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花開

 那天的火車是清晨5點到達的H市,我略帶倦意地拖著行李箱下了車,9月份的清晨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涼意,我輕輕揉了揉臉頰,深吸口氣,拉起拖箱向外走。

   還有一星期才是大學報道的日子,我必須在開學之前安排好自己將來4年的住所,還有足夠補貼平時零用的工作。

   慢慢的踱步在清冷的H市街道,時間還早,店鋪都還沒開門,偶爾有賣早點的攤販蹬著三輪車匆匆路過,殘留下新鮮蔥花及面粉的味道。

   又一個陌生的城市,但於我而言,和過去的20年並無差別,走到哪,都是陌生的環境,孤身一人漂泊,凡事都得靠自己。

   低頭看著紙片上那個地址,就在不遠處,H市理工大學,未來4年要去就讀的大學。忽然,一絲奇異的感覺油然而生,我轉頭,是街尾延伸出去的一條幽靜小巷,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著我,我慢慢朝里走。

   窄窄路邊是成蔭的大樹,蟲鳴鳥語顯得格外幽靜,我在最後一幢三層覆合式樓房前站定,這是一幢覆古的樓房,墻壁上纏繞著翠綠的藤蔓,6點的陽光懶懶的打在樹葉上泛著淡金的光芒。

   此時有一個中年婦女挎著小籃打開門,看到我楞了一下,迅速打量了我一番,然後便笑吟吟的迎上來。

  “小姑娘是想來租房子嗎?我們這里地方清凈,離市中心也不遠,就只剩一間房間了哦,要不我帶你看看房?”房東太太很熱情,卻透著一絲怪異的殷勤與急迫。

    事情隱隱透著蹊蹺,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這房子,對我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好像宿命中,有什麽在等待著我,我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既然有感覺,就不妨留下來。

    隨著房東太太的腳步踏入這覆合式樓房,順著幹凈整潔的樓道來到二樓轉手最里面的那間房間,房東太太掏出鑰匙打開門的剎那,一絲奇異的感覺彌漫在我的心頭。一種宿命的悲傷,一種未知的情愫席卷而來。

    一向波瀾不驚的內心仿佛被一塊石子激起了漣漪,恍然間看到左手上的血玉鐲似有流光閃過。

    我的命,從此刻開始劃入宿命的軌道…

    我叫池桑。

屋內也許太久沒人居住,散发著一股塵封的味道。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灑在略帶薄塵的地板上,房間雖小,但家具還算齊全,一室一廳,左手邊是一個小小的廚房。

    房東太太走過去一把將窗簾拉開,打開窗戶,清晨新鮮的空氣頓時將房間壓抑的氣味一掃而光。

   “這屋子有段時間沒住人了,不過里面家具都是完好的,熱水也會正常供應,姑娘你看合不合意?”房東太太慈眉善目的笑問。

   “很清靜的地方,看起來也很舒適,很適合我,請問太太房租怎麽算?”

   “額…”太太顯然沒料到我這麽爽快就答應了,略頓一下說:“看你們大學生也不容易,這樣吧,每個月500,包水包電。”

    這條件實在太優厚,優厚的有些不太正常。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太太,我知道這個房價已經很優惠了,但我初來H市,儲蓄不多,本想租200左右的房間,500塊我暫時負擔不起,我看還是另找住所吧。”說完拉起行李箱準備離開。

   “哎…等等”房東太太一急忙拉住我,想了想一咬牙說:“算了,姑娘你一個人也不容易,200就200吧”

    我微笑著道謝,從包里掏出600塊錢遞給房東太太,“這是3個月的房租,您先收好。”

   “那你先收拾收拾,這里家具很齊全的,有什麽缺的出去右拐的街邊有商場和超市”太太收好錢就出去了。

    我點點頭,關上門轉身打量這個房間,簡簡單單的小客廳擺著一張米色的沙发,還有一張木色的茶幾,角落是一株盆栽,碧綠的塑料葉子上已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左手邊的小廚房里有個冰箱,冰箱上有個可愛的草莓吸磁,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擡手摸了摸,也許是在哪個商店里見到過而已。

    拖著行李箱打開臥室的門,有間小小的內置衛生間,一張木色的床和配套的衣櫥,淡藍碎花的壁紙將房間襯的幹凈素雅。

    隨手將散在肩頭及腰的長发束在腦後,打開箱子,把里面不多的幾件衣服拿出來掛在衣櫥里,正彎腰準備收拾背包的時候,房間內的衛生間发出一絲奇異的響聲,我循聲走進去,衛生間很小,有一個洗臉池,一個蓮蓬和一個馬桶,那咕咕聲就是從馬桶里发出來的,我探頭一望,只見本該平靜的廁水正在微微翻滾冒泡,沒有開燈的房間顯得昏暗異常,本該是淡藍色的廁水慢慢轉紅,最後竟轉為妖異的血色…

    這個房子果然不簡單,否則房東太太不會拿出這麽低的房價租給我,我冷然一笑,擡手將馬桶的蓋子猛的一合轉身出去。

    走開門口的時候站停,側頭對著依舊发出咕咕聲的馬桶淡淡的說:“安分點,否則我讓你魂飛魄散。”

    房間內恢覆了平靜,我滿意地走出臥室準備開始好好打掃一番。

    我叫池桑,是一個從小擁有鬼眼的女子,能看透三界眾態,在五歲那年異能被苦竹大師用血玉鐲封印了起來,雖然能像正常人一樣不再看到異界的生物,但感覺依舊比別人敏銳很多。

    雖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這間房間里不止有我一個人,而剛剛馬桶冒血水,都是另一位住客的傑作。

  兩個小時後,本來遍布灰塵的房間已收拾的一塵不染,再環顧一周,越來越中意這個房間了,雖然沒猜錯的話,用世人的話來說這個房間應該是鬧鬼的,只是於我而言,是人是鬼沒什麽區別。

    擡手看了一下手表,快10點了,我從臥室拎著包準備出門買點日常用品。

    將門鎖上後,安靜的房間傳來一聲輕輕的咕嘟聲,然後又恢覆了寧靜。

    拎著兩袋滿滿的東西踱步在H市的路邊,正午的大街早已沒有早上那麽清凈,路過報亭的時候買了一份報紙,上面應該會有適合我的工作。

    回到住所將買來的東西整好,拿起三明治坐在沙发里翻報紙,一邊吃一邊翻看招人廣告。

    午後的清風自窗口吹入,拂在臉上溫柔而愜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再加上忙了一上午,讓我心生漸漸困意,不知不覺的仰在沙发上熟睡過去。

    殊不知此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臥室小心翼翼地飄到客廳,湊到茶幾邊上輕嗅還剩一半的三明治…

    接下來的幾天,我陸陸續續將平時生活需要的物件都置辦周全,空下來的時候就喜歡坐在米色的沙发上喝著咖啡看書,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寧靜而安逸,也許是漂泊慣了的原因,能有一刻的閑暇時刻讓我靜靜呆著,坐看日出日落,也是件讓人滿足的事。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威脅奏效了,屋內那個小鬼再也沒有鬧騰過,不知這魂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想必也是個可憐人,否則不會被困於這狹小的空間內無法落入輪回,但不管它生前有什麽故事,都與我無關,只要不打擾到我的生活,我樂意和它共處一室。

    其實我哪里知道,早在我踏進房門的那一剎那,命運的輪盤早已轉動,我和它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找了兩份工作,周中的晚上在離學校不遠處的咖啡店里工作,什麽時候去經理會電話通知,周末給一個初中的孩子當家庭老師。

    每個月兩份工作加起來的工資大概有3000塊,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學校里當初答應給的是全額獎學金,除去學費一個學期下來不出意外能拿到9000塊錢的獎學金。

    從10歲那年離開孤兒院的那刻起,我就學會了靠自己活下去,從一開始的步步艱難食不果腹,到現在遊刃有余,經歷過的苦楚和困難只有自己才知道,也許就是這樣,才養成了現在清冷獨立的性格。

    自從鬼眼能力被封印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孩,也只想這麽平平凡凡的好好生活下去,認真的過好每一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沒有人知道我的異處,就這樣,很好。

    明天就是大學報道的日子,最後一個空閑而寧靜的夜晚,我捧著半個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西瓜盤著腿坐在沙发上看電影,這個季節的西瓜多汁又甘甜,我慢慢的用調羹一口口挖著吃。

    104分鐘的電影很快就結束了,這是個悲劇,即使整部電影的劇情都在不斷的笑點中发展,這樣的結局才更讓人悵然若失。我微嘆口氣,起身將所剩不多的西瓜放進廚房。

    將客廳的燈關掉,回到臥室拿起睡衣準備去洗個澡然後早點睡覺,不一會氤氳的浴室里散发著沐浴露清淡的香味,關上蓮蓬,我拿起浴巾將頭发裹起來,忽然瞥見水汽模糊的鏡面上畫著一個可愛的笑臉,是那種小孩子在冬季的夜里調皮地在布滿水汽的玻璃窗上常畫的那種,簡單的線條勾勒著純真的快樂。我轉頭打量了空空的浴室一眼,什麽都沒有,但我知道,它也許就在我身邊。


我套上睡衣轉身走了出去,鏡面上一張清秀而略帶慘淡的面孔一閃而逝…

    那時的我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若它生前是個男人,不知我還會不會那麽淡定。

    那晚我做了個奇異的夢,模糊中夢到了兩個清純的女孩,她們在安靜的課堂上輕輕的耳語,不時掩嘴偷笑,臉上飛揚著明媚的快樂,純真而美好。

    ……

    清晨6點的鬧鈴準時響起,我睜開朦朧的雙眼剎那間有些失神,隨後起身換好衣服洗漱,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

    臨走時想起昨晚吃剩的西瓜還沒處理掉,9月的天氣容易變質,我又返身去廚房,當看到幹幹凈凈的西瓜皮時楞了一下…

    本來還剩不多的紅色瓜肉此刻早已不翼而飛,半球狀的白色西瓜內皮毫無半絲雜色,孤零零地被丟棄在水池中…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屋里那位極有可能是個饞鬼,沒見過把西瓜啃的這麽幹凈的。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垃圾袋把它裝進去拎到樓下扔掉,然後步行往學校走去。  

當晚依舊和前晚一樣,98分鐘的電影結束後,特意將沒吃幾口的西瓜放在茶幾上,開著客廳的小燈就回臥室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蓋著薄被,清涼的夜風徐徐地吹在剛洗完澡幹爽的皮膚上,無比愜意,我閉上眼睛等待著。

    正當我模模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客廳里傳來輕微的響聲,我一下子清醒了。

    “上鉤了吧,讓我見識見識真正的饞鬼是怎樣的。”一邊心想著,一邊悄然無息的起身將臥室門打開一條縫隙。

    特意將西瓜放在正對臥室門的茶幾上,就是為了能清楚地看到客廳的動靜。

    只見空空如也的客廳里,一只調羹懸空漂浮著,而後挖起一勺鮮嫩的瓜肉送到高處,瓜肉像是被人吞了一樣不翼而飛,這樣的動作來來回回重覆了數十次。

    我嘴角上揚著默默看著這個場景,突然很想看看這家夥的饞像,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它這麽感興趣,低頭看了一眼左手腕上鮮紅透亮的血玉鐲,當初苦竹大師跟我說過,如果我願意,可以將它摘下,這樣我的鬼眼異能和通靈體質就會重新恢覆,只是這15年來,我從未摘下過。

    我看了一眼客廳里還在辛勤勞作的調羹,一閉眼,就將左手上的鐲子摘了下來。等再睜眼的時候,一抹幽藍的光芒從瞳孔深處一閃而逝,而後又恢覆了原來的樣子。

    擡眼朝客廳里望去,幽暗的燈光下,只見一個身著淺藍色睡衣睡褲的女孩背對著臥室,坐在沙发上舉著勺子吃的不亦樂乎,從後看過去,小小的身影有些單薄。

    又吃了幾口,她放下勺子,捧起西瓜,將小嘴湊在邊緣吸著里面甘甜的汁水。

    我不禁被她的吃相逗樂了,很想出去逗逗她。

    在她放下西瓜正準備拿起勺子繼續吃的時候,我開門打著哈欠徑直走了出去,只見她像一只被驚嚇到的貓一樣從沙发里彈了出來,轉身朝我看來。

    這是一張清秀的娃娃臉,只是臉色蒼白,沒有絲毫的血色,齊耳的短发柔順的貼在臉頰上,小小的嘴唇濕漉漉的,明顯是剛吃的西瓜汁沒有擦幹。她正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我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睡眼朦朧的從她旁邊擦身而過走到廚房,不一會,我端著倒了涼水的杯子走出來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故意裝的沒意識到茶幾上西瓜的異樣。

    她一看我是出來倒水喝的,臉色慢慢恢覆正常,站在一邊,看看桌上意猶未盡的西瓜,又看看喝著水的我,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唇,樣子可愛之極。

    我強忍著笑意一邊漠然地繼續喝水,只見她歪了歪腦袋,然後飄身湊到我眼前,近距離的觸及到她的雙眸,那是一雙茶褐色的雙瞳,里面倒映著我墨黑的眸子。她的睫毛很長很密,微微卷起。

    她眨巴著大眼睛看了我幾眼,突然吐著粉紅色的小舌頭朝我扮起鬼臉,呲牙咧嘴各種憨態。

    我忍不下去了,一把揪住她小巧的耳朵笑著說:“得瑟什麽呢小鬼?”

