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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完)

  “陳醫生,您這就要走了嗎?”齊柳笛帶著一臉的擔憂,小步跑來,輕聲說著。齊宇乾走在她身後,負手而立的傲慢姿勢,讓陳醫生下意識蹙眉:多像他爸爸,但也隻是“像”。“爸爸沒事吧?”齊柳笛關切地問。“這回不用藥方嗎?”齊宇乾冷冷道。陳醫生說:“和上次一樣就行。要注意開導。齊先生隻是太過悲慟了。”齊入畫嘖了一聲,似乎不太高興。齊宇成小心翼翼地問:“醫生,我們如何開導爸爸啊?”陳醫生的語調稍緩,“二少爺,還是諮詢專門的心理醫生比較好。我並不擅長這些。”齊宇成略微失望,齊宇乾頗有大將風度的點頭道:“多謝陳醫生關照。您專業外的問題,我們會解決的。您隻要照顧好家父的身體就行。笛兒,送送陳醫生。”“不用了。”陳醫生冷靜地說,“我來了這麽久,自己回去就好。而且齊少爺,我剛剛和齊先生說過了,但是先生身體不好,還是和您溝通一下……我準備辭去這份工作了。”齊宇乾一怔,齊柳笛驚問“為什麽?”陳醫生退後幾步,提起箱子,“我也上年紀了,想清閑一些。有更多的時間陪陪家裏人。那麽……告辭了。”他不等齊家人反應,轉身就走。 又下雨了。他撐開傘,徐徐走入雨中。身後突傳踏水聲,“陳醫生——!您等等!”是齊柳笛,他猜到了。整個齊家,這個女孩是他最看不懂的。不同於齊宇乾的自大,齊宇成的沈默和齊入畫的無知,齊柳笛向來是禮貌而親切的,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二小姐還有事?”陳醫生停下來,“外麵雨大,還是快回吧。”他看了看齊柳笛手中那尚未撐好的雨傘。齊柳笛喘了幾下,終於平靜起來,“陳醫生,您為何忽然要辭職?是我家哪裏做的不好嗎?還是您家遇到什麽困難了?您盡管開口。您跟隨齊家這麽多年,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您就已經和齊家結緣,多年來我們都把您當家族的一員看待。都說醫者父母心,病者也是把醫者當作親人。我們誰都不希望您離開。請您留下吧。”她的聲音和神色,如斷續雨絲般的淒婉。她用雙手握著傘柄,蒙蒙雨中,她全身上下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虛弱樣子。陳醫生卻感到眼睛清亮了許多。“二小姐,抱歉。”陳醫生客氣地說,“我去意已決。不是錢和待遇的問題……”“如果是爸爸生氣的時候說了什麽,為了姐姐的死亡怨懟您,那麽我代替爸爸向您道歉。”齊柳笛急忙道,“姐姐這麽一去,您也看到了,爸爸心裏,媽媽是半邊天,姐姐是另外半邊天,剩下的我們,隻是裝點了天空的雲彩。媽媽去的早,爸爸已經沒了半邊天空,現在姐姐也走了,爸爸是讓塌下來的天給壓住了,沈重得再也起不...

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五)

 整間房子都浸沒在了沈沈而冰冷的深海裏,空氣讓一絲絲抽幹,悶悶的發憋。這安靜就像那染遍月色的午夜,黝黑而薄脆。幾乎停滯的時間讓那表盤上滴答的分針切割著——它在泛著淡淡冷光,終是切在2”上,幾不可聞的一聲“噠”。陳醫生聽見了,在這片沈淪的安靜中,任何細微的、屬於人氣的動靜,都能撈起他那顆因為發泄而陡然無力虛軟的心。他擡臉看見齊念佛依舊呆呆地坐在床上,仿佛在短短剎那,他的皮膚更鬆弛了些。陳醫生略微欠身,“抱歉,齊先生。” “陳醫生。”齊念佛說,“你到底如何看我和琴兒?我待她如何?你跟我推心置腹。”擡起那顆白發蒼蒼的頭,“我都已如此了。或許不日就……”“您別這麽說。您抑鬱在心,但也不至於就此仙去。”陳醫生客氣地說。“你不是齊家人,但卻比旁係還親密於我們一家。”齊念佛歎道,“琴兒的身子也一直都是你來治療。我若是覺得打她狠了,都會急忙忙喊你過來照顧她。你知道我的心疼。”他捂住心口,蹙著眉,仿佛忍受著刀絞的痛楚,“她痛的不要碰的時候,我知道不能依著她,不上藥怎麽可以!我抱著她,哄著她,看著她上好藥,服了藥,睡沈了,才能放心回去辦公……” 陳醫生聽了,簡直不信世上還有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人。他在心裏罵著“混帳!迫得親女慘死,道是追悔莫及,卻字字句句都如外麵那些個少爺小姐般而自己找理由,若當真是感到羞愧無顏麵對,當初又何必去做?若還真是知道廉恥,豈能如此覥顏狡辯?”齊念佛兀自不覺,抿了抿唇,似是口渴,便顫顫了手,從這方陰暗伸到那方陰暗裏去亂摸,抓住床頭那隻磨砂玻璃杯,勾著它拖來,到了邊緣要提起時,手指一抖,杯子落到地上,碎個裂骨。這變故讓齊念佛呆住了,難以置信自己會如此沒用,而陳醫生也被駭了一跳——平日他給齊家人看病,小姐少爺、叔父姑奶們的屋子裏總有個傀儡伺候,隨時等著領命,端茶送個水的“程序”自是早已注入。但齊念佛身為掌門,病房裏卻真是冷清如一片月光照白壁,除了慘淡就是慘淡。按理他進了來,該有若幹傀儡守在一旁,以備不測。現在也都瞧不見了。他記得原先不是這樣的,齊掌門的臥房布置了華貴而厚重的傳統家具,瓷質細膩的茶具總透著鮮果般誘人的色澤,陽光會透著雕花窗格子漏進來,灑一片傲慢的明亮,偶爾也會籠在淡淡檀香的輕煙下,飄出講究人家的優雅。總會有一兩個傀儡垂手而立,恭謹而謙卑。但是自大小姐齊姝琴去世後,一切就在朝夕間變了。 陳醫生略感微微的同情,心想,到底他是悔恨了,一夜白發,得是何...

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四)

 厚重的窗簾掩著玻璃,黃昏被剪下一片,黏在這偌大的室內。空氣也累了,忘記要流動才能新鮮。窗邊病榻上,一個花白了頭發的男子緩緩地擡起身,靠上了床墊,他對陳醫生勉強一笑,“你我何必說這些,必是讓我那幾個不孝的孩子給纏上了,真是不懂事。”“哪裏,少爺小姐們也是出於各自的關心,才會寒暄幾句。”陳醫生上前幾步,見他麵色蠟黃,瘦的好像深秋幹枯的草,風過就會蕭瑟,一股酸楚湧上,“齊先生,您……唉……”陳醫生歎息。他和齊念佛算是同代人,年齡相仿。多年來,他早已看慣這位東家舉手投足間的威嚴莊重,雖然對他的一些做法並不讚同,但心裏也一直承認齊念佛到底是一家之掌門,外在的氣質確實非凡。在一個月前,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過,竟有一日會親眼目睹何為未老先衰,何為一夜悲白發的淒楚。畢竟醫者父母心,何況是多年的“父母心”,陳醫生見齊念佛鬱鬱寡歡到了如此,一時間也不忍再多責備,上前開始為齊念佛做檢查,把了把脈,更加心驚,“齊先生,我上回開的藥,都有按時服用?”齊念佛的手虛虛搭在床沿,皮包骨頭,青筋迸現。他微微閉目,似已無力氣睜開,停了半晌方道:“自然遵你的囑咐。”“若是聽我的,”陳醫生有點生氣,“可不是您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著齊念佛一頭的白發,搖頭道,“我看您是心不在焉地進行治療。心病若是不好,您這身病也難以痊愈啊。”齊念佛收了手,歪在床墊上,胸口緩緩起伏,苦笑道:“醫好我又有什麽用……我活了這麽多年了,很久了……”嘴唇顫了顫,目光茫然,“可琴兒……我的女兒……她那麽年輕……她才二十歲……最美好的年紀……她怎麽可以離開……”心被狠狠一揪,陳醫生想,終究是繞不開這個話題。“齊先生,您還年輕,不老……若是配合治療,您的氣色會好很多,白發也會變回去的。”陳醫生試圖讓話題遠離那過早雕謝的鮮花。 “有什麽意義呢?”齊念佛虛弱著,手指陡然抓緊被單,“琴兒……琴兒……”他慢慢地、小心地念著這個名字,仿佛這是全世界最稀罕的珍寶,“琴兒……”陳醫生低低一歎,“齊先生,請您節哀順變吧……您應該最明白生死之別的意義……而且,大小姐走得很平靜,真的很平靜。”齊念佛聽了這話,半晌沒有反應。陳醫生不忍打擾,反過身去,躡手躡腳地要拿藥單、準備開藥的時候,忽然聽齊念佛沈沈道:“你說實話,陳醫生,你跟了我那麽久,幾十年看護著我的家庭,我信任你……說實話吧……琴兒的死,是我害的,對吧?”他的聲音劇烈顫抖起來,“是我……我竟害死了...

