他揚了揚手中腕表,沒錯,是阿佑的。他才長出口氣,覷著對方臉色試探,哥,哥,你都知道了?李文軍面無表情看向他,你的呢?拿出來給我。李文磊倒退幾步,一臉緊張悲憤,捂著口袋慘叫!他同阿佑狗膽包天,閒著無聊拿大哥打了豪賭,你買真我買假,嘻嘻哈哈玩玩鬧鬧,兄弟倆打了賭下了注,買定離手講好了保密!他早看上李文佑新得來的稀罕物,是真正的天價不菲一表難求,全世界數不清多少富豪權貴排著隊搶著想要。李文佑也不傻,他舍得拿出腕表,自然不做虧本買賣,點名要了李文磊貼身帶著的寶貝疙瘩,踏雪尋梅。


大哥,你是克格勃。李文磊戀戀不舍牢牢捂緊口袋,他敢下注自然是穩贏不賠——阿佑講大哥沖冠一怒為紅顏,他撇嘴嘬牙怎麽都覺該是狐媚迷心妖孽誤國!這前後真沒多大區別,倆人不約而同心領神會通通都想買真!都一樣還賭個屁!飽受一頓老拳,李文佑青著臉不情不願選了硬幣另一面!

李文軍撫摸著腕表譏笑道,你們倆兄弟也算情深意重,為了我倒舍得大出血。李文磊一屁股坐他老哥對面,愁眉苦臉哼哼唧唧,賭輸了該罰,可他又沒賭輸。一定要罰,能不能換個別的,房子啊車子啊,哪怕送小妖精三部賀歲檔電影!“舍不得了?”嗯,李文磊耷拉著腦袋點頭,他是舍不得。“心疼了?”嗯嗯,見李文軍話音里有所松動,李文磊忙厚著臉皮不斷沖自己老哥撒嬌,哼出的鼻音都帶著滿滿的波浪線。李文軍將腕表往抽屜里一擱,你那寶貝自己留著吧。李文磊這才如釋重負,嗯了好長一聲,松開捂著口袋的手,喜笑顏開往老哥眼皮底下湊,哥哥向來對他很好,胸懷也最寬廣,才不會為這種無聊小事,同他們認真計較。

李文軍擡筆敲了他腦袋,阿佑的手表,你就別惦記了,我替他收好了。李文磊嬉皮笑臉的摸著腦門,滄海遺珠般又嗯了一聲,順便替自己斟了杯清茶。

以後不許再賭。嗯。他斂了玩心神色凝重,舉杯同李文軍碰了碰,確實是他任性,以後再也不賭。

正經臉李文磊開口問起正事兒,阿佑的調令因何晚了那麽久。權利交叠,政局不穩,主子還沒扶正,奴才倒按耐不住蠢蠢欲動了。李文軍冷笑,講出口的話卻堅定有力帶著安撫人心的魔法,不用分心不用操心更無需擔心,不過是小事一樁。阿佑最近太招搖,受點教訓也好。他一面講,一面敲敲手下的抽屜,那款極品奢華的腕表正靜悄悄躺在里面。

倒是你,李文軍順走他手里的茶碗,端出兄長的架勢,一個晚上瘋去哪里。哥,哥哥,你這是,吃果果的幹涉個人隱私。李文磊頓時撅起了茶壺嘴,滿臉的悶悶不樂。

幹涉隱私這種事兒,總不太好。李文軍的手指劃過桌面,在桌沿處頓了頓,片刻後才說,我只想你今後不要後悔。

兄弟倆沈默相對,各懷了心事。過了半晌,李文軍又問,朵朵呢。朵朵呀。李文磊這才得意的笑起來,身體舒服的微微後仰靠著椅背,在我那兒睡了一夜,她說她今天一定回家。

回家,永遠是溫暖又溫馨的字眼。李文軍一進門,就看到這麽一副景象。一對兒如花似玉青春妙齡的小姐妹,手拉手頭碰頭,親親熱熱不分彼此的窩在沙發里嘰嘰喳喳熱鬧非凡。仔細一看,卻難免發現是一個熱情奔放,另一個則帶了點兒被動迎合。

她們倆正彼此扮著鬼臉,玩豬鼻子的老遊戲。聽見他進門,熱情奔放的直撲了過來,挽起他臂彎,嘴里親親熱熱的喊著大哥哥。而另一個則筆挺的自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的尷尬與拘謹一閃而過,依舊是規規矩矩的點頭問好。

李文軍點了點頭,忽略熱情奔放那位,他臉色有些冷淡,講出口的話也簡單明了,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你們倆隨意。

望著他轉身上樓的背影,剩下兩個妹子面面相覷。白嘉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受她傳染,岱秋墨緊跟著也哆嗦了一下。

身體某個部位惴惴不安隱隱抽搐,是大事不妙的直覺,安全警報紅色預警!!

岱秋墨僵立著同白嘉顏對視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提議道,要不,你,你上樓去,去看看……


50、不需鼓動,不用推搡,是自動自發、自願自覺,白嘉顏已上樓許久,門敲過卻一直沒有回音——這是從沒有過的冷遇,她快活無憂的活過二十幾年,即便偶爾要受受教育吃頓板子,那也必然有番道理講在先頭,讓人心服口服,哪里舍得像這樣送她吃閉門羹!盯著雕花的大門,白嘉顏只覺脖頸酸疼,後背僵硬,兩條腿更軟得像面條。她不平不甘,更不覺自己有錯,只懊悔說了口不擇言的昏話,才厚著臉皮主動回家求和。是求和,不是認錯,更不需要什麽面壁思過!白嘉顏嘟著嘴氣哼哼的想,恨不能拔腿就走,拎著行李浪跡天涯,從此再不管他姓甚名誰,也不必因他做了何事而困擾難解。可想想終歸只是想想,她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魄力,只能垂頭喪氣老老實實站外面等,等著等著小腦袋里過電影般想得都是昨天頭腦發熱講過的一字一句,越想便越發的人慫膽小——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哪一句都逃不過一頓狠揍,偏偏她竟講了那麽多!

之前的小脾氣小情緒瞬間嚇沒了蹤影,剩下的全是惶惶惑惑忐忑難安。等待是最難熬的酷刑,她硬著頭皮熬了半晌!屋里很安靜,起先還依稀聽見講電話的聲音,漸漸地便不再有別的聲響,像萬籟俱寂的深夜。她豎起耳朵又聽了一會兒,這才反覆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叩響了房門。

得了應允方敢進門,白嘉顏捏了一把冷汗,走幾步便偷瞄李文軍,卻意外發現對方臉色和煦,面帶笑意,埋首不停翻動什麽,偶爾擡頭,招手令她過來。

你做的?白嘉顏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正是她準備送他的生日禮物——一本手工制作的全家福相冊。她原本正煩惱,昨天在屋里大吵大嚷,隨手扔了小皮箱,這份禮物也不知落在哪里。

原來,竟在這里!她深吸口氣,鼓了鼓面頰,漂亮的臉蛋像飽滿的氣球,又迅速癟下去,孩子氣的撒嬌道,當然了。人家做了好幾日呢。何止好幾日,簡直是點燈熬油嘔心瀝血,她把睡眠時間都壓縮了一半,這才趕得及做好了親自帶回來。這全是後話,她自然瞞住了咽下了不會傻傻講出口邀功請賞,她清楚的很,這種事哪里值得炫耀誇口,多說多錯,請過來的全都是板子!

板子落在屁股上,疼得可是她自己吶。白嘉顏可愛的仰著臉,半傾了身子湊過來,她同他一道翻看那本傑作,少女情懷總是詩——淺粉帶著清香的紙箋,布滿了甜美的水粉畫與張張照片,旁白都是她一筆一劃、工工整整謄寫好的。

七歲那年她迷戀洋娃娃,他過生日的時候,便送她一座芭芘娃娃城堡。十二歲的時候,她開始喜歡珠寶,他過生日的時候,便親自選好一款雕刻玫瑰鑲滿寶石的寶璣皇後哄她開心。到了十四歲,她終日沈迷於閱讀,於是到他生日那天,她理所當然收獲了一座藏書浩大陳設奢華的私人圖書館。

白嘉顏捏著本子,再次感動的想哭,是天大的不幸又無比的幸運,雖幼失怙恃卻一路平安順暢的過著隨心所欲,從不曾委屈自己的生活。她忍不住又想起她那番沒心沒肺的胡言亂語,便實實在在心甘情願的想要同他認錯。

卻聽對方問她,十八歲呢,十八歲那年我送了你什麽。十八歲啊,白嘉顏可愛的臉蛋瞬時紅成蘋果,她站立著不動,過了半晌,才將相冊又遞了回來,翻到一頁,帶著點羞澀與難堪,撒嬌與埋怨,指了指,那,自己看嘛。

迥然不同的一頁,媲美照片的水粉畫,嬌嫩的少女含淚袒露著裙子底下紅腫脹大的屁股。

是了,十八歲那年,他送她的禮物便是毫不留情痛下殺手的一頓板子。這畫畫的,當真是情景再現惟妙惟肖,李文軍看了,也忍不住哈哈直笑,臊得白嘉顏撅起小嘴直跳腳,哥哥你是大壞蛋,過生日還要請人吃板子,現在卻笑!哦,李文軍瞧著她,好容易忍下笑意,饒有興致的明知故問,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請你吃板子。

哼,白嘉顏不講話,漲紅著小臉看他,過了半晌,才假裝做出毫不在乎的模樣回道,什麽為什麽呢,我才不記得了,反正,你總有道理。她又哼了一聲,臉上竟真的帶了幾分委屈,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羞得不知該往哪兒看。李文軍見狀,便笑著牽起她手,滿臉皆露出十分寵溺的神色,那你後來乖不乖。

他說著話,將白嘉顏的手放進懷里,往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對方便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坐近了,依靠在椅背上。乖啊,一直都很乖嘛。她將頭枕著他肩膀,眼睛飄忽在天花板上,隔了片刻,又慢慢轉回他手里的相冊,盯著看了半晌,突然便猛得撲進他懷里,緊緊的抱住,她感覺對方也回抱了自己,一雙大手溫柔的在她背上來回安撫。她終於在心里長嘆了口氣,之前被拒之門外那些委屈與心酸,也不見了蹤影。

她主動將小臉深埋進他頸窩里,強忍著洶湧的淚意,哽咽著問道,哥哥,我昨天講那些話,是不是傷你心了,你是不是生我氣了,你生氣了。李文軍坦率亦無需隱瞞,他笑著點了點頭,在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是,是有點生氣。他感覺懷里的身體一陣緊張僵硬,不由加深了笑意,但也是我錯怪了你。

白嘉顏不可置信的擡起頭,恰好與對方溫柔的目光對視,看著看著卻掉起了眼淚,她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的講著對不起,她昨晚離家睡了一夜,躺著陌生大床,心事重重輾轉難眠,到了天將放亮,卻終於想通了——他原本便是與眾不同的焰火,高高在上的明燈。這世上沒有同一片葉子,也並非所有的魚都遊在同一片海里。那愛情的模樣,又怎會處處相似幕幕雷同。

她想起他曾講的那番道理,讓你變得更好,那便是好的感情了。

她並不知他在別人面前是否變的更好了,但在她這里,卻是好的,愈來愈好了。想著想著,白嘉顏又忍不住撲進他懷里,撒嬌著講,我愛你哥哥,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吶。

李文軍審視她的臉,撫摸她哭紅的面頰,拭去她睫毛的淚痕,這種種讓人迷亂的錯覺,卻好似滾滾而下的耳畔驚雷——如此坦然訴愛,是此愛並非彼愛。能清晰又堅定的分辨出愛與愛的不同,他的朵朵,他的小女孩,是真的不動聲色成長為大人了。

三四分失落六七分快意,充溢胸腔更多的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李文軍撫著她肩頭,那頭漂亮的長發被拱得毛茸茸亂糟糟,濕漉漉的雙目,紅潤的嘴唇,鮮美可口的十分讓人心動,卻令他不由自主的想偏了,似乎偏到另一個人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影子。

他有些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不再望著她臉,轉而從抽屜里拿出一疊資料,我當然是你最親最愛的人,永遠,但並不是唯一。

白家的人已經找到了門上,拿著白嘉顏父親白顯早年留下的遺囑,一筆豐厚的遺產想要物歸原主。托管了許多年,他們自然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索要利息,但條件確實有的,要將流離失所孤身在外這麽多年的小公主接回去,認祖歸宗。


51、

流離失所、孤身在外,像演了一出荒謬荒誕、惹人長嘆的都市苦情劇。

可主角中的主角,卻只有悲憤兩個字!

白嘉顏捧著厚厚一沓資料,足足看了一刻鐘,然後便笑了,怨懟憤懣簡直要撕裂她的五臟六腑,卻不由自主的爆笑!——要不是這一出嘩眾取寵的認親大戲,她怎麽還能知曉原來自己竟有著這麽多這麽廣的“親人”那。

我不要,也不回去。她將那份資料拍到桌案,不屑一顧。

提出來的,是你的親叔叔,後面這幾個,也算得上血緣至親了。李文軍拾起資料,一張張翻看。

白嘉顏不講話,她盯著腳下的地板,面頰發紅又發燙,二十幾年不聞不問、從未照面的血緣關系,是最近的距離卻最孤寒的心。

她默默挽著李文軍手臂,撅起嘴像往日般撒嬌,什麽血緣至親,爸爸同你,還有小哥哥,才算得我至親至愛。他們是誰,管來作甚。她將臉湊近了緊貼著他額角,更進了一步,這幾天,我就將名字也改了,李嘉顏總不同白嘉顏,看誰還腆著臉大放厥詞。

李文軍卻不著痕跡的側頭,笑著拉起她手,不輕不重教訓道,小孩子瞎胡鬧。血緣總歸是血緣,你改得了姓,還能換了骨血麽。更何況,就算是為了你父親,都不該有這種念頭。

白嘉顏有些失落,她咬著嘴唇,可憐兮兮的望向對方,心底里翻騰的願望真恨不得扒了皮換了血,從娘肚子里便開始改造。可這願望實在講不出口,忍了又忍,只能皺著眉頭開口問道,那,哥哥,哥哥,你覺得我怎麽回覆他們才好嘛。

不需要操心。李文軍滿面溫柔的看著她,伸手撩起黏在她面頰上的長發,我已經答覆他們。本想等到你假期,既然正好回來了,擇日便不如撞日。這一兩天,我便送你過去,忠恒在那邊陪你幾日,等一切熟悉了——他話未講完,便被激烈的打斷了。

等一切熟悉了,便拋下我就走,拋下我!是不是!白嘉顏一臉的難以置信悲痛欲絕。她滿心歡喜,滿腹自信,這情感不是血緣卻勝似血緣,是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可悲可嘆可笑可憐,她竟要兩頭落空!迷離失所、孤身在外,是失效多年驟然顯靈的咒語,是橫空出世頑不可破的預言。

不敢不願不肯相信,世界張開血盆大口,帶滿最大惡意嘲弄。白嘉顏慘笑著倒退兩步,又仿若突然醒悟,飛快的迎上去。她半蹲著抱住李文軍手臂搖晃,臉上帶著稚氣的倔強與任性,哀哀求和道,哥哥,我錯了,我再不敢講那樣為所欲為、昏頭漲腦的胡話。你別生我氣了,你一定還生我氣。我錯了,我改,我一定改。求你別生氣了,也別送我回去。

她抽抽噎噎毫無邏輯,一連串的哭求,眼淚鼻涕蹭滿對方褲腿,毫不顧忌形象的孩子氣,像驟然退行了十幾歲。

李文軍嘆口氣,他伸手想扶她起來,她卻不肯!執拗的蹲在他腿邊,不停的哭,直哭的他心軟又不忍。

小傻瓜啊。他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我怎會真的同你計較,我可舍不得我的小公主那。他一面講一面俯身攬起她肩膀,將人又攏進懷里。

白嘉顏被幾句話哄的心穩,吸著鼻子拉起來,順勢坐在他腿上,嘴上卻還委屈的很,真的舍不得嘛,舍不得為何偏要送我回去!

李文軍笑著看她,無可奈何拿起手絹替她拭淚, 這同送不送你回去有什麽關系。

有的,當然有天大關系!白嘉顏賭氣的撅著嘴,越發顯出幾分幼稚,她不滿的避開臉,低頭擺弄著自己發梢, 我不想去,我討厭去,這麽多年他們也沒管過我問過我,到如今了,憑什麽要我回去。 她拖起軟軟的腔調,撒嬌耍賴地又搖晃起李文軍胳膊,哥哥,哥哥吶,我要你收回去,把同意收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李文軍只是一笑,未置可否。

白嘉顏卻沈不住氣,她咕嚕著大眼睛,搶著替他分憂,哥哥,你那麽忙,是不該為這點事兒勞神呢。我自己講,我自己同他們講,叫他們死心回去。至於那些錢,她頗不在意的說提起父親白顯留下的那筆遺產,這麽些年,我又沒指靠那點玩意兒養活,如今便更不稀罕了,他們那邊誰稀罕誰留著好了!我又懶得同他們去爭。

此話一出,卻立刻講得李文軍皺了眉頭變了臉色,他十分不滿的拍了她屁股,胡話!什麽叫“那些錢”?你以為你父親留給你的,只有錢?!即便只是錢,那也是你父親留給你能眷顧你的,最後一份厚禮了。父母的這份心思,多少人求之而不得,你卻如此隨意!連看都未看,便處置了。李文軍冷笑,好大方,大方的令我想替你鼓掌!是,是我教得你好,這麽些年倒真把你教成個“好樣的”!