    出手太快,再加上她毫無防備,被我揪了個正著。

    她被嚇的尖叫了一聲,掙脫開以極快的速度閃身飄到天花板的角落里,一手揉著剛剛逃離魔掌的小耳朵,一手捂著不斷起伏的小心臟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你你你你……”緩了一會,她蔥白的手指顫抖地指著我,半天憋出一個字,可見被嚇的不輕。

    我沒說話,繼續喝著水看著她,一臉笑意。

    “你,你怎麽可能看得見我……還有,你怎麽可能碰得到我……!”她依舊躲在角落里发問。

    “我怎麽就不能看到你,怎麽就不能碰到你了?”從小我的體質就特殊,不僅能看到魂魄,更可以觸及到。

    “你不是人嘛?人怎麽可能看到我碰到我的嘛…”她小聲的嘟囔著,依舊在輕輕拍著起伏的胸脯。

    “人也有異數的,下來說話,你不累我看著都累。”大半夜的擡著頭看天花板的確很費力。

     她撅了撅嘴,聽話地飄到沙发邊離我3米的地方站定,一臉戒備地看著我的手。

     我笑意更甚了。

    “以後偷吃東西記得把吃剩下的扔進廚房垃圾桶里”我將空水杯擱在茶幾上,留下還處於一級戒備的小孩轉身回臥室睡覺。

     躺在床上,不過多久,客廳就傳來悉悉索索吃東西的聲音,末了,傳來一個微微的飽嗝聲。

   第二天微睜開眼,模糊中一張慘白的臉在面前慢慢成形,我猛地清醒了過來,睜大雙眼看著湊在我面前不足一厘米處那張秀氣蒼白的娃娃臉。

    “小鬼,看什麽呢?”剛睡醒的聲音略帶著沙啞。

    “看你啊…你睡著的時候真美”傻孩子手撐著頭依舊瞪著一雙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我聞言輕笑了一下。

     過去很多人都對我這麽說過:“池桑,你長的真美。”

     一直以來,對於別人或真或假的讚美,我都會禮貌地報以微笑,可以說走到哪,我都是帶著萬古不變淺淺的笑臉,只是時間久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這笑容,是多麽僵硬的偽裝。

     然而只有這一句純真而由衷的感嘆讓我舒展了发自內心的一笑。

     這個鬼丫頭,很容易就可以讓我不鹹不淡的心情明朗起來。

     我起身去浴室洗漱,她悄無聲息地從後面跟了進來。

     “呃…我想了一晚上都想不通,你都住進來一星期了,為什麽昨晚才讓我知道你能看到我啊?”小孩站在水池邊撓著腦袋問道。

     “……”我認真地刷著牙。

     “你是什麽人呢,怎麽可以看得到我呢”小孩見我不回答,繼續鍥而不舍的問道。

     “……”我認真地洗著臉。

     “你是不是傳說中的那種巫婆啊,可以占卜通靈的那種~~”小孩絲毫沒被我的沈默打擊到,依依不饒的繞到我左邊繼續十萬個為什麽。

     “……”我嘴角有些抽搐,開始梳頭。

     “嗚嗚,你怎麽不理我呢”小孩委屈地一邊撇著嘴一邊偷偷觀察我,見我不吃她這套,眼珠子咕嚕一轉,又笑嘻嘻的貼了上來。


“這位漂亮姐姐,你的頭发好長啊~”然後用小手摸摸自己的小短毛,“我的就怎麽也留不長”說完,假裝哀怨地嘆了口氣。

     大清早的,我又被這古靈精怪的小鬼逗笑了。

    “好姐姐,告訴我嘛,為什麽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啊”小孩見我終於有了反應,開心地蹭上來繼續問。

     我轉頭瞥了眼那滿腦袋問號的小鬼,將頭发簡簡單單的一個馬尾束在腦後,轉身去廚房準備早飯。

     當我將兩杯溢著淡淡蜂蜜味的牛奶和一盤塗好果醬的吐司面包擺在桌上時,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的小鬼終於將注意力從我身上毫不猶豫地轉移到桌上誘人的早餐上。

     真不知道她多久沒開口說過話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看到她和她說話的,一股腦倒出這麽多問題。

     “我有允許你吃了麽?”當她兩眼放光地伸出爪子準備拿面包片時,我一邊喝著溫熱的牛奶一邊緩緩開口。

     “啊?”她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眼前的美食不是給她這個饞鬼準備的。

     “我…沒允許…”她窘迫地揉著衣角,低著頭悶悶地說道。

     “昨晚怎麽跟你說的?吃完東西扔進垃圾桶,你看看茶幾上那半個底朝天的西瓜皮!”終究不忍心看她那副小可憐樣,我出聲提醒。

     “那個…我給忘了…對不起…”她轉頭看了一眼茶幾上風卷殘雲後的半個西瓜皮,一邊小聲地道歉,一邊偷瞄著我的臉色,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我馬上去清理幹凈~~~”

     “坐下,把牛奶和面包吃了,然後把杯子盤子西瓜皮整理幹凈,我下午回來,到時候我們好好談談,你想問什麽想清楚了,到時候我滿足你這個十萬個為什麽。”說完起身拿起包出門去學校,留下塞了一嘴果醬面包只能“嗯嗯唔唔”的小鬼在家呆著。

由於臨走時忘了戴上血玉鐲,一上午我過的異常不安穩。

    若知道有一個鬼魂坐在你旁邊陪你聽了一上午的課,換誰都不可能好受到哪里去。

    我一臉無奈地瞥了一眼旁邊趴在桌上流著口水睡得像豬一樣的鬼,繼續做著筆記。

    為了清凈,我一進教室就坐在無人問津的第一排,沒想到剛開始上課沒多久,一個臉色慘白的男孩飄然而至,木木地在我身邊坐下就撐著頭開始聽課,不一會就口水橫流地睡了過去。

    大學的課相較於高中的課顯得特別漫長,90分鐘的課很少有人能從頭到尾認真的聽完,我一邊整理著老師PPT上概括的東西,一邊悠悠地做著筆記,心里卻浮現出那張瓷娃娃一般臉龐,倘若是個正常的人,她那白白嫩嫩微略帶紅暈的小臉一定會更可愛。

    一上午就這樣心不在焉的過去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心里念的都是家里那個貪吃鬼,尤其是昨晚見到她的那一刻,是发自內心的喜愛。

    中午回去的路上,馬路上发生了一場小車禍,一輛電動車無緣無故的失靈撞向對方車道的自行車,兩個車主都輕微擦傷,吵得不可開交,馬路上頓時擁擠不堪人聲鼎沸,只有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路邊那個衣著破爛抱著肩笑嘻嘻看著熱鬧的男鬼,事发時是它飄到電動車車頭控制著方向失靈才導致兩車相撞。

    我冷眼看了人群內依舊不依不饒的兩個人和一邊幸災樂禍的鬼,它極有可能是以前出交通事故時喪命在這個路口的死者的魂魄,不知為何沒有被地府收回,在這里惡作劇,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事故高发的地點總是車禍連連不斷。

    再沒興趣看下去,此刻的我異常思念家里那個笨笨的善良純真的小鬼,加快腳步朝家里走去。

    當我拎著剛從菜場買來的新鮮的菜打開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藍色身影嗖得一下從廚房竄出來,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口齒不清地說:"姐姐你肥來啦,人家好想你啊。"然後顛顛地取出拖鞋遞給我。

    看到這張在腦海里浮現了一上午的娃娃臉,煩悶的心情一下子被溫馨取代。

    "嗯,乖。"我將袋子遞給小鬼,換了鞋朝廚房走去。

    小鬼一邊瞅著袋子里的蔬菜和雞肉,一邊跟著我進了廚房,我接過她手里的袋子,系上圍裙開始做飯。

    不出意外,旁邊的小鬼又上下折騰個不停。

    "姐姐你還會做飯啊?我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熱乎乎的飯菜了…"

    "哇,切的好快好整齊,好漂亮的土豆絲…"說完伸手想摸摸齊齊的土豆絲,被我一個眼刀瞪了回去。

    "嗷嗷,好香啊嗚嗚~~~"

    "……"

    "……"

    "哇哇~好香好香,姐姐我幫你拿盤子"

     ……

     "…啪啦…"一聲,一只盤子粉身碎骨地摔在地上,邊上站著兩手空空的罪魁禍首。

     隨著這聲破裂聲,廚房里終於安靜了下來。

    "出去,馬上。"我手指著客廳說道。

    "姐姐…我不小心的,手滑了一下…"她可憐巴巴地說道。

    "出去!"

    "是…"說完低著頭灰溜溜地撤出了廚房。

     我嘆了口氣,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小鬼。

     處理掉地上的碎片,把剩下的菜炒好,我端著盤子走了出去。

     只見一個落寞的小身影安安靜靜地坐在飯桌邊上,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把滿滿的一碗飯盛好擺在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看我,眼框里竟是滿滿的淚水。

     那怯怯的眼神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里面飽含了委屈和膽怯,讓我心疼,也許是剛剛語氣重了些傷到了這敏感脆弱的孩子。

    "傻丫頭,哭什麽,兇你一句就眼淚汪汪了啊"我憐惜地摸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

    "嗚嗚嗚…是我太笨連拿個盤子都不會,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會不會不喜歡我了…"她抽泣著說,眼淚一顆顆滾落。

     我心疼不已,擡手輕輕地拭去那晶瑩的淚珠,觸手冰涼。

    "不許亂想,懂?"捧起她小小的臉蛋,我直視著她微紅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她呆了一下,乖巧地點點頭,順便吸了吸鼻子。

     我又一次被她可愛的小動作逗笑了,拍拍她的小腦袋說:"吃飯"

     很簡單的家常菜,青椒土豆絲,紅燒雞塊,茄塊毛豆外加番茄蛋湯,小家夥一看到吃的,一下子把之前的事忘得幹幹凈凈,紅著小鼻子樂呵呵地啃著雞骨頭。

一番風卷殘雲,小丫頭拍著鼓鼓的小肚皮打著飽嗝,我寵溺地看著她那傻樣,心里異常滿足。

     “姐姐別動,我來我來”看我準備起身收拾碗筷,小鬼立馬從椅子上跳下來表示她很懂事的要去洗碗。

      我也沒客氣,任她屁顛屁顛地收拾盤子。

     “動作慢點,再打破盤子我就揍你了”我一邊朝臥室走去一邊提醒道。

     “呃…我會當心的啦”小孩歡快的回答。

      等我簡單的沖了個澡,換上一身休閑的居家服出去的時候,小鬼已經收拾幹凈了。

      該是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我坐在沙发上,朝撅著小屁股在冰箱里不知道鼓搗什麽的小孩說:“過來,我們可以談談了。”

      只見她歡天喜地的捧著半個西瓜朝客廳飄來,我頓時滿臉黑線…

     “姐姐也吃,飯後水果噢~~~~~~”

      我搖頭,示意她在旁邊乖乖坐好。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只需要知道,我擁有與生俱來的異能,能看到你,能碰到你,至於為什麽會這樣,連我都不能解釋。”我淡淡地開口。

     “啊~我懂了,這就是小說里說的天賦異能吧”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感嘆。

     “也許是的,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額”小孩迷茫地捧著西瓜說道。

     “不知道?那你是怎麽死的?”

     “……唔…不知道額”

     “…你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記不清了…已經好久好久了…這里住進來過很多人,都被我嚇走了哇哢哢哢”小孩揚著小臉得意地說。

      我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她被我盯得有點有點不自然,“咳咳…那天我也想嚇姐姐你的,我故意讓馬桶里的水翻滾變色,我以為你會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樣,尖叫著逃出去,沒想到……你那句話把我嚇了一大跳…”說完拍拍小胸脯一臉後怕的樣子。

     我沒有回答,陷入了沈思,很奇怪,一般人死後靈魂投胎之前還能記得生前的一切記憶,可她顯然什麽都不記得了,從她的眼睛里能看出來,她沒有撒謊。

     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她什麽都不記得,她怎麽會在這樣的花季妙齡香消玉損,看著眼前孩子氣的小家夥,心里微微作痛,無論你生前遭遇過什麽,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守護你。

     “罷了,既然你什麽都不記得,我也不多問了,以後乖乖的呆在這里”看了看她那件印著可愛的兔寶寶的藍色睡衣,“以後就叫你藍兒了,如何?”

      藍色,只有純正的淺藍色,才能配得上眼前這幹凈的小人。

     “好啊好啊,藍兒~藍兒~~好好聽啊~~~~藍兒終於有名字了哦也~”藍兒歡呼雀躍地在房間里漂浮亂竄。

      我由著她鬧騰了半天,孩子就是孩子,內心任何感情都可以毫不遮掩的抒发出來。

     “好了,鬧累了沒有,下來,我還有話要說”

     “呼…噢噢~~”她氣喘籲籲地乖乖飄了下來。

     “既然以後我們要生活在一起,有幾條規矩你必須得遵守,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嗯嗯”藍兒一臉認真的聽著。

     “第一,還是老規矩,吃完東西必須收拾幹凈。”我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絕對忍受不了家里亂糟糟的。

     “第二,以後不許飄來飄去,也不許穿墻,用腳走路,用手敲門。”

     “第三,以後如果有別人進來做客,老老實實呆著,不許惡作劇。”

     “第四,乖乖聽話,輕點得瑟,若你越了規矩,我也不介意給你點教訓讓你長點記性”

      藍兒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嘟著小嘴念叨了一會,一臉燦爛地說:“是~藍兒記住了!”

      說完,蹭過來勾住我的脖子,見我沒有拒絕,窩在我的懷里喃喃道:“真好,藍兒有家了,有人陪有人疼了。”

      我一陣的心疼,反手摟住她涼涼軟軟的身子,輕輕拍著她的秀背。

      “姐姐,你叫什麽…”小丫頭舒服地靠著,懶洋洋地問道。

      “池桑…”

      “唔…池桑…池桑…好美的名字,跟姐姐一樣美,啊嗚~……有點熟悉…”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小的幾不可聞,還沒說完,就歪著小腦袋在我懷里睡著了。

  安靜的一下午,我就這樣抱著藍兒側躺在沙发上小憩。

   懷里的孩子小小軟軟的,只是沒有絲毫體溫,若她是活人,該多好…

   “嗡~~嗡~~嗡~~嗡~~”調成振動的手機在口袋里微震。

   “你好,請問哪位”我放低聲音說道。

   “請問是池桑嗎,我是幽調哢吧的經理,今晚安排你上班。”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好的,我會準時過來。”

    將熟睡的孩子輕輕地放在沙发上,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輕手輕腳的回臥室換衣服。

    幽調的工作服是一套藍黑色的小西裝,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搭配一雙黑色鑲有金屬片的高跟鞋。

    我將合身的衣服換好,系上暗紅色的絲質大領結,將長長的頭发在腦後一絲不亂的盤好就開始化淡妝。

    幽調的規定,每個服務員必須統一穿著,化上妝且面帶微笑,沒辦法,一向素面朝天的我只能照做。

    將粉色的唇彩細細地塗好,只見鏡子里一個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的孩子穿墻而入。

    “姐姐你在…額……”迷糊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轉頭,看著這個剛睡醒就不長記性的孩子。

   “好漂亮啊…”藍兒盯著我的臉喃喃道。

   “出去、重新敲門進來”我的聲音有點冷。

    她楞了一下,這次算是徹底醒了,皺著小臉一步一步走到門外重新敲門。

    “進來”

    “是…”她一步一步蹭到我旁邊,不時瞥我一下,沒說話。

     我耐著性子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不一會,她就憋不住了。

    “姐…姐姐,我一個不小心,給忘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的!”她真誠地保證。

    “以後的事,以後說,今天的事,怎麽算?”