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三)

齊柳笛見了齊入畫,臉色黯淡,“你別亂說了,行了,快讓陳醫生去見爸爸。”“不。”齊入畫任性地橫在走道中間,不肯讓人過去,“伯父是不是要責罰咱倆?為什麽?憑什麽?我們做錯什麽了?!”“入畫,你先回房,一會兒我再和你說。這會兒我還要帶陳醫生去看爸爸。”齊柳笛耐著性子道。齊入畫的目光卻立刻落到陳醫生身上,嘟著嘴說:“陳醫生,你是伯父眼前最得力的人,向來公正,也疼我們。我們姐倆都信得過你。你快去和我伯父說說,大姐姐真的不是我們害死的,她是死於別的病,和挨打、刑訊什麽的都沒關係的!” 陳醫生一怔,齊柳笛還未斥止,二樓已傳下來一個冰冷的男聲——“都在這裏做什麽呢?要爸爸等多久才好?小妹,你近來辦事也太不得力了。妹妹剛去,父親又病倒,你若再出點紕漏,可怎麽得了?”邊說邊走下樓來的是一位年輕而高瘦的男子,陳醫生當然認識,他正是齊念佛重點栽培的長子——齊家接班人齊宇乾。而走在他身後宛若小跟班、小馬仔的那個,便是齊念佛的小兒子、齊宇乾的小弟、齊柳笛的孿生弟弟齊宇成。齊柳笛眸底閃過一絲怨懟,擡起臉和齊宇乾對視的時候,又恢複了原先的淒然和委屈,“大哥,是……是入畫妹妹要問陳醫生一點事……”“大哥。”齊入畫旋過身來,脆道,“大哥,你剛從伯父那裏回來吧?伯父還生氣嗎?大哥你都知道的,真的不是我和笛兒姐姐害死大姐姐的,刑訊和最後動家法的命令都是伯父自己親下……” “給我閉嘴。”齊宇乾冷冷道,“大妹妹剛走,甭管為了什麽,總之爸爸已是傷心得臥床不起了,你們還在爭執這些嗎?讓爸爸聽了去,再白幾根頭發嗎?!虧得爸爸平日那麽疼你們倆,這個時候不快點帶醫生去探望爸爸,還耽誤什麽時間?小弟,你帶陳醫生先行一步。”齊宇成探頭探腦地從齊宇乾身後走出來,這個怯懦的大男孩望了望陳醫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孿生姐姐和堂妹,囁嚅道:“大哥……其實……其實我也想知道……大姐她……她到底是不是被……是不是因為我們……”齊宇乾沈下臉來,陳醫生知道自己不能再裝聾作啞,當下清清嗓子,“大小姐的死因是心肺方麵的隱疾,長達五年之久,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而最終不幸……”“那和她老挨打有關係嗎?”齊入畫插嘴道。陳醫生一楞,不由偷偷打量起麵前這四人——齊宇乾眸光傲慢但臉型削瘦了幾分;齊柳笛一雙含淚眸,宛若風中枯草般戚戚;齊宇成耷拉著腦袋,很是喪氣;唯獨這個齊入畫,眉目間流露的盡是焦急——不是對逝者和病人的,而是對她自己……陳醫生微微不悅,但也提醒...

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二)

 吱扭一聲,歪歪曲曲地響起在陳醫生的耳邊,躍入他眼簾的是一位著了純白衣裙的少女,烏黑的發在頭後挽成髻,簪了白花。她麵容清秀,眼圈浮腫,唇無血色,撐傘的手指細白,蜷縮起來卻分外無力,好幾次都差點讓傘骨滑落,她手背上有青筋凸起,細雨蒙蒙中,她披了一身如煙的憔悴。“陳醫生。”她微微傾身,“您來了。怎麽沒開車子?”“我打車了,想多走走路。”陳醫生欠身,“二小姐好。”“好。”二小姐——齊柳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她是齊念佛的小女兒,那對龍鳳胎中的姐姐,“您進吧。我們等您很久了。”“萬分抱歉,下雨路滑,路上不太好走。”陳醫生禮貌地說,“那麽——”他踏上了通往主宅大廳的碎石小路,“齊先生還好麽?”齊柳笛的眼圈泛起紅潮來,秀氣的臉龐似乎要和這天空一樣陰暗落雨,“很不好。醫生,我很擔心爸爸會撐不過去……” 陳醫生寬慰道:“您不必擔心,齊先生的身體向來不錯,這回實在是太過傷心了……”話到一半,心口一陣作嘔,眼前的細雨氤氳忽然變得清明——既然如此悲慟,那麽早做什麽去了呢?那美麗的姑娘還活著的時候,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齊先生,你都做什麽去了呢?非要死後撕心裂肺,悔不當初,可覆水難收矣!人唉……他們走入封閉的透明花廊,將傘收起後交給傀儡們,齊柳笛低低道:“您這邊請。爸爸在臥室休養。”“我上次開得藥都按時服用了嗎?”“都遵了您的囑托。”齊柳笛細聲說,她有點心不在焉。 陳醫生不由仔細打量二小姐的側臉,心中駭然:大小姐去後不到一月,怎麽二小姐消瘦得如此厲害?腳步突然沈重,他記得上次給齊念佛看病的時候,齊念佛曾委婉地表露出兩個月內,齊家還要行一場正式的家法,對象似乎就是二小姐齊柳笛和三小姐齊入畫。具體為何,陳醫生並不知道,但這幾日在齊家行走看診,隱隱約也知道是和大小姐齊姝琴的死亡有關。齊念佛在病榻上暗示過陳醫生這個月要好好準備一下醫藥和得力的護士,預備再一次對受家法者進行最專業、最貼心的護理。陳醫生歎息,無論是非對錯,人已經去了,這一切縱使讓對方在九泉下看到,也沒了意義。那女孩如花般芬芳的一生就這樣被生生掐斷了。“二小姐也要保重身體。”陳醫生輕輕說,“節哀順變。”齊柳笛的身子顫了顫,她深吸一口氣,“陳醫生……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您一直都是我家醫療團隊的領軍人物,是全科醫生,醫術超群,經驗豐富的。”“過譽了。”陳醫生自謙。齊柳笛停下腳步,徐徐回首,“陳醫生,”她喊的分外虛弱,“姐姐……我姐姐...