起來!站好!李文軍猛的拔高音調呵斥到。

白嘉顏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險些從他腿上滾下了。


她倉惶著倒退幾步,貼著桌腳站穩了。心里卻翻滾起更大的委屈與不平,她低下頭小聲嘟囔著,我一直是這樣嘛,又不是換了個人,怎麽以前你不覺得不好,如今就偏偏不成了!帶著哭腔,重重喘了口氣,情緒卻越發的激動,話音也漸漸響了起來,他是我父親嘛!我知道,我知道!你們總說他有多優秀有多好,從小你總是教訓我,讓我如何也不能丟了他臉!可那麽多的好那麽多的優秀,有什麽用!我都不知道!我也不記得了。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只知道爸爸對我好,你對我好,小哥哥也對我好,你們都對我好那。疼我,愛我,從小便伴著我長大。現在怎麽,卻突然讓我去那個所謂的家!我不願意啊!她垂著腦袋,嗚嗚的哭起來,神色里帶著幾分絕望的痛楚。

李文軍看著看著,便又有些心軟了,他差點忍不住揉著她的小腦袋想好好勸慰一番——若換作以前,他便真要那麽做了,可如今卻不同了。倒不是他與她的感情遠了,而是形勢迫人,大總統即將卸任,新屆候選人卻並非盟友,想當年保皇運動如火如荼,改革派勢力遭到了狠狠打壓,休養生息了許多年,這是打算一朝翻身了。

作為曾經的盟友,白家選這個時機打出親情這張牌,其用意昭然若揭。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李家勢傾天下幾百年,到李文軍掌舵這時,恰好正經了五代人。這些年,他總想起父親暮年常常慨嘆的話,朝不為夕謀,恬不知恥也!

白家遞出這張牌,他想接得接,不接也得接——白嘉顏或是李嘉顏,傻傻分不清楚,白李兩家便永遠是一根藤上結出來的瓜!白家盡管早不似往日輝煌,但老貴族世家的余威尚存。多一個牢固的盟友,總好過多一個尚有余力的對手。

李文軍忍下了心軟,虎著臉命令,這一樁可由不得你,願不願意都得去!他停了片刻,忍不住又放緩了音調,半哄半勸的開始了誘導,你總得去瞧瞧你父親呆過的地方。

白嘉顏梗著脖子,差點哭斷了氣兒,她有點不明白一向懂理講理的大哥哥怎麽突然變得冥頑不靈,她雖然嘴上嘲笑他封建頑固,心里卻不以為然。如今是怎麽了?她哭著哭著,腦袋里便不著邊際的瞎想,想起上次去吃GILL的壽星宴,壽星佬卻撅著嘴巴不開心。問了半天,才知她最愛的哥哥馬上就要結婚,一向開朗的壽星佬整整哭了一夜,早上起床,眼皮腫得像只爛桃,不知敷了多少冰袋才能見人。她狠狠嘲笑對方的玻璃心,對方卻嚴肅認真臉講了番道理——嫁出門的哥哥潑出門的水!胳膊肘都拐向外面的女人那!

外面的女人,自然是新娶的嫂子。用GILL的話講,從此後,再沒有車上的專屬座位,連儲備的零食都換了品牌!末尾還千萬囑咐好閨密早點認清形勢,以免事到臨頭,心碎了一地!她卻不以為然,傻傻當了笑話,哪知這麽快便輪到自己!

白嘉顏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毫不留情的戳穿,別總拿我當孩子一樣哄騙!我知你嫌我是包袱,恨不得令我卷了鋪蓋,識相的走人,好給你的岱岱挪窩!

話音剛落,一巴掌便重重扇在臉上。

直扇的她連退了好幾步,噗通一下栽進沙發。

白嘉顏捂住臉,難以置信的擡頭看著李文軍,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浸著半邊紅腫面皮越發火辣辣疼。

從小到大,她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白嘉顏癟起嘴,哇一聲大哭起來。她又羞又憤又惱,身體控制不住的細細顫抖,心里是從未有過的恐懼,眼前是霧蒙蒙的昏暗,她的大哥哥仿佛被什麽妖魔鬼怪附了身!

憑,憑什麽打我。囁喏的語氣講出質問的話,她在沙發上蜷成一團,恨自己沒勇氣沒骨氣更沒底氣!

李文軍一瞪眼,拍了桌案,趴好了,屁股給我撅起來!

他覺得是自己這幾年對朵朵放縱太過,她才敢講出這樣鄙俚淺陋、自降身段的下流話!


52、


白嘉顏嗚咽掙紮,如何也不肯就範。

終於被強桎於沙發,屁股高高沖天撅起。白嫩臉皮印著紅紅五指山,整張臉漲得發紫,是從未有過的羞恥,像被恃強淩弱,輕松逼入死角的小獸!——自願自覺便如苦中作樂,被逼無奈卻是生不如死!這滋味比光著屁股穿開襠褲更難堪上百倍。


珍露般的淚珠汩汩而出,淺褐色的牛皮沙發瞬間染成了深紫。她不甘心亦不肯死心,困獸般孤注一擲掙動著手腳。李文軍所有耐心皆被耗盡,手持板子呼嘯著破風而下,啪一聲悶響重重落於她屁股,隔著衣物震得半邊身體發木發麻。


白嘉顏頓時張大了嘴,半天才發出長長一聲哭啼,像受盡委屈的小童,眼淚漫成汪洋大海,憑,憑什麽,憑什麽這樣,這樣打我……她嗚咽著講話,人亦忍不住微微戰栗,吃力的扭頭瞥了一眼,卻正撞上對方黑沈沈,蘊藏怒焰的視線。


由不住一驚,滿腔淚語全被嚇回肚里。只敢低頭兀自痛哭,連李文軍斥了什麽也並未聽清,直到屁股上又重重捱了幾板子——

“誰教你的膽子講這些?”李文軍狠下心,擺弄著手里的板子。是自己失察又失教,以為成年的妹妹總要避嫌,卻不留神她竟走了歪路——床笫之言桑中之約,哪個妨礙了哪個,誰又給誰挪窩,這些男男女女拿不上台面的污言穢語,哪該是堂堂大小姐口無遮攔胡言亂講!


風雨嘯雲水怒,一時間枝折花落屁滾尿流。

白嘉顏是可憐兮兮的小狗,顫巍巍抖瑟瑟,在板子的重重肆虐下拼命左搖右晃,縮起屁股夾牢尾巴全是徒勞!她除了喊痛,一腦門煙繚霧繞,想不通這一場勃然大怒,不過是兩個字引發的血案——“包袱”。


他嫌她是包袱!她那麽肯定的以為他會嫌她是包袱!沈甸甸的兩個字,像狠狠一柄重錘,敲得人精光四射夢醒神飛。

可笑可嘆,這世上哪那麽多順心遂願、喜事天成。命里注定往往是情非得已、無從選擇——任你是金枝玉葉、天潢貴胄,也總有不得不吃盡的苦,不能不咽下的氣。偏偏他養著她嬌著她寵著她,唯獨不舍得讓她弄懂這個理兒——莫說他僅僅只是送她歸家探親,就算他非要霸王硬上弓,將這養育多年毫無血緣的非親兄妹坐實成另一種關系,那也是輕而易舉由不得她不!倘若如此,從今往後,她便只有李白嘉顏這一個名字。從今往後,她也只得李家這一個去處!


非到那時才知,人無根蒂朱顏易老。何謂包袱,何謂嫌棄?不過是君恩如水流,得寵憂移失寵愁。自由的夢想,遠飛的愛戀,是一捏即破,一觸便碎的鏡中花水中月,全變成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李文軍攥緊了手里的板子,他樂得用濃濃的糖衣一層層將她包裹,甜蜜到甜膩,寵愛到寵溺,放任她天真爛漫、單純無瑕。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他料不到有一天竟對著一手養出來的嬌花,生出了幾分嫌棄——不分輕重、不知好歹。她那一肚子的濃情蜜意你儂我儂,但凡勻出一分二三錢,也不該同他這麽執拗這麽鬧。


關鍵時刻掉鏈子,緊急時分拖後腿!你不教總有人替你教,你舍不得疼總有人令她疼。花花世界荊棘遍布,總歸有他護不著護不住護不得那一處。


李文軍壓抑了思緒,沖著高高撅起戰栗顫動的屁股狠狠又是幾板,話語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早年肯遂了你願送你出去,是盼你更好。可過去這一兩年,看看你凈學了什麽?逃課、戀愛、男男女女不學無術的廝混。到如今,更連祖宗根基也一並不放在眼里了!”他像是痛極又恨極,板子隨著斥責狠狠抽打屁股。隔著衣裙,疼痛盛滿怒意,烈火沸油洶湧澎湃的煎熬起來。

白嘉顏漂亮的額角漸漸滲出一層冷汗,嘴里亦亂成一團,不停的呼痛與辯解,卻死活不肯認錯求饒——她心有不甘意有不平,逃課、戀愛,男男女女無聊的聚會,她做了也錯了,要罰要打卻絕不是為了這幾樁!


憤憤惹人悲,淒淒招人怨。

她心知肚明一清二楚這一切全都是遷怒!怒她不從他意,不肯去了白家,更不能礙了他卿卿我我的好事兒!心冷又心寒,白嘉顏哭得眼熱鼻酸、口燥舌幹,一腔波瀾蕩漾徘徊四溢欲出,是從未有過的憤怒、委屈與淒惶,——她何其無辜又何錯之有!當年便拋棄幼小自己不顧,如今偏偏跑來認親!我呸!別人家好歹是新婦進門,姑子讓賢,她這兒到好,新婦八字還沒一撇,妹妹已然視如敝屣!我冤那!


白嘉顏狠狠抹了淚痕,低頭不語卻拼命掙紮挪騰著雙手,勉強遮擋捂蓋著生疼的屁股,小小的嬌軀透出一反常態的倔強與不恭。

咣當一聲,身後的李文軍毫無預兆停手扔了板子。白嘉顏莫名其妙卻著實松了口氣。她顫著身子,噙著淚眼,跪坐在沙發一角默默地揉搓屁股,想起上回那頓好打也是如此突兀的結束,這次又是一出同樣的結局?


她一面揉著屁股,一面不著痕跡的偷窺,李文軍並沒有走,他正在屋里通電話。

白嘉顏豎起耳朵聽了半晌,越聽越驚得面如土色心如死灰,——他同國立公學的蔣校長通話,欲將一國外留學的女學生插班入學,巧得很,那女學生的專業與年級同自己一模一樣!


白嘉顏顧不得腰酸腿軟屁股發漲,光一般飛速從沙發一躍而起!她一把搶過他手內握著的電話,果斷摁了掛機。


校史悠遠、赫赫有名的國立公學,前身乃建於前朝的北方學堂,創始人正是白家的先祖白宣。解放初期,新國剛建,一切俱是百廢待興,人才雕蔽。白家後人順風始舵,主動捐出學堂,為公為國也的確培養了不少經世大端、博通兼綜之人才,白嘉顏英年早逝的父母便是其中佼佼者。而新任政府為拉攏安撫國內的老貴族世家,依舊保留白家為公學的名譽校董,占有一部分股份。這麽多年,世事幾經變革,國立公學穩踞高等學府榜首,如今,雖名義上面向全國,擇優錄選,可昂貴的學費,苛責的入選資格,早已將大多數普通學子拒之門外,它真正成了世族子弟通交通好、 從政經商的搖籃與溫床。


高門旺族里,幾乎每家都有適齡的子女被選送進去。 白嘉顏天生最厭惡這些,早早便自作主張選好了海外名校,千方百計央求了李文軍首肯。現在,更如何肯再轉回國內繼續受苦——國立公學雖敞開門面向這群剛剛成年的貴族子弟,可苛責離譜封建落伍的傳統教育手段,仍然令這群瀟灑慣了的天之驕子們吃盡苦頭、望而生畏。不得不時刻謹言慎行循規蹈矩,生恐稍有差遲,便被毫不留情的當眾去褲痛責。


最有意思也最令各位學生惶恐的莫屬每年開學典禮結束前的保留節目——排起隊的大片光屁股白花花齊刷 刷,整齊有序撅好了亮在主席台上,眾目睽睽之下被執鞭的師長狠狠抽打著。


台上涕淚橫流、鬼哭狼嚎,台下卻截然相反的斂容肅面、鴉雀無聲,每個人心里都在打鼓,新生驚恐,老生惶惑,生恐下鞭會落在自己身上。


白嘉顏親眼見過閨蜜屁股上紫紅猙獰的鞭痕,是被拇指粗細的藤條重重笞責肆虐過。眼看對方趴在床上哀 哀慟哭,想想那種羞辱與痛楚,她都不寒而栗,無數次慶幸自己免去噩夢。這才算假民主真霸權,即便它教出多少風雲人物,她死也不要轉進這座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白嘉顏噙著淚眼望過去,——李文軍短暫一陣錯愕,面上很快泛起笑意,他邊走邊伸出手,“將電話還給我吧。”他一反常態地說起軟話 ,看過來的眼神卻相當淩厲,整個人散發出不容違逆的威勢。


白嘉顏抿緊了嘴倒退幾步,這樣的李文軍讓她本能感到危險與恐慌,身體里升騰起無邊的驚懼與懊悔。她遠遠的兜了個大圈兒,扶住桌角勉強才能站穩,將手機輕輕擱好在桌面,才敢擡起頭。


她忍了又忍,卻還是沒忍住,張嘴就淌了滿臉眼淚,十分丟臉的哭著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李文軍一楞,他有些出乎意料,“你怎麽會這樣想。”

“我覺得我做錯了事,”白嘉顏斷斷續續哭著講道,“我不該搶了你電話,我,我是不是有點太過胡鬧了。”


從小到大,她任性胡鬧的時候真不算少!每次惹得他動手收拾自己,撒嬌耍賴、哭過痛過,卻唯獨沒被嫌棄過。剛才那眼神,她記得,她見過,李文軍對他的下屬不滿意時,便是如此。目光冰冷,帶著高高在上的睥睨與威壓,盯得人冷汗簌簌兩股顫顫。


白嘉顏心慌難安,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面對同樣的局面。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臉上卻浮出苦笑——求原諒,求憐憫。她如今才看清,自己同別人也沒什麽兩樣!那眼神盡管只有一瞬,卻足夠了!雙手不停蹭著眼角,搓得臉皮也紅彤彤得腫起來,明晃晃的五根指印突兀地掛在臉上。她輕輕嘆口氣,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連我都覺得這樣的自己真是很討厭那。”


說著又擡頭望向李文軍,“哥哥,你別生氣了。我聽你的安排,我去白家,我去看看。是我太不懂事了,回家而已嘛,有什麽可鬧的,那兒本來就是我的家啊。”


李文軍心中一凜,白嘉顏已經低下了頭,從他的角度,還看到那勉強的笑意,她整個人都微微戰栗,睫毛上黏著濕潤的淚漬,透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與傷懷。看得他心悸又心軟,慢慢走過去,俯低了身掏出手帕替她拭淚。他原本打算哄她幾句,再孩子般教訓一頓,不知怎麽卻莫名將那些哄孩子的話全咽了回去。他不動聲色握緊了她垂在身側的手,那手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被握的更緊了。


他擡起她下巴,手掌摩挲了她臉上被自己扇腫了的印痕,開口道,“朵朵,你別怪哥哥今天沖你發火。你可能覺得哥哥今天的安排不近人情,傷了你心。但你得明白,這世道,萬事萬物都有規矩,即便是我,也不能輕易壞了規矩。沒了規矩,凡事,也不必做了。”


他說著,將人往懷里帶了帶,大手溫柔又寵溺的往她屁股上輕拍了兩下,“更何況,你都不肯聽我講完。”


白嘉顏雖然還有點別扭,卻一動不動窩在他懷里,聽他婉轉的替自己辯解——這也是說一不二的李文軍破天荒的,以平等的、甚至帶了點安撫的討好姿態同她交流,企圖換取她的諒解。她忍不住在他懷里豎起了耳朵。


“我說,讓忠恒陪你回去住上幾日,等一切熟悉了,你若覺得還好,便多個親戚互相走動。若不好,那便還是回家,反正李家白養你這麽多年,也不差最後這麽幾天——”他話語一頓,輕輕的笑了一下,“我看,你的心早已跑到別人家里去了,留也恐怕留不住多久了。”


白嘉顏面上一陣臊紅,她被講得擡不起頭來,心里卻安慰了許多,更加覺得之前確實是自己太過幼稚胡鬧了,整個人又羞又惱,窩在李文軍懷里小孩子一樣撒嬌耍賴個不停。


李文軍見她總算恢覆了往常的神態,便也由著她性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親昵的擰了擰她鼻子,半真半假的奚落著,“可不是女大不中留,留到最後,不僅連我的話都不要聽了,連電話都敢隨便搶去了。”


白嘉顏嘟著嘴巴垂著眼,她臉上還帶著後怕,緊緊抱住李文軍手臂,晃了晃,又晃了晃,小聲的哀求道,“我錯了,都是我錯。哥哥,我不敢了。我發誓,我以後都不敢這樣胡鬧了。但,但,我求你了,”她眼里噙著一汪水,偏頭提出請求,有些不敢看他,“別把我送去公學,求你了哥哥,我不想轉去那里,那兒真是太可怕了!我怕……”


李文軍自然知道她怕的什麽,卻也不肯點破,只微微笑著牽她的手,走到桌邊坐下才緩緩問道,“怕什麽?無論在哪里讀書,都是一樣的長見識學做人,回到國內,到底離家更近些,我也好放心。怕什麽呢?怕你們那點小情趣,經不住這一點小小的距離?”


隔了一座汪洋大海,哪里是輕描淡寫一小點距離。

白嘉顏明白李文軍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誠心的打趣刁難自己。卻也沈不住氣,跺腳擰身,半晌才不得不厚著臉皮繼續哀求,“求你了哥哥,我是真的害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國立公學里那些規矩……”她臉上染了一片胭脂,“總之,我就是不肯去了。我聽你的話,乖乖上白家呆著,你覺得呆多久最好我便乖乖的呆上多久,別罰我,別罰我去公學了好不好。”


她索性破釜沈舟破罐子破摔,直接撂了大實話。

李文軍噗嗤一聲被逗樂了,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送你去念書,怎麽算罰你。”

白嘉顏不依不饒,她低著頭泫然欲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轉去那里,哥哥,哥哥,我保證再不胡鬧亂來了,別讓我去公學了,好不好,好不好啊……”

李文軍簡直被她磨得沒有辦法,由不得又要順著她,便憤恨的將人拉過來,反手拽住她胳膊,照著挺翹的圓屁股狠狠扇起了巴掌,打得兩坨肉團像受驚的兔子,緊繃繃裹在衣裙里,慌不擇路的上下亂竄。而它倒黴的主人,正苦著臉歪扭身子,手不停的努力向後,企圖遮擋揉搓著受罪的小屁股。她不敢喊痛,更不敢求饒,只有咬著牙苦苦的忍著,耳朵里除了劈里啪啦的擊打聲兒,還有李文軍一句接一句的教訓,“你也知道自己胡鬧!”“你也知道自己亂來!”“你也真有害怕的規矩,啊?!”