    “啊?怎麽算呢怎麽算呢…姐姐不算了好不好啊~~”她晃著我的胳膊撒嬌道。

     我順勢一把把她按倒在腿上,照著圓滾滾的小屁股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不算?你做夢呢?”話還沒說完又是狠狠的五巴掌甩在高高撅起的屁股上,薄薄的睡褲下可憐的肉團輕輕的顫抖著

    小孩搖晃著小臀試圖躲開我的巴掌,可惜於事無補,帶著哭腔求饒:“嗷嗷、啊嗚嗚嗚嗚~姐姐輕點啊…疼…”

    我沒理她,一把將她的睡褲連帶著著白色純棉的小內褲扒了下來,繼續朝她左右扭動的小屁股上準確無誤地扇著巴掌。

       ……

   “嗚啊~~嘶哈、嗚…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姐姐你輕點啊”小孩抱著我的腿慘兮兮地哭著。

    我最後狠狠地打了10下,本來嫩嫩的肉團上布滿了巴掌印,微微腫起,暴露在空氣里剛受完刑的小屁股瑟瑟发抖…

     一把把她抱起來讓她在我面前站好,眼淚汪汪的小孩怯怯地看著我吸著鼻子,褲子落在膝蓋處,偷偷把手伸到後面揉著。

    “長沒長記性?”我嘆了口氣,把她摟進懷里,一邊輕輕地給她揉著小屁股一邊問道。

    “嗚~~長了長了,藍兒以後再也不敢了,以後進門保證敲門”她小小的胳膊環著我的脖子,帶著鼻音保證著。

     抱著她安撫了一會,她舒服地靠在我懷里唔唔啊啊地又睡著了。

     我將她的褲子輕輕提起穿好,抱著她反過來趴放在床上,在她可愛的小臉上輕吻了一下,整了整衣服拿著包就出去上班了。(未完待續)



一周的時間就這麽簡簡單單的過去了,上課,偶爾去幽調上班,剩下的時間就在家陪著可愛的小鬼。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讓我有濃濃的滿足感,守護著家里這個淘氣鬼,給她做飯吃,看著她塞了一嘴的東西樂呵呵的朝我說:姐姐,你也吃嘛。

   藍兒就像我如海般漂泊的人生中的一截斷木,我抱著她,她承載著我的心,讓我異常安定。

   孩子終究還是孩子,記吃不記打,一開心就喜歡在屋子里亂飄的習慣怎麽也改不掉,畢竟自從她做鬼以來就是用飄的,我也不想太苛責。

   平時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她,鬧騰的太厲害就一把抓住按在腿上,剝掉褲子在光溜溜的小屁股上甩幾個巴掌然後提到墻角罰站,半小時後她總是會可憐兮兮的在墻角糯糯地喊我,表示腿很酸屁股很痛需要安慰,我也總是會輕笑著走過去抱起她好好安撫一頓,她老實了半天又開始重操舊業。

    ……

   今天是周六,囑咐正塞了一嘴薯片目不轉睛地看著《神奇寶貝》的藍兒乖乖在家呆著,就出去按照當初說好的給一個初中的孩子做家教。

   我按著家教中心的地址找到了這次雇用我的人家,一幢氣派的小別墅映入眼簾。

   按響門鈴不一會,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女出來開了門。

  “你就是池桑小姐吧,老爺夫人在客廳里等你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我往里引。

   隨著她走進寬敞明亮的客廳,只見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讀著報紙,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坐在她身邊倒著茶。

   那女人見到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起身過來迎接我,那男人也放下報紙向我點頭示意。

  “韓先生、韓太太,你們好,我是池桑。”我微笑著與韓太太禮貌的握手,眼前這個男人叫韓啟南,是H市有名的企業家,20年前白手起家,才40出頭就創出了一番事業成為H市的傳奇人物,而他旁邊那位美麗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梅雲。

  “你好,不愧是以A市高考狀元考進H市理工大學的高材生,池桑小姐的氣質果然不同凡響。”韓太太拉著我坐在沙发上說道。

  “韓太太過獎了”官方的客套話,我也已經習以為常。

  “小女韓流萱自幼調皮叛逆,給她請了很多家教老師結果都辭職不幹了,我和她爸爸很著急,又拿她沒辦法,也許池小姐的年齡能讓流萱願意親近,能幫她把成績提高上去”韓太太拉著我的手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了解了,你們也別太著急,交給我試試吧”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縱使家財再多,孩子性格怪癖不求上進,做父母的焉能不急。

  “麻煩池小姐了,張媽,帶池小姐去小姐房間。夫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要準備去公司的聚會了。”韓啟南站起身朝我點點頭,吩咐道。

   我跟著張媽來到二樓最里面的房間,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句進來,我便推門而入。

   很寬敞的臥室,白色的落地窗將房間襯的舒暢而大氣,只見一個身穿黑色T恤的女孩背對著門口席地坐在電視機前,手拿遙控的身子左右搖晃,屏幕里的賽車避開一個個障礙物飛速奔馳著。

  “桌上的信封里有一萬塊錢,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忙你的我玩我的,它就是你的了。”女孩頭也不轉酷酷的開口,手里依舊奮戰不停。

   我聞言朝桌上一看,果然有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好一個韓流萱,難怪這麽多老師都教不了你,試問誰會放著白花花的錢不拿累死累活的管一個極度叛逆的女孩。

   我將包隨手往地板上一扔,在她旁邊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另外一個遙控器甩了一把頭发,勾起嘴角一字一頓地說:

  “可以,不過前提是、你能贏的了我”

  半小時後,接近暴走邊緣的韓流萱猛的將遙控器朝旁邊一摔,咬牙切齒地瞪著我說:“我不服!再來一局!”

  “怎麽、你還想輸第十局?”我將遙控器往地上一放,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不就是贏了九局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有種再來一次”不怕死的小孩繼續仰著頭梗著脖子說道。

  “不是有沒有種的問題,而是我沒時間跟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玩再多次,你依舊還是輸。”對於在網吧遊戲機房里兼職過兩年的我來說,這樣的賽車根本不在話下。

  “你!……輸了又怎樣,我就是不念這破書,你能奈我何?”韓流萱站起來,與我對視著挑釁道。

  …呵…好一頭倔強的野馬,看看今天是我將你馴服還是你將我撞倒,奈你何?你待會就知道了。

  “我有說讓你念書了麽?”我不鹹不淡的開口,走到桌邊拿起那個厚重的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

  “既然你對你父母這麽不滿,拿著他們的錢來打发家教,算什麽出息?”

她這樣的孩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養成這樣的壞脾氣,家境優越的她變成現在這個德行,無非就是缺愛。父母忙著公司的事,不斷的塞錢給孩子,以為能彌補不能相陪的時光,卻不知這是拿錢將孩子越送越遠。

  她明顯被說中了心里的想法,楞了一下,頭朝著窗外倔強地說:“那也不用你管…”

  “抱歉,若不是受你父母之托,我沒想管你。明明心底渴望別人在意你,管著你,臉上何必裝的這樣滿不在乎,這樣心口不一你很好受?”

   “你…我不好受我能怎麽辦?他們除了給我錢還會幹嘛?既然不管我還把我生出來幹嗎?我不需要這樣無情的父母!我看見他們我就惡心!!”韓流萱越是說到後面越是激動,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喊的。

  “啪!”我一把將手里的信封狠狠甩在她臉上,里面紅色的鈔票紛紛掉落,洋洋灑灑的掉在地上。

  “閉嘴!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你爸媽?他們日日夜夜拼命工作是為了誰?到處應酬喝酒又是為了誰?他們发間的銀絲是為了誰而白?你揮霍著他們賺來的錢,卻處處傷著他們的心,誰更混賬?!”

   韓流萱側著頭,栗色的碎发遮住了雙眼,只聽她幽幽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家里一貧如洗,他們就能多花點時間陪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彌漫著悲傷的女孩,全身的刺此刻盡數脫落,剩下的,只是一個敏感、倔強、悲傷、寂寞的孩子而已。

  “你父母當初因為事業剛剛起步顧不上照顧你,現在穩定下來抽空想彌補你,你卻將心門關的死死的不讓他們進來,你就打算一輩子和他們擦肩而過嗎?縱使他們以前對你的愛太少,你就能占著這個理由覺得她們欠你一輩子嗎?”

  “…對!我就是要讓他們難受,就是要讓他們覺得虧欠我太多!就是要看著他們為我幹著急而束手無策!哈哈哈哈…”韓流萱揚起布滿淚痕的臉,直視著我的眼睛大笑著說道。

  看著她偽裝的支離破碎的笑臉,我動了真怒…

  我一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我的耐心只留給聽話懂事的孩子,而對韓流萱這樣喜歡死犟的孩子,我沒耐心跟她多講道理,每次我真的動起火,就不再是平日里溫柔的池桑。

  左右環顧了一下,我右手操起桌上40厘米的大鐵尺,左手一把揪過還在大聲狂笑不止的死孩子的衣領就往床邊拖,她嚇了一跳,死命的掙紮著,可惜她160的身板怎麽可能逃得了我將近172的身高的制壓,硬是被我連扯帶拉地拖到床邊。

“你放手!你TM想幹嘛啊?放開我!放開!”

  很好,口不擇言的韓流萱很成功的將我的怒火推到頂峰,今天我就要抽破你這張脆弱不堪的偽裝。

  我一腳踹在她的腿彎處,她吃痛跪了下來,一把被我按在床上,她趕忙掙紮著想起身,我又是一腳將她踹的跪趴在床邊,左手死死按住腰,右手揚起鐵尺,用尺側兜風狠狠的一下抽在翹起的屁股上。

  “啊!…呃”她哀嚎了一聲,硬生生的將後半聲痛呼咽進肚子里。

  “我想幹嘛?我在幫你啊,把你抽的半死不活好讓你父母心疼死啊”我柔聲說道,手里毫不含糊的繼續一下一下狠狠抽在她動彈不得屁股上。

  “你!你個惡魔!你放開我…啊!放開我…我要跟你決鬥!”她揚著小臉,痛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鬥?可以啊,用你的屁股和我的尺子鬥吧,看誰鬥得過誰?!”我一把扯掉她薄薄的白色西裝短褲,連帶著內褲一起扯到大腿上,只見白皙的臀肉上橫著好幾道腫起的楞子,邊緣微微泛紫。

  “你個混蛋!你竟敢脫我褲子!我爸媽都沒這麽打過我,你憑什麽啊?!放開我放開我!”她感覺到身後一涼,意識到此刻的處境,急的像只发狂的小獸。

  “現在想到你爸媽的好了?晚了!”我將尺橫過來,用堅硬的尺面繼續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從臀峰一路抽到大腿根部的嫩肉,再返回繼續往上抽,只見屁股上紅腫一片慢慢泛起紫砂,之前用尺側抽出來的幾道傷痕更是一路朝著发黑的趨勢演變。

“放開我…啊……放開…”

  ……

  “別…別打了啊…“

  ……

  “求你了…求你停手…疼…”

  ……

  “疼…嗚……疼……”

  抽了大約200下之後,這個全身是冷汗的丫頭軟軟地趴在床邊,嘴里只是不住的求饒喊疼,再也沒有之前全身是刺的囂張樣。

  “現在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我拿尺子的一頭輕輕的點著她傷痕累累的屁股問道。

  “…能的…能好好說話的”她驚恐地點著頭,唯恐說慢了尺子又落下來。

  “起來,坐好,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我將尺子往床上一扔,放開按著她的手,淡淡的說道。

我將桌邊的椅子拎過來放在床邊,示意紅著臉剛剛將褲子提起來穿好的韓流萱坐好,自己轉身坐在那張軟軟的床上。

她呲著牙趁機揉了揉疼痛腫脹的屁股,看了看硬硬的實木椅子,又看了看軟軟的床,最後不甘心的看了看悠閑地坐在床上把玩著尺子的我,終於咬著牙一點一點將腫了兩圈的屁股挪到椅子上坐定。

我知道,她心里還是不服氣的,如此倔強的孩子,不可能光靠狠狠抽一頓就讓她老實下來,尺子只是讓她暫時的口服,我要的是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服。

從她的表現來看,她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沒有再吵鬧,也沒有試圖逃跑,更沒有為了面子一屁股坐在實木椅子上裝作一點也不疼。

這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她假裝順從示弱,等我走後就會一紙訴狀將我告到她父母那里,添油加醋說我不分青紅皂白百的打她她,即使她父母再明事理,看到自己寶貝女兒被打成這樣,也會雷霆大怒將我開除。



內心,只是她偽裝慣了也倔強慣了,不願意在我這個剛見面的陌生人面前哭泣覺悟,剛才那頓打其實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她現在有理由可以軟弱下來,可以撕掉偽裝,可以試著去信任去接受外面的世界。

韓流萱,我相信你會是第二種情況,你的眼神和你的性情告訴我,你還是值得我用心管教的,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我心里分析著眼前這個如坐針氈的女孩,臉色波瀾不驚的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她一邊將兩手放在腿側撐著椅面減輕著疼痛感,一邊左右搖晃著腦袋不願和我直視。

我身子前傾,輕輕捏起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擺正,勾著嘴角直視她微紅的眼睛。

“這麽倔對你有什麽好處?”我帶著笑意問道。

“……”沈默

“倘若你的倔強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毒刺,那麽在我這里,請你收起你的利器。你、可以由我來保護,明白嗎?”說到後面,我臉上再也沒有一絲笑意,一字一字緩緩的敲在她的心頭。