琴弦乍斷 一直都知道(一)

 陳醫生一直都知道,齊家故亡多年的夫人楚輕煙的祭日,是他家那位新逝大小姐齊姝琴的生日。十六年前,三十出頭的陳醫生所跟隨的團隊一直都被重金受聘於玄黃界的豪門齊家,他那年邁的老師便是這個團隊的核心人物,而年輕卻醫術高超的他,也被視作了團隊的接班人。他目睹了齊家大少爺和大小姐的呱呱落地與茁壯成長,他看到過齊家四口的幸福生活,他跟隨著接生了二小姐和二少爺這對龍鳳胎。然後,他參與了對齊夫人最後的搶救。那是他至今都難忘的一次生死角逐,持續了整整一周,時時刻刻都在奮戰著。然而,最終是死神張開了羽翼,獲得勝利。而後這個家就陷入了深淵——陳醫生一直都這樣認為,但他人微言輕,不該管的事,他管不來。但當那個柔弱的少女終究沒能熬到雲開見日,過早地倒在牡丹花下後,一種可怕的罪惡感啃噬著陳醫生的良心。 連著幾天他都感到胸悶而眼角幹澀,睜眼閉眼,幾乎都是一襲白衣和一身鮮血,少女恬靜的睡顏,還有心電圖上那最令人撕心裂肺的、平直的線。陰雨霏霏,小街被雨水濕潤得清冷。陳醫生從出租車上下來,撐起了烏黑的傘,他步行五十米,站在沈重的鐵門外,細飽雨水的白布帶子正緊緊貼著黑漆漆的大門。他撥去白布條,露出了血紅的門鈴——叮咚……聲音搖曳到碎裂。陳醫生閉上眼,一時間思維也跟著碎開,雨水般落了滿地……不明所以的外人都以為齊家的掌門夫人是為了生大小姐而去,因為母親的祭日是女兒的生日,但轉念又覺不對,因為大小姐之後還有二小姐和二少爺,都是一母同胞的親手足。這事按理說也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但卻牽連了齊家掌門那根不可碰觸的傷心筋,由此成了禁忌。不過天大地大,自能容活人說話,總有人肯出頭解惑,說齊夫人確實是因難產而死,但不是為生大小姐,而是為了龍鳳胎的二小姐和二少爺,至於死在大小姐生日那天,不過是老天爺一時閉眼的後遺癥——齊家臨時扣押的幾個惡鬼讓貪玩的大小姐給放了出來,沖撞了大腹便便的齊夫人。夫人外柔內剛,在手術台上掙紮著生下一對兒女後,苦苦撐了一周,終究帶著對丈夫與兒女們的不舍而逝。有時候,陳醫生不厚道地想:如果夫人生完孩子就去世,如果她早閉眼兩天、一天,哪怕是兩個小時,都可避開那個讓她的丈夫耿耿於懷了十幾年,也讓她疼愛的寶貝大女兒痛苦了十幾年的日子。最後的結果,就是齊夫人到底還是死在了大小姐四歲生日的那天黎明。據說那天的太陽遲遲沒有升起,夜幕黯淡,漫天星光晶燦亮,也不知是誰的手機在迎不來朝陽的小街上響起,唱起了悠...

琴弦乍斷 第3種結局

  “琴兒,爸爸把海豚洗幹淨了,要抱抱嗎?”齊念佛拿著藍色的大海豚,走到房間內,對著歪頭看電視的齊姝琴微笑道。齊姝琴扭過小臉,這位美麗的姑娘穿著雪白的衣裙,舒舒服服地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她看到父親手裏可愛的大海豚,笑了。伸出兩隻柔弱的手臂,張開水嫩的小嘴——“啊——啊——!要——要——要——!”她含糊不清地喊著,小臉蛋上有的隻是幼稚的喜悅。她急切地伸出半個身子,差點掉出床來——齊念佛趕緊抱住女兒,心肝寶貝地摟到懷裏,親了又親。而齊姝琴隻是熱切地看著海豚,她掙紮出齊念佛的懷抱,摟著大海豚,開開心心地在床上打滾。齊念佛注視著女兒。他的琴兒,徹底傻了。 一年前——還魂丹救回了齊姝琴的性命,讓那顆停止了一個小時的心髒重新跳動起來。但是上天在展現仁慈的同時,又施加了懲罰——隻還給齊念佛一個傻女兒。大腦過度的缺氧,徹底破壞了齊姝琴的智商。當齊姝琴醒過來的時候,就成了一個智商不到一歲的孩子。所有事情她自然都不記得了。所有的痛苦和哀傷,她也都不清楚了。現在的她,說不清楚話,不認識字,不懂一加一等於二,生活不能自理,衣服都不會穿,筷子也不會拿,看到米飯就會高高興興地用手去抓,然後弄得滿臉花。她就是個不到一歲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走路,掛著孩童的傻笑,看到玩具就歡歡喜喜地拍著手,努力地喊著“啊——要——要——”大家都很惋惜的時候,湛家掌門剛好帶著尋獲的真相趕來了,見到這個情況,也隻能遺憾地搖搖頭,但還是堅持把真相說了出來:“孩子雖然傻了,清白不能毀。”她拍拍手,傀儡們將她帶來的那隻鐵箱子打開——裏麵封住了兩條鼉,規規矩矩地趴著。 湛掌門符咒靈活一打,那兩條鼉漸漸化作兩個人——竟是齊柳笛的好友和齊入畫的男友!原來,這兩隻鼉妖的修為很高,他們貪得無厭,便冒充人類,故意接近了齊柳笛和齊入畫,然後光明正大進入齊家,不停地誘惑齊柳笛和齊入畫帶他們靠近齊家密室,伺機偷竊。正巧趕上了火爐房失守,齊柳笛和齊入畫毫無防備地將他們丟到密室旁,就趕去救援。給了這兩個妖孽可趁之機。他們進入密室,匆匆盜走兩本秘笈,用妖術藏於體內,再用巧妙的妖術,偽造成死亡的樣子。而後,他們的同黨,也就是所謂的家屬,跑到齊家,把他們的屍體給領走。可惜的是——這一切,忙亂中的齊家眾人,都沒查出來。湛掌門將追回的秘笈還給了齊念佛,看著縮在床上傻樂的美麗姑娘——她瞪著那兩條鼉,隨著它們化作人身,傻姑娘的眼睛越瞪越大,然後便咧著嘴,嘿...

琴弦乍斷 第2種結局

 齊宇乾進到家門來,左手提著一盒子昂貴餅幹,懷裏還抱了隻一人多高的藍色大海豚玩偶,正好看到妹妹齊柳笛和弟弟齊宇成指揮著傀儡們,擡著那隻精心包裝的雙層大蛋糕,一點點往樓上挪去。“這麽高的蛋糕啊。”齊宇乾吃驚地仰起頭。齊柳笛笑道,“這可是爸爸精心挑選,專門訂做的。店裏剛給送來。說是可漂亮了,一會兒到姐姐房裏打開後,大哥你就知道了。”齊宇成清點著蠟燭,“姐姐今年二十一了,要不弄兩根大蠟燭,一根小蠟燭?”“那多不好看。”齊宇乾堅定地否決道,“妹妹第一次正正經經過生日,別弄那麽寒酸。咱家總不至於到了買不起蠟燭的時候。”齊宇成說:“可不寒酸了,各家的禮物都送過來了,花花綠綠全堆在房裏,就等著拆給姐姐看。”兄妹三人說笑著,一並進到齊姝琴的房內——屋子被重新裝飾過了,拉著彩紙,掛著彩燈,湛家掌門還送了個漂亮的“琴兒,生日快樂”的大招牌,這時已被貼到牆上。半個屋子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品包裝盒,精美的包裝讓人眼花,隻等待著小壽星的“臨幸”。齊念佛正忙著將華美的新衣服給女兒穿上,齊柳笛趕緊過去幫忙,將這套漂亮的公主裙穿到了齊姝琴身上,再小心地把她放回到枕頭上,半掩了被子。齊姝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顏平靜。她睡了一年了。 齊柳笛坐在床側,握著姐姐的手,默默地想:一年前——還魂丹讓齊姝琴暫停了一個多小時的心,重新跳起了生命的鼓點。但她卻醒不過來了。陳醫生遺憾地說,孩子本來已經去了,大腦缺氧時間過長,怕是這輩子……都要昏睡了。簡言之,齊姝琴變成了一個昏迷的植物人。她安詳地閉著眼睛,非常舒服地睡著。麵對這個結果,忽然造訪的湛家掌門感到十分遺憾,並揭開了她獨立調查出來的案件真相。她讓傀儡將她帶來的那隻鐵箱子打開——裏麵封住了兩條鼉,規規矩矩地趴著。符咒一打,那兩條鼉漸漸化作兩個人——竟是齊柳笛的好友和齊入畫的男友!大家都震驚。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這兩隻鼉妖的修為很高,他們冒充人類,接近了齊柳笛和齊入畫,然後光明正大進入齊家,不停地誘惑著齊柳笛和齊入畫帶他們接近密室,伺機偷竊。正巧火爐房失守,齊柳笛和齊入畫毫無防備地將他們丟到密室旁,就趕去救援。給了這兩個妖孽可趁之機。他們進入密室,匆匆盜走兩本秘笈,用妖術藏於體內,再用巧妙的妖術,偽造成死亡的樣子。而後,他們的同黨,也就是所謂的家屬,跑到齊家,把他們的屍體給領走。可惜的是——這一切,忙亂中的齊家眾人,都沒查出來。 齊姝琴確實放走了白鼉妖和繡...