隔著衣裙,巴掌悶響,李文軍的手心也紅了一片。他把人拉扯著在自己眼皮底下站直了身子,“揍你這頓,冤不冤?”

白嘉顏慌張的搖了搖頭。

“說話!”

白嘉顏嚇了好大一跳,抽抽搭搭的講了一句,不冤。

好,李文軍擡頭依著背椅,自己去,拿板子給我。

講話的時候,他已收斂了早前的笑意,真正的面無表情,再不多發一言。

白嘉顏不敢再有絲毫的磨蹭猶豫,盡管心底一萬個不願意,還是不得不將拋在沙發上的板子又請了回來,恭恭敬敬遞到對方手里。


她低下頭,側身面對著墻壁,哆嗦著手撩起自己的衣裙,一點點褪下內褲——這是李文軍訂下多少年的老規矩,除衣露臀,面壁反省。


白嘉顏的小臉早已紅成了番茄,心里卻還在僥幸,總算免去了最最丟臉的開襠褲,上次那回之後她又豐腴了不少,那褲子便早成了昨日黃花,舊的已去,新的未來。


她正在心里自我安慰,毫不防備身後的板子劈空而下。


54、

單調的皮肉擊打聲一下下在房內回響,間或摻雜著女孩兒忍痛的低聲啜泣。

李文軍一直未再講話,盡管操著板子,狠狠的、一絲不茍的修理著已漸漸緋紅起來的屁股。

屋里的空氣流淌出沈悶的焦灼感,白嘉顏覺得身後的屁股逐漸不屬於自我,麻木、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迅速裂成幾瓣兒。

她受不習慣這樣無聲的責打,痛楚也放大了成千上萬倍,心里更猶如被什麽密密麻麻的撕啃著,又痛又傷。忍不住便微微挪動了雙腿,大腿根兒迅速挨了重重幾板。終於打的她毫無形象,眼淚鼻涕滾滾而下。

白嘉顏手撐著墻壁,俏麗的身姿擰成一張彎弓——她努力扭臉向後,想看一眼對方的臉,卻被誤以為想要逃避責罰,整個人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固定在墻壁上,嬌嫩的面皮在冰冷粗糙的墻壁摩擦,屁股被進獻般高高撅了起來,板子兇猛肆虐的抽打在上面,啪啪的脆響,直打得兩坨圓肉痙攣般不斷抽搐著。

白嘉顏頓時崩潰了般哇哇痛哭,開始極不配合的掙動著身體,她想逃,對方卻絕不允許,強大的桎梏,鋪天而至、毫不停歇的狠狠責打。她漸漸妥協了,只好拼命的求饒,不斷的認錯,哭得聲嘶力竭,心里也一片驚懼與茫然,不知到底怎樣才能逃脫這頓痛打,也早已分辨不出究竟是為何得來這場痛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兇猛的責打與嚎啕的痛哭持續了許久,才慢慢的,一點點消減。

李文軍把板子擱在桌上,將還在小聲啜泣的白嘉顏拽到身前,她低著頭,擡不起臉看他,只顧得一面哭一面小心翼翼將衣擺前襟放好捋得平整,後襟卻依然高高的掀起攥在腰際,赤裸著烈火沸油般翻騰的腫屁股。

“今年幾歲了?”淚眼朦朧中聽得他發問。

白嘉顏癟了癟嘴,卻還是乖乖的答道,“馬上便24歲了。”

24,24歲了。她聽得對方像是感嘆又像是自言自語,也早該是個大人了。

可不是麽,我早已是24歲的成年人了。白嘉顏啜泣著,腦袋里也跟著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可憐的屁股還在煎熬,一抽一抽,疼得腫成一塊兒。

她淒淒哀哀的哭著,冷不丁,懷里被塞了東西,低頭,是剛剛責打過自己的元兇——那柄令她痛了十幾年的板子。

“將它留給你吧,”

白嘉顏一陣的恍惚,聽見對方輕輕笑道,

“以後,”“以後都不會再這樣處罰你了,朵朵長大了,是真的要長大了。”

突如其來難以預料,白嘉顏手足無措呆立在那兒,一時竟忘了哭。她本能就要將板子還回去,又覺得不妥,窩在懷里抱著,像燙手的山藥,左右為難。

她慌亂的說了聲不,嘴里又胡亂的喊著哥哥,末了才終於鼓足勇氣同李文軍對視,大滴大滴的淚水十分應景的又滾下了,哥哥,你是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嗎?

李文軍擡了胳膊,白嘉顏渾身一緊,下意識地瞇著眼往後縮,卻只是被溫柔的攬進懷里,一雙大手替她穿好了衣褲,輕輕撫慰受過苦的屁股,熱辣辣的痛楚,也慢慢地好起來。

她蜷縮在他懷里,耳邊聽著他講,從現在開始,你要像成年人那樣過自己的生活,不許情緒化,也不準向後看。你乖,要聽話,一直一直往前走,不能再等著我牽你手。

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生恐他不肯再牽她手的那個人正在逗狗。

岱秋墨方才在一樓客廳枯坐許久,只等到華燈初上飯菜飄香。她約莫著白大小姐必然已兇多吉少,搞不好便是就地正法的節奏。正所謂親兄妹明算賬,她個外人自然不好摻和,但也不能就這麽大咧咧坐著開吃吧。

她愁眉苦臉的摸了摸肚皮,飽含熱淚心懷愧疚,對不起啊,一天內餓了你兩頓!真可算貨真價實明星的肚皮!

聞得見吃不著,鬼才玩兒這虧本的買賣。

沒人管,她索性溜溜噠噠出了門,走走停停,逛著逛著就來到了臨水的木棧台。

那只金毛大狗,噌的一高兒躍了出來,圍著她興奮地直晃尾巴。

就著一壺紅茶、一碟點心,一人一狗愜意又愉悅。

木棧台的茶幾上放著電腦,吃得心滿意足的大狗匍匐在岱秋墨腳邊上,乖巧地守著對方上網。

遭了5個月罪拍出來的片子,市場反響很是不俗,一出片立即搶占了各地星級衛視的黃金檔。對於此部片子里的全新組合,粉絲接受度十分高,娛樂論壇上更出現了不少高手,一點點剪輯了影劇里的畫面,做成美輪美奐的效果,建起一棟棟高樓,在劇集熱播期間,天天飄在論壇首頁。原本那些文岱CP粉也被刺激得不甘寂寞,趁著豐子強賀歲電影女主演人選未定的間隙,微博上弄了個請願段子,頂成了熱門,大馬金刀地搖旗吶喊著文岱組合不能拆!希望星圖公司一定替岱岱爭取到新片女主演。

岱秋墨來來回回仔細地刷著這些帖子,盤算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公司雇來的水軍——她有自知之明,單憑自個兒的實力,絕沒混到“艷”壓群芳的地步。要真能做了豐導的女主角,當一把風光無限勢頭無兩的豐女郎,那才另當別論。

可惜啊!' 嘴邊的鴨子飛走了!

她沮喪的嘆了口氣,憋悶的在心里又把該死的李文磊編排了一番,說她是女殺手,暗殺榜排名第一非他莫屬!

吭哧吭哧啃著餅幹,不斷滑動鼠標,她感慨這個圈子如此之小,以至於滿屏都是那麽幾張面孔在重覆。看了一會兒,岱秋墨有些無聊,正準備合上電腦,卻被一則不太起眼的新聞吸引,小花旦慘淪綠葉,簡珠為新戲脫衣。好大的噱頭,卻冷冷清清沒幾個人看。岱秋墨好奇的點進去,同炙手可熱的豐女郎不同,她的新戲只是一部小投資電影,但噱頭很強,這部戲是限制級的情色片。

小清新這是寄希望一脫翻身?兵行險招、生死一搏,真以為誰都有那麽好的運氣,把脫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來?!

口幹舌燥心煩意亂,滿嘴的餅幹渣子,真不讓人舒服。岱秋墨合上電腦,喝光了杯里紅茶,反手去收點心碟子,卻撲空。轉臉就看見有人正站她背後,手里擎著那碟所剩無幾的餅幹,餓了啊?

岱秋墨一個激靈彈起來,手背在嘴角蹭了蹭,沾掉不少碎渣渣,靦腆尷尬的問了聲好,李、李先生。-


55、

李先生沒笑,也不看她,端著碟子彎下腰,搞得岱秋墨杵在一旁緊張又惶恐,她覺得對方皺眉,似乎不太高興,聯想起剛回家時對自己的不冷不熱平平淡淡,這是同妹子郁結難解,積火未消的遷怒?又或是嫌自己隨隨便便跑出來娛樂,膽敢不替主子分憂?

惴惴小心、如臨於谷,她命途多桀時運不濟的屁股還木木脹脹藏在身後叫囂著存在感,一顆飽受驚嚇瑟瑟發抖的小心臟卻早已嚇得要急急竄出腔口。她努力的反省,卻絲毫沒有頭緒。直到對方慢悠悠地,將手里擎著的碟子放在金毛大狗腳邊,那可憐巴巴的小畜生沖正牌主人委屈地嗷嗚一聲兒,便歡天喜地摁住碟子張開大嘴,好一陣風卷殘雲。

舔著嘴角,捧著肚子,好半天,岱秋墨才一臉扭曲的向李金主確認,這,這是狗餅幹嗎?

對方一本正經的點了下頭,仿佛壓根沒瞧見她剛才已捧著狗糧吭哧了半天,一臉淡定的雪上加霜,這是老齡犬專用的配方飼料,托尼很挑嘴,每次都得用固定食盆盛了才肯吃。

狗餅幹就狗餅幹,偏偏要說成飼料!狗專用的碟子也還是碟子,偏偏要講成食盆兒。

咂摸著被他故意強調的老齡犬三個字,岱秋墨百分百確信,這絕對是在逗她玩那!

撅著嘴微皺起鼻翼,岱秋墨一臉的楚楚可憐欲哭無淚,活脫脫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兒,我這不是餓了嘛。她嗓音原本就甜美,如今更刻意摻進去十升蜂蜜,軟糯黏膩,定力少一點的當場只怕被她酥掉骨頭嬌沒了魂兒。

李金主也相當受用,二三秒,盡多不超過五六秒,方才那故作正經的表情便崩了,他哈哈大笑著捏了捏她鼻尖,屋里不是有飯嘛,幹嘛跑出來吃這個。

有飯?是有飯,但主子還沒出現,怎能自己急吼吼的甩著膀子先吃,這點禮貌她好歹是懂的。


沒有答話,只是故作嬌羞的側了臉,溫柔舔弄吸吮著對方流連在自己唇瓣間的手指,引來傾身而落的親吻,纏綿糾結,由淺至深,耳邊還聽得對方低語,好了,這回我也吃著了,咱們同甘共苦也算公平。

額頭相抵,四目相對,彼此臉上都掛著濃濃笑意,不由自主抑制不住便脫口而出,我想吃,我還是想吃你做的飯了。

李金主實在是百分百的烹飪美食愛好者,這別墅里最多的就數隨處可見隨手可用的小廚房,木棧台左側便有一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岱秋墨眼看著李文軍卷起袖子下了廚房,她坐在一旁的高腳椅觀摩,不是她不幫忙,實在是他挑選那些食材,都過於高端,以她炒米飯都做不太好的暗黑料理水準,幫了只怕也是倒忙。

李文軍低頭,他正收拾著活蹦亂跳的鮮魚,手法相當熟練的將它刀背拍昏,刨肚去鱗,雕花撒料,瓷白的碟子里浸上,又忙著另一邊,將鹽水泡過了的鮮菌切段,下進冒著滾滾熱氣的湯煲。動作麻利,一氣呵成,頭上只差頂白色高帽,便活脫脫星級酒店大廚。

岱秋墨欣賞了半天,越發越覺得對方簡直是理想又完美的對象——餐風飲露、居無定所的拍戲歸家,能有個賞心悅目的人在家里候著,還乖巧體貼的去準備晚餐,簡直是新時代好老公,一萬個點讚!

她一面飄飄然的幻想, 一面端了盤子洗手擇菜,企圖幫忙做最簡單的蔬菜沙拉,果然是裹亂——奶酪差點當做沙拉,找點東西都手忙腳亂,叮呤咣當弄倒了一排玻璃瓶子。

李文軍真是又好笑又好氣,他手上沾滿面粉,擡腳輕輕踹了她屁股,讓開,一邊呆著去。

小情人癟嘴揉屁股,規規矩矩做回原位。

等著給錫紙托里的蛋糕塗好了油,放進烤箱,李文軍一回頭正好撞見岱秋墨咂摸著小嘴兒,滿懷期待盯著烤箱——那是她前天點過卻來不及做了的甜品蛋糕。真像個孩子,也其實,真是個孩子吧。他想起那份薄薄的履歷,洗手擦幹,坐到桌前。

餐桌上已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岱秋墨分好了餐具,乖乖地坐在一邊,等著李文軍先動筷子。對方卻並不著急,他慢條斯理的舉起筷子,問了句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為什麽大學沒有念完?

這是個相當婉轉的提問,她不懷疑對方是為了照顧自己顏面,將被學校開除換成了學業沒有念完。

她低下頭看著碗里香氣四溢的米飯,攥著象牙筷的手心還留著一片青紫。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表情,即不過於苦楚可憐,也不那麽風輕雲淡,我需要錢,我想紅。

哦。李文軍點點頭,淡淡的應了一句,目光往她臉上打了轉,又輕輕收回來,開始吃飯。

岱秋墨卻被看得頭皮發麻舌尖發硬,壓力山大得坐正了身子,咽了口唾液,幹咳兩下兒,才低聲下氣地講道,其實,主要是,我考試作弊,所以,被學校開除了。

李文軍舉著筷子的手頓了頓,他似乎想說點什麽,最後也只是點點頭,吃飯吧。

岱秋墨如釋重負,一邊扒飯,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臉色,確定真的沒有不悅,才漸漸放下心來。


56、

飯吃完的時候,蛋糕烤好了。

塗上奶油果醬,色香味相當誘人。


岱秋墨特地留了一點兒肚子,專等這美味出爐。

她眼巴巴盯著擺在餐桌上的蛋糕被切好了,放進碟子里,端起來送到她面前。

沒刀沒叉,沒勺連筷子都沒有,怎麽拿,如何吃!

如果不在意形象,不端著捏著,總是有無數辦法吃到。

岱秋墨伸出手,剛要直接去抓,便被人阻止了。


一把椅子兩人疊坐,李文軍從身後擁住她,手指挑了一點送到她嘴邊。雪白的奶油,粘稠的果醬,沾在他指尖上,濕噠噠抹在她嘴邊。這哪里是在吃蛋糕,這分明是赤裸裸的調情。

岱秋墨自然是知情識趣善解人意的,她立刻張開了嘴,溫順的用舌尖將抹在唇角的蛋糕果醬舔進了嘴里,還殘存著一點奶油的手指闖了口腔,被她用溫暖的舌尖卷裹住,一點點小心仔細的用力吸允,手指像靈巧的魚尾不停在口腔中撥弄著,刺激著濕漉漉的涎水,發出令人浮想聯翩的摩擦聲。


李文軍一面用指尖刮擦著舌根,一面湊過來親吻她的耳廓。反覆玩弄了一會兒,便抽出手指,反手摁在蛋糕上,整個掌面全沾滿了黏膩膩的奶油果醬。岱秋墨雙手摟住他手臂,探出舌尖,不停的上下舔舐著,從指肚到掌心,從拇指到小指,來回逡巡。李文軍的另一只手探進衣裙里,他掀起裙子的一角,扯下里面的三角小內褲,一點點、緩慢撫摸著光裸的屁股,那里的皮膚還沒有完全恢覆,也不似往常般柔軟,帶著點粗糙的柔韌感。


餐廳里的空氣逐漸發酵,呼吸也變得急促。

岱秋墨還賣力舔弄著大手上的果醬,感到身下被異樣的凸起隔著褲料硬抵住,兩腿幾乎要被撐開。她偷偷活動了下身體,大腿費力的往上擡了擡,懸空的光屁股上卻立即傳來一陣劇烈絞痛——李文軍的手指正狠狠擰住了屁股上一小塊嫩肉,完全沒有絲毫松手的打算。


岱秋墨瞬間便紅了眼眶,要哭不哭的哼唧兩聲兒,嘴上卻不敢怠慢,依舊保持著曖昧的姿勢,抱住他手臂舔弄不停。她坐不下起不來,被擠在李文軍與餐桌中間,一雙長腿不得不半蹲著,翹著光屁股,一直被掐住的那塊兒嫩肉,簡直比挨揍還難受。


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好容易將手掌上的奶油果醬全吃進嘴里,岱秋墨一雙腿都在打晃兒。她不敢亂動,只能側過臉不停貼著他掌心討好撒嬌般來回磨蹭。李文軍反手拉住她胳膊,將人摁進懷里,手上的力度卻沒有絲毫減輕,只疼得岱秋墨滿臉痛楚,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忍不住要逃,屁股不著痕跡地在他兩腿間輕輕磨蹭。對方低下頭吻著她下巴,脖頸,輕輕撕咬著耳垂,手上又施加了狠狠的力道,讓她忍不住一陣陣壓抑的痛呼,眼淚漸漸流出來,順著臉頰,被溫熱的舌尖舔進嘴里。


你膽子很大。他貼著耳邊低語,嗓音里帶著濃重的情欲,岱秋墨的臉頰被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薄搞得又紅又癢,頭腦混沌成一片,身體卻格外的敏感。她又規規矩矩坐回他腿上,不敢再亂動著減輕痛楚。


手指輕輕松開,又換了位置,更兇猛的擰住屁股上一小塊嫩肉,極為惡劣的轉了一圈。

岱秋墨忍不住尖叫起來,她啜泣著低聲哀求,疼啊。她確實疼得狠了,哀求里都帶著顫兒。

李文軍掰過她臉,那上面已經濕漉漉一片,還敢嗎?