“……”依舊沈默,只是她此刻的眼神帶著震撼,帶著仿徨也帶著期盼。

我耐心的等著她回答,等著她丟盔棄甲的那一刻,等著她的世界,能夠柳暗花明。

“…明白了…”她的眼淚重重的滑落下來,像是積壓了很久一樣,洶湧而出…

我把哭的肩膀顫抖不已的女孩摟進懷里,她從椅子上滑落下來,跪在床邊雙手死死抱著我的腰開始放聲大哭,我知道,這孩子想通了,她願意相信我,自然也會願意對她相處了十幾年也異常在意了十幾年的父母敞開心門。

那個下午,韓流萱遇到了改變了她一生的人,而我,也遇到了改變了我和藍兒一生的人。

女孩的哭聲漸漸停息,到最後只是悶悶的抽著氣,我知道她釋放的差不多了,將她輕輕往上拉起,她趴在我的腿上,依舊抱著我的腰不松手,我笑了笑,任她孩子氣地抱著,我知道,她不好意思讓我看到她痛哭後的樣子,還是一個倔強的孩子啊,只是現在的她,泛著微微的可愛。

我輕輕褪下她的褲子,她渾身僵硬了一下,我輕拍著她的背示意她放松,她聽話的軟了下來,只是抱著我的手更緊了一些。

剛剛的傷現在全都发了出來,褪掉了一些粉色,而泛紫的地方更加明顯了,整個屁股腫了一大圈,尤其臀峰處,尺側的傷痕全都集中在那塊地方,里面有結著硬塊的淤血。

我將手輕輕覆在她发燙的屁股上,慢慢幫她將傷處揉開,她悶哼了一聲,死死拽住我的衣服,冷汗瞬間就流了出來。

“放松,痛就吱聲,到現在還死要面子呢?”我輕輕拍著她的屁股示意她不用憋著。

“……哎呀…嘶…輕點…額…”她不好意思的將頭蹭了一下我的衣服

……

揉的差不多了,我把她的褲子提起來穿好,讓她乖乖坐在床上,才发現胸口的衣服上濕了一大片。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幹的好事”

“嘿嘿…你都把我都打成這樣了,我回報你一下嘛”得瑟的丫頭,我輕拍了她腦袋一下,撿起地板上的包,從里面抽出3張打印紙遞給她。

“聽好了,這里有一張單詞和兩張數學覆習資料,我希望明天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把單詞背熟、資料預習完,否則的話”,我瞄了一眼床上那把鐵尺,“你懂的”。

她皺著小臉接過紙,完全沒有剛剛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第二個作業,今晚和你爸爸媽媽好好吃一頓飯,陪他們呆滿3個小時再回房讀書”

“啊?…這個啊,我…”她看到我丟過來不善的眼神,急忙說:“我會努力完成的”

……

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琢磨著今晚給家里那個小饞鬼買什麽菜吃,卻不知家里那個寶貝又闖禍了。

等我拎著一袋子菜回去的時候,只見幾個女人聚在我的門前神神叨叨地小聲說著什麽。

“……我剛剛真的看見了,那衣服就憑空在那邊飄…大白天的見鬼了…嚇死我了”

“不是吧…太邪門了,你是不是天天織毛衣織眼花了啊”

“不可能!是真的…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衣服飄了進去又飄出來,好像故意給我看一樣…把我嚇的…”

“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間屋子好像本來就不幹凈,沒人願意住,里面住的那個女孩也好像不正常,居然安安穩穩在里面住了半個月了…”

“就是就是,我有時會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和笑聲,可她就一個大姑娘哪來的孩子,明擺著是鬼聲啊,她像沒事兒一樣每天還是進進出出的…”

“聽說這屋子自從20年前死了人以後就不太平,我當初接手這幢房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情況,後來前前後後住進去好幾個房客最後都嚇得退房了,我才知道這屋子鬧鬼,這次遇到這個小姑娘就低價租給她了,沒想到她一點事兒沒有…”

我皺著眉頭走過去,一眼就看見被圍在中間那個房東太太正低聲說著什麽,即使當初知道她瞞著實情將房間租給我,現在親口聽她說出來,還在背後說我不正常,內心免不了生出一絲厭惡感。還有,她說的20年前,難道20年前死去的那個人,難道就是藍兒?看來有必要找個機會問一問房東太太,只是不是現在。

“請問你們有事嗎?”我走過去在她們背後幽幽地問道。

“啊!……嚇死我了…”其中一個女人驚呼一聲,齊齊轉頭看著悄無聲息站在她們身後的我,那個呼喊出聲的女人我見過,就住在我的隔壁,應該是給她正在念高三的兒子做陪讀,剛剛說看到鬼的就是她。

“沒事沒事”,房東太太笑嘻嘻的接過話,“我們就是在這里閑聊,拉拉家常…”

“哦?那你們繼續,我進去了”我禮貌的欠了欠身,側身開門進去。

“姐姐你肥來啦!~~~~~~~”不出意外,一個藍色的身影嗖得一下迎接上來。

只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抱起她,裝作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將袋子往旁邊一放,然後關門,將三個探頭探腦的女人一並阻隔在外。藍兒的聲音她們聽不見,只有在她挨打的時候哭的太忘情才會把哭聲傳出去,我也得裝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知道闖了禍正垂頭不語的小孩。

“給我到那邊老實站著去”我指著墻角。

“噢~~~~…(╯﹏╰)”她耷著腦袋拖著長音一步一步蹭到墻角,轉頭瞄了我一眼,看到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嚇的立馬轉頭筆直地站好。

看到她那小樣,一肚子的火頓時小了一大半,嘆了口氣朝臥室走去,推開房門,只見床上擺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是昨晚去幽調上班時穿的工作服,還有幾件上午剛洗的衣服,這丫頭,收了衣服疊好放在這麽明顯的地方,擺明了想顯示自己的乖巧,換取我的擁抱和表揚。還真是個招人疼的孩子…

事情不用問也知道,顯然是藍兒去陽台收衣服的時候被隔壁習慣在陽台上吹著風織毛衣的女人看到了,她看不到藍兒,只看到衣服浮在空中,就驚叫出聲,依照藍兒調皮搗亂習慣捉弄人的性格,肯定把我的叮囑拋到腦後,套上衣服在陽台在溜達嚇那個中年女人。

不讓人省心的小鬼頭,如果這次不好好收拾一頓,再跑出去嚇人惹事,只怕今後的日子不會安穩了。

把被韓流萱那丫頭哭濕過的衣服換下來,打開門出去準備做晚飯,罰歸罰,寶貝饞鬼的肚子還是得好好安撫的。


一出去,就看到她歪著小腿左右搖晃,把額頭抵在墻壁上不安份的扭著小屁股,我差點就笑出聲來,還敢不敢再可愛點直接免了你的懲罰好了,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事件。

“藍兒站不住了是吧?”我走過去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呃~~~嗚嗚是啊是啊,…o(>﹏<)o腿好酸的,胳膊也酸,還有腰~~~~~~”傻孩子一見我態度好轉,撒嬌著哭訴,順便擠了點眼淚出來打著轉表示她很無辜很辛苦。

“哦?那跪著吧”我都有點佩服自己翻臉的速度了

“哈?…姐姐…(⊙_⊙)…”小屁孩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悶掉了。

“聽不懂?!”

“…聽得懂的…”說完小腿一彎,委委屈屈的跪了下來。

我沒再理她,去廚房鼓搗她愛吃的菜,可樂雞翅,番茄炒蛋,清蒸黃魚,還有茄子塞肉,外加冬瓜蝦米湯。

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在桌上,墻角的小鬼依舊老老實實的低頭跪著。

“過來吃飯”我一邊擺著碗筷一邊喚她。

她聞言一喜,抹了把眼淚就想起身沖過來吃飯,誰知麻掉的腿不聽使喚,還沒站穩就一下撲倒在地上。

我看著那小小的身子無助的趴在地上,心里驟然一疼,幾步走過去將她抱起來,替她揉著麻掉的雙腿。

“唔…嗚嗚…”小孩癟著小嘴,不敢哭的太大聲,怕我還沒消氣,只能低低嗚咽著。

“好了藍兒,不哭,姐抱著吃飯去了,乖。”我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聲哄著。

小孩聽話的點點頭,環著我的脖子任我抱到桌邊。我把她放在腿上抱著,她的個子不滿160,身子也很輕,我抱著她給她擦眼淚,她順勢在紙巾上擦著鼻涕。

我寵溺地笑了笑,就這麽抱著她喂她吃飯,她紅著鼻子開心地一口一口吃著,一只爪子還抓著雞翅忙里偷閑的啃一口。

那是我們吃的最幸福的一頓飯,藍兒軟軟的後背貼著我的胸口,一向冰涼的身子好像也被我捂熱了,我的心臟也好像帶動著她早已沒有的心跳一起搏動著。

我從她白凈的側面溫柔地看著她毫不掩飾的饞貓吃相,藍兒連吃東西的時候,小嘴兒也是微微嘟起的,我看著看著忽然覺得眼前的小人兒太勾人了,看著她小小的耳垂,竟然讓我有一種想吻上去的沖動。

“咳、、、”我輕咳一下生生壓制著剛剛油然而生的欲望,這小妖精渾然不覺我的異常,扭著頭叼著一根雞骨頭朝我傻笑著,伸著抓了雞翅的爪子示意我也吃。

……

吃完飯之後,她乖巧的洗好碗筷走到我身邊,絞著手指怯生生的認錯,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和我猜想的沒有絲毫出入,小家夥一看到隔壁的女人被自己嚇了一跳就來了興致,穿上我的衣服在陽台上手舞足蹈,然後躲在房間里偷笑著幫我把衣服疊的整整齊齊,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我,誰知那個女人叫來了房東太太和另外一個房客在門口討論,正巧被我撞上。

她說完把頭埋的更低了,見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更加驚慌失措。

其實我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揍她一頓,剛剛冷著臉罰她跪了半個小時已經差不多了,再下手我有些不忍心。

誰知小鬼以為我還在生氣,一咬牙走到沙发邊上,將睡褲一把脫到腳踝、趴在扶手上,高高撅起小屁股,悶悶地說道:“姐姐你不要生氣了,藍兒知道錯了…姐姐打我吧,以後不調皮了…”說完眼睛一閉,小手揪住沙发,順勢將屁股撅的更高。

看著這丫頭微微顫抖的小屁股,我心底最後一絲氣都消了,順手在白白的肉團上扇了一巴掌,柔聲道:“起來吧傻瓜,姐不打了。”

“藍兒…”我一手撐著頭慵懶地側躺在床上,柔聲喚著懷里的孩子。

“姐姐~~~”小丫頭抱著我的腰安靜地貼在我的胸口,甜甜弱弱的嗓音聽起來異常舒服。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生前的事了嗎?”我摸著她的小腦袋,手指在一撮細軟的毛发上繞著打圈。

“唔…不記得了,好久好久了。。藍兒每天都呆在這里,沒辦法溜出去玩,這里偶爾會住進來幾個人,我想和他們一起玩,但沒住幾天他們就都逃走了嗚嗚~”

“不過姐姐…藍兒好像一直覺得自己在等一個人…等了好久好久,都不確定是不是在等人了…”

“等人?”藍兒等的人是誰?她的爸爸媽媽?還是她的兄弟姐妹?亦或是她的摯友?難道是她喜歡的人?可是藍兒看起來只不過13、4歲,也許初中都沒畢業,哪來的男朋友。

“那藍兒能不能想起來等的是誰?嗯?”我繼續輕輕拍打著藍兒的背繼續問道。

“呼…呼…(ˉ﹃ˉ)…”

“藍兒?”

我低頭一看,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柔和的燈光打在她可愛的臉蛋上,我靜靜地看著懷里微微嘟著嘴的小人兒,貼近她的小臉,在她小小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寶貝,晚安。

…………

第二天下午,我準時敲開韓流萱的房門,只見她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轉著筆,屁股底下的椅子早已換成放了軟墊的電腦椅。

今天她的父母都不在,只剩張媽和流萱在家,張媽自我一進門就拉著我的手嘮叨,說昨晚她家小姐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陪老爺夫人和和睦睦的吃了晚飯,又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吃水果,老爺夫人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韓流萱一看見是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嘶哈~~~”動作幅度太大,女孩呲著牙微微抽氣。

我笑著走了過去,拉開桌子對面的椅子坐下,“坐,別緊張。”

她小心翼翼的坐下,有點窘迫的整了整桌上的紙張和本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我叫池桑,你可以叫我池老師,也可以叫我池桑姐”我抽出包里的文件夾,里面有我的備課教材。

“嗯…池…池桑姐好”她一改昨天暴躁挑釁的模樣,有點拘束,有點女孩子獨有的可愛。

看得出,她在改變,她在試著去接受,韓流萱,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好,先檢查昨天的作業吧。”我十指交叉支在桌上,下巴擱在手背上隨意的說道。

“哦好…我拿張紙。。。”她以為我要默寫單詞,忙著找本子。

“別急,先談談昨晚的感受”我制止她,保持著這個姿勢繼續和她閑聊,用眼神鼓勵她。

“昨晚…昨晚很開心…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和爸爸媽媽吃過飯了,他們不斷的給我夾我最喜歡吃的菜,我、、覺得好幸福,他們還給我剝石榴吃,一顆顆剝給我吃…我以前都沒发現,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一直都那麽細心的關心我,我還一直給他們冷臉看…我真的覺得自己不是東西、、、”她一開始敘述的時候還斷斷續續的,到後面有感而发,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好了不哭了,幸福以後就好好珍惜,嗯?”我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心里放心了很多。

人就是這樣,往往就是隔著那麽一層不願捅破的薄膜,才會不斷的誤解不斷傷害彼此,因為在意因為恨,忽略了很多本來很輕易就能发現的感動,直到哪天捅破了那層隔膜,一直積蓄的愛與恨,將以決堤之勢沖破一切阻隔,化為一片愛的汪洋。

我靜靜地等著流萱的情緒平覆下來,兩指輕輕夾起桌上的一張英語單詞抽出來,上面用水筆標注著一些用法,顯然,這丫頭昨晚好好花了功夫準備了


開始默寫了,50個單詞我只抽10個,錯一個10下手心。”