琴弦乍斷 第1種結局

 小弟,我們輪流陪著爸爸來看你。今天,輪到我陪著爸爸來看姐姐了。”她燃了三支香,小心地插在泥土中。青煙嫋嫋,散入空氣不見。齊柳笛紅著眼圈,一歎。“姐姐,你好狠心……”自你走後,已經過了一年多了。齊念佛站在一旁,疼愛地凝視著“莫生墓”這三個字,一雙蒼老許多的大手柔和而謹慎地摸了摸,仿佛這墓碑是全天下最稀罕的珍寶——那石頭有一麵及其光滑,顯然是讓人的手給摸平了。他的手指拂過的,不是石料。是歲月,是回憶,是心……一年前——還魂丹也依然挽不回齊姝琴堅決離開的腳步,在奮力搶救六個小時後,女孩屍身逐步的冰冷和僵硬,宣布了她無可挽回地逝去。留下的,就是一輩子都再無彌補機會的人。齊家人——尤其是齊念佛等直係親人,記得最清楚,那刻骨銘心的一段黑暗歲月。在齊姝琴去世的第三天,湛家女掌門突然造訪了滿堂縞素的齊家主宅,她表情肅穆,身後的幾隻傀儡扛著兩口大鐵箱子,一路疾走而入齊家宅。齊念佛接報,雖然痛苦到恨不得昏睡不醒,但終究活在現實中,他隻好強打起精神,親迎出來。“表哥,節哀。”湛掌門微微一躬,“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覺得總該讓孩子走得清白點。”她利落地拍拍手,傀儡們將鐵箱子打開——那裏麵封住了兩條鼉,規規矩矩地趴著。湛掌門符咒一打,那兩條鼉漸漸化作兩個人形——竟是齊柳笛的好友和齊入畫的男友!大家都震驚了。 湛掌門說:“間接導致琴兒死亡案子的罪魁,現已落網了。”她冷靜地陳述道:“當日得到齊家對此案的總結匯報後,我隱隱感覺其中有詐,火爐房與密室相去甚遠,如何白鼉妖與繡娘魂舍近而求遠?如何在逃亡之時,還要把兩個根本不會礙事的凡人殺害?如何那兩個凡人的屍體,如此快就有家屬給匆匆領走呢?奈何齊家內務,我無憑據也不好幹涉,故此暗中走訪。終於捕獲了這對偽裝成人類的鼉妖。”湛掌門遞過兩本秘笈,“兩隻鼉妖的修為很高深,他們冒充人類接近了齊柳笛和齊入畫,光明正大進入齊家,誘惑著齊柳笛和齊入畫帶他們接近密室,伺機偷竊。正巧火爐房失守,齊柳笛和齊入畫毫無防備地將他們丟到密室旁就趕去救援,給了這兩個妖孽可趁之機。他們進入密室,匆匆盜走兩本秘笈,用妖術藏於體內,再用巧妙的妖術偽造成死亡的樣子。而後他們的同黨,也就是所謂的家屬,匆匆跑到齊家,把他們的屍體給領走。可惜的是——這一切,忙亂中的諸位,都沒查出來。”湛掌門見齊念佛呆呆地不去接秘笈,便會意地放到茶幾上,“完璧歸趙,兩隻鼉妖也就交給齊掌門處理。”慢慢的,她...

琴弦乍斷 18.明亮芬芳

 齊念佛批閱完一份文件後,聽到窗外隱隱地傳來兩個女兒聊天的輕快聲音,不由放下筆,走到窗前遙望——果然是他那一對如花似玉的女兒,笛兒正一路小跑著去了楊柳那邊;原地留下了柔弱的琴兒……齊念佛的心,不經意地柔軟了一下。我的女兒真美。年方二十的齊姝琴,一襲白衣,烏發散落,隻靜靜佇立在白牡丹花前,一股清韻風流,自然飄逸。齊念佛深深一歎:她會成為最美麗的新娘。這也是我能唯一補償給她的了。日後,以父親的身份親手送她出嫁,看著她有一個新的家庭——屬於她自己的家庭。一個可靠的丈夫,一段幸福的婚姻。以後,她還會有可愛的孩子,喊她媽媽,在她年輕的時候給她快樂,在她老了後贍養孝順,那些孩子們,會喊自己外公……想起軟綿綿的小孩子那嬌嫩的一聲聲”外公”,齊念佛臉上,竟不由堆了笑。如果可以……那麽,等事過境遷,族裏安穩下來,我再想個辦法,把她悄悄認回到齊家吧。他再度溫和地注視著窗外花園內的女兒——此時,齊姝琴一點點彎下了腰,似乎是要去品嚐麵前那叢白牡丹的清香。然後她的身子讓開了,露出了剛剛被她遮擋住的牡丹花叢——豔紅的牡丹花,在陽光下閃亮。那亮光,晃了齊念佛一下。 齊念佛的心,陡然一緊,仿佛坐上了秋千,在落差間惶恐起來。怎麽會有反光的物質在花上?液體嗎?手指尖猝然冰涼。不對,怎麽是紅牡丹?那該是一叢白牡丹啊!怎麽會變紅了?!他抓緊欄桿,眼睜睜地看著花園裏,齊姝琴柔弱的身子,輕輕地倒在了花叢下、綠草上、天地間。齊念佛驚呆了。他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這個事實將擊碎他剛才一切”從頭再來,給她幸福”的設想。那紅牡丹,就是白牡丹。隻是讓血染紅了……是齊姝琴的血,生生給染紅了……“姐姐——!!!”是笛兒撕心裂肺的呼喊。“姐——!”是成兒的驚叫。 齊念佛猛地回過神來,什麽也想不起來,隻知道轉身,奔向了書房門。不會的。他第一次及其不自信地想著。女兒不有事的。她不會有事,大概隻是舊傷複發,一時體力不支,讓醫生來看看,吃藥就好。她會醒過來,她的病和傷,都會好起來。然後穿上嫁衣,當最美的新娘。這是我能補償給她的。我說過,這恐怕是我唯一能承諾於她,補償與她的。所以,上天,求你,請不要剝奪我補償的權利,好嗎?他奔到客廳,看到後趕過去的長子齊宇乾已抱著齊姝琴直直闖進來,“爸爸!小弟去喊醫生了!”齊柳笛哭著跟在後麵。“琴兒!”齊念佛急忙要接過女兒,卻看到女兒滿嘴的鮮血,染紅了下頜,染紅了胸前的白衣。雙手,竟還死死抱...