岱秋墨本能的搖頭,對方不滿意,擰得越發兇狠。

星火燎原勢不可擋,一小塊兒蔓延全身心,錐心入股的絞痛,直痛得岱秋墨兩眼發花,頭腦卻是格外清晰,她拉著李文軍胳膊,哭著不停認錯求饒,這可是典型的秋後算賬,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


誰也不是天生就傻傻一顆狗膽,作弊又賣身,算不上走投無路也確實是情非得已,沒有願不願,只看敢不敢!


敢嗎?

不敢,再也不敢了。

李文軍滿意了,他架住她胳膊,蓄勢待發了許久的兇器呼嘯著直頂而入。他將岱秋墨按到地毯上,把她膝蓋並攏向前,親眼看著紫黑色的屁股,上面又添了兩塊兒微紅的掐痕,緩緩的徐徐抽動起來。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兩個人就這樣一點點沈浸在情欲中,聽著雨滴敲打在木棧台上,像風雨中相攜的兩艘孤帆,與世隔絕卻無限廣寬,唯有彼此的體溫與急促的呼吸。岱秋墨緩緩的閉上眼,藤蔓繞頸,自投羅網,往前這一步,便是不可見底的萬丈深淵。


57、

紅瓦白墻綠意掩映的小洋樓里,岱秋墨正做著聲導抗測試。

她眼睜睜看大夫將探頭一點點放入自己耳道,桌上的小藍儀器忽閃忽閃的跳躍著澄黃小燈。

她說了耳朵早已不疼不癢,聽得見聲音,對方卻仍不滿意,硬拉著自己做更全面的檢查——這算是李先生對自己的意外失手表示誠摯歉疚?岱秋墨撇著嘴,哼哼兩聲兒,好在是奶奶住著的醫院,從醫生到護士,見慣了場面開多了眼界,一問一答,一招一式,除了醫生與患者的關系,再無任何八卦與好奇。

倒是另一間房內,有人憋了一肚子的疑問。

青瓷的茶碗,一杯泡了五分二的濃茶,另一杯則泡了五分二的牛奶,各加了粒方糖,略一攪拌,便成了濃淡不一的奶茶。

姜晟將奶味濃郁的那杯端起來,遞過去。

對面的人接了,象征性的碰杯,飲了一口,忍不住又飲了一口,很快便一飲而盡。

香氣濃郁略帶苦澀的液體漸漸溫暖了胸腔。李文軍隨手解了衣領,呼出一團熱氣。

姜晟被他這番模樣逗樂了,端了茶碗與他並坐一處,舉著還未飲過的杯子問他要不要再來一點兒。

對方搖了搖頭,太苦了。

太苦啦……姜晟咂摸著嘴,終於將憋在肚里百轉千回的八卦問出了口,真要將朵朵送歸白家?

李文軍擺弄著手里的空茶碗,點了點頭,像生在對方肚里的蛔蟲,又補了一句,今天晚上。

姜晟一怔,他沒想到這麽快,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手里攥著茶碗,過了一會兒才拖長了音調道,你也舍得了。

李文軍放下茶碗起身,走到窗邊看風景,看得出神半晌無言,正如風雨中挺拔的一棵白楊。

擡眼,見姜晟臉上猶自帶了憂慮,便笑著拍他肩膀,我沒事兒,舍不舍得,也早晚有這一天。

早晚有這一天,姜晟微微松了口氣,他放松的拿李部長床笫秘辛打趣,沒事兒?沒事兒你把她打成那樣。

一瞬間,此她非彼她。

姜晟與李文軍相知相交多年,若不是他造得孽,如何也不會親自領著,點名要自己診看。

行醫治病,行善積德。他端著嚴肅認真臉繼續與李部長從人性角度持續著親密探討,打人不打臉,吃飯不奪碗。李部長,一下把兩樁做全了,我要是岱大明星,都很難原諒你。

李文軍“謔”的一笑,未置可否。

姜晟語重心長的繼續打探,這是多久了?

一年零五個月。精準到每一天,不算長也不算短,卻活活刷爆李部長玩具“耐用度”歷史記錄!

感情深一口悶,姜晟仰脖將奶茶一飲而盡,道了句恭喜。李文軍與他會心一笑,也端起早已喝空的碗盞示意,salud。

有人健康,有人受傷。有人痊愈,有人卻長眠不醒。

岱秋墨的耳朵基本好了,聲導抗測試結果拿給姜院長過目。對方叮囑還是要注意休息,別沾水,別再有激烈碰撞。

三則醫囑最多做足一則。

岱秋墨一邊打水替奶奶輕輕擦臉,一邊在想,躺下的若是自己也不算太壞?沒準還趕上流行,玩一把穿越。要不然,便是奶奶走在前面,已經穿去前朝做了哪個大戶人家食穿不愁的千金小姐。她一面幻想一面偷笑,定是如此,否則她怎肯丟下自己,去了這麽久,這麽久。

李部長沒有拎著果籃再來探病,他接了電話,匆匆就要返回。

岱秋墨洗手擦幹,乖乖巧巧十足小媳婦模樣跟出來送行。這一送卻從主路送偏到小徑,從小徑繞到了池塘,從池塘踏過了草地,踩哭了遍地的花花草草。

對方又牽起她手,溫柔的湊到耳邊低語,我是李文軍,你叫我什麽?

微醺的風,婆娑的影,岱秋墨臉頰上漸漸沾染了春意。她躑躅又扭捏,矛盾又不安——她叫他什麽,她即不聾也不啞,可這簡單的問題陡然間竟答不出解不了。慢慢的,楞在原地,鼻尖都冒出幾滴熱汗。

最後,還是李文軍松開手,他擰著她鼻尖笑道,我先走,你陪陪奶奶,等會兒讓司機接你。

一個人等,一群人也在等。

白李兩家的晚宴訂在城郊一處不惹眼的私人會所里。

徐忠恒拉著盛裝的白大小姐驅車趕到,進入包廂,就見著一屋子人,站的站坐的坐,似乎該來的全都到齊了。

包廂內輕松隨意、熱絡自如的氣氛,在白大小姐進屋的瞬間便達到了高潮。

除了坐在正首的李文軍,及他身邊的中年男子,余下的人幾乎全都站了起來。

李文磊原本正隨便的坐在寬大的沙發扶手上,同旁人興高采烈的講著什麽,扭頭見著白嘉顏便要過來迎接,卻被一姿容端莊的貴婦搶了先。

那女人一把將人摟緊懷里,拉扯著手,走一路嘆一路,連眼眶都泛起紅潮,嘴里連叠念叨,這麽些年,這麽些年啊,朵朵都長成大姑娘了。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三四歲直等到二十三四歲,這漫長的二十年便若一道鴻溝,也更似一面明鏡,直照得眼下這花團錦簇、其樂融融的合家歡支離破碎、醜陋不堪。

白嘉顏眼清目明,這一屋子人,看似隨意的或坐或站,偏偏李家的人全占了貴席,而白家除了那幾個長輩,其余的,全都三三兩兩守在偏廳——他們的位置,都與彼此地位相符。以白家如今的權勢,除了這幾位長輩,余下的人,在李文軍眼前,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她心里冷笑,面上卻分毫不顯,挨著那貴婦坐近了,端得是大家閨秀儀態萬方,照著指引恭順乖巧的一一叫人,二叔父、三叔父、大姑母、小姑母。堂兄堂姐,弟弟妹妹漸漸圍繞過來,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滴水不漏的應酬了整圈兒。


58、


宴過隆時,酒已半酣。

桌上眾人皆露出微微醉意,分不出彼此。

與李文軍同坐的中年長者,是白嘉顏的叔父,也是她父親白顯唯一的嫡親弟弟白賀。當年白家陡然間失去白顯,正房里就剩下這年幼的小兒子,如今也成了白家的頂梁柱。


頂梁柱正端著酒杯,慷慨激昂情緒激越的講著什麽。

李文軍一直側首聽他講話,臉上掛著些許笑意,偶爾搖頭或點頭。

改革派勢力日漸高漲,要求廢止傀儡皇權,重啟國民大會制衡五院的呼聲也愈演愈烈。

這些自然讓身為保皇派的白賀出離憤怒——他所處的考試院在五院中雖早形同虛設,所掛副院長更是徒有其名,為此,他平日里也頗有幾分微辭與憤懣。可眼下,竟有人如此大膽,堂而皇之的嚷出廢止皇權,更囂想恢覆大革命期間便早被廢棄的《修、憲草案》,當真便是離經叛道、狼子野心!想當年,新國政權已穩、民心所向,尚打著匡助聖上而大展宏圖的旗號,不得不多方依靠老貴族勢力,哪里有人敢如今這般放肆!當真是,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他越講越激越,杯中酒幾次要灑了出去,幸虧伺立一旁的徐忠恒扶住了,才總算沒出糗。

掃眼這泱泱酒宴,白賀忍不住喟然長嘆,想他白家也算得書香門第、禮儀世家,可現今這群子侄輩,竟沒一個出挑成器的,偶爾有一、兩個走了仕途,均也成不了氣候!


李文軍聽了半晌皆沒插言,到了此時方笑得意味深長,近來他們總遊說我今時非同往日,皇權再也無用,也無人肯買皇帝的帳了。我總覺得不盡然,今日承教叔父大人一席話,更如醍醐灌頂、振聾發聵一般。還有人,還有許多人,願匡扶聖上,效犬馬之誠。

胸中元有丘壑,盞內另有乾坤。

李文軍端著酒杯起身,言語間皆是恭謹敬佩之意,叔父大人實乃大丈夫,與君同席,教我不得不憶起先祖輩之遺風。他拉過早已站至身旁的白嘉顏,頗有幾分感慨,可惜先祖輩過世早,孩兒從我這麽多年,倒是寵溺多過教養,爾今,將她交歸闔家,隨叔父大人處,未來必將另有一番教化。與她,與我,闔家俱裨益匪淺。


李文軍這一表態,令白賀連同白家眾人都異常振奮,宴席間少不得又是一陣觥籌交錯、起座喧嘩。

白賀一口飲盡杯中烈酒,嗆得幹咳陣陣,白皙面皮俱都漲紅了,卻忘不了叠聲讚好,直嘆著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這一場家宴,著實喝了個酒酣耳熱、賓主盡歡。

散席之後,李文軍還有要事先走一步,吩咐徐忠恒留下來,陪護朵朵及白賀等白家長輩歸去。

一眾小輩恭敬的將他們送至門口,送上車,看著車子絕塵而去。


李文佑響亮的吹了個口哨,邀請余下眾小輩們一道兒,換個地方樂呵樂呵,他親親熱熱攬住李文磊肩膀,嬉皮笑臉講道,二哥那兒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幾個小輩們互看幾眼,又紛紛扭頭窺視李文磊臉色,見他面上端得不動聲色,隔了半晌,卻勾起唇角一樂。這才放下心來,一眾人等嘻嘻哈哈各自上車,尾隨頭車尋樂去了。


李文佑原本也帶了車來,這會兒卻偏要同李文磊擠進一輛。一路上絮絮叨叨聊了會兒天,快到目的地了,才湊過頭,吊兒郎當的笑道,哥手底下全是人才,一檔子狗扯的親子節目,居然也紅翻天了。


李文磊瞧他那表情,便知這小子正憋了一肚子壞水,不知又打了哪個主意,便漫不經心的隨意道,哦,那個嘛,全是意料之外。李文佑也附和著點頭,確實,一堆吃屎的孩子配幾個禿老爺們兒,又是哭又是鬧,有什麽好看。要說賣點,也無非是明星父子搭檔出鏡,可那幾個爹又全都是半紅不黑,過氣N久的小明星,誰料著居然靠這麽檔節目鹹魚翻身了!李文佑一手撮腮,嘖嘖有聲,你說說這世道,人們的口味怎麽就如此絢麗多姿呢?!


李文磊實在憋不住一聲冷笑,眼含譏諷的直戳重點,說吧,你又想要誰?

李文佑聽了,咧嘴一樂,打蛇上棍般攬著李文磊肩膀,附在他耳邊小聲講道,白家那個小七偏好同咱們兩樣兒,剛吃飯那會兒,我瞧他對這節目里那小爸爸可夠上心的,跟你那兒沒好意思,跟我這兒可繞著彎子打聽。


嗯,李文磊誇張的挑了挑眉,你什麽時候變得熱情又好心了。

李文佑一臉幸災樂禍的笑著,將政客的厚臉皮發揮得淋漓盡致,我嘛,自然也是為了咱們老李家做貢獻。白家小七如今瞧著不太起眼,但五院里,唯獨考試院尚無自家根基,就這個機會籠絡籠絡也好。說話間,他臉上已換了顏色,笑意中隱約浮現幾分陰鷙,最近那幫出頭鳥鬧騰的歡,我這日子天天過的跟打仗一般累。他媽的天天被這幫造反派架在火烤!等著,早晚要跟他們算這筆賬。大哥這回的主意倒好,算那鑲鉆鍍金的大小姐出了一力。


也早該這麽做了。他懶洋洋的縮回手,漫不經心抻個懶腰,側臉見李文磊正一臉不滿的瞪著自己,便又做出一副苦大仇深,伏低做小的姿態討好道,哥,我的親親好二哥,你能不能對弟弟有點同情心?

李文磊冷冷看著對方,隔了半晌,終於繃不住,噗嗤一笑,說吧,你想要誰。


誰?還能有誰?李文佑聳了聳肩,掏出雪茄點上,戲謔地吐出一口煙圈,小爸爸他媳婦兒,怎麽樣,兩口子齊上陣,這也不算頭一遭了。


李文磊倒像早已料到,毫不吃驚的瞥了對方一眼,話里竟帶了幾分語重心長的意味,就要當爸爸的人了,好歹收斂點兒。你這點風流韻事,傳到皇上耳朵里,成何體統。


哼,李文佑嗤之以鼻,一提到這處簡直戳了他痛點,一肚子怒意,猛得坐正了,當我稀罕!這假模三樣的皇上,要不是靠了咱們老李家,坐得穩麽?真以為自己閨女是公主娘娘啊,真是公主娘娘又如何,老子也是正兒八經的諸侯王爺!娶她進門,一切都由得老子做主!還當得從前,尚了公主小心翼翼伺候著的駙馬不成!


他發了半天牢騷,李文磊卻充耳不聞,他思緒飄遠了,滿腦袋里想的卻是,也許是該要個孩子了。


59、


沒有人生是完美的,這話體現在岱秋墨身上尤為明顯。

黃昏臨近,司機將她從醫院接走,送至小北海附近一處跨院。她第一次來這兒,卻也對小北海如雷貫耳,離這兒不遠便是當今皇上的宮苑,平日出入的可全是舉足輕重、動關大局的大人物們。


大人物說了不回來吃晚飯,可沒說不回來睡。

岱秋墨托腮嘬牙,對著一大鍋糊成一坨,看不清面目的湯片兒愁眉不展——夜深人靜鳥半昏的鐘點,李金主還沒回來,她是睡呢還是睡呢還是睡呢?!

長長的嘆了口氣,岱秋墨打著呵欠將一大鍋面糊倒掉——明知他過生日,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怎麽看都是作死的節奏。要不是白嘉顏自以為是通風報信,她何苦費這腦筋,做此等不擅長的“好”事兒!


另起了爐竈,岱秋墨咧著嘴,困得雙眼迷離卻終於迸發出新的靈感,橫來豎去也不過是一碗長壽面,長長久久歲歲年年,煮不好索性改蒸!


嘚嘚嘚,鏘鏘鏘,她切了肉絲,倒上老抽,撒了五香粉,生姜蔥段裹好了放料酒腌漬。起鍋燒水,細絲的長面條小心翼翼擺好了盛碟子上屜,等到鍋開,擰轉小火。


岱秋墨伸著懶腰,看了眼料理台上的小鬧鐘,馬上是午夜零點,正兒八經的生日就要到了,壽星卻依然杳無音信遲遲未歸。


竈上有糧,心里不慌。

這次有十足把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橘色的火苗輕輕跳脫著,細絲面蒸熟了還得十幾二十分鐘,岱秋墨掙紮良久,扭臉出了廚房,摸一本雜志,躺倒廳里的沙發——書上有漂亮的風車繽紛的鮮花,到處是長著翅膀的小天使,捧著一碗碗熱氣騰騰香噴噴的蒸鹵面!


叉著腰仰天狂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折騰一宿,終於搞出了絢爛無比的勝利果實!

她得意的大張開口——果實來之如此不易,犒勞自己一碗,簡直是理所應當小事一樁!可唇齒間飯香未至,卻猛然一陣劇痛,是咬破嘴唇咬傷了舌瓣,這綿延不斷痛無絕期的起源卻明明來自身後?!


她悚然一驚,身體冒出汩汩冷汗,終於從美夢中醒轉了——體溫灼人,巴掌陣陣,哪來那麽美味的蒸鹵面,自信自負輕敵妄動的後果是她躺著又大又軟的沙發,看書看的投入,不知不覺睡過了頭,便狠狠挨了一頓臭揍!


嗚呼哀哉,逢時不詳!她揉搓著惺忪睡眼,心里吐槽卻一高兒蹦了起來。不顧一切掙脫桎梏,只管向前沖,一直沖進廚房,目瞪口呆看著幹鍋冷竈,坨糊了的爛面團,滿屋子煙熏火燎。


再晚一步,怕是她要同這間跨院生死相偎同歸於盡!這纏綿的死法兒到底算因公殉職還是蓄意報覆?!說不好不好說,岱秋墨恨不得擡起爪子自己拍自己一頓!


暴走女漢紙瞬間化身嬌羞女妹紙,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兜回來路。壽星佬搖身變大恩人,大搖大擺端坐沙發,面無表情瞪著眼直視過來,揍你一頓都是輕的!


弄巧成拙、為蛇畫足!

老老實實蒙頭大睡,哪來這樣一出“好”心辦來的“壞”事兒!