“啊?等等等等、、、、我拿紙…”女孩剛剛緩過來就開始慌亂的找出紙筆。

我顛倒著次序默寫著,默寫中文英文的都有,每個單詞給15秒時間默寫,默不出直接跳過接下一個。

10個3分鐘不到就默寫完畢,我拿過她的默寫本一眼掃過去,默的還不錯,空白了一個錯了一個,由於提前了解過她的學習基礎,知道她平日里總在中下等水平徘徊,默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個,還有這個,今晚每個抄50遍”指著本子上兩處錯誤,我對坐在桌對面忐忑不安的女孩淡淡的說道。

“知道了”她明顯松了口氣。

“過來站好”我從包里抽出一把40cm的塑料尺,鐵尺的邊太鋒利,怕傷到她。

“啊?別…池桑姐…別打了好不好”也許昨天揍的太狠了,她嚇的連聲音都在发抖。

“速度的”不容質疑的命令。

“……”她咬著嘴唇磨磨蹭蹭的走到我身邊,委委屈屈的伸出右手,左手死死握住右手手腕,扭著頭緊閉雙眼。

“啪!”清脆的尺子著肉的聲響,在寬敞的房間里顯得尤其大聲。

比起昨天的鐵尺,塑料尺顯然好熬多了,我沒有一絲停頓就抽滿了20下,七成的力氣,只見她嫩白的小手紅成一片,微微腫起。

她睜開眼睛,縮著小手朝挨打的手心哈著氣,模樣楚楚可憐,我心生一絲不舍,輕輕拉過她发燙的手小心的揉著。

她楞了一下,任我輕柔的幫她揉著傷處,嘴角幸福的小小上揚。

剩下的兩個小時,我幫她從初一的數學開始補起,她其實很聰明,又加上昨晚好好的預習了,很快就將之前落下的補了回來。

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漸漸的溫暖開朗起來,真心為她的改變而高興。

…………

回家的途中,我特意去水果店買了點新鮮的提子回家,這次不只是為了喂家里那個小饞鬼,房東太太那邊,該是好好聊聊的時候了。

走到樓層底下,房東太太正好在往屋內收衣服,我微笑著迎上去。

“太太,忙著收衣服呢?”

“哎?啊~是啊,姑娘你又去做家教回來啦”

“嗯是的。哦對了,這是我剛剛買的提子,真的很新鮮,太太你也嘗一串”

“不用不用、、那多不好意思啊,姑娘你留著自己吃吧啊”

“沒事的,你看我還有的,一個人吃不掉這麽多,您收我這麽便宜的房租,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你呢”我笑著將馬夾袋遞給她

“唉你說你,太客氣了”房東太太笑著收了下來

“這棟房子當初是你造的嗎?覆古又不老氣,住在里面挺舒服。”

“不是的,這是我20年前我和我先生從一家人家手里買下的,當初那家人要搬家,我和我先生初到H市,覺得這房子不錯就買下來了,然後把外面重新裝修了一下,底層留來自己住,二樓就租出去了。”

“原來是這樣,太太你眼光挺好的”

“好什麽啊…一點都不好”太太說到此處皺了皺眉,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繼續說:“我後來才知道,這房子,原來死過人!”

“死過人?”我心里一動,我想要的就是這個。

“可不是嘛,要不是前前後後花了十幾萬買這個房子,我都不想要了,不過還好沒什麽事,挺太平的呵呵。”她一開始皺著眉嫌惡的說著,也許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又補上最後一句。

“您知道死掉的那個是誰嗎?怎麽會死的呢?”

“我也不清楚啊,聽以前還沒搬家的鄰居說是小女孩,自(河蟹啊河蟹)殺的!”

“自(河蝦啊河蝦)殺?!”

“是啊~”她神秘的頓了一下:“還是兩個!”

“導數為零的點不一定是極值點。當函數為常值函數,沒有增減性,即沒有極值點……”

“是小女孩……〖自.殺〗的,還是兩個…!”我用手支著頭,耳邊是高數老師機械的講課聲,腦海里,則飄蕩著昨日房東太太的聲音。

為什麽會是兩個…難道當初死在那個房間里的除了藍兒,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女孩…

她們生前遭遇了什麽,怎麽會選擇用〖自.殺〗這麽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花樣的生命,如此決然的離開世界,藍兒又為何沒有墮入輪回,20年來被禁錮在死去的地方飽受寂寞的煎熬,那另外一個女孩呢,是按照常規投胎了?還是已經魂飛魄散了…藍兒等的人是不是她?又或者另有其人…

另外,她們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選擇死在一起,是巧合還是事先說好的,亦或是其中一個勸阻的時候失手,導致兩條鮮活的生命悄然流逝…

迷霧重重,太多事情只是摸到一點頭緒,很多細節還未浮出水面,頭有點隱隱作痛,我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回過神來,才发現教室已經空空如也,想的太入神,竟然連下課鈴都沒聽見。

起身將書整理好,才发現旁邊那個鬼同桌依舊像第一天見到那樣睡得正香,因為嫌每天來來回回的摘戴血玉鐲太麻煩,上周開始我就沒再帶過,自從有了藍兒以後,我生平第一次開始徹徹底底的對鬼眼帶來的一切坦然接受。

本來嘗試著坐在後排遠離這個永遠坐在無人問津的第一排留著口水睡覺的鬼魂,可是身邊一直會坐著形形色色的男生,上到一半課就貼上來問班級、問年齡、問愛好,我只好重新做回第一排。

也許很多時候,我真的比較適合和鬼相處,人比起鬼,有時更容易讓人生厭,當然,人心的難測,也更可怕。

“課都結束了,你可以醒了”也許是因為心里太亂,沒有顧忌太多,我一邊隨意的整著包一邊出言提醒。

“額…哦…啊?!!!!你…你在跟我說話嗎?”它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緩了片刻驚的跳了起來。

“這里還有別人嗎?”我好笑的看著它,一張好學生的臉,帶著金絲邊眼鏡,只是臉色蒼白如紙,也許是哪屆的研究生,扛不住考研的壓力在學校選擇了自(河神啊河神)殺來逃避現實。

“……你怎麽可能看到我?你難道也是鬼?!”

“抱歉,我是活生生的人。”沒打算解釋太多,我背起包就走了出去,家里還有個纏人的小鬼等著我。

獨自踱步在通往校門口的林蔭小道上,心里還在想著藍兒的事,也自動忽略著後面那個悄無聲息的鬼影。

“你還打算跟我多久?”我無奈的停下腳步,再跟下去只怕是要跟我回家和藍兒作伴了,不過顯然我是不會允許的。

“呃…我只是…我好奇、、你…”

“你在和誰說話呢?”話還沒說完,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男音,我轉頭一看,白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好熟悉的臉,原來是開學帶我報道的那個學長,那個幹凈的男生。


是你啊?”

“是你啊?”

異口同聲的話語,我倆都楞了一下,隨即都輕聲笑了起來。

“我剛剛看到你在和誰說話?”他瞥了一眼我身後,淡淡的開口,只是眼神有點異常。

“沒有,你看錯了。”我掩飾著。

“你能看到它,對嗎?”他淡淡的語氣猶如一道驚雷落下。

“你…你也能看到?”我震驚了。

“是的…我們是同類。”他微笑著說,眼光柔和。

“……什麽情況、、你們倆都能看到我嗎?天…”身後那個飄忽的身影雲里霧里。

“你要出校嗎?我送你一段”他朝我示意一起走,然後轉向那個半天沒緩過神的鬼說:“回去吧,你是出不了校園的。”

…………

“你的鬼眼是天生的嗎?”我們並肩走在空蕩的校園內。

“是的,從小就能看到,難道你不是天生的?”

“嗯,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時候就用以牛淚為引的特制藥水幫我洗過雙眼,我才能看到它們,我的父母都是業內出名的陰陽師,他們還一直希望我能繼承他們的衣缽,可惜比起做陰陽師,我卻更喜歡做個平凡人。”

“牛淚?陰陽師?難道不是每個陰陽師都擁有與生俱來的能力嗎?”算命占卜的很常見,卻從未聽聞過還有陰陽師這個職業。

“是的,那是所有陰陽師都羨慕並想擁有的能力,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天賦。很多人剛初生的時候能看到,只是時間久了,眼睛受到的污染多了,能力就會慢慢退化,直到消失。一般的陰陽師只能靠燃燒符咒才能窺見異物,我父母投入多年心血,耗盡無數珍貴草藥,才制出特殊藥水幫我打通鬼眼,只是他們從來不知道,那其實並不是我想要的…”說到後面,一向風輕雲淡的他透出一絲無奈的悲傷…

父母的殷殷期盼,做兒子的怎能忍心違背,盡管不是自己想要的,他還是選擇承受,他的眼睛是澄澈又深邃的,像是能看透萬物一樣,他的眼睛是溫暖的…剎那間,我對這個只見過兩次的男孩肅然起敬。

“我叫池桑,你呢”我站定,朝他伸出左手。

“我叫許睿”他溫暖的右手與我輕輕相握。

自從上次偶遇許睿後,後來的幾天就再也沒碰到過。

藍兒的事依舊毫無進展,二十年的時間,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藍兒忘記了一切,也無從查詢她的身份和經歷,小丫頭還是每天調皮搗蛋,惹人心疼,只是最近越來越嗜睡,越來越有向小豬崽发展的趨勢…

“藍兒,快過來,電影開始了。”將水果沙拉放在茶幾上,周五的晚上,經理沒有排班,我一晚上就呆在家里陪著小鬼。

“嗷嗷~~撲倒!~~~~~”藍兒像陣風一樣卷過來,撲到我懷里。

我受力整個人都陷入沙发里,懷里的小人得意洋洋的拽著兩根棒棒糖趴在我身上。

“得瑟鬼!就不能安分點?”我笑罵著輕輕拍了幾下她圓滾滾的小屁股,寵溺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哎呦姐姐~疼死了疼死了~~~o(>_<)o ~~”藍兒見我這樣更加肆無忌憚地扭著小屁股往我懷里拱,裝模作樣的喊疼。

我被她那小樣逗的忍不住笑了出來,傻藍兒,有你真好,有你的日子姐姐每天都覺得是晴天。

“好了,乖乖看電影,姐抱著一起”我找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把藍兒抱在懷里,一起看《哈利?波特》,小丫頭最近特別迷這個,尤其喜歡赫敏,昨天下午還一時興起坐在掃把上滿屋子亂飄,搞的客廳里灰塵亂飄。

當然,下場就是腫著屁股高高舉著尺子跪在墻角抽抽嗒嗒哭個不停。

“姐姐赫敏哈聰明哦~~哈厲害哈厲害”小孩聚精會神的含著棒棒糖,口齒不清的說著。

“嗯”鏡頭里的赫敏像是無所不知的咒語書,總能在危急時刻顯示她的智慧。

……

“嗚嗚結束了~~藍兒還想看”120分鐘的電影在不知不覺中很快就結束了,藍兒依舊意猶未盡的盯著電視。

“好了藍兒,明天再看,該睡覺了”快零點了,我抱起小家夥準備回房。

“姐姐~~~藍兒明天中午想吃蛋糕~~姐姐幫我買蛋糕吃好不好啊~”小丫頭吐著舌頭一副饞樣

“只要你乖乖的,想要什麽姐姐都給你”說完親了小家夥臉蛋一口。

又是一個悠閑的周末,上午我依言幫藍兒買了一個小寸黑森林蛋糕,然後系著圍裙在廚房熬排骨湯。

我將切成塊的土豆倒入鍋內煮熟的排骨湯中,然後蓋上鍋蓋。

一看客廳里,小丫頭今天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坐在沙发上盯著茶幾上的蛋糕出神,一反常態沒有撲到蛋糕上幹凈利索的解決掉,這可不像她的風格。

我走過去摸摸她的小腦袋,“想什麽呢寶貝”。

“想怎麽給姐姐過…額…⊙﹏⊙啊哈?姐姐你走路怎麽木有聲音的嘛~~~”

“老實交代,小腦袋里琢磨什麽呢?”

“唔…姐姐等下下…藍兒給你看樣東西”說完就往臥室里飄去。

等出來的時候,只見她手里拿著一張紙,背到身後一步步蹭過來。

“姐姐你先閉眼~~”她神神秘秘的走到我面前站定。

“死丫頭,又想搞什麽花樣呢?”我輕笑著看著她孩子氣的臉,順從的閉上眼。

“鐺鐺鐺鐺~~~姐姐你看”

這是一幅鉛字素描,畫里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子正靠在沙发上閉著眼淺眠,我呆呆地看著畫中的自己,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小丫頭滿意地看著我怔怔地盯著她手里的畫,得意的晃了晃,“姐姐,藍兒畫的怎麽樣~~~~”

“真好看…藍兒你會畫畫?”我接過那幅畫,把藍兒抱到腿上輕聲問到。

“是啊~姐姐…生日快樂~藍兒好愛你……麽嘛~”小鬼睜著大大的眼睛認真的對著我說,末了,撅起小嘴在我唇上輕輕一啄。

“藍兒…姐的寶貝…”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緊緊抱著她冰涼柔軟的身子,心里卻溫暖無比。

二十年來從沒人記得我的生日,時間久了,連自己也慢慢遺忘了,生日只是出生證上一串普通的數字而已,我感覺到自己十幾年來未曾流過淚的眼眶慢慢的濕潤了。

“姐姐~那天藍兒不經意間看到了你的身份證,上面寫著姐姐的生日,藍兒什麽都沒有,都不知道送點什麽,就想畫幅畫給你,沒想到拿起筆以後,发現自己竟然會畫素描,就趁著姐姐有天下午小睡的時候偷偷畫了一幅~”藍兒靠在我的肩膀上,抱著我的腰說道。

“姐姐~?”見我不說話,她擡起頭,一滴溫熱的淚正好落在她唇邊。

“姐姐你哭了麽…不哭…藍兒好心疼啊…姐姐…”她急急地坐起來,冰涼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頰。

“藍兒乖…姐只是很幸福而已…”

“藍兒也是呢…”說完將臉貼在我臉上蹭了幾下。

“好了乖寶貝,姐抱著吃飯,然後我們切蛋糕吃”

“嗯嗯~~~~~”小丫頭一聽到蛋糕,流著口水捧起蛋糕就往餐桌邊飄去

我將撒了蔥花的排骨湯端到桌上,還有蠔油雞翅,蛤蜊燉蛋,香菇青菜。簡簡單單的家常菜,每次藍兒都會吃的恨不得把手指也吞進去,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我就會有很強烈的滿足感。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我和藍兒都楞了一下,對視一眼,我示意她別亂動,然後去開門。

“池桑姐~”

“流萱?你怎麽來了?”