琴弦乍斷 17.由衷的感謝

 新的一周到來了,齊姝琴的身子也基本痊愈了,她也變得喜愛外出,常常一個人出門,有時候恨不得一天才回來。惱得齊念佛很想揍她一頓,但又念著她身體剛剛恢複,不日又要被驅逐出家門,他便無論如何也下不去這個手了。耐著性子問女兒去了哪裏,齊姝琴隻帶著淺淺的笑,今天是商場,明天是俱樂部,後天是高級餐館。齊念佛一聽,都是女兒以前很少單獨涉足的高消費場所,隻當她對未來的經濟生活心存恐慌,便柔和道:“要我說幾次呢?爸爸不會虧待你的。難道我齊念佛的女兒,還真要到街上去討飯嗎?!”齊姝琴低著頭,也不回嘴,但還是照樣早出晚歸。 齊念佛看了看日曆,知道女兒留在家裏的日子不多了,他心中本有極深的愧疚,也就不忍再多說。隻一麵篩選著相親對象,一麵和長子、幼子一起為大女兒準備豐厚的嫁妝。時光如流水,眨眼間,就到了齊姝琴被正式逐出齊家前的最後一天了。這天早上,齊柳笛特意親自下廚,做了豐富的早餐,一家人都到齊了,陪著齊姝琴用過餐。齊念佛有心讓一切都顯得正常點——畢竟不是生離死別,隻是大女兒換個地方住,那地方也是自己一手操辦的,從房屋到裝修到家具電器……離主宅不過二十分鍾的車程,已經很近了。因為還有一點公務,他最先用完餐,不知怎的,心中一動,本想幹脆地離開——反正女兒明天才會搬走,但他卻住步子,回頭去看還在吃飯的齊姝琴,細弱的背影,柔順的長發……“琴兒。”齊念佛放緩聲音,“一會兒你要做什麽?出去的話,我給你派車吧。”齊姝琴擡起頭,微微一笑,齊柳笛已輕快說:“姐姐一會兒要回房收拾一下,再到花園轉轉。花園的白牡丹都開了呢。”齊念佛望著齊姝琴,女兒的臉上帶著笑,一種極其釋然,極其舒緩的笑。那不是純粹的開心,也不是絕對的愉悅,而是一種……仿佛死亡前釋然……齊念佛猛地扣住齊姝琴的雙肩,“琴兒?”齊姝琴眨巴下睫毛,“不可以去看白牡丹嗎?”聲音格外柔和。“不……沒事。”齊念佛猶豫了一下,俯下身子,吻了齊姝琴光潔的額頭。為她撫了撫碎發,“身子剛好,別玩的太累。笛兒,照顧好你姐姐。”“知道了爸爸!”一旁的齊柳笛歡快地笑著。齊念佛輕輕鬆了口氣,他直起身子,再次看了眼齊姝琴——還是那種淡淡的笑意,如大海的深邃,盛滿無盡悲傷,一並進入最深的海底,不再留戀海麵的陽光……“琴兒。”齊念佛強忍著心中愈發的不安,“明天八點的時候,爸爸開車送你過去,你大哥和弟弟妹妹都陪著過去,幾位嬸母和堂姑也要賀你的喬遷之喜。 中午一家人吃頓飯,晚...

琴弦乍斷 16.父親的心事

 齊姝琴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也高燒了五天五夜。終於在第六天的清晨,醒了過來。初刻,她動了動身子,臀部一陣隱痛浮現。輕輕地歎了歎,竟然醒過來了。見她醒轉,床邊守候的傀儡立刻去報告齊念佛。待齊念佛帶著齊柳笛趕過來的時候,齊姝琴不知怎地已努力欠起了半邊身子,懷裏正抱著那隻放到床頭櫃上的心肝寶貝般的鐵皮盒子,那盒蓋虛掩著,齊姝琴的嘴裏正在咀嚼,也不知吞了個什麽,但又似乎什麽都沒吞——因為太快了,誰都沒看清,就聽到哢一聲,盒子被蓋上,鎖咒又重新生效。“琴兒。”齊念佛倒也並沒把心思放在盒子上,他快走幾步,女兒這次昏迷高燒了整整五天,從來沒有過的傷情——這很危險。他已經提心吊膽了許久,今日終於稍稍放下。他伸出寬厚的手掌,摸在了齊姝琴的額頭上,欣喜地發現女兒的熱度退了不少,更加放下心來,小心地坐到床邊,隻凝望著大病初醒的長女。一旁的齊柳笛激動不已,急忙湊上前,關切道:“姐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們都擔心死了呢。”齊念佛按著齊姝琴躺回到被褥裏,齊姝琴此刻還是很虛弱。 “怎麽自己起來了?”齊念佛有些不滿地看著又讓女兒給抱到懷裏的鐵皮盒子——他最近看這隻破盒子越來越不順眼。不就是當年那個窮酸小男生給的嗎?竟能讓她寶貝到這個份上,她不會為了家族利益低頭,不會為了自己的皮肉鬆口,也不肯聽從自己這個父親的規勸和要求,卻獨獨為了這麽個盒子,為了當年那個男生而願意去認罪?去受酷刑?齊念佛畢竟是個父親,對於自己養大的女兒竟讓一個小男生弄走了心,還是很不悅的。齊姝琴喝了齊柳笛端過來的一杯水,恢複了一些力氣,“我……我……我暈過去了……”“嗯,姐姐受完刑就暈過去了。我們趕緊把姐姐給送回到房裏,幸好爸爸都準備妥當了,醫生第一時間就開始給姐姐做治療,藥也都是現成的,沒一點耽誤。姐,你後來發了高燒,現在才退下去一些。你都睡了五天了。”齊柳笛輕聲說。齊姝琴嗯了聲,她終於直視齊念佛,“什麽時候讓我離開這裏呢?”齊念佛微微一怔,對女兒醒後的反應有些不悅,遂淡淡道:“你不用想這些,先把傷養好。爸爸——”他沈吟著,將手掌輕柔地放到女兒的臉蛋上,感受著自己骨肉的溫暖和柔軟,聲音又緩和下來,“你不要擔心,隻管好好養身子。這幾天,爸爸會給你看看幾處房子的資料,你隨便挑,若是看中好幾個,也無妨,爸爸都給你買下來好吧?家具、電器、生活用品,爸爸全都給你準備好。當然了,如果你想自己挑,就盡管去刷卡。琴兒,雖然你很...

琴弦乍斷 15.最後一擊(下)

 說話的正是齊姝琴,此時,虛弱的她勉強撐大了眼睛,支起了上身,臉色白如雪光,“謝謝諸位的關心……我能撐……笛兒,別再拖了……一次都打完,有什麽罪,也就都受完了……要不,心裏老懸著,休息……也休息不好……”刑房裏沈默了片刻,幾位長輩都歎息著搖頭,站了回去。齊柳笛看著齊姝琴額頭上的汗水,輕聲道:“姐姐,你真的行嗎?”“沒事。我老挨打,早就適應了。其實看著很嚇人,但並不是很重。”齊姝琴努力地說,她竟流露出一點點笑容,“快打吧,我不用休息了。早點打完才好。”齊柳笛站起身子,俯視著自己的姐姐——修長的身軀被筆挺地綁緊,肩膀瑟縮,雙手抱著刑凳,雙腿和雙腳都並攏到一起,在這個呈現出“一字”形的身軀上,隻臀部外露,已是腫大而黑紫,純白的衣擺被撩起到後背,純白的褲子都被淩亂地褪下,她的衣衫糾結到一起,顯露出一截青腫的腿和下腰。可齊姝琴的樣子——雖然裸著臀部,卻並不顯得羞辱,而是帶著另一種倔強和純潔的美。齊柳笛想了想,她還是掏出了手帕,將齊姝琴額頭的汗水和臉上的淚痕都擦幹淨,“姐,你一定要撐住了。熬過去……你在齊家的痛苦,就都過去了。”齊姝琴凝視著急促不安的親妹妹,她嚐試著將眼前這個好心的妹妹和前幾天那個漠視自己受刑,隻低頭筆錄的女孩子聯係到一起,可她卻失敗了。到底誰是妹妹?誰是親人?妹妹如此,兄弟呢?還有父親。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齊姝琴感到恍惚而疲累,她隻是微微一笑,“是啊……就解脫了……真的挺好的呢。”齊柳笛聽得有些不祥,但這局麵容不得她細想,她擡起身,深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將罪人齊姝琴拖上鞭刑凳!”兩隻傀儡將齊姝琴解下來——它們很有經驗,一麵解,一麵按著齊姝琴的身子,以防止她摔落,但桎梏鬆開後,它們插著齊姝琴的腋下,也不給提褲子,就這樣讓齊姝琴光著屁股,一路拖到鞭刑凳前。隻可憐這姑娘根本走不動路,膝蓋以下都是擦著地麵,猶如拖一根墩布條一樣給拖走的。傀儡將齊姝琴又如法綁縛在鞭刑凳上。有所不同的是,這一回在綁縛完手臂和後背後,先綁了她的雙足——因為雙足是要拉開綁到刑凳側方的。綁縛完雙足後,齊姝琴的兩條腿自然而然就被拉開了一定角度,微微露了些上麵的那個更加隱私的部位。齊姝琴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感覺那裏一陣涼風吹著的時候,還是羞恥地滿麵通紅,淚水打轉。那一刻她很怨恨:父親,這樣羞辱我,您很光彩嗎?齊入畫看著齊姝琴這羞恥模樣,暗暗高興,恨不得拍照下來留作紀念。還是齊柳笛不忍心...