女妹紙偷偷揉了揉屁股,幾巴掌下來便痛度爆表,對方顯然火氣不小,頭頂都隱約濃煙滾滾——做頓飯都差點把房子給點了,她自覺又自慚,果真是雙Q欠費,文武不能!


梨花院落,淡雅清風,原本是花前月下耳鬢廝磨的大好良宵。

辦妥了公事,李文軍急匆匆趕返,映入眼簾一幅心曠神怡的海棠春睡圖,祟光泛彩、夜深花睡,最是那不勝孤寒的一抹嬌羞,卻兜頭被嗆了好大筋鬥!


睡美人自知理虧垂首含羞,光腳踩在木地板上蹭了又蹭,距離對方也不過幾尺之遙,卻恰似遠隔了千山萬水,遲遲亦不肯近前。


李文軍好氣又好笑,也懶得同她啰嗦,手腕被拽住,膝蓋被壓制,一扯就倒,橫著趴在他腿間,撩開睡裙剝掉粉嫩嫩的小內褲,劈手就啪啪幾聲脆響——小混蛋呢!


作者言:謝謝姑涼們支持!!因為上周休假,所以木有更新,這一章雖然有點短小又卡拍。。。我還是早早放上來了。本周爭取再更一章哈。另外,關於本文的年代設定,確實是現代架空,保留皇室。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作者我本人惡趣味,覺得這樣好發揮(哈哈,就是可以隨我胡寫),二是也拒絕了對號入座。一切的一切都於我們這個現代里發生的完全不同哦!!千萬表代入哈!!狠狠MUA眾位可愛的菇涼!


60、


二三分羞惱,五六分痛意。

不算最糟,也不是最壞,寬厚有力、帶著微微暖意的大掌不停起伏在淤青的屁股上,啪啪的脆響,清晰的痛覺,卻漸漸像珍藏多年未見天日的塵封佳釀,隨著漫漫時光流走,在緊固封閉的密窖里,結滿了甜蜜的芳香,一層重疊著另一層,輕的,似春風拂花,重的,似波濤過海。


一時間,千百回輾轉,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滋味,岱秋墨竟慢慢忸怩起來。

她匐在他腿上細微地掙動,巴掌便重重的落了下來。

他俯在耳邊,似笑非笑的語氣,燒壞我屋,得賠。救了你命,要謝。


賠,拿什麽賠,怎麽賠。

謝,用什麽謝,如何謝。

她耳根發漲面染緋紅,像酒飲至微醺,又似春波撥弄碧草,先前那些好難說清的滋味,偷偷在心里結成團團的蜜糖,一波波蕩漾著漣漪。她既不甘又不願,卻偏偏像被紅線扯住的木偶,雙Q欠費,文武不能,連唯一的老本行,演戲都演砸了——賣藝不賣身,賣身不賣心。明知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偏偏多少人為了愛情,縱身不顧。


啪一巴掌落下,岱秋墨渾身一凜如夢初醒,是受虐狂遇上施虐狂,打人者上癮,挨打的也能上癮,她剛才胡思亂想,發春還是發蠢!從交易聯想到愛情,從施虐感受到被愛,是起初被收拾的太慘烈,痛怕了,如今,便成了好的,甜的,愛人的。

人生啊,果然沒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住的福。

她匍匐在李文軍腿上,隨著掌風輾轉身體,屁股不經意的扭動,配合著細碎的呻吟。

一切都恰到好處,多麽可笑,又多麽可悲。


李文軍挽起她長發,捉住她手腕,一根根親吻著指尖,這里怎麽破了,都流血了。

之前切菜,不小心切到了。岱秋墨順著竿子便爬,攀著李文軍肩膀便坐正了騎在他腿上,她眉目含情,媚態橫生,軟綿綿的貼在他耳邊,吹著氣兒的說道,阿軍,生日快樂呀。


天昏地暗雷驚電激,又捱過胡作非為的一夜,真是無限美好的一夜。


半個月後,岱秋墨意外獲得大導演垂青,Mani推她邁大熒幕的計劃也隨之提前。

同之前的豐子強不同,這部戲的導演汪玄向來以慢工出細活著稱,每部作品都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艷麗又頹廢、敏銳又脆弱,他拍攝的作品並不多,寥寥幾部,卻幾乎部部都為經典,業界稱其為“汪玄式”電影美學。也正因為如此,盡管汪導演本人挑剔又刻薄,拍攝途中天馬行空,隨意刪改劇本,甚至更換演員的事兒屢見不鮮,卻依然有無窮盡的明星大腕期待著被他一眼相中,更甭提那些依舊在二三線,甚至四五線掙紮徘徊的小演員們了。


岱秋墨這次的角色雖然是女配角,卻是極為有望沖擊國際獎項,更別提一溜排華麗麗的參演大咖名單,作為一名剛出道兩年多,尚混跡於小熒幕積累人氣的小花旦,有這樣的機會當真彌足珍貴。


岱秋墨收拾好了行李,明天就準備隨劇組開拔。

難得清閒一晚,她洗過澡,披著毛巾一邊擦頭一邊打開電腦上了網,隨手點開常泡的八卦論壇。之前被岱粉頂得火熱飄在頂端的高樓已經被另外一棟熱帖刷了下來,岱秋墨看了一眼,標題叫,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細數那些死捧也紅不了的女星們。


手一抖點了進去,還真有點靠譜的真料。

里面提了跟岱秋墨同一屆比賽的選秀女孩,陪著新銳導演出去玩了幾天,角色是撈了幾個,她落魄那會兒,人家還算走紅,如今她開始走紅了,那人,早快成了昨日黃花了。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小導演,岱秋墨後來還真見過幾回,每回身邊攬著的都是不同面孔。要說才氣,早幾年確實有,如今,也就剩下酒氣了。傍著這種人混,能有什麽前途。


又往下翻了翻,不料竟瞧見自己的最新爆料,成了反面教學貼里的正面典型。沒點名沒道姓,含混不清的仨字母縮寫代號,瞎子也猜到是誰。從選秀後沈寂一年多的青雲直上,資源拿到手軟,速度堪比火箭,按照星圖李老板的一貫尿性,說沒賣誰信吶。清純玉女還是清純欲女,白貓黑貓,逮到老鼠就是好貓!


一帖既出,瞬間歪樓。

余下的便是粉粉黑黑,鬧得鬧吵得吵,雞飛狗跳。

賣了也沒白賣!一句實話一根針。

關了網頁,擦幹頭發,岱秋墨枕著松軟的枕頭,她想起如今流行的小資病“選擇綜合癥”。沒有選擇痛苦,選擇太多了也痛苦。

人活著,就是又痛又苦。


有這個感想的,未必岱秋墨自己。

對於李文磊,這也是相當令他不爽的一天。

靳雪梅接到電話,匆匆從外面返家,一進門便看見對方陰著張臉,坐正沙發,手里攥了什麽東西,來回把玩,嘩嘩作響。

靳雪梅心底一沈,腳步躑躅著不敢上前,對方顯然憤怒到了極點,一張俊臉難看到了怪異。

她艱難的吞咽了口水,慌亂躲避著對方緊迫追來的視線,那目光如燃燒起來的烈火,令她頭一次覺得,同他對視竟是如此可怕!


61、


你去哪兒了。

說話間,李文磊從沙發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他手里一直攥著的東西,倒讓靳雪梅看了一清二楚,俏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緊緊攥住肩頭的坤包,不由自主後退兩步,才強自鎮定的回了句,“我、我約朋友,朋友去逛街。”她盡量將語速放慢,可顫抖的聲線依然將內心的惶恐不安泄露了幹凈。


李文磊未再講話,手里的東西被晃得嘩嘩直響,聽的靳雪梅身上漸漸冒起一層細細的疹子。她暗自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勉強站穩,方才急著趕路周身而出的那點兒熱汗,此時竟如薄冰般緊縛在肌膚上,寒意徹骨。


春日的傍晚,夕暉透過窗簾照進來,把人的影子印在地板上,拖得老長。明明暗暗影影綽綽,將一室暖陽籠成了暴雪彌漫,靳雪梅再難承受這壓抑的氣氛,她側過身,將話題扯遠,“你有沒有吃飯,我去做。”剛要走,卻被人反手拽住。

“先跟我說說,這是什麽,嗯?”李文磊突然笑起來,十分輕松將人攬入懷里,俯在耳邊,語調都格外溫柔。


周圍全是熟悉又危險的氣息,靳雪梅有瞬間失神,卻很快打著寒顫清醒——那東西正一晃一晃被他拿到眼前,不起眼的白色小藥瓶,從外頭看不出什麽。她一直收在抽屜里,隔段時間吃一次。李文磊有次看見了,好奇的問了一句,她講,維生素C。


維生素C,好個維生素C!

李文磊冷笑,自己還真信了。

要不是那天,他起了念頭想要個孩子,只怕到現在,他還跟個傻逼樣兒,把避孕藥當成維生素C!


他低頭撫摸著靳雪梅的脖子說,怎麽了,怎麽不講話?

熱氣暖烘烘噴薄在耳際,卻讓靳雪梅愈加寒冷。她低眉順眼的僵在他懷里,無助的仰起頭,白皙臉頰泛著紅暈,眼里帶著些許濕氣,十分無辜又相當誘人。


李文磊最愛她這幅樣子,可現在卻沒有半分興致。

他的手來回在她雪一樣白的脖頸上逡巡,猛得收緊,彎起的拇指像要戳穿肌膚,狠狠紮進咽部。靳雪梅倏忽一頓,很快便拼命掙紮起來,奈何手腳像卸了力的棉花,難以同對方抗衡,被掐的幾乎要窒息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腦海里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看到李文磊嘴唇動了動,說了一句沒聽清的話,終於松了手。

靳雪梅整個人癱軟在地板上,劇烈的咳嗽。


白色的藥瓶滾落一旁,李文磊居高臨下坐在沙發上問道,現在,你能告訴我,吃的是什麽?

靳雪梅垂著頭跪在他腳邊,心里的後怕和屈辱交織成一團,她大口喘息著,淚水逐漸在地板上凝成一團。她嗓音暗啞,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白色的藥瓶滾落一旁,李文磊居高臨下坐在沙發上問道,現在,你能告訴我,吃的是什麽?

靳雪梅垂著頭跪在他腳邊,心里的後怕和屈辱交織成一團,她大口喘息著,淚水逐漸在地板上凝成一團。她嗓音暗啞,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一句話猶如星火燎原、蟻穴潰堤。

李文磊簡直怒火攻心,擡腳便踹了過去——他愛她又恨她,滿心滿眼唯有這一人。像瑩瑩白雪中盎然而立的寒梅,拿的起放的下,愛來便來愛走便走,天地間,仿佛只有這一株,開的妖冶艷麗、傲雪淩霜。


他不想失去,更不肯放手。


靳雪梅捂住火辣辣悶痛的右胸口,這一腳就要踹裂了骨頭,令她飛出幾步遠,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口。她垂著頭死死咬住嘴唇,狼狽的躺在地板上,動也未動。挎在肩上的坤包摔在身前不遠處,大敞著口,里面東西蹦出來,花花綠綠灑得滿地。


她想爬過去撿,一動卻痛得倒抽一口冷氣。只有眼睜睜看李文磊一步步走過來,彎腰拾起那些散了架的本子,張張翻看。


夕暉照在身後,他的臉看起來像上等白玉,濃密的睫毛扇子般垂下一片暗影,正低頭一頁頁翻動紙張,唇瓣微微抿在一起,上翹著顯出極為誘人的弧度,卻又迅速變的猙獰——他已看清縮寫的簽名,在每一頁末,那些或富麗堂皇或靈秀飄逸的設計圖旁。


他認得這風格,自然是他極鐘愛的人設計。可每張設計圖都被人仔細校改過,有十分微妙又顯而易見的變化,更生出了千萬種仙姿翩然。


李文磊忍不住又笑,臉上是頗為譏諷的樣子,丹尼爾.劉倒是一如既往的情深意重,對關門女弟子傾囊相授,不要命的大方。他即不知那句俗語,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也能忍下靳雪梅當日出爾反爾,偷拿他多年珍藏後不告而別之欺辱。

真是賤啊,像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卻偏偏有人甘之如怡。

他站在那兒,久久的盯著手中畫稿。

想起許久前Elina電話里未及說完的意外驚喜,那BANNA JEWELRY大賽上猶如黑馬脫穎而出的點翠梅枝,必然也經過了名師指點。


一種強烈而可怕的沖動在李文磊心中徘徊醞釀,像拍打堤岸隨時可能崩潰的駭浪——他恨不得撕碎靳雪梅身上每一件衣服,將她扒得精光赤裸,然後鎖進二樓臥室里,鞭打、掌摑已不足以宣泄他胸中滿溢的怒火,他要將她牢牢捆在床上,令她大張開腿,一次又一次,在無數個白天黑夜里,等待自己的臨幸與恣意玩弄!


她不需要穿衣服,哪里也不必去了,更不必再繼續抱有什麽理想,除了吃飯與排泄,她只要呆在床上,撅起屁股大張開她的腿,直到她哭著在他面前發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不放心,他希望有一種魔法,可以將靳雪梅變得非常、非常小,小的能夠裝進他口袋里,讓他隨時揣著,不必再擔心,她隨時會消失掉或者同別人在一起。


愛得愈多,恨得愈濃,他的心已經被憎恨填滿了,像一架充滿了嫉妒、猜疑、暴戾的負能量永動機,他憎恨靳雪梅對自己的陰奉陽違,憎恨靳雪梅莫名其妙的執著和堅持,憎恨她身邊任何不屬於自己的痕跡。


李文磊揚手將畫稿甩了出去,狠狠摔在靳雪梅臉上,層疊的紙張把她臉上壓出極淺一道微紅,散落四周。她還來不及看一眼,便被扯著長發踉蹌著站起來,壓倒在沙發上。


他將她從上至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連發際也湊過去聞了聞,才冷冷問道,“我是不是同你講過,不允許再跟Danie聯絡。”

靳雪梅只覺得頭腦發暈,被揪起頭發的銳痛與胸口未消的鈍痛混合在一起,讓她一時講不出話。臉上立刻被狠狠掄了一巴掌,李文磊勃然大怒,他捏著她下頜命令,“說話!”

靳雪梅被打的金光四射,半邊面頰吹氣兒般腫脹起來,眼里浮出兩汪水霧。她強忍著,瑟瑟發抖替自己辯解,並不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同他,我同他只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來往,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他能指點我、指點我一些。而且,我們從來沒有單獨私下碰面,我保證,全部都有其他人在場,Elina,你可以去問Elina!


她一面講,一面小心翼翼後退,企圖退到沙發另一端,盡量拉開同李文磊的安全距離。她強迫自己擡起頭,眼睛馴服地看對方一眼,又惶恐的垂下來,看起來弱小、溫順又充滿了歉疚的誠意。


但這一切毫無用處,李文磊很快便壓迫過來,站在那兒慢條斯理抽出腰帶,緊貼著她臉頰彈了兩下,很好。他笑的近乎殘暴,從現在開始,你要做什麽、說什麽,全都由我來決定,你不被允許發表任何意見,或者說任何我不想聽的話。


靳雪梅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過了半晌,才本能的講了一句為什麽,還有半句憑什麽,被劈空而下的皮帶狠狠抽了回去。


快速又兇狠的兩下,順著耳側,橫跨半個面頰,劈啪的皮肉交響。

口腔里有淡淡血腥味彌漫,靳雪梅痛苦的捂住臉,她整個人蜷縮起來,壓抑的嗚咽著,大顆大顆淚珠滾下來。


我說過了,你不被允許講話,所以,沒什麽為什麽。李文磊風輕雲淡的挽了挽袖子,他俯下身溫柔的梳理她淩亂的黑發,阿梅,你應該學乖一點,不要惹我發火。


62

李文磊拽著靳雪梅肩膀,翻身把她摁在沙發上,極為粗暴的去扯她褲子。他甚至連腰帶也不顧得替她去解,牛仔褲粗糙的邊緣卡住她柔嫩腰肢,將那一片肌膚磨得發紅。

靳雪梅忍不住慘叫,她側身緊緊抱住李文磊臂彎,苦苦哀求,我、我自己來,求你了,我自己脫。她知道此刻再激怒對方十分不理智,才不得不放低了身段,可話一出口,心里由不得大慟,眼淚也成串的滾下來。

模糊的淚眼中,她依稀看到李文磊直盯著自己,漆黑雙眼閃閃發亮——他動作極為暴力,臉上卻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股寒意順著尾椎直躥頭頂,靳雪梅幾乎條件反射般擡手捂住臉,躲閃至一旁。

隔了好一會兒,見他並沒有動怒,才猶猶豫豫的挪回來,噙著淚眼小心翼翼又補了一句,…行麽。

李文磊這便真的笑了,他大方松開手,帶著法外施恩的架勢讓開一點位置吩咐,快脫。


靳雪梅整個人都燒紅了,她眉頭微蹙,眼眸低垂,神情顯然十分馴順,手卻抖得極為厲害。她解了幾次才終於解開腰帶,慢慢將仔褲連同內褲一並褪下。

李文磊已等得很不耐煩,抄起皮帶便狠抽下來。靳雪梅又痛又怕,渾身綿軟地跪趴在沙發上,圓潤的臀肉隨著皮帶淒風慘雨般顫抖不停。

對方卻仍不滿意,他停了手,皮帶撩起她上衣,示意屁股撅得更高。

靳雪梅嗚咽著試圖應從,卻幾乎無力撐著腿挺起屁股。躑躅間,便被人捉住了摁牢在膝蓋上,那力道十分的大,她不得不順著這股力氣高高撅起屁股。

皮帶毫不留情的劈空而落,靳雪梅大哭起來,整個人如波濤巨浪般劇烈起伏。李文磊卻不去管她,他們二人耳鬢廝磨許多年,床笫間亦諸多花樣,情、事上最契合不過。他對她身上敏~~感之處了如指掌,皮帶更揮舞的隨心所欲,忽左忽右、極重又輕,不多會兒便抽得兩團嫩肉層層疊疊瑟瑟抖抖,如花帶雨如葉臨風。

可如今早不是當初,靳雪梅不甘更不願享受漸漸湧起的j□j,她控制不了,每要閃躲總輕易被對方察覺,皮帶尾梢便作弄般插~~入~兩腿之間,黏著兩側嫩肉輕輕搔弄又狠狠抽打。


這極痛又極樂的感受像紛亂絢爛的煙火,不斷沖擊著靳雪梅神智,她半闔雙目,濃密睫毛上也掛滿淚珠,身體愈快樂一分,心底愈痛楚一分。到最後,竟死死咬住嘴唇,掙紮著伸手企圖遮擋屁股,不肯再發出絲毫聲響。

李文磊料不到她此刻還如此別扭,伸手摁住她胡亂揮舞的雙臂,卻忽然盯住她手心——靳雪梅從小愛美,人也生的白皙明麗,平日里最幹凈整潔,每次做完設計都會仔細清潔,絕不會今日這般,在手心留下一團墨漬。

顯然是太急著趕路,心慌意亂連手也來不及洗。李文磊冷笑了,他想起她講的約朋友去逛街以及方才那些閃躲,猛然覺得自己方才湧起的心軟與不忍,簡直是很傻很天真、圖樣圖森破!