“我打聽到池桑姐今天生日,想給你一個驚喜”女孩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我能進去嗎?”

“快進來吧…”我給她拿出一雙拖鞋。

“好香啊…池桑姐你燒的菜嗎?好厲害…”她把蛋糕盒放在桌上,看著桌上的菜感慨道。

“嗯,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我讓爸爸去家教中心查的,那里有你留下的地址。”

“下午我就去幫你補課了,怎麽還親自跑一趟,吃飯了沒有?”我看了一眼她身後好奇地打量著她的藍兒,有點頭大,這兩個孩子…怎麽湊一起了呢…

“沒有呢,想給你個驚喜嘛,我把書都帶來了,下午就在池桑姐這里補完課再回去,可以嗎?”流萱帶著期盼的眼神看著我,讓我難以拒絕,這個剛從冰封世界里走出來的女孩,我怎麽忍心傷害她。看著她背後明顯撅起小嘴不樂意的藍兒,一下子為難極了,罷了,晚上還有時間陪藍兒的,這丫頭乖巧的很,好好哄哄又會破涕為笑的。

“可以,坐下一起吃吧,我去盛飯”示意她身後把小嘴撅得老高的藍兒跟進來。

“藍兒乖…她是姐的學生,你乖乖去臥室呆著,姐晚上再好好陪你,再給你燒更多好吃的,好嗎?”我壓低聲音摸了摸藍兒皺成一團的小臉,柔聲哄道。

“噢…知道了…”小丫頭明顯不樂意的嘟著嘴巴,但還是聽話的回房了。

“池桑姐有客人嗎?我會不會打擾到你們了”看著桌上一開始擺著的兩副筷子,細心的女孩有點坐立不安。

“沒事,她剛打電話來說有事情不能來了,我們吃吧”抱歉,流萱,藍兒的事沒法告訴你,只能騙你一次了。

“嗯嗯好的~”

“給,多吃點”我看著有點拘謹的女孩,給她夾了個雞翅。

“謝謝池桑姐…”她微紅著臉瞄了我一眼,開心的啃著雞翅

“你走過來的嗎?待會上完課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爸爸和媽媽今天去掃墓,順路把我帶過來的,待會他們會來接我的。”

“嗯,多喝點湯,給你勺子”

吃完飯,把桌子收拾幹凈,休息了片刻就示意流萱開始了。

她從包里摸出一張試卷,用雙手遞給我:“池桑姐…這是我們這周的數學單元測試卷,考的是最近老師在覆習的初一的內容,里面的題很多都是你跟我講過的重點知識點,我不知道拿什麽作為生日禮物才能配得上你,只有這張卷子才能表達我對你的敬意和謝意,雖然只有85分,但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我接過卷子從頭到尾看了一眼,果然有很多都是我重點為她講過的知識點,分數旁邊還有老師的批注:進步很大,老師為你高興,繼續加油!

我看著微微低著頭有點局促的女孩,欣慰地笑了,今天真的是我過的最快樂的一個生日,兩個孩子都給我這麽大的驚喜,這麽溫暖的感動。

“謝謝你流萱,這份禮物真的很珍貴,我很喜歡。”聽到這句話,她擡起低著的頭,看見我帶著鼓勵的笑容,放心的笑了。


“我爸爸一直希望我能考入H市一中,我現在剛升入初三,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開始吧,今天給你講統計初步。”

……

流萱聽的很認真,中途我給她切了一塊她買的抹茶慕斯蛋糕,忽略了臥室里那雙失落的雙眸…

課很快就結束了,流萱給她爸爸打了電話,收拾收拾書包就準備回家,臨走時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問我衛生間在哪。

我笑著看著她微紅的臉,指了指臥室,這孩子,還哪有初見時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動不動就臉紅。

……

“啊!!!!!!!!”不一會臥室傳來一聲恐懼的叫聲,韓流萱驚慌失措的沖了出來撲到我懷里,淚流滿面。

“怎麽了流萱…?怎麽嚇成這樣”我順勢抱住她,心里隱隱猜到了一些情況。

“馬桶里…好…好多血啊…好多血…嗚嗚嗚…”她死死抱著我的腰全身发抖。

“怎麽可能呢?流萱你肯定看錯了,來,我帶你進去,不怕,有我在”果然是藍兒幹的好事,我一邊安撫著懷里嚇壞的女孩一邊拉著她進衛生間。

“你看,里面什麽都沒有,別怕,也許是燈光比較暗再加上潔廁寶藍色的顏色比較深,你看錯了”我一邊瞪著馬桶旁幸災樂禍的藍兒,一邊輕輕拍著流萱的背讓她冷靜下來。

“真的嗎?是我看錯了…”她鼓足勇氣朝馬桶里瞄了一眼,松了口氣。

“快回去吧,你爸爸的車還在樓下等著呢”

“好…池桑姐明天見”

送走流萱,我徑直走到臥室里,朝躲在衛生間門邊探頭探腦的藍兒大喝一聲:“你給我過來!”

“我…我不要…姐姐你不打我我就過去”也許是看到我盛怒的樣子真的害怕了,一向聽話的藍兒竟敢違背我的話,縮在門邊雙手死死摳住門縫。

“過來聽見沒有?!”

“不要…姐姐不要打藍兒好不好…我只是想嚇嚇她而已的…”顫抖的話語里帶著一絲小倔強,成功地往我不斷上升的火氣上澆了桶油。

“滾過來!否則就永遠站在那、以後別想我再碰你!”本來只想小懲大誡一下的我真的動了怒氣,藍兒孩子氣的行為我能理解,可她的忤逆卻是我不能容忍的。

“…是…”她一聽這句話,急忙馬上走了出來,一步一停的磨蹭到我面前。

我抓住她的左臂一把甩在床上,扯掉褲子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我當初怎麽跟你說的?嗯?平時太慣著你了是吧?規矩全給忘了!”十成力道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她光裸著的屁股上,沒幾下就通紅一片。

“啊嗚…有客人來…來做客時不能…啊…不能惡作劇”

“那你剛剛做什麽呢?啊?明知故犯!”說話間又是好幾個巴掌狠狠落下去。

每次打藍兒我都是用手來控制自己的力度,很少動用尺子,藍兒一直都很乖巧,可愛的讓人心疼,調皮搗蛋的時候打幾下以示懲戒就夠了。

“嗷~~啊嗚嗚…我討厭她討厭她!本來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吃飯切蛋糕的嗚嗚…她把姐姐搶走了!”藍兒趴在床上揪著被子,委屈地蹬著雙腿。

“傻瓜…姐剛剛在廚房怎麽跟說的?嗯?再不喜歡就能嚇人家了啊?”看著藍兒委屈的樣子我心里也一陣发疼,手上放輕了力度最後打了幾下就準備收手好好抱著她哄哄。

“…我就是要嚇她!姐姐你為什麽這麽幫著她…嗚嗚…你還為了她打我…你不喜歡藍兒喜歡她了是不是!!”沒想到一向順從的藍兒居然會扯著嗓子質問我,今天的驚喜還真是不少…

“藍兒,有本事把你剛剛這句話重覆一遍…”怒極的我變得很平靜,聲音冷到極致。

“你不喜歡藍兒了…藍兒只是一個鬼而已,你喜歡那個活蹦亂跳的叫流萱的不要我了…!”別扭的藍兒根本沒注意到我語氣的反常,繼續犯倔。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內心的感受,藍兒…你就那麽不信任我嗎?我對你的在乎,對你的疼愛,出現一個韓流萱就可以讓你忘記一切來質疑我?

我丟下她轉身走到客廳里,抽出電視機旁插在花瓶里的雞毛撣子就回到臥室一把關上房門。

“不喜歡?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不喜歡”話音未落,一下夾著勁風的撣子就狠狠抽在她本來有些紅腫的屁股上,只見一道白印赫然貫穿了通紅的臀肉,然後慢慢浮腫,最後轉變為一條泛紫的僵楞。

“…啊呃!…啊!…姐姐…疼死了。。疼死了啊嗚嗚嗚嗚。。。”小孩像被燙了一下淒厲地哭了出來,扒拉著被子扭動著屁股朝床內挪去。

“啪!啪!啪!”又是三下準確無誤地抽在她不斷躲閃的屁股上,瞬間又是三道明顯的傷痕鼓了起來,本來白嫩的屁股上異常慘烈地橫著四道刺眼的紫痕。

“不要打了姐姐…不要打了…求求你饒了藍兒…好痛。。求你了姐姐”她吃痛一把滾下床,雙手捂著屁股瑟縮著蹲在角落使勁搖著頭,褲子散落在腳踝處,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淩亂的淚痕,噙滿淚水的大眼睛哀求著看著拎著撣子朝她一步步逼近的我。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本來沖到頭頂的怒火慢慢退了下去,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藍兒,只要你乖乖認個錯,姐就原諒你。

誰知她見我冷著臉一點點靠近她,頭腦一熱竟然拎起褲子就往後沖,一下子穿墻而出逃到客廳。

面對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我握著雞毛撣子的手一下子無力的垂了下來…苦澀的笑了笑坐在床邊,罷了…

外面的天漸漸暗了下來,客廳里淒慘的哭聲漸漸平息,轉為斷斷續續的抽咽,到後來安靜異常。

整整一晚上,我就這麽躺在床上未曾合眼,也沒有開門出去看一眼,藍兒…很痛對嗎?可有姐現在的心那麽痛?

此時的臥室門外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抱著膝蓋蜷縮在那邊…無聲的流著淚…

第二天中午,我勉強打起精神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洗了個澡換了身幹凈的衣服,背上包打開了閉了一夜的房門。

只見一個藍色的身影跪坐在門邊,身子靠在墻上低著頭,見我開門馬上仰起臉,一雙兔子一般紅腫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

“姐姐…藍…”她跪直身子膽怯地看著我,弱弱地開口。

還沒等她說完,我像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徑直走到門口、換上鞋就開門揚長而去,留下呆呆地跪在那邊的藍兒阻隔在門內…

藍兒,昨日你會為了逃避我的懲罰躲到客廳里去,以後你會不會再因為別的原因永遠逃離我的身邊?

抱歉,姐太愛你,竟然愛到如此害怕失去與叛離…讓我冷靜一段時間,對你、對我都好。

……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推開韓流萱的房門,不管怎麽樣,生活還是得繼續,課還是要繼續補下去。

她站起身禮貌地朝我問好,我點點頭,看著眼前這個無意間引发了藍兒和我沖突的女孩,我有些無奈,這事不能怪她,她只是個普通人,看不到藍兒、也沒法理解我和藍兒之間違背常理的感情,誤闖了我們獨特的世界而已。


課快結束的時候,張媽敲門進來,告訴我韓先生在書房等我,讓我過去一下。

我點了點頭,給流萱布置了這次的作業就跟著張媽來到書房。

“池小姐來了,請坐”韓先生坐在寬大的書桌後,放下手里的文件朝我笑了笑。

“好的,請問韓先生找我何事?”

“這是這個月的工資,多虧了池小姐,萱兒現在像變了個人一樣,懂事聽話,學習也進步很大,我和她媽媽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這是五倍的工資,希望你一定要收下”他從抽屜里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我,里面裝著5000塊錢。

我接過信封,從里面抽出10張紙幣,“韓先生,只拿我應得的是我的原則,流萱是我的學生,我也把她當妹妹看待,就當是我為自己妹妹做的一點小事,剩下的您還是拿回去吧”說完,將信封還給他。

“好,既然池小姐這麽說,那我也尊重你的決定”他讚賞地看了我一眼,接過信封,衣袖不小心掃到了桌上的一個相框,“啪”的一聲,照片的正面靜靜地平躺在桌上。

我無意間瞥了一眼,當場震驚得不能動彈……一群青春少年里一張熟悉的娃娃臉映入眼簾,照片里的孩子露著潔白的牙齒笑的異常燦爛。

“池小姐怎麽了?”韓學生看到我異常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這照片…韓先生,能告訴我這照片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我穩定了下情緒,心里亂極了,為什麽韓啟南會有藍兒的照片,這是一張學生時代的集體照,韓啟南一個企業家為何會珍而重之地擺在書桌上…

“哎…這照片背後的故事…還要從20年前說起了…”韓啟南微嘆口氣,推了推眼鏡靠在椅背上。

“這是我帶的第一批也是最後一批學生,20年前,我還是一個高中老師,那時的我剛剛大學畢業,二十剛剛出頭的我懷著滿腔熱情投身到教育事業中…可沒想到…卻親手釀成了一場慘禍…”說到最後,他有些痛苦地閉上雙眼停頓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照片放在手里摩挲著,繼續陷入回憶…

“那時的班里,有個女孩叫穆藍,清秀可人,聰慧善良,父母都在另外一個城市忙於工作,她只身一人來到H市的重點高中讀書,畫的一手好畫,深得全班同學的喜愛,成為當之無愧的班長。”

“當時班里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叫遲牧霜,是個性格古怪冷漠異常的孩子,上課也從來不曾聽講,一考試就上交白卷,那時作為班主任的我就把她們兩個安排到一起做了同桌,我希望穆藍的溫暖和開朗可以感染遲牧霜,讓她的心不再墮落昏暗下去…”

“時間久了,我发現遲牧霜果然開始慢慢轉變,不再人如其名一樣冷若冰霜,她開始有了笑容,也開始認真聽課,我真心為這個孩子高興,也對穆藍更加欣賞,誰知有一天,我在批改作業的時候,突然发現穆藍的作業本里掉落了一張紙條,上面的內容讓我大驚失色……”