琴弦乍斷 14.最後一擊(上)

 半個月後,養好了刑傷的齊姝琴穿上受刑專用的白色衣裙,被兩隻傀儡押入刑房。寬大的兩種刑凳——杖刑和鞭刑凳都已放置在刑房中央,分別墊了黃色軟墊的地方就是趴上去後臀部放置的地方。幾根長而粗的板子和黑而柔韌的鞭子都已浸泡在冰涼的消毒水內,等待取出。齊柳笛和齊入畫作為齊念佛指定的監刑人站在了刑凳的最前方。刑房的兩側站滿了齊家近係的女眷:老的、年輕的、認識的、陌生的……總之是都來了——甚至還有嘻嘻笑著的小女孩子,好奇地打量齊姝琴這個被押進來的大姐姐。“媽媽媽媽!”有個小姑娘樂嗬嗬纏著母親,“是這個大姐姐要被脫掉褲褲打屁屁嗎?大姐姐也不聽媽媽的話了嗎?是不是和我一樣,把花瓶砸碎了啊?”做母親的立刻“噓”了一聲,用瞪視來警告孩子不要在這種場合亂說話。那孩子雖然被警告得不敢再問,卻依然流露出一種孩童對“看好戲”特有的期待——那隻是屬於小女孩的天真和無知,但對於齊姝琴而言——雖然她做好了當眾受辱的心理準備,但童言的無忌依然殘忍到讓她羞憤地輕顫。 她沒顫抖多久就在傀儡的押送下走了幾步,被按跪在蒲團上。她在沈默的注視下低頭——這也是一種殘酷的心理刑罰。用絕對的沈默、觀刑人各種不同的視線,來羞辱、折磨著受刑人的心。她跪在這裏,就好像一個被遊街的妓女,接受著各種無聲的指點——這比說出來、聽到耳朵裏的風言風語,還要殘忍,就在於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目前在別人的心中是一個怎樣的形象。而那些自卑的猜測,隻會醜化那形象。這感覺就好像一個回答不出問題的學生被短暫的罰站,尷尬地坐下後,開始心虛而軟弱地用各種惡意揣測周圍同學們的想法,認為他們正在心裏嘲笑自己回答不出問題,是個傻子、笨蛋,甚至歡呼“哦,她沒答出來哦!”其實同學們在正常情況下壓根就不會對這種事情有什麽額外的反應,隻是低下頭看著書,拿著筆寫著筆記,自己思考問題,或者走神而已。不知道跪了多久,齊姝琴忽然聽到齊入畫小聲地對齊柳笛說:“笛兒姐姐,行刑時間到了。”沒聽到齊柳笛的回答,隻看到妹妹的影子,印在地上,慢慢接近了自己。片刻,“罪人齊姝琴,你串通妖鬼,偷竊秘笈,間接使無辜者致死,犯下背叛家族,傷害人命的大罪,姑念你年輕不懂事,又是初犯,並主動認罪,掌門特別開恩,準予保留功力,盼你日後能用玄黃之術多做善事,洗清一身罪惡。但你身犯大罪,而家法不容褻瀆,經與幾位長輩合議,掌門判你受杖三十,受鞭三十,一次性執行。受刑後準許養傷到康複,之後你將被驅逐出齊...

琴弦乍斷 13.鐵盒的珍貴

 齊念佛顫了一下,猛然發覺自己的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容易活在過去了。“爸爸——”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委屈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楚楚可憐的哀求。齊念佛的手,落了下去——不是重打,而是將側過半邊身子的女兒輕緩地按回到床上,讓她小心地趴正了,又輕輕掀開柔軟的被子。被褥下的齊姝琴隻穿了一襲白衣,臀的位置果然綻開隱隱鮮紅。想來是還未收口的臀傷又都掙開了。齊姝琴什麽也顧不得了,連父親難得溫情的舉動都來不及考慮。她隻是趴在床上嚶嚶哭泣,蒙冤的委屈、臀傷的恥辱和痛、對親情的絕望一並都襲了上來,她本不想哭,她發誓:自己要撐下去,勇敢地、睜著眼看著自己撐到最後一刻——那已經不會太久了,她清楚地明白這一點。眼淚是委屈,委屈意味著心存希望,心存希望意味著戀生。她不該戀生的。生已無歡,死又何懼?但她終究是血肉之軀——身體的疼,心裏的痛,隻要她還喘息,這一切感覺就會折磨下去。齊姝琴流著淚,忽然感到下擺被撩了起來,心裏一驚,身子裏熱外冰——受刑後,她沒有再穿內褲,而是光裸著臀,上麵塗了一層療傷的藥。“姐姐。”齊柳笛的聲音小心地傳過來,“爸爸喊我來。要我給姐姐換下藥。”齊姝琴含著淚不去理會。齊柳笛沒得到誇獎或者感謝,不愉快地扁扁嘴,倒也沒說什麽,她靈活而輕柔地用溫熱的手巾拭洗了齊姝琴的臀部——此刻的樣子,比受刑那會還要厲害,該腫起來的、該膨脹的、該綻開的、該黑的該紫的全都顯露了出來,莫不爭相跳上這姑娘的身子來展示一番。便是腰部和兩條大腿都黑腫得讓人不敢重捏。剛剛因為齊念佛的責打和齊姝琴的扭動躲閃,臀峰上的幾條傷口又綻開來,鮮紅正不緊不慢地冒了頭。齊柳笛順了順睫毛。此情此景,她心中也是微微愧疚,畢竟這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姐姐。 想到這裏,她也有種恥辱感。她默默地在散了止血藥粉的銅盆裏淘洗著鬆軟的手巾,給齊姝琴擦拭了三遍,將鮮紅暫時止住。又拿起清涼的藥膏,將冰藍色的膏體細細勻在齊姝琴身上——再好的藥,也對傷口有點刺激。齊姝琴又短促地低呼著疼痛,身子不由躲了躲,卻又倔強地不願讓妹妹看到自己胡亂掙紮的樣子——昏迷的時候,愛怎麽掙紮就怎麽掙紮,一旦清醒了,人的恥辱感也就全上來了。腦子越清醒,恥辱感就越強,逆反和倔強就越有力氣,哪怕身子撂土裏了,也得讓精神站在地上,才不至讓敵人欣賞到自己的不堪和卑微,以至於自己就真的卑微起來——所以兩眼一閉,才是輕鬆。齊姝琴便努力挺直了身子,默默地流淚——淚水濕潤...