皮帶在半空里抖了弧,啪一聲,猝不及防抽打在手心上。 粉白的肉立即腫起一道。靳雪梅渾身猛烈的哆嗦,眼里又滾了成串淚珠——這一下痛的鉆心,她掙紮著從他膝頭逃脫,光溜溜的屁股直挺挺跌進沙發,忍不住 又是一聲痛叫。

李文磊松開衣領,手里皮帶肆無忌憚的揮了揮,發出 瘆人的聲響,然後拍著靳雪梅臉命令道,手伸出來。

靳雪梅怕的要命,她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方才 挨得那記現在還火燒火燎。她實在不敢繼續激怒對 方,卻又無法眼睜睜將手心送出去吃苦——十指連心那,若是腫了殘了,以後還能不能設計畫畫。

她惶恐的攥緊手,蜷縮進沙發角落里,拼命搖了搖 頭,唇角掛著腥紅一點血漬,看起來格外刺眼。 李文磊咂咂嘴,他覺得褲~襠~里的東西~硬~了,也顧不上啰嗦,上前拽起她胳膊,將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對準了腫起的凸痕“啪啪”就是幾記重打。

靳雪梅腦袋里轟然一聲巨響,痛到喊不出口。她一臉崩潰的扭曲,另一只手伸過來企圖拽住皮帶尾梢。李文磊輕松幾下便鉗制住,將她整個人死死壓倒在沙發上,翹著的屁股上好好挨了一頓臭揍。


敢不敢再騙我了?這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鼻息在頸側徘徊。靳雪梅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微微一掙,卻立刻被緊緊箍住了,光屁股上又挨了幾下狠的。“別亂動啊,亂動還得挨揍。”李文磊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無比,皮帶來回在滾燙的屁股上滑動,甚至沿著兩瓣臀肉間的縫隙慢慢探了進去,一直到最私隱處,”你同丹尼爾既然沒什麽,那見個面而已嘛,大方同我講講便是了。”


靳雪梅有些難受,她根本聽不清對方說些什麽,雙腿不由自主的夾緊了磨蹭,身體打擺子似地發顫,很快便覺得有濕熱的液體湧了出來,——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可又無能為力控制不了。皮帶轉著圈兒,在隱秘處輕輕拍打,身體如遭了電擊,酥酥麻麻的熱氣直繞上來,恨不得有東西橫沖直撞的闖進來。

不要……她簡直快化成一汪水。

對方卻依舊不緊不慢,”不要什麽?”李文磊壓低的嗓音里透著戲謔,皮帶抽出來又狠狠往她屁股上甩著,“啪啪”的脆響,像波濤縱橫在海面,似勁風吹拂過稻田。等那兩瓣兒顫巍巍紅彤彤的臀肉漸漸又歸於平靜了,他才繼續調笑著問道,你想什麽呢。

靳雪梅被笑得滿面漲紅,愈發惱恨身體里翻滾的j□j。她強忍著,半天不肯出聲,直到體內沸騰的熱度逐漸平靜了,才微微松了口氣。李文磊又不肯放過她,他彎腰湊過來吻她,舔~吮~她咬腫的唇角,靈巧的舌尖撬開嘴唇鉆了進去,彼此津液在唇齒間交換——親密無間,愛意綿綿,這親吻持久又漫長,靳雪梅簡直要喘不過氣了。

李文磊甩開皮帶,他伸手探向對方最私密處,順利的將兩根手指插了進去,沒多會兒那里便響起一片yin~靡的水聲。

他得意的抽出手指,帶著濕淋淋的液體蹭蹭靳雪梅的臉,她正垂著頭,略微靠在他身上,半合眼簾春意滿面,恰是柔弱又情動,卻偏偏多了幾分隱忍。直看得李文磊心底那團j□j燒得更旺了,他擡手朝她屁股上拍了一掌,將人牢牢困在懷里,月誇下那玩意兒隔著衣料狠狠往上頂了幾下,帶著一臉的憐惜與哀怨,半哄半嚇道,跟我講實話。你這樣騙我,總是要挨打。

靳雪梅又羞又憤,她忍不住轉臉,視線恰巧撞在一起,那一雙眼漆黑又明亮,帶著幾分莫名笑意,攪得她心里突突亂跳,下意識便避開了。隔了一會兒,見對方擡手要打,才慌亂的縮了縮屁股,低聲求道,…你別啊…服軟求饒的話早不知講過幾回,她索性拉住他手,眼里噙滿一層熱淚,我、我也不想撒謊,可講實話,你還是要打的。話音剛一落,熱淚恰好便滾下來,晶瑩的掛在臉側,無助又無辜,可憐又可愛。

李文磊被她逗樂了。他臉貼著臉十分無賴的笑了半天,搞得腮幫都沾濕了,才止住了,半真半假的繼續誆她,那你乖乖的,給我生個孩子,以後都不打你了。他垂首埋進她頸窩,摟著她腰來回搖晃,嗯一聲調門亂竄疑似撒嬌。

好不好,好不好嘛。

兩種選擇同一個歸途,扮柔順秀恩愛,拖另條生命下水陪練。生而不養養而不教,不過是險險牽扯倆人的羈絆與包袱,早晚又是一樁悲劇。

她的人生已經是個茶幾,上面擺滿了 杯具。何必再添個孩子,免費升級成餐具。


慘劇蛋疼的碎了一地——李文磊已經咆哮了,精分變臉,迅雷不及掩耳。他暴跳如雷,一巴掌狠狠扇歪她臉。長發被扯住,胳膊被拽住,踉蹌著拖上樓。 褲子裹纏在腿上,一層樓磕磕絆絆,膝頭也磨破了皮。 李文磊極為粗魯將人推搡到自己前面,用皮帶狠狠抽打她屁股,像趕豬趕牛趕牲口,她兩腿打抖,屁股像冒了血,紅紅紫紫,屎都要被抽出來。

不願同我生,願同誰生?丹尼爾?!漂亮的臉猙獰可怖,天使還是惡魔,一線之隔。


靳雪梅被推到窗口,屁股墊著冰涼窗台。

他扯開她上衣,脫去她褲子,膨脹的~性~器直~頂~而入,在她體內猛烈撞擊。

臥室的窗敞開一扇,靳雪梅半個身體斜掛在窗外,她看見天上晃晃悠悠的暮色霞光,鳥兒成對飛走。樓下情侶手拉手正經過,風吹動樹葉沙啦作響。恰好他們擡頭,便會發現頭頂有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幾乎要栽出窗外,她臉上什麽表情?。

恐懼的淚水湧出眼眶,從眼眶到額角,從額角再到發際,靳雪梅不想死,還死的如此不體面。她用力夾~緊雙腿,私隱處也狠狠收縮,爽得李文磊幾乎繳械投降。他隆恩大赦把她拉回來,靳雪梅立刻緊緊貼著他抱住他,渾身都在發抖。

李文磊低下頭吻她 ,手探進背後撫摸她,性~器在體內馳騁,兇狠的抽~~插、操~~弄。她大張開腿,死死勾住他腰,胳膊緊緊抓住他肩膀,生怕再同他分開,她許久不像現在這樣,盼望他在自己身體里~撞~擊的更深更有力,永遠也不要再停下。臨海拍濤,高、潮、叠起,她恍惚聽到荊棘鳥的歌唱——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麽,是我們如此親密的摟在一起,卻只能累累傷痕入眠。

睡得漫長,痛到難當。

李文磊把靳雪梅抱進浴缸,仔細清洗,弄幹凈上好了藥,拉上了被子。等她昏昏沈沈睡過去,才一個人來到樓下客廳。他完全沒了平日里的好樣貌,整個人衣領松垮、腳步虛浮,連褲腿也濕了一截,正蹲在地上撿著散亂的畫稿。他一張張揀好又一張張理好,湊到燈影下來回摩挲。忽然想起了什麽,眼角驟然聚了一層濕意,朦朦朧朧中竟流下一滴眼淚。

何雯儀的電話隔天才打進來。

響了許久才有人接,正是靳雪梅。她大概尚未從睡夢里清醒,鼻音濃重嗓音也倦怠嘶啞。何雯儀張了張嘴,到底不好過問老板私事,只盡忠職守傳達李老板旨意,已到晌午,該起床吃飯了。鍋里有愛心粥,要不要喝點。老板人已飛往歐洲,過段時間才回,你若悶的話,她頓了頓,這才說到重點,sam講的,你的藥連同畫稿他一同放進書台櫃子里了,想做什麽便做吧,都隨你。但也別畫到太晚,身體總是要緊。

電話另一端安靜得要命,若不是收線忙音,何雯儀簡直要以為方才只是她在自言自語!無奈的聳聳肩,看來愛情不光讓女人智商為零,男人也岌岌堪危。她剛剛做完傳聲筒,又急忙要趕去另一邊擦屁股!真是人生苦短,為歡幾何——她原本約了人共進午餐,奈何這世上的惹禍精鱗次櫛比,絕計不肯放她好過。


63、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惹禍精跟著劇組天南海北風吹日曬輾轉了幾個取景地,人都脫了幾層皮——汪大導演盛名久“負”無與倫比,短短的石橋小路,恨不得拍上百八十遍。一隊人馬不得收工,吹涼風吃冷飯,個個累得怨氣沖天陰陽怪氣。岱秋墨急吼吼忙亂亂,腳底磨出兩串血泡,嘴里生了幾個膿泡,終於恍然入戲徹底了悟。三個字一聲長嘆,九曲迂回余韻繞梁,最後還惹了一出啼笑皆飛的孽緣--戲里外暗戀著岱岱的小帥哥硬生生實落落狠狠甩了”負心漢“一耳光,“負心漢”也不含糊,另一場戲直搗了小帥哥一記猛拳。帥哥的鼻骨打折了,原本就是個假的,沒捱到保質期便要返廠重修。

事情越演越烈,媒體的標題格外聳動,不瘋魔不成活,情到深處師兄弟為玉女反目!有圖有真相,倆男明星同為星圖藝人,一個豐神俊朗的準一線,另個玉樹臨風的潛力股。娛樂八卦一出,多少女粉絲銀牙咬碎了一地,有人直接開罵 ,玉女還是欲女,作孽的紅顏禍水!

汪大導演黑了臉,差點摔劇本撩挑子——他歷來最恨人炒作,更何況戲拍了一半,兩員大將一個躺進醫院整臉,另一個心緒不寧大失水準。何雯儀不得不親自飛過來安撫,她特地將岱秋墨關著門好一頓痛罵,不想當將軍的不是好兵,你難道不曾想蟾宮折桂躋身影後?當影後又怎能經不住這點風吹草動!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那已是翻片兒的老黃歷。阮玲玉若是活著,只怕也不必香消玉隕了——黑成翔也能紅到紫,準一線與潛力股明明早有閒隙,如今不過借你點火,博出位!這年頭幸運兒並不多,話題不夠火爆,如何搶得上頭版頭條!你看那唱歌的王某某,為了一個頭條,簡直是奇招用盡、醜態百出。何雯儀冷笑了,藝術家,哈,藝術家啊。

夢里不知身是客,做大娛樂家不是做大藝術家,娛樂圈早不過是紙醉金迷、浮誇賣醜的一場狂歡夢。

夢中人宿醉難醒,抱著手機發春。她掰指頭算算戲拍了幾個月,中途難得同李金主偷歡,眼看端午都快到了,得找個由頭跟人聯絡聯絡。

她翹著小指摁短信,”明朝端午浴芳蘭,洗洗涮涮好過節。”末了還乍著膽子調戲了一把,預祝小軍軍節日快樂。飛快點了發送,她捂著嘴偷樂,又後知後覺的心驚,這麽多話,也不怕討人嫌,自娛娛人那麽high,簡直有點不知死活。

李金主倒沒嫌煩,他似乎心情不錯,耐心十足回信質疑她編的什麽歪詞。

是蘇東坡的浣溪沙嘛。岱秋墨瞇著眼笑的有點小得意。念書那會兒成績平平,偏偏對詩詞著了陣魔。初中某次過節,興致大發勾出大量跟節日有關的詩詞,背了一長串,這只是浩如煙海其中一首罷了。

我只是拼接了一下。她摁著鍵解釋。

原詞是什麽呢?

李金主又問了,顯得十分有興致。

他這種喝多了洋墨水的人,顯然讀不了幾首詩詞。好容易小露一手,岱秋墨立刻雞血上頭,順著開篇一氣呵成——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

她隔著電話網路幾乎聽到擊掌喝彩——李金主誇她語文學的不錯。這首詞並不常見,好多人壓根沒聽過。但怎麽少背了最後一句?

岱秋墨托腮看著回信,超大號手機屏幕印出一張臉——眉黛輕舒、眼波溢彩。端的是發情啦!她一個機靈嚇醒了,猛然參透玄機,從開始他問的是詞而非詩,輕汗微微、彩線纏臂,還曉得被她刻意私吞的末一句。他根本什麽都知道,只是在故意逗她,逗得她班門弄斧、鸚鵡學舌。

或者,又該叫調情。

李金主在同她調情,像大人無奈又寬宥的縱容孩童撒嬌,愛侶玩味又寵溺的欣賞情人表演。這認知似一陣暖風拂面,四周有醉人的香氛淡淡熏染,空氣里仿佛藏滿一朵朵蓬松的棉花糖。甜蜜蜜輕飄飄,離合相思相扶相持,岱秋墨漲紅著臉,按下最後一句詞,佳人相見一千年。

感謝現代科技,古人一千年的期許,他們只用一分鐘。自鏡頭里重逢,岱秋墨不由地心頭鹿撞,她猜測自己的臉早紅成了猴屁股,眼神如怨似泣竟有些害羞。

李金主看著她微笑,隔鏡頭遙問佳人芳名。目光似一團火,穿越屏幕,烈烈燃燒,灼過她每一寸肌膚。岱秋墨渾身發燙,手指都微微顫抖。她屈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像遠古而來的才子佳人,斂衽回禮,奴家喚作——喚作那個小岱岱嘛。

一句話兩個人破功。

小岱岱屁顛顛從冰箱里拿出根冰棍,牙尖撕開包裝,迫不及待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便立刻擱嘴里猛嘬了一陣,爽得意猶未盡。她拍戲這地兒正是有名的火爐,三伏天雞蛋都能煎熟。為了防暑降溫,劇組特地給大小咖們批了一堆冰棍兒。


我分了三十根呢!岱秋墨吸溜著冰棍沖李文軍顯擺。數量代表分量,這可是很難買到的香蕉老冰棍兒!她一口氣幹掉兩根,邊吃冰邊絮叨,這次拍戲走南闖北眼界大開,她見過負重爬山健步如飛的山野挑夫,遇到引吭高歌自得其樂的小鎮補鞋匠,還有許多自發自願圍在景區,義務拾掇人造垃圾的志願者們。

這世界已如此不同,還是她離開的太久太久。

直到酒店敲門聲響起,岱秋墨才戀戀不舍結束通話。

話機變得滾燙,揣進兜里高溫炙人。

狹窄閉仄的空間里,李文軍拉開褲鏈,掏出賁張已久的“小軍軍”,匆匆擼動幾把,熱乎乎射了滿手。他用濕巾擦了擦,洗手整理了衣褲,從洗手間返回宴會廳。

李文磊攥著酒杯,眼巴巴看飯吃了一半便抱著手機逃之夭夭,此刻又去而覆返不動聲色的大哥。

他想笑又帶了幾分惆悵——有人真的開始戀愛啦。這麽重要的宴局,竟然開後宮手機溜號,現在又帶著一臉喝飽了蜂蜜的狗熊樣兒回來。親親的大哥呦,你談個戀愛智商下降蠢萌蠢萌的,我老爹老娘他們知道嗎?


64、

一部戲,零零散散又拍了月余。

殺青宴撞上星圖娛樂七十年華誕,大咖小咖、俊男靚女濟濟滿堂,熱鬧非凡。

出席活動的李文磊微笑怡人、氣勢如虹,放下架子同手底員工站台,自娛自樂自嘲自黑,一張嘴更是舌燦蓮花口吐錦繡。活脫脫好老板、好楷模、好工友、好兄弟,簡直是感動中國四好新人!