“上面由兩種字體寫著密密麻麻的對話,內容竟然是情侶才會寫出的曖昧內容…穆藍和遲牧霜居然相愛了,要知道,她們還只是高一的孩子,女女之戀在那個年代是不能啟齒的話題…我不知道為什麽這張紙條會夾在作業本里,我決定私下找她們倆談話…”

“我實在不想傷害她們,尋找著最溫和的字眼規勸她們分開,不要誤入歧途,她們慘白著臉答應我不再交往下去,我也幫她們調了座位,哪知有一天放學後,我折回教室拿我遺落的教科書,卻撞見她們倆…她們倆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抱在一起接吻”

“我當時真的很憤怒,當場給了她們每人一個耳光,更多的是痛心,是擔憂。為了不讓她們走上以後很有可能會後悔的道路…我卻做了這輩子最讓我後悔的決定,我通知了雙方的父母…穆藍的父母當時就表示要立即趕到H市來幫女孩辦轉學手續…”

“誰知…誰知那天夜里,那兩個傻孩子竟然在穆藍的出租屋里割腕〖自.殺〗了…”

“兩條花樣的生命就這麽消失了…如果不是我固執己見…她們也不會選擇殉情…我…是我害了這兩個孩子…出事以後我再也無心教書,向學校辭職以後就開始經商…”

說到後面,韓啟南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哽咽了,摩挲著照片里藍兒的臉緊皺著雙眉。

…………

我早已說不出任何話來…藍兒就是穆藍…她真的叫藍兒…原來她已經高一了,因為長的弱小又天生一張娃娃臉,讓我一直誤以為她還是個初中生…一向柔軟溫和的她面臨愛情的威脅,竟然如此決然地選擇殉情…

“爸爸…原來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這麽淒涼…你每年都和媽媽去祭拜的故人,難道就是穆藍和遲牧霜嗎?”韓流萱不知道什麽時候流著淚站在門口,顯然聽到了全部的故事。

“是啊萱兒…每次你問爸爸這張照片的由來,爸爸一直都不知道怎麽告訴你…爸爸曾經犯下的不可彌補的過錯”

“爸爸……”

我再也沒有心情聽下去,拎起包草草道了聲別就往家里趕,總覺得遺漏了點什麽,不管了…我現在很想見到藍兒,很想很想…然後把她緊緊摟在懷里,緊緊的…

走到樓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韓啟明是昨天去掃的墓…昨天…

心猛然加速,狂跳不已…幾乎是顫抖著敲開房東太太的門

“姑娘?有事嗎?”房東太太打開門,疑惑地看著一臉蒼白的我

“太太…上次你說到的這個房子以前的主人…還記得姓什麽嗎?”

“當然記得,這個姓很少見的,他們姓池…”

姓池…池桑…遲牧霜…

池桑的生日就是穆藍和遲牧霜的忌日…

原來我就是遲牧霜…我就是藍兒生死相隨的愛人…

我瘋了一下奔上二樓,顫抖的雙手幾乎拿不穩鑰匙,打開門一看…

茶幾邊上跪坐著一個小小的藍色身影,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黑森林蛋糕,默默地抽噎著用手抓著蛋糕混雜著淚水往小嘴里塞,小臉上布滿了未幹的淚痕…

我的心像被生生撕裂了一樣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藍兒…我的藍兒…對不起…我的好藍兒…姐對不起你…

“姐姐…”被我緊緊抱在懷里的孩子有點迷茫地喚了我一聲,聲音空洞,“姐姐原諒藍兒了嗎?”

“對不起藍兒…對不起,該被原諒的是我…一直是我啊…”痛心地抱著懷里軟弱無力的小人,淚水頓時傾瀉而下。

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心可以痛到無法呼吸,過去的二十年,再艱難的坎坷,再尖銳的疼痛,我都可以一笑而過…

藍兒…你還在原地等我,而我卻已經忘記曾來過這里,這二十年你是怎麽度過的,明明什麽都記不得,卻依舊孤寂的等著…

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忘記了一切的你,要愛的多深,才敢默默遊離二十載…

我將懷里的孩子抱的更緊了,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心里,把她安放在最溫暖的地方,把她好好守護著…

“姐姐…”孩子楞楞地任我抱在懷里,沾滿蛋糕的小手垂在身側。

“姐姐不哭…不要哭…藍兒心好疼…心好疼啊”

“藍兒…乖藍兒”我放開懷里的小人,顫抖著雙手捧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冰涼的皮膚,讓姐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我的穆藍…

“姐姐終於理藍兒了…藍兒以後一定乖乖聽話…姐姐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沒有姐姐的藍兒、心好像也丟了…”她喃喃地哀求著,每個字都讓我痛的心像是被碾碎一樣…


“姐永遠陪著藍兒,寶貝,你是姐的唯一…姐愛你…池桑愛藍兒…”說完,低頭吻上她小小的粉唇,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藍兒的唇是那麽柔軟冰涼…舌頭溫柔地撬開藍兒的小嘴,滑入她彌漫著淡淡巧克力蛋糕味的嘴里,帶動著她濕漉漉的小舌一起纏繞翻滾…

兩世的牽絆與思念,仿佛都注入到這漫長的一吻中…地老天荒…

……

“姐姐…”洗漱幹凈的小丫頭懶懶地躺在我懷里

“嗯~?”我一手枕在頭下,一手環著藍兒的腰…藍兒,即使你就在我身邊,我還是想抱著你,永遠抱著不再放開…

“发生什麽事了麽…?”小丫頭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

“沒事寶貝,等時機到了,姐會告訴你…”

很多事情還未明了,穆藍和遲牧霜當年死後到底发生了些什麽,為什麽唯獨遲牧霜轉世為人,而藍兒卻失去了一切記憶苦苦等在這里二十年?

而我身為遲牧霜的轉世正好降生在當年房子的主人池家,唯一的解釋就是穆藍和遲牧霜〖自.殺〗的那晚,池家夫婦正好誕下一個女嬰,成為遲牧霜的靈魂載體轉世為人…而池家夫婦覺得孩子出生當晚房子就死了人太不吉利,沒多久就帶著孩子匆匆搬家離開了H市…

可是…若我當年死後沒有渡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就投胎為人,怎會不再記得藍兒,不再記得穆藍與遲牧霜短暫而淒美的愛情…

莫非我和藍兒一樣,都失憶了嗎?

好多好多的謎團還未解開…我甩了甩頭,決定還是不告訴藍兒當年的事…就讓她繼續這麽無憂無慮下去吧,只要藍兒開心安好,一切都不重要…

“嗯~我聽姐姐的”藍兒聽話的不再多問,往我懷里擠了擠。

“藍兒…明天姐上完課給你再買一個蛋糕,我們重新過一個生日好不好,以後姐的生日就是藍兒的生日”

“好啊好啊~~~藍兒好想出去幫姐姐一起挑蛋糕哦~”小丫頭探出腦袋一臉興奮地說道。

“藍兒想不想做回人類?”

“嗯。。。想的…但是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做人做鬼藍兒都不在乎~”乖巧的話語讓我心生一股暖流和愛憐…

藍兒…姐一定要傾盡一切讓你重新做人…讓你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出去逛街散步,不再每日被困在這小小的房間里,你那麽愛玩愛鬧調皮搗亂,一定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姐要抱緊你帶著體溫的身體,每次看到你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姐就心痛的無以覆加…

我想,也許有個人可以幫我…他叫許睿。

整整一天,我逛遍了校園,都沒有发現許睿的蹤影,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特殊能力,我對他一無所知。

他就像陣風一樣飄忽不定,兩次突然間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能等明天繼續來找了,天已經接近黃昏,還得回去陪家里的藍兒過生日。


“是啊…可惜我的那對剛買就被偷了”

“只有你才配得上那條粉的,至於藍的,我相信你的另外那個也一定很適合…”他溫柔地看著我,招呼營業員過來取出後包裝好,然後托起我的手將精美的禮盒放在我的手心。

“…謝謝你…許睿…”

“走吧”

在路上,我將事情的大概和他講了一遍,從我進入那個房間发現了藍兒,到在韓流萱家发現了事情的真相,再到剛剛因為後腦受到沖擊回憶起了前世的一切。

“這麽說,你家里的藍兒,就是你的前世遲牧霜的愛人穆藍…”

“是的…”

“沒想到你背後還有一段這麽淒美的故事,宿命的悲、輪回的痛…唉…”月光下,他的眼神如溫水一樣悲天憫人。

“許睿,我請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幫我把藍兒…重新變成人…”在樓下站定,我轉身正視著他的雙眼,“我知道自己的請求也許太異想天開,可若有那麽一絲希望,我都不願放棄”

他沈默了很久,久到我最近一絲希翼都快消失殆盡…

“好…即使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我也會傾盡一切幫你”

那一瞬間,我有種想喜極而泣的感覺,穆藍…藍兒…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我漂泊了這麽久,是因為還沒有找到有你的家,你等待了這麽久,是因為守候的家里我遲遲未歸,現在我們的愛、終於可以在這個繁華不肯謝幕的年華里開出一朵地老天荒的花…

“上去吧,讓我看看你乖巧可愛的藍兒…”

“好…”

…………

“姐!姐姐你終於回來了…藍兒以為你出事了…”剛開門,一陣藍色的風就迎面而來,滿眼淚水的孩子撲在我懷里哽咽著…

“藍兒乖…姐有點事回來晚了…”抱著懷里的小丫頭,抱歉地朝身邊的許睿笑了笑…

“呃(⊙o⊙)…”藍兒擡頭看見朝她微笑的許睿楞了一下,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藍兒…我和你姐一樣…能看到你的…”許睿笑了笑,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傻在一邊的藍兒的腦袋。

“姐姐…他…他他他…嗚嗚。。。。他是姐姐男朋友嗎?”不知道想到些什麽的藍兒忽然間眼淚汪汪,酸溜溜的問道。

“傻藍兒,他是你許睿哥哥,姐姐的學長,來幫藍兒過生日的…姐只愛藍兒一個”看著醋味十足的藍兒委委屈屈的樣子,心底不禁一陣柔軟,藍兒,小傻瓜,除了你,姐的心里早已容納不下任何人。

“噢~~~~~~~”藍兒依舊歪著腦袋懷疑地審視著淡笑著的許睿,“許睿哥哥你好~我是姐姐最乖最疼愛的藍兒寶貝”說完,揚著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和許睿都被藍兒孩子氣的可愛模樣逗笑了,三個人一起走進屋內。

許睿看著我依舊有點蒼白的臉色、讓我去客廳陪著藍兒拆蛋糕盒,沒想到他的廚藝非常好,半小時不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就擺在桌上…

藍兒流著口水看著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驚訝不已,立馬拋下了僅存的敵意飄到他身邊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個不停,末了來一句,“許睿哥哥,你來我們家當保姆好不好啊…”

我和許睿對視一笑,三個人圍坐在桌邊開始吃飯,小丫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饞相,嘴里含著雞翅手里還抓著一只,唔唔啊啊讓我們也吃,一頓飯就這麽溫溫馨馨地接近尾聲,許睿起身將點了蠟燭的蛋糕端到桌上,示意我和藍兒許願。

小孩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閉上眼雙手合十默念著,睜開雙眼,我溫柔地看著對面被蠟燭照的粉粉的小臉…一起吹滅了蠟燭

穆藍,還記得嗎?

“此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將口袋里盒子拿出來,走到藍兒身邊、取出了里面的粉藍水晶項鏈。

“藍兒…做姐的愛人好嗎…從今往後,不離、不棄…”我注視著她茶褐色的雙眸,認真地吐出每一個字。


13樓 1634308634

2013-6-2 20:55:13

姐姐…藍兒願意…此生此世,如影隨形…”她癡癡地看著我,兩行清淚默默滑落下來。

“不哭藍兒…”我輕輕吻去她的淚水,把藍色水晶項鏈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果然只有藍兒才配得上這個純藍的吊墜,一如她幹凈澄澈的內心,小孩乖巧的拿起我手里另外一根粉色項鏈,輕輕的戴在我脖子上,然後羞澀地貼上來輕啄了一下我溫熱的嘴唇。

許睿安靜在一旁微笑著看著我們倆,默默的祝福著…

“藍兒,池桑…是你們讓我重新相信了愛情,這一場生死契闊的愛戀、就由我為你們的故事畫上一個完美的結局吧…”

輕輕吻了一下躺在床上安然熟睡的藍兒的小臉,起身關上臥室門。

“藍兒睡著了?”

“嗯,這孩子最近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嗜睡”

“嗜睡?……”許睿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你剛剛說回憶起了前世的一切,能想起來你們〖自.殺〗當晚的經過嗎?”

“唉…二十年過去了,那晚的事還歷歷在目…原來這段記憶在我腦海里封存了20年,我卻什麽都不知道…”我微微嘆氣,坐在許睿身邊娓娓道來…

“那天晚上我們剛回到穆藍的出租屋里,她的父母就打來電話,把她狠狠罵了一頓,喝令她把行李都收拾好,他們會連夜趕來H市帶她離開並且辦理轉學手續…藍掛斷電話以後就抱著我默默的哭泣,我也無聲地抱著她……”

……

“霜…怎麽辦…怎麽辦。。。我不要離開這里,不要過沒有你的日子”藍抱著我,淚水浸透了我的襯衫。

“藍,不哭,乖…”喉嚨像是被堵塞了一樣,我沙啞著嗓子安慰著愛人。

“爸爸媽媽那麽古板的人,一定會帶我遠遠的離開,我這輩子都回不到這里了…”

“藍…”

“霜,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里…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懷里的愛人猛的擡起頭,一向柔弱的她眼神里爆发出一種赴死的堅決。

“傻瓜…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這世上,我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霜,如果我們死了,來生還能不能再在一起”

“會的…藍,無論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

“霜,我們一起去洗澡吧…我想穿上你給我買的藍色兔寶寶睡衣…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穿著睡衣睡眼迷糊的樣子…”

“好…”

洗完澡的藍越发清秀可人,白皙的皮膚上透著微微的粉色,藍色睡衣把她襯的越发可愛迷人,我忍不住低頭輕吻她粉嫩的嘴唇,藍,這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接吻了…不怕,無論到哪,我都會守護著你,我的愛人…

薄涼的刀片觸碰到手腕處細膩的皮膚,我和藍深深對視一眼,一起微笑著割破了靜脈,我能感到炙熱的血沖破了阻隔沿著手腕靜靜的淌了下來,緊緊握住身邊藍流著鮮血的右手,兩股妖艷的鮮血混雜在一起,靜靜流淌著…

房間里很安靜,靜到似乎能聽到生命流逝的腳步聲…

“藍,怕嗎?”