琴弦乍斷 12.父親的責任

 齊姝琴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時間已從容走了兩日。她睜開眼睛,用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趴在了監房的床上。身下是柔軟的枕頭與褥子,蓋得是緞麵蠶絲被,衣服已經換過了,雪白輕軟料子製的普通深衣,觸在皮膚上幾乎感覺不出。窩在被子裏的手指蜷縮了幾下,她不由動了動身子,後臀傳來的疼痛讓她確認自己的確清醒了,而經曆過的刑訊也不是一場噩夢,真實得令人心碎。隨著她的蘇醒,身體就可以充分感受到被拷打後的痛苦了——下雪不及融雪冷,養傷的痛要遠勝於挨打。此刻她的臀部恢複了知覺,每一寸皮膚都開始叫囂。疼痛,就如沖垮大堤的洪水般,剛開始隻是潛流,默默蟄伏,隻隱隱敏感地能覺察出來;而後第一股激流沖上大壩,第二股,第三股……水波越來越急,激蕩著、盤旋著、重疊著、拍打著,你推我,我推你,最後轟然一下,化作滾滾波濤,讓堤壩損毀。“嗯——”齊姝琴不由□□起來,“痛——好痛——嗯——痛——”一股股疊加起來的痛讓她腦袋裏一片發麻,細白的手指抓緊了綿軟的枕頭,將臉深深埋進去。她甚至不敢動一下臀部,因為這飽受酷刑的身子已禁不起任何輕微搖擺,隨意的一個牽扯都會激起更洶湧的疼痛大潮。“痛啊——”齊姝琴軟軟呢喃,她不由想像自己身後現在是什麽樣子——該是腫脹、黑紅、綻開了皮肉,甚至有爛掉的地方。她不敢相信那個樣子的部位會屬於一個活生生的人。可偏偏,這個人是自己。為什麽不打死我……這想法猶如第六感的來臨,剎那的似曾相識,最輕微的觸動和短暫的茫然。 齊姝琴來不及細細整理自己的思維,她耳畔便傳來一陣極為輕緩的腳步聲,一路踏過來,最終停在齊姝琴的床邊。那道挺拔如老鬆的人影沈沈壓下,結實的胳膊勒住齊姝琴的上半身,扶持著她仰起頭,幫助她擡起一點。一小杯熱湯藥送到她唇邊。此刻她看得更加清晰——那握住杯子的手指長而有力,指甲總是會修整幹淨,透著成熟和不容抗拒的氣息。應該意味著嗬護與保護。因為這是一個父親的手。齊姝琴望著黑澄澄的藥水,苦澀的味道同時從嘴裏和心裏泛出,臀上的痛反倒弱下去,大概被心痛壓倒了。齊念佛輕輕說:“特意給你備好的止痛湯藥,見效很快,也沒多少副作用。”他見女兒不喝,遂輕聲道,“琴兒,聽話,喝了它,爸爸在裏麵兌糖了。”齊姝琴靜默一下。多久了?父親稱呼自己的乳名。她慢慢喝完這杯藥汁——喝到嘴裏才發現,確實不是特別苦,帶著一點淡淡的甜。喝完後,嘴裏的苦苦澀感也讓齊念佛端來的一杯白糖水沖開,甜甜的感覺慢慢洋溢起來。齊念佛...

琴弦乍斷 11.刑訊

 齊入畫奪過認罪書,“還在嘴硬!來啊!用重板子打!把她的屁股給我打爛了為止!”“不行!”齊柳笛阻攔道,“爸爸說過,不能出人命!”齊入畫尖聲道:“她害死了人命!”“妹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能用刑罰逼死她。”齊柳笛歎了歎,“她終究是爸爸的親女兒。如果被打死在刑房……爸爸嘴上或許不說,心裏不定怎麽痛。”有多少齊家人知道,爸爸雖然經常打姐姐,但事後那些最好的療傷藥,哪一樣不是爸爸私底下吩咐我或者讓傀儡給送過來的啊。更不要說記憶中有的那幾次,姐姐被打得重了,昏昏沈沈的不讓人碰,每次都是爸爸抱著她,哄著她,再吩咐我小心抹藥。爸爸對姐姐,畢竟還是有著父女之情。齊柳笛輕輕一歎,齊入畫也明白了些許,可又不甘心,“那笛兒姐姐的意思呢?我們必須得拿到口供!而且伯父已經同意對她進行刑訊了。”齊柳笛說:“會打出人命的,就不要動。畢竟是自家人,不能用處死敵人的方法啊。要我看……”她偏過頭,不敢去看齊姝琴,“還是用鞭子抽吧。”齊入畫笑了,“好的!來啊,把這個罪人給我拖到鞭刑凳上去!先抽她二十鞭子!”傀儡們一並上前,將齊姝琴從刑凳上解下來,也不給提褲,就這樣裸著後麵,一路給拖到另一張專為鞭刑而設置的刑凳上——大體是個廠字形,前一部分平行地麵,和杖刑的刑凳是一樣的。差別隻在後部分,不再平行,而是向地麵傾斜。人趴在上麵,上半身直到小腹都是伏在前一部分;下半身則被綁在後一部分上,剛好臀部被放置在後一部分的最上方,向外翹起。傀儡們再次將齊姝琴緊緊綁好——兩隻腳是要被縛在刑凳兩旁的,這就不得不將受刑人的小腿拉開約莫三十厘米左右,大腿也因此被輕微敞開了一點角度——縱使旁觀的是女子和女性傀儡,但這個受刑姿勢依然讓齊姝琴羞到極點。 齊柳笛端來一碗參湯,先喂齊姝琴喝了幾口,以免她痛到閉過氣。“姐姐,你何必呢。”齊柳笛輕聲說,“你認了罪又如何?你終究是齊家的大小姐,是爸爸的親女兒。爸爸再恨再氣,也絕不會讓你死的。頂多是重責一頓,逐出家族。看似嚴厲,但爸爸會讓你在外麵無依無靠嗎?房子和生活經費都是會提供好的。或許在外麵活著,會比在家裏更好些呢。姐姐,你便認了吧。”齊姝琴喝完了參湯,感覺力氣恢複了不少,她安靜地聽了妹妹的勸告,卻搖搖頭,“不……我沒做……打死我……我也不認……”“那就要受更慘烈的皮肉之苦。”齊柳笛同情道。齊姝琴又笑了笑,“打得死我的身子……打不死我的清白。”齊入畫不耐煩道:“她嘴硬啊!沒關係,...

琴弦乍斷 10.不認罪

 在這裏安靜地呆了三天。每日都有傀儡給送飯食,但是沒有任何家人來探望,隻有床,桌,椅子,暗白的牆壁,施加了咒法的鐵門。不會那麽巧合的。齊姝琴想:白鼉妖和繡娘魂,逃都來不及,怎麽還有那心情,去順手牽羊,再殺人呢?何況那兩個凡人,絕無阻礙一對妖鬼逃亡的力量,根本不需要除掉就能順利繞開……不可能,這裏有問題……問題出在哪裏呢? 齊姝琴苦苦思索的時候,鐵門被打開了。兩隻傀儡走過來,給她戴上了手銬,鐵索的叮當響中,她被粗暴地從床上拽下來,一路押到門口。出現在門口的,是大哥齊宇乾和小弟齊宇成。“……大哥,弟弟。”齊姝琴低聲叫。沒得到回應,不覺苦笑。自己已經不配了,對吧?“齊姝琴。”齊宇乾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我要向你宣布,族裏已經一致通過決議,對你進行——刑訊。”刑訊?!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齊姝琴還是感到渾身皮肉一緊,茫然間,聽到小弟齊宇成幹巴巴道:“負責刑訊的是笛兒二姐和入畫堂妹。”她們……齊姝琴還未反應過來,齊宇乾又接過話道:“希望你如實說明情況,否則——皮肉是要受苦的。我們要押送你到刑房,走吧。”傀儡一左一右,押著根本無心反抗的齊姝琴,一路行到刑房,齊宇成負責盯著她這個嫌犯,齊宇乾打開了刑房的大門——潮濕和甜腥的味道,撲麵而來。兄弟二人沈默地將齊姝琴押了進來,燈火下,瘦了些許的齊柳笛和齊入畫從桌後站起,“大哥,小弟。”齊宇乾摸了摸兩個妹妹的臉頰,“人已經去了,你倆就別太傷心了。審清來龍去脈,懲罰相關責任者,也算是為齊家挽回名譽,讓死者瞑目了。”齊柳笛低著頭,齊入畫擡起頭,狠狠瞪了齊姝琴一眼。齊姝琴不由抖了下,一旁的齊宇成淡淡道:“我們都很失望,父親很生氣。待會,你老老實實都招了吧。少受點罪,而且還能從輕處置。”齊宇乾已沈聲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父親希望在一日內,能拿到她的口供和簽字的認罪書。”說罷,這兄弟二人便齊齊轉身離開。刑房的鐵門,重重關上。燈火搖曳,刑具陰森。齊柳笛看也不看齊姝琴,麵無表情地坐下來,“入畫堂妹,你來審她吧,我負責筆記。”齊入畫哼了聲,“還有什麽可審的?她自己都跟伯父招供了。齊姝琴,你是怎麽和妖鬼串通的?為何要圖謀自家的秘笈?那對不要臉的無恥妖鬼,如今逃到何方?你們是如何約定聯係方式的?快快招來!否則有你好受的!”齊姝琴被這連串問題,丟了個猝不及防,“我承認我釋放了白鼉妖和繡娘魂。因為我覺得他們罪不致死,我認為應該成全他們的愛情。但其餘的,我...