岱秋墨坐在台下撇嘴又白眼——她手拎禮服腳蹬高跟,十分誠意萬分小心向李老板敬酒,對方卻端起架子,擎著杯側目回視。直盯著她一口喝幹了滿滿一杯威士忌,才放下酒杯淡定微笑,同喜同賀,發片大賣。


正好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她喝了一杯,他卻滴酒未動。

岱秋墨憤懣不平,咕嚕嚕狠灌了一肚子果汁。她扶著座椅輕飄飄離席,再不走真要憋不住了——人有三急她占了兩個!尿意濤濤,情絲萬縷。是書上寫的睹物思人,她瞧著李老板總忍不住滿腦子想起他哥。


那一次對鏡遙望,纏綿眷念、溫柔繾綣,心里一角不由自主滋生了不該有的情愫——她篤定他必然是喜歡的,更進一步膽大妄為的異想天開,他也許比自己還早了一步,否則如何肯紆尊降貴忙里偷閒逗她開心、聽她傾訴。岱秋墨從不敢奢望普通男女般,搭著李金主談情說愛——皮肉交易,向來是你買我賣、錢貨兩訖。可那一場回味美好又沈醉,既沒有上來就脫,脫光便睡。也沒有吃不完兜著走,劈里啪啦皮肉之苦。這一切溫情脈脈如夢似幻,喚醒沈睡許久的少女芳心——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雲彩來娶我。


她不是紫霞,卻仿佛逃不出這怪圈,濃情蜜意霧里看花,感情的事,你難免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尾——像高低起伏、急速轉彎的過山車,刺激過後便是無盡平淡。一個月余杳無音信,他不聯絡,她也不聯絡。假裝超負荷拍戲,無暇顧及其他,意外收獲倒有——演技直線飆升,電影里為伊消得人憔悴,電影外日日思君不見君,全都是煎熬啊!扯什麽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情場準則第一條,女孩子緊張、焦灼、不安,隱隱還有幾分期待。

整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半是牽掛不甘,半是顧影自憐。

靜謐的角落里,驟然而至突如其來的旋律石破驚天,宛若天籟劃破陰霾——李文軍正準備登機,是返京並非離京,明早便到。

岱秋墨如釋重負,她握緊電話拖長聲調,鼻音黏膩的嗯了一聲,手指無意識繞著墻壁畫圈圈——長相思但願長相守,盼再隔一夜可重聚團圓。而另一端也很安靜,聽不見人來人往、喧嘩熱鬧,只有電波內倆倆相對、氣息交纏,仿佛心有靈犀、情意相通。


岱秋墨篤定又試探的口氣問,我等你?

對方似乎被逗樂了,他說,好。不見不散。


似春風吹皺潭水,漣漪蕩出碧波。

仿佛一夜前山重水覆,一夜後柳暗花明。

坐進車里,岱秋墨還有幾分難以置信、目炫神迷,她狠狠掐了下手背,疼得咂舌,腦袋里嗡嗡閃著一片絢爛花火,整個人變得又呆又傻。

倒是長途歸來飛了十幾個鐘頭的李文軍絲毫不顯得疲累,車窗半敞,初夏晨風伴著山里特有的涼爽徐徐吹拂——正是綠樹歸鶯、雕梁別燕,最美春光悵然已逝,他卻要領她一同去賞花。

繞過一座高山,便是平坦的林蔭小路,車行不遠處,驟然變成一片開闊。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禽鳥翩翩、彩蝶戲舞,溪水潺潺、晨露未散,夾岸而立綠樹紅花,映出春意醉人無限好。

是熱烈、純潔、高尚,象征愛情與希望的櫻花。岱秋墨第一次近距離觀賞,她們是春的使者美的化身,層疊花瓣簇擁綻放,七八分開至十分開滿,從嫩粉到潔白,滿眼爛漫,微風顫顫似雲如霞——這是人工調控刻意延緩三個多月的盛景,只可惜它們花期太短,再用不了一兩天便會相繼雕零,黯然退場。

靠著李文軍肩膀,岱秋墨驚嘆技術手段、後天基因如此逆天神奇,又轉而哀怨到底天命難違,窮盡其力晚開許久,也僅僅還是七天。從艱難孕育到漫漫長成,生命的力量仿佛凝聚這七天,用短短幾天詮釋出極致完美,心悸心動又不得不令人感慨,韶華易逝良宵苦短。

岱秋墨忍不住伸手摘下一簇,挽髻別在耳後。人面嬌花相映紅,她嘆息著吟了一句別有深意的詩,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如願以償卻半推半就,岱秋墨捉著李文軍衣領被推倒,倚著樹幹,頭頂花簇搖搖欲墜。對方火熱的氣息縈繞過來,笑嘻嘻道,破壞公物,可是要罰的。後者滿臉天真無邪、少女爛漫,她一眼看見蓬勃待發、肆亂欲出的懲罰工具,十分頑皮湊到對方耳邊,挑戰般講出宣言,來吧,請代表月亮懲罰我!

鳥兒嬌啼流水淙淙,自然的清風混合淡淡花香,是真正的心靈相應天人合一。李文軍挺身沖撞,岱秋墨搖擺著應和,周圍落英繽紛簌簌而下,像一場粉色的花雨。李文軍捉住對方手腕交疊摁在頭頂樹幹,撩起上衣,將蕾絲魅惑文~胸~棄至一旁,溫柔專注的吸~吮~舔~弄~著胸~前飽滿。

衣物卡住了岱秋墨下巴,蓋住了臉,睜著眼卻什麽也看不見,無法防禦的狀態讓她有些不適。胸口的溫熱配合洶湧澎湃的情~~欲,又很快拉她放棄了思考——迎合、討好,絞盡腦汁步步為營,所有一切如履薄冰,統統拋諸腦後見鬼吧。

李文軍膝蓋頂住她渾圓的屁股,一手摸著她腿,向上一提,岱秋墨倚著樹幹雙腳離地懸空了,她甚至聽到美麗的櫻花樹不堪重負發出吱嘎呻吟。她來不及驚叫——李文軍把蓋住她臉的衣服往上撥了一點兒,露出上面那張紅潤誘人的嘴,迅速吻住了。他壓~在她身上律~動,從溫柔到劇烈,從輕緩到急迫,一下比一下~深~入。

淡淡香氛中漸漸升騰起汗水與情~液的味道。

也許是小別勝新婚呢,岱秋墨不要臉的遐想,很快又再度沈溺淪陷——她用力夾緊他腰,身體內繃得緊實柔韌、濕潤灼熱。情~~欲~像一頭破欄而出的猛獸,攪得她激情迷離、欲死欲仙。

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她帶著真誠甚至虔誠享受美好時光,卻出乎意料毛骨悚然被驚擾打斷——近在咫尺不遠百米,有紛亂踏至的腳步,男男女女正毫無避諱對笑暢談!

首要矜持。她忘了初見面的坦蕩與直接,也忘了不久前的逾越與主動,只矜持的等著,一等便到了現在。


一路走一路心焦迷茫,從宴會廳出門左拐用不了幾百米,卻偏偏似跋履登山挽袖過海。

岱秋墨毫無知覺身後有人,直到一巴掌猛拍上她肩膀。


風雨如磐、泰山壓頂,岱秋墨扶住墻,險些被拍成球從地面彈起三丈。

李文磊大笑著往前跑了幾步,又轉身沖她直樂,Dana,你走路比蝸牛還慢!人有三急我懂的,他黏過來左顧右盼,忽然豎起食指抵在唇邊,不要裝淑女。


岱秋墨正靠著墻大喘氣,她剛被嚇得心驚肉跳魂不附體,肩膀也火辣辣發燒,像中了九陰白骨爪。

於是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兒,讓了一步恨不得遠離他十萬八千里,對方卻越發黏過來,笑嘻嘻與她並行,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肩膀,喂,這麽小氣?撞我一下,還你一巴掌,很劃算啊是不是。


劃算你妹!岱秋墨在心里狠狠咆哮,她想起在他眼皮底下挨那頓打,粉嫩的小臉兒逐漸泛起紅暈,明亮的大眼睛也泛起一陣潮濕,燈影下一閃又一閃,煞是誘人。李文磊近距離審視,勾著嘴角聯想起一個月前笨狗熊去而覆返那幕,戲謔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老哥栽得倒也情理之中。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笑嘻嘻湊近對方耳邊,你還有半小時機會,我哥他馬上就要登機了。

岱秋墨不可思議的擡頭,登機?出去還是回來,國內還是國外,腦袋里一瞬間刮起風暴,真恨不得抓住李文磊問個究竟,可恨那廝拋下枚深水炸彈便不管不顧,一溜煙兒的跑遠了。


岱秋墨攥緊手機,再一次心亂如麻。

她來回在僻靜走廊里踱步,高跟鞋咯噔咯噔,敲得人恍恍惚惚、猶猶豫豫,半小時很快便剩下十分鐘。她攥著手機拿起又放下,反覆重覆了數次,深深深呼吸,才好伸出手打字,新戲殺青已回京都,公司安排了酒宴,同七十年華誕撞在一起特別熱鬧,我喝了杯酒,頭有點暈。聽李總講,你一會兒的飛機。點擊發送,她滿面飛霞,像唱了好一段九曲十八彎,彎來繞去、欲蓋彌彰,恨不能腆著臉赤裸裸填上一句——飯在鍋里,人在床上,情郎歸去來兮。


注意:這是多年後!小段子番外——年齡危機

李文軍一直對自己的年齡沒什麽概念,即便又過了十年,他依然無時無刻精力充沛 ,最近甚至連睡眠時間都縮短了——但這也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起,親手做一頓相當豐盛的早餐。而這幾天,連岱秋墨喜歡吃的藍莓蛋糕也夠時間在早上搞定了。

可現在,他終於覺得有些郁悶了!

就在剛才,李文軍像往常一樣去洗手間,路過電梯間又偶然聽到幾個女下屬熱情洋溢的討論(沒錯,就是他第一次偶然聽見她們熱鬧討論某選秀活動的電梯間,不記得的同學請自覺補習第一章),由不得駐足——

“你前任很不錯啦,明明搶手的高富帥,為毛要甩了他找個一窮二白的臭小子?”

“高富是有點帥啦,但是年紀一大把啦,你們懂的。”女下屬嘻嘻笑著,“如何跟20歲左右的小男生比呢?更何況我現在既不缺錢,也不必看人臉色,所以嘍,當然性~福最緊要呀。老男人嘛,還是讓給那些有需要的小姑娘們好了,何必霸著不放這麽難看。”

幾個女人哈哈嬉笑做一團。又有人緊跟著附和道,“說起來,這20歲的男人同30歲的男人,嘖嘖,區別可大了!”

“那當然。而35歲以上的男人,”講話的人頓了頓,語氣里充滿了嫌棄,“外表一枝花,內里全是豆腐渣,偏偏還自以為神勇無敵。跟他們上床,分分鐘我都要拿影後吶。”

李文軍扭身迅速回到辦公室,他突然連洗手間也不想去了。掏出身份證盯著一串的出生日期發楞,想起家里擺著幾尊亮閃閃的影後獎杯。以及某天清晨,自己過於早起而引發岱秋墨的一句不滿——睡眠這麽少,你是老了咩。

晚飯的時候岱秋墨剛好在家。她倚在沙發上看劇本,不停哈哈大笑。聽見他回來頭也未擡的嚷道,他們剛給我的劇本,太他媽搞笑了。你造嗎?居然是一個五十多歲老富婆,她拿了死鬼老公的錢包了一堆小白臉,每天晚上都跟皇上一樣翻牌子。還要玩cosplay,她說著便站起來一矮身,皇上吉祥。隨後又笑癱著倒下了。

這麽狗血的劇本,我就算要改戲路,可演五十多的老女人,有這麽老?有這麽老咩?岱秋墨嘟著嘴十分腦殘的湊近李文軍眼底。

她不老,何止不老,簡直年輕的過分,皮膚緊繃神采明媚,簡直比真正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都顯得青春誘人。

李文軍卻看也沒看,他甚至一句話未講,板著臉上樓了。岱秋墨立刻覺得不妙,也確實不妙——到了晚間,她莫名其妙被捉牢,苦苦挨了一頓藤條炒肉!最慘的是,她還不得不拖著火球一般的腫屁股,被甩在沙發上、摁在茶幾上、壓在窗台上,最後摔進大床,“性~~福”的被欺負了大半宿,才終於在連叠聲的告饒後”痛苦的”昏睡過去。半睡半醒間她發誓要將那該死的劇本一把火燒光!這麽傻逼的劇本,它一定是李文磊搞來的內奸!

第二天清早,李文軍照舊起了很早,他盯著依然陷入昏睡的岱秋墨,只覺無比的神清氣爽。依照慣例準備好早餐,上樓親昵的咬咬對方耳垂,對方卻沈沈翻了個身,發出朦朧的呻吟,睡得正香。

嘖嘖,真是嬌貴的年輕人呢。李文軍重拾信心,他打好領帶心滿意足的出了門,清晨的一切依舊那麽美好。


65、


這邊廂肉海翻浪,那邊廂高談闊論。

岱秋墨緊張到渾身都在哆嗦,波濤洶湧的隱秘花園更像逐漸收緊的口袋,線就扯在那邊廂,隨著紛踏而至的腳步笑語愈拉愈窄、愈扯愈緊,夾的肉也疼了。

李文軍這才撫著她發頂,要她放松,他講你怕什麽——青天化日朗朗乾坤,袒~胸~露~腚~衣衫不整,又不是全無羞恥底線盡喪,她當然怕,而且怕的要命!

岱秋墨不由自主驚慌失措,身體往左右搖擺,絕非欲拒還迎、欲擒故縱的小情調小把戲,是真正的嫌惡與躲避——男人偷情是風流美談,女人偷情是放蕩下賤。


世道從來這麽苛刻,打野戰的大明星更要多添十萬分爆點。

岱秋墨絕望的閉緊眼,她顧不得看他臉色揣測琢磨,滿腦子都是不久後的滿城風雨,他人嘴里的飯後談資——嬌花美人悠然山色全變做風雷陣陣流水落花,好大一番殘像。她想起那個寒夜里扇在簡珠臉上的耳光,以及錐心那句你是什麽東西!


仿佛裝了順風耳通了讀心術,那邊廂也慷慨激昂,有人正高聲嚷道,姓李的算個逑!

一句話罵盡億萬人——趙錢孫李,百家姓剛好排行老四,天下姓李何其多,剛好眼前便有一個。

那人恍若不知喋喋不休,老子爺爺一桿槍橫掃戰場威風八面,榮耀功績那是死人堆里摸爬滾打,杠杠拿命換的。他姓李的算個逑!現如今老子看上這地,張口就管老子要這個數兒!


嘖嘖,驚天數字立即惹來一片此起彼伏咂舌驚嘆。有嗡嗡諂諛之聲,附和著指摘李家人心貪手黑。

那人頓了頓,換了幅口氣,言談間帶出咬牙切齒般恨意滔天,這天下是便宜了狗~日~的龜兒子,可總不會永遠是他們李家的好處!


無意巧合撞破背後人言,還是有心挑釁當面華山論劍,娛樂八卦急轉直下——被狗~~日~了還能生出烏龜王八殼兒,這亂倫冷笑話擱平日足夠岱秋墨大笑三聲,可如今她面對面正被龜兒子操~得~一身是汗滿臉暈紅,腦袋里一萬匹馬蹄踏過——豪門恩怨還是權勢傾軋,她恨不能化身隱形閉目塞聽,知道太多等於死,不小心淪為對手把柄等於死的N次方,自己是屍骨無存、分分鐘灰飛煙滅的節奏。


身處漩渦的當事人卻毫無反應,甚至還頗有點享受的怡然自得。

他極有耐心的繼續在秘密花園中緩緩~抽動,又湊過來一口含住她耳垂,舌尖輕咬、舔弄、糾纏,誘惑的嗓音在她耳邊命令道,別緊張,放松你的腿。


像搖擺激蕩的電流,順著耳際直沖腦頂,又急速向下滑過脊椎,秘密花園里泛起波瀾,原本死死繃起來夾在他腰上的大腿也酥軟如棉——她呢喃般呻~吟,整個人軟得幾乎要從他身上掉下來!

李文軍猙獰的性~器一下子滑了出來,濕淋淋昂揚起頭,十分不滿正同她對視。


岱秋墨面頰緋紅,她羞得擡手撫住眼,而秘密花園里一陣陣空虛也席卷而至,從蜷縮的腳趾到濕潤的發梢,滾燙身體微微顫抖,同樣傾訴著不滿叫囂著失落。


李文軍托起她腰,性~器~拍打在她腿上,猛得將人翻了個兒,死死壓倒在樹幹上——岱秋墨緊緊抱住兩側枝椏,櫻花樹顫巍巍搖動,她屁股被分叉的枝椏卡在正中,剛好懸空著翹起來。


李文軍進入的十分順利,他扣牢她腰,單手拂過她耳際,玩弄著小巧的耳垂,指尖順著頎長脖頸一點點描摩勾勒身體曲線,一直到豐滿圓翹的屁股,狠狠便扇了兩下,警告道,專心點兒!

啪啪幾聲脆響,岱秋墨又驚又痛,仿佛近在咫尺又恍若遠在天邊,縈縈聒噪的高談論闊也似乎靜止了。她忐忑不安心神難寧,像最後的救命草死死抱住兩側枝椏,隨著身後動作蜷縮起雙腿,將屁股聳立更高,上下左右輕輕扭擺,討好取悅著深埋進身體里的~性~器。


她不敢回頭,更不敢朝前看,只盼著早一點逃離這危險又刺激的處境。強悍兇猛的~器~物正在她體內肆無忌憚,抽~插~沖~撞格外劇烈,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她強忍著一波波悸動,大口喘息,指甲深深摳進樹幹,私密花園~交~合~處~正汩汩~湧~出~~粘~稠的~愛~液。


朦朧迷亂中,那邊廂又驀然響起突兀的笑談,有女子甜膩嬌嗔的抱怨著,說好了出來遊玩賞花,做什麽提這些掃興的。玉將軍啊,看來陪我賞花是假,誆我陪你買地才是真!人家可讓你哄得白開心一場,好沒意思呢!


婉轉鶯啼巧笑倩兮,不見人影單聽話音,也恨不能耳軟骨酥予取予求。

被嗔怨那位了不得的玉將軍自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忙著溫言軟語伏低做小哄佳人開心。

岱秋墨卻猛得哆嗦,狗血劇情套路老土,她偏偏覺得這嬌滴滴的嗓子實在是耳熟,腦袋里天馬行空開起了小差,可恰恰是急而不得,得又覆失——答案像鏡中花水中月,明明觸手可及卻碰一碰便散了淡了什麽都沒有。


猜謎猜不出結果,不專心的後果卻十足嚴厲——她整個人被掛在樹上,依舊是高高撅起的屁股,裙子早已掀翻到腰上,堆在腳踝的內褲也無影無蹤,岔開大腿,半跪在枝杈間。


剝了皮的樹枝正不斷抽打著光溜溜的屁股——幼嫩枝條每抽打一下,圓滾滾的臀肉便一陣劇烈震顫。岱秋墨緊咬下唇,頭一次慶幸挨打的工具,即便狠狠抽在屁股上,也只是發出微弱的劈啪聲,並不及那幾巴掌響亮。


白嫩嫩的光屁股很快被打遍了,細膩飽滿的圓丘上疊加著一道道粗糙的腫痕,鮮紅發亮。 她疼得想哭,想要大聲的哀求和喊叫,卻不得不忍著,不停挨著打的腫屁股也完全不敢有絲毫反抗——那不僅一點兒也逃避不了懲罰,反而會讓枝椏晃動的更加劇烈,她的心隨著點點怕極了


落花遍地群鳥驚飛,她再不想節外生枝覆生事端。眼前的樹幹已經濕透了,淺棕變成深褐,枯燥因為水汽而變得幾分潤澤。盡管身後的抽打已漸漸減輕,她依然感覺很痛,不能哭叫扭動而努力保持僵硬的姿勢,使這一場鞭打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重,也更煎熬。她的屁股難以置信的抽搐著,強忍在喉嚨里的呻吟聲也躍躍欲試破殼而出。


天空掛著線一般悠長的雲,像碧灣中一片回旋的白波。那些紛繁蕪雜的腳步聲、笑鬧聲終於漸行漸遠,消失無蹤。逞兇的樹枝安靜躺在一片落花之中,零零散散折斷了幾枝。


現在,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李文軍靠過來,下巴輕輕貼著她臉側摩挲,黏濕的汗水、淚水,使這溫柔並不太令人舒適。岱秋墨茫然得被他打橫抱進懷里,她感到他將外套脫了披在她身上。


一步步離開這片美麗的花海,岱秋墨抵靠在他胸口,聽胸腔里傳來陣陣共鳴,看之前開得絢爛熱烈的鮮花,漸漸垂下昂揚的頭顱,輕盈的舞姿也變得沈重,簇簇疊疊,即將走向生命盡頭,卻猛然參透了所有玄機——隔著層層花海,沒多遠竟有處巧奪天工精美絕倫的人工屏障,茂林修竹、芳草疊翠,外面進不得,里面出不去,再往前更有怪石平湖起伏綿延,好一處不可多得人間仙境。


日頭漸漸升起了,那些驚恐擔憂、絕望無助全變成冒著泡泡的水,滑稽又可笑的蒸發了。


岱秋墨傻傻怔忪片刻,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她傷心又委屈,眼淚一顆接一顆滾落,哭得止不住了。耳邊突然傳來低聲笑意,哭什麽,被我~操~得不爽?李文軍在同她開玩笑,岱秋墨含著淚眼朦朧的看他,突然大了膽子,拎起一對粉拳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朝他肩頭搗了一記,又鉆進他懷里抽噎著怨道,你就知道嚇唬我。


李文軍瞇著眼微笑,他騰不出手來勸慰,便低下頭,臉貼著臉,甜蜜又濃烈的親吻糾纏滑落,直到嘴唇都被淚水沾濕了,才無奈地嘆道,可真是個小氣的愛哭鬼呀。


66、

烈火烹油飯香四溢,兩日來賞花觀景踏山玩水,拋開之前一番驚嚇,倒也算偷得浮生幾時閒,逍遙快活似神仙。

岱秋墨拗著造型坐等,這院落面山向灣,昨夜一場微雨,從樓頂涼亭眺目遠望,朦朧間林海雲濤飛瀑流泉,雲靄中瑩瑩流光脂濃粉艷,似意境磅礴的水墨畫中飛出一筆,嬌美絕倫艷驚四座,像為孽的妲己,誤國的褒姒,美則美矣,卻恨它長了兒女情,墮了風雲氣,誤了英雄志。

後廚阿姨倒哼著小調粉開心--她憑空多了半天假,放下一籃子新鮮的蔬菜肉禽,高高興興讓賢出門。廚房里,英雄氣短的李文軍正挽起袖子揮舞菜刀大顯神威,清蒸鮑魚、香煎鵝肝,白灼菜心、西芹百合,兩葷兩素配著一碗酸筍鴨肉湯,末了還有中式的甜點--山藥棗泥糕、桂花糯米藕,陸陸續續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岱秋墨盯著色香味俱全的豐盛晚餐,默默吞咽口水,拎勺持筷,一反常態只碰素不沾葷,一碟子白灼菜心,眨眼消滅了一半兒。不好意思多吃多占,她矜持的又舀了半碗酸筍,擱瓷碟里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女人不狠江山不穩,女明星更得對自己狠上加狠!娛樂至上、美色當道,誰樂意掏著不菲票價,進影院看一張張油膩癡肥松弛下垂的蠢臉。Mani姐不久前剛訓過她,Dana,你張臉簡直比那兩個爭風吃醋博名炒作的“愛慕者”加起來都大了,你還要繼續吃麽。

你、還、要、繼、續、吃、麽!醍醐灌頂的金言警句。

對著一桌葷食美味,岱秋墨憤懣塞了滿嘴酸筍,悄無聲息的大嚼,漂亮臉蛋漲得圓滾滾,分外可愛又十足有趣。

李文軍伸長了筷子,自殼里夾了塊鮑魚肉,又選了份兒鵝肝,放進她碗里。

岱秋墨賣力的咀嚼瞬間呆怔兩秒——體貼關懷照顧周到,將最好的讓給自己,自奶奶出事後,史無前例從未有過的待遇。

她默默咽下滿嘴酸筍,卻有什麽順著心尖筆直往上翻湧,困在喉嚨,壓迫著眼眶。岱秋墨側臉做了十分俏皮表情,嘟嘴撒嬌道,吃那麽多,我都胖了,胖了2、3斤呢。

對方卻若無其事從湯里舀了大塊鴨肉連著酸筍,自自然然堆到她盤子里,講她哪里有胖,分明是長個兒了,下巴都尖了。

老話說得好,二十三躥一躥、二十五鼓一鼓,她才剛剛過了十九——正長個兒的時候,當然要多吃、吃好。

咽下鮑魚肉,吃掉煎鵝肝,岱秋墨心頭灌蜜的啃著鴨脯肉,早忘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老規矩,邊吃邊興高采烈講著樂事兒——流過蜜淌滿甜,拍戲的苦都不算苦,Mani的教訓成了打趣,令她煩擾過的“愛慕者”們也可成笑談——貼著面膜拉屎、舉著礦泉水瓶健身,隨時隨地見縫插針的美容扮靚。為張臉,為體型!

李文軍一臉誠摯饒有興趣的傾聽,他盯著她臉及一開一合的嘴。餐廳吊燈十分明亮,照得她面白透亮,唇反艷光。

好娘好傻好誇張啊。

漂亮的嘴吐出一塊鴨骨,岱秋墨不屑一顧總結陳詞。

以色事人,色衰愛馳。

麗質天生青春未艾的她怎會懂,又何必懂。

李文軍起身離開餐桌,岱秋墨拋下碗筷屁顛顛跟隨。出了餐廳,下了層樓,手牽手繞著後院的草地小橋散了散步。

夜漸濃月正中,他忽然起了興致要玩幾局桌球。吃那麽飽,總要做點運動才對啊。李文軍笑著將球碼好,變戲法般取出根藤杖,手腕用力,藤杖輕松撕裂空氣,發出優雅顫音,韌性極佳。

別緊張,助助興而已。他撫摸她臉,藤杖拍在桌上 ,輕松愜意地講道,贏了有獎,輸了要罰。

怎麽獎又如何罰。

岱秋墨握緊了撞桿,惴惴難安。對方卻好整以暇氣定神閒,一手支桿,另手做了姿態,女士優先,請她開球。

一不做二不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架桿、瞄準,判斷力、決斷力、手眼協調,她慶幸自己中專時偶然玩物喪志,下了課便三五成群去校外打台球。三塊錢一局,一個鐘到半個鐘,直到五六分鐘,老板看到她便喜笑顏開,最好的桌案,最棒的撞桿,最漂亮的女球手——折桿一記漂亮反彈,白球沿著桌邊回旋,命中最後一枚彩球,完美收官。

藝多不壓身,藝高人膽大。得意洋洋的女球手昂著頭求表揚求鼓勵,撒嬌賣萌般討賞。

李文軍哈哈大笑,他走過來攬住她腰,在她耳朵上輕咬,倒是小看了你。

岱秋墨趁機鉆進他懷里胡亂磨蹭,一手捂住耳朵,嬌嗔著討伐,願賭服輸,切不可出爾反爾。

對方捉住她手,十足溫柔的吻了一下,五局三勝或者三局兩勝,哪里講一局定輸贏。

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

岱秋墨不情不願繼續開球,可此一時非彼一時,自視過高輕敵妄動,必然接連兩局鎩羽敗北。

她支著撞桿耍賴,強烈要求五局三勝,她最少還有一次機會。

李文軍大方應允,可一鼓作氣,向來是再而衰,?三而竭。好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很快便毫無懸念輸了徹底。

岱秋墨眼巴巴看對方一桿收官,桌案剩下幾枚孤零零的彩球,而那根金黃色的藤杖已在空中揮舞起漂亮的半弧。

她極不自在的後退幾步,養了兩天的小屁股又開始瑟瑟發抖,說好了…說好了,只是助助興而已。

吞吞吐吐話講了一半,人已被按倒——她今天穿了貼身窄裙,李文軍伸手慢慢卷起裙邊,細白嫩滑的大腿一點點露出來,再往上,便是被蕾絲內褲緊裹起的圓屁股。

這圓圓的屁股顯然又休養的十分好了,白皙透粉彈性十足,不枉費兩日來冷敷塗藥、細心呵護。

李文軍一把扯下她內褲,藤杖毫無征兆狠狠吻了上去。


那兩團雪白的嫩肉驟然吃痛,立即像受驚的兔子縮起來,又迅速回彈,激蕩起陣陣漣漪。岱秋墨發出一聲尖叫,不顧形象的弓起腰,大腿緊緊繃直,小腿忍耐不住的輪流扭動。

放松,放松你的腰、你的腿以及,撅好你的屁股。

她感到藤杖輕輕在他提及的部位迂回遊曳,最終又停留在火熱的臀部。她痛苦的將臉深埋進手中,不得不依照他的指示高高撅起了屁股,雪白肉團印出桃色鞭痕。李文軍滿意的在那些凸痕上摩挲,感受她身體的微微戰栗。他並不打算太快結束這場懲罰,並有意讓她好好感受這次疼痛。

藤杖放輕了力度和頻率,橫貫左右、有節奏的抽打在屁股上。肉浪一波波湧起,伴隨不間斷的尖叫與哭泣,她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劇烈掙動,屁股早已脫離原位,拼命扭向一邊,雙手也幾次三番躍躍欲試,企圖遮擋住受難的屁股。

李文軍不滿的加重力道,將她雙手禁錮在腰部,藤杖堅定且迅速的抽打著逐漸紅腫的光屁股——它已經燃燒成了火球,由於對方的壓迫,岱秋墨不得不盡可能的彎著腰,這姿勢讓她倒黴的屁股更高的撅了起來,迎合著不斷落下的鞭打,避無可避藏無可藏。她拼了命的哭喊,淌著滿臉淚水和汗水。她開始明白之前減輕力度的鞭打,是為了讓這痛苦變得持久而漫長。

這方式有效且過於可怕,經歷了有條不紊的一下又一下後,猛然加重力度的藤杖將痛楚迅速放大了成千上萬倍,岱秋墨疼得顧不上顏面,她不停扭動搖擺著自己的屁股,嚎啕大哭,嘴里模糊的哀求道,求求你停下…求你求求你了,求你饒了我吧,請原諒我,原諒我…

是遷怒而絕非助興,她不知該如何停下這場懲罰,卻朦朧的意識到問題核心——恃靚行兇恃寵而驕,悔不該將他人作了談資,更頭腦發昏講什麽願賭服輸。

伴隨持續不斷的鞭打,她哭的十分厲害,屁股扭來扭去,兩只腳輪流跺地。

直到非常重的一鞭,狠狠抽打在大腿上,她便不顧一切尖叫著彈起。彤紅腫脹的屁股不小心觸到案角,痛得毫無形象撲倒在李文軍身上,她十分無賴又相當無恥的掛在他脖子上,眼淚鼻涕蹭了滿身,更膽大妄為緊緊攥牢對方執杖的右手,求你了,下次再打好不好,她不停哭泣著求饒,求你給我留點面子吧。汪導那部電影,宣傳推廣、首映禮趕場一樣多,我不想只能站不能坐,何況坐著還要扭來扭去,真的是太丟臉了。

?她攬著他脖子,默默抽泣一會兒,屁股上一跳一跳的刺痛,令她十分小心替自己繼續辯白解釋,我不能再給mani姐惹麻煩了,她十分無辜撅起嘴,通紅的大眼睛忐忑不安瞥了對方一眼,上次被那倆貨利用,惹得劇組雞飛狗跳,汪導十分不滿,mani姐也狠狠教訓過,所以接下來的活動一定要好好表現來彌補。

papa,她突然湊到李文軍耳邊,毛茸茸的發絲磨蹭著他面頰,柔軟的哀求道,求求你了,饒了我這回,下次再讓你打,狠狠的打。好不好好不好啊,就這一次!她伸出一根手指,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膽怯又充滿了急切盼望,看得對方忍不住心動,卻猛然將她反身狠狠壓在桌案上,紅屁股高高的撅了起來。

岱秋墨嚇得哇哇大哭,淒慘且哀怨,她甚至沒聽清李文軍講,十下,最後十下。

藤杖盡可能輕的抽下來,帶著凜冽的風聲,選擇先前未鞭打或者鞭打較輕的地方落下,在岱秋墨不停跺腳、為無望的懲罰大聲哭泣呻吟時,迅速停止並結束了。

將藤杖扔到一邊,李文軍平靜的替她徹底褪下了內褲——它實在不適合腫大了一圈的屁股,又一點點拉下她的窄裙,布料緊繃著紅腫的屁股,讓岱秋墨忍不住想哭——她聽見對方惡狠狠地教訓,並隨手又給了那倒黴的屁股一巴掌,不允許吃那麽多棒冰,記住了沒有!


67、


帳擺流蘇被翻紅浪,她大口喘息著,仰頭倚靠在李文軍肩膀上,後者正低頭親吻她眉角,玩弄她胸前飽滿的~乳~房,他講道,剛剛見你打球,我就在想,一定要這樣…


李文軍的吻從眉眼滾落到岱秋墨唇角,一雙手也緊跟著滑下來,狠狠揉捏她腫脹的臀肉,在她此起彼伏的喘息里緩慢卻堅定的~插~了進去,他挺身緩緩~律動,滿是柔情的說道,…要這樣好好的幹~~你一次。


顛鸞倒鳳情意綿綿,到處是黏濕的汗水、濃稠的~白~液,李文軍用手指沾著濕淋淋的液體在岱秋墨後腰上氣勢磅礴的寫了個軍字。

蓋戳登記簽字畫押。他滿意的反覆欣賞傑作,俯身刮了刮她鼻尖,又去拍她屁股,笑著講了句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銷魂一夜便是天大獎勵。

隔天清早,岱秋墨被此起彼伏的電話吵醒,半天爬起床,裹著浴巾洗漱好了,換衣服準備出山——她一早便收了公司半夜發來的郵件,一長溜羅列密密麻麻的行程單。小助理在信末畫滿了瘋狂哭泣的臉——dana姐,你在哪兒?求求你速回and聯絡我。


李文軍接完電話,扭臉盯著她穿戴沈默不語。那目光深邃又犀利,簡直要穿越而來燒破她一身的山寨偽名牌,岱秋墨一陣心驚,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幸好那倒黴的項鏈還在。於是便心安理得擺出如花笑靨同對方拜拜。


對方安排司機先送她回家,岱秋墨早換了住處——前面幾部戲收視率持續爆表,公司獎勵了一套高檔小公寓,正處在市區的僻靜角落。小區內有山有水自帶小公園,白天多是老人帶著孩子在院子里曬太陽,沒人注意她是大明星。大明星一到家,司機又很快送了七八個紙箱上來。大大小小瞬間塞滿了客廳,其中衣服一箱,褲子一箱,裙子一箱,鞋子兩箱。另外還有幾個像是盛滿了墨鏡、首飾。


末了,司機遞過張卡,部長的吩咐,岱小姐可以隨便買,這卡也可以提現。

岱秋墨臉上一熱,她覺得自己土鱉的第一想法又被無情的看穿了——上網開淘寶按圖索驥,查查這一堆昂貴的奢侈品到底能折算多少現金。她琢磨著這次一定小心謹慎,繞開一切可疑買主——至於金主大人,少一兩件東西他總沒那麽清楚!


岱秋墨哼著小曲仰躺在床上,身下鋪滿了昂貴的大牌紙袋——從chanel到prada,滿滿壘了一床。她躺在上面發夢,簡直是睡了一床人民幣那麽爽!美夢發了半天,岱秋墨又有點囧,她琢磨自己原先那一身假冒偽劣山寨貨怕是讓李金主火眼金睛看穿了。她也不愛穿山寨貨,除了少數幾個大咖,公司分給每個藝人的置裝費並不多,她舍不得自己買。好容易這一年多日子好過了,積蓄卻多半填了醫院的窟窿——環境優雅、護理細心,最先進的醫療儀器、診療手段,價格自然不菲,命都是拿錢換的。


她想著醫生講過的話,老人家畢竟年歲大了,身體器官都在走下坡路,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她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她甚至幻想有一天,扶著奶奶,帶著她的孩子,在院子里悠閒的曬太陽呢。


可那孩子一定不會姓李。

人生如夢青春無悔,岱秋墨有這個覺悟,總有一天她和李文軍再沒了關系。到那時候,她就麻利的把一切能賣的全都賣了,找個地方開開心心過自己下半輩子的新生活。


喜歡的居然希望沒有結尾。。。我喜歡的文要是坑了我會很郁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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