琴弦乍斷 9.釋放之罪

 齊念佛說到做到,外敷的藥給送來,齊姝琴隻好忍著痛,讓傀儡拿著鏡子,自己對鏡子給腫痛的屁股抹藥。內服的藥,則是開出單子丟了過來,齊姝琴在床上又趴了兩天,這才有力氣下地去藥房領藥,熬藥。過了一周,板子的傷養好,齊念佛果真也沒再提給她檢查身體的事情。齊姝琴心中既有失望,亦有輕鬆。似乎齊念佛的漠不關心,驗證了自己當初的某個決定是一點都沒有錯誤的,不必後悔,不必歉疚。她養傷的時候,日子過得很平穩。也大概是因為這次吐血了吧,一向待自己冷漠的大哥齊宇乾,和自己不親不疏的弟弟齊宇成,倒都來探望過幾次,齊柳笛更是每天都會過來幾次,手足之間的感情倒是加深不少。隻是當手足四人在一起的時候,齊姝琴依然能充分感覺到,大哥,妹妹和弟弟之間的互動,遠比和自己的,要來得親切而自然。尤其是在飯桌上——齊姝琴默默地吃著白米飯,靜靜地想:這麽多年了,最不喜歡的,依然是一家人到大廳裏去吃飯。和她血脈直接相連的四個最親的人,聊著她永遠插不進去的話題。父親,大哥,妹妹,弟弟,他們談話的時候,說笑的時候,自己的沈默,是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和關切。似乎自己隻是一個外人,而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落寞,尷尬,心酸。大廳溫暖的燈光,照出她纖細而模糊的影子,就印在餐桌上,陪著她,一起安靜地吃飯,安靜地放下碗筷,安靜地離去。心口怎麽有點發痛呢?齊姝琴自嘲地笑了笑,從餅幹盒子裏拿出藥瓶,慢慢含了一片。藥瓶很輕,克製而維係的藥片,已剩不下多少了。 日子也剩不下多少了。有時候,她感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是一個錯誤。害死了母親,讓父親失去妻子,讓哥哥和弟妹都失去母愛。在學校平平的表現,不像大哥那樣精明強幹,沈著冷靜,是學生會首領人物;不像妹妹那樣成績優異,輕而易舉就能考入一流的學校;不像弟弟那樣活潑開朗而多才,踴躍在各種賽場上,無論是籃球賽,是短跑,是辯論會,還是一場有趣的拚盤大賽,弟弟總能獲得全校師生們的,熱情掌聲。自己呢?木訥而沈穩,小心翼翼,日日如履薄冰,不敢出風頭,甚至不敢對異性的示好再有絲毫回應。沒有什麽課外的活動,沒有什麽多餘的愛好,哪怕在電腦前多停留一會兒,都曾經被父親重重地責打過。唯一喜歡的,就是在牛皮小本子上,寫一點小詩。然後,再一點點撕碎,丟入垃圾桶。好像那就是自己,好像這樣做了,自己就能好受一點。就仿佛悲傷的時候,聽著悲傷的歌曲,從中獲得的不是振作,而是更加悲傷,當悲傷成倍,就仿佛一頭紮入大海的深淵,沈得...

琴弦乍斷 8.初戀之罪

 連著幾聲驚喘。“爸爸?”齊姝琴萬萬沒有想到,父親會做出這樣嚴重的判決,“爸爸,我錯了,別用玻璃鞭打我啊!!”傀儡毫不留情地逼近她,並架起了她兩條細弱的胳膊,立刻將她拖出到門外。“堂弟!�?二姑勸道,“掌門堂弟,你瘋了嗎?玻璃鞭一下,就能把人打到皮開肉綻,你還打十下?孩子受得了嗎?”“對啊!又沒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至多用藤條抽幾下就完了。”三姑姑也驚呆了,“十下,是會打死孩子的,不行,我不許。”“爸爸。”齊柳笛抱住齊念佛的胳膊,“您饒了姐姐吧!姐姐已經知錯了,十下玻璃鞭會打壞姐姐的!”齊念佛冷著臉不肯改口,三姑便道:“我知道你為了孩子媽媽的事情,恨到現在。可她畢竟是你親女兒,你自己看看你那女兒的身子骨,柔弱得跟一股風似的!你自己想想十下玻璃鞭下去,孩子的皮肉得成什麽樣了?!她難道就不是你和孩子媽媽生的嗎?” 二姑姑連聲道:“琴兒是你親生女兒啊!鞭子打的是你分出來的血肉,你心裏不疼嗎?”“爸爸,快饒了姐姐吧。姐姐會被打死啊。”齊柳笛紅著眼圈懇求。齊念佛麵無表情地聽著一句句求情,卻絲毫不為所動。三姑姑終是一歎氣,“好!好!還真是我齊家的好掌門,大義滅親到了這程度!不佩服都不行。二姐就不必勸了,咱姐倆帶著笛兒,去給那可憐孩子準備後事吧。說起來,孩子若真給打死了,正好去見她親娘,撲到親娘懷裏去哭訴,孩子娘不定心疼到什麽份上呢!”說罷便和二姑,齊柳笛往門口走,聽得齊念佛淡淡道:“等等。”他一麵掐動手訣改變指令,一麵開口道:“打五下。不可以再少了。小小年紀,背著家裏和男孩子偷偷來往,甚至發展到在公眾場合中親吻,我必須給她一個教訓!還有——”他偏過了目光,說道:“咱家藥房裏常備著參湯,你們待會端一碗過去,打完後喂給她。記得還需備一盆熱水,讓笛兒去藥房拿些止血止痛的藥粉,再領點治鞭傷的清涼露,打完後,先給她擦洗塗藥,再押到祠堂罰跪。就這樣吧。”“你若真是心疼女兒,幹脆就不要這麽狠的打她!”三姑快語道,齊念佛臉上一沈,二姑趕緊拉了拉三姑,“就這樣吧,照著掌門堂弟說得去做。” 彼此都知道,這已是齊念佛的底線,遂不再多言,按著吩咐準備好一切,便帶著齊柳笛一並到了刑房。刑房內,齊姝琴早已被傀儡結結實實地捆到鞭刑凳上,雙腿傾斜下垂,臀部上雖然還有衣裙的遮羞,但卻乖巧地擺放在刑凳上,像一個要被宰殺的祭品。她現在隻待監刑人發布去衣褪褲的命令,然後裸臀受鞭。“二姐,你來吧。”三姑姑站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