“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好

“藍…下輩子、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霜…藍會等著你,一直一直等著…生生世世…等你來找我…”

“藍…我的藍…我的血快流盡了…也許我會比你先走一步…別怕…藍…我在奈何橋邊等你…等你…”

“…霜…霜…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飄離出我的身體,在空中俯瞰下去,藍閉著雙眼,呼吸微弱,鮮血還在流淌著,潔白的床單上開出了一朵詭異的血花…妖艷的火紅色讓人感受到死亡腐爛的氣息,唯美的花型卻無法掩飾慘淡的靈魂…… ”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清脆嘹亮的嬰兒啼哭聲,瞬間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的靈魂納入一個溫熱的體內,我失去了知覺,等醒來的時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那對房東夫婦圍著我叫我桑兒,後來我終於明白,我已經轉世成為他們的女兒了,我很想知道藍怎麽樣了,也很想掙脫開,可惜我不能說話,每日被繈褓裹著,直到他們帶我離開H市,中途出了車禍…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怪不得你會擁有鬼眼…沒有經過奈何橋的魂魄鬼氣太重,你的眼睛經過了鬼氣的洗禮,才能看得見魂魄…”

“許睿…真的有辦法能讓藍兒變成人嗎?”我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從魂魄變成活生生的人,一定很艱難,如果能夠成功…無論藍兒變成嬰兒,還是15歲死去時的樣子,我都會好好疼愛她,守護她…

“我們許氏家族,曾經是陰陽界地位最高的一族,只是現在陰陽師的職業沒落了,人的靈力也慢慢退化,再也沒有往日的光輝,家族有一本從古流傳至今的秘法,我的父母在兩年前連同族長一位一同交到我的手里,里面有章名曰回生之術…”

“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激動的我絲毫沒有注意到許睿眼底的那抹異乎尋常的溫柔

“簡單的來說,只要靈魂尚在,三魂七魄沒有損傷,以死者骨灰為引,重塑金身,再將靈魂注入重生的肉體里用法器封印起來,就可以起死回生…只是流傳至今帶有靈力的法器已經很稀少了,只有找到能夠拿來封印住靈魂的法器,才能成功,我會回到家族總部发下海令幫你尋找…至於時間長短…我也不好說…”

“封印…封印…你等一下…”我急忙起身去臥室拿出一直以來放在錦盒里的血玉鐲,當年苦竹大師就是用這個幫我封印的鬼眼能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來封印住靈魂。

“你看一下,這個行嗎?”

“好強的靈力…這個…這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帶在手上的鐲子吧,難怪我覺察不到你身上的鬼氣,原來是被這鐲子封印了,而它的靈力也被鬼氣抵消,讓我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鐲子…現在單獨拿出來,明顯能感覺到它湧動著的不尋常的靈氣…這樣的話,成功的機率就大了很多”

“許睿…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無論成不成功,以後無論什麽事,池桑都願意赴湯蹈火…”

“只要你們倆好好的,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好了我該走了,我要先趕去藍兒的墓地取出骨灰,然後回到家族以秘法重塑她的身體,你在家等我的消息,最遲這周末,我一定帶著藍兒的肉體回來”

“好…我會等著…許睿,路上小心…”

如果當時的我知道,許睿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引動這個逆天的禁術…也許我就不會只沈浸在自己的快樂里…

我看著這幾天來越來越嗜睡的藍兒…心里有絲隱隱的不安感…


這孩子,從我一離開家就會鉆入被窩睡覺,有時等我下午上完課回家都沒睡醒,我辭掉了幽調的工作在家專心陪著藍兒,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知道回生之術會有多大的成功率,只有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刻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她。

許睿自從那天走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我每天都抱著藍兒在家里等待著,他是唯一能讓藍兒重生的人,我選擇毫無保留的相信他,就像他選擇毫無保留的幫助我一樣,即使我們才見過三次面而已…

終於在周五的晚上十點,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許睿…你終於來了…”我連忙打開門,看見手里拎著極大的行李包的許睿。

“嗯”他拎著包走了進來,一周的時間,他竟然消瘦了這麽多。

“你怎麽了?沒事吧…”我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里隱隱覺察到他似乎瞞著我什麽。

“沒事的,你看…”他微微笑了一下,拉開行李包的拉鏈,把里面的女孩抱了起來放在沙发上。

“藍兒!…天…我的藍兒”我震驚地看著閉著雙眼躺在沙发上穿著白色素衣的藍兒,即使幻想過很多次藍兒活生生的身體, 可親眼見到,還是覺得內心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唔…姐姐你叫我啊…啊嗚好困啊”揉著眼睛的藍兒迷迷糊糊地從臥室里出來。

“咦~~許睿哥哥~~~~~~媽呀!!!她她她……姐。。。。。”藍兒看著沙发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驚的小嘴都合不攏,指著她楞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藍兒過來…姐姐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走到藍兒面前蹲下,將她摟在懷里。

“藍兒,你原來叫穆藍,是一個高中生,和一個名叫遲牧霜的的女孩相愛,因不想被父母拆散,你和她選擇雙雙殉情…而我,就是遲牧霜的轉世…因果輪回,我又回到了我們結束生命的地方遇到了你…藍兒能記起什麽嗎…還記得穆藍的遲牧霜嗎…”

“穆藍…遲、牧、霜…遲牧霜…霜…好熟悉…霜…哪里聽過…姐姐…我頭疼…嗚嗚我頭疼…我記不起來了…感覺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丟了…嗚嗚姐姐…我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藍兒皺著眉頭捧著腦袋痛苦異常

“藍兒!藍兒別想了,聽話…不想了…來,看著姐的眼睛,乖,我們不想了…”我心疼的抱緊懷里顫抖不已的小人,藍兒,記不記得起來都無所謂…這輩子,你只要是藍兒就夠了,而我,也只是你的池桑…等你變成了人,就再也沒有人能阻礙我們的幸福了…

“藍兒,許睿哥哥今天來是幫你重生的…你待會只要乖乖照著哥哥的話做,醒過來以後,你就能和你姐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許睿輕輕撫摸著藍兒的頭,慢慢的讓藍兒安靜了下來。


“重生。。。。。嗯!我聽哥哥的話…姐姐…藍兒馬上就能像正常人一樣陪著姐姐了嗎?”盡管很震驚,但乖巧的藍兒還是點點頭,轉頭看著我,眼里滿是希翼和期待,我溫柔地朝她點了點頭,最後緊緊抱了她一下,松開藍兒站到一邊。

“這是引動回生之術的法陣,是族里的三大長老聯手繪制的”許睿走到茶幾前的空地邊上,展開手里刻著金色紋路的布卷,條紋覆雜糾纏…

他將沙发上的藍兒抱到布卷中央躺好,讓藍兒躺在她的身側閉上雙眼全身放松,不要排斥任何介入她身體的力量。

藍兒聽話的點點頭,閉上雙目,許睿走到她們身側站著,轉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後點了點頭,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便閉上了雙眼。

我從他的眼里看到一絲決然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來不及多問,他已經開始托起血玉鐲念動咒語…

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出現在平時溫和近人的許睿身上,身上的衣服開始無風自動……

過不多久,只見他猛然睜開雙眼,雙瞳已經變成淺金色,手中的血玉鐲綻发出奪目的血色,流光溢彩的鐲子慢慢漂浮到空中緩緩旋轉著,而布卷上的紋路在血色的照耀下像是注入了生命一樣騰空而起,圍繞著藍兒和她的肉身開始飛繞盤旋…

“住手!!!”

“住手!!!”

兩個異口同聲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屋里,我被嚇了一跳,只見屋內憑空出現了兩個陌生的男人,左邊的男人穿著黑色的長袍,臉色冷峻,右邊一個身穿白色長袍,臉部線條極度柔和。

“許睿!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嗎?竟然引動這個禁術中的禁術!”那個身著黑袍的男子上前一步,皺著眉冷聲喝令他停下…

可是許睿像是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念動著咒語…

“許睿,快停下!先不說你會經脈盡斷而死,那個女孩的靈魂之力已經近乎枯竭,你就算覆活了她,她也活不久的…也許還會魂飛魄散的啊!”那個身著白袍的男子焦急地上前勸告著…

禁術…經脈盡斷…衰竭…魂飛魄散…為什麽,為什麽一下子變成這樣…到底怎麽回事…毫不知情的我站在那里猶如石化…

許睿聽到白袍男人這句話,皺了下眉,那兩個男人見他有所松動,一齊上前從後側一掌拍在許睿背上,兩股黑白念力緩緩輸入許睿體力,強行斷開了他和血玉鐲以及金色紋路間的聯系,只見空中的鐲子像失去了依托一樣落了下來,呯的一聲摔在地上…

許睿一下子跪倒在地,噴出一口濃郁的鮮血,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的幾乎支撐不住身體,我急忙沖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心里百感交集…許睿,你竟然拿生命來幫藍兒重生,池桑何德何能,讓你付出這麽多成全我和藍兒的幸福…

“你們…你們是黑白無常…”唇邊一片殷紅的許睿虛弱地擡起頭,注視著眼前那兩個男人喘著氣問道。

“是的…許睿,你膽子也太大了!枉你還是許家族長,生老病死是不變的規律,回生之術是逆天的存在,你不怕以後你的後代都遭到天譴嗎?”那個黑袍男人冷冷地訓斥著。

“我許睿本就膝下無子,今日我若死在這里,哪來的後代?”他一把抹掉了嘴邊的殘血,慘淡一笑。

“你!”黑無常氣結,甩了下衣袍不再吭聲。

“好了黑子,別這麽激動…許睿,你…唉。。。我們是來接那個藍衣女孩回去轉世的…”白袍男子輕輕拍了拍黑無常的背,說出一句誰都沒意料到的話。

“什麽?!”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在我剛剛還充滿希望的心頭,我撲到旁邊依舊陷入沈睡的藍兒身邊,一把抱緊她,不行…我不能讓任何人搶走我的藍兒…誰都別想搶走我的藍兒…只有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才知道原來離別是這麽讓人絕望的事,上輩子我們還太稚嫩太脆弱,竟然傻傻的選擇來生再愛…不僅是下輩子,這輩子的愛,連同上輩子虧欠藍兒的愛,我也要一起補回來…

“池桑,你理智點…聽我說完好嗎?”白無常看著瘋了一樣抱緊藍兒的我,輕聲勸慰。

“二十年前,我們接到命令來這里接兩個女孩回地府報道,然後讓你們轉世投胎,沒想到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只有藍兒一個靈魂遊離在外癡癡地守在你們倆冰涼的屍體旁”

“我和黑子把她帶回地府,報道以後領去奈何橋準備讓她喝下孟婆湯再世為人,誰知她在奈何橋邊左顧右盼了許久,竟然哭著說要回去,死活不願意再往前走,我和黑子把她拉到一邊問她发生什麽了,她哭著和我們說了你們的故事。”

“我和黑子聽完很感慨…你們的經歷和我們倆個一模一樣…我們當時也是為了不被拆散選擇雙雙殉情,來到地府不願轉世為人,留下來做了黑白無常,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當時我和黑子決定私自潛入閻府篡改生死簿,留她在人間再等二十年…”

“沒想到等我們辦妥了一切,回到奈何橋邊的時候,藍兒已經被那邊的差衛強行灌了大半碗孟婆湯打算投入輪回之道,我和黑子強行把她拉了下來才避免了她被轉入輪回,我們把她帶到隱蔽的地方為她孱弱的靈魂注入靈力,以我們的法力只能給她注滿二十年的魂力,她現在已經很虛弱了,必須得帶她回去,再不投胎,她將魂飛魄散…”

聽完白無常平靜的敘述,我早已淚如雨下…藍,傻瓜…你怎麽這麽傻…難怪你最近睡得越來越多…姐還笑你是小豬崽…吃完就睡…藍兒。。。。。

白無常從我手里抱起藍兒,和黑無常對視一眼就打算轉身離去…

“慢!”我擦幹淚水緩緩起身,藍兒,這次,姐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不!!!”操起茶幾上的籃子里的水果刀,在許睿撕心裂肺的叫聲中決然地將刀尖對準心臟捅了進去…頓時,鮮血瘋狂地向外湧出,一陣劇痛中,我看到身側染上鮮血的血玉鐲爆发出一陣刺眼的血色,一個蒼老而空靈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出現…

“曼珠的血…是曼珠花妖的鮮血…唉…又是一場生死相隔嗎?”

“開在地獄的彼岸花,花妖曼珠和葉妖沙華,花葉之間,始終不能相見,生生相錯。因為違背神的規定,偷偷見面而被神所怪罪,並被詛咒永遠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間受到磨難,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彼此相離…唉…”悲傷的聲音緩緩消逝……

原來我是當年的花妖曼珠,而藍兒是當年的葉妖沙華…生生世世都要受到詛咒嗎…?

無論怎樣的詛咒,只要能和藍兒廝守片刻,死而無怨…藍兒,真好,因為這個詛咒,姐來生一定還可以遇見你…即使曇花一現…又有何懼…

“許睿…最後請求你一件事…幫我、、、幫我把我和藍兒的骨灰…埋在一起…你的恩情,池桑、、、、唯有來生再報…”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飄離而去,最後看了一眼默默流著淚的許睿,頭也不回的抱起白無常手里的藍兒跟著他們離去,藍兒…不怕…姐在你身邊呢,寶貝,我們真的可以共赴黃泉了……

……

一個下著雨的秋天,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捧著一束火紅的曼珠沙華放在一個合墓碑前,摘下墨鏡,正是許睿,兩年前的那晚他耗盡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修為和天賦,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藍兒,池桑…你們過的好嗎?……”《完》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輕語 #2 實習老師被學生調教|踢陰|打屁股 (Pixiv member : colder)

懲戒局文員的工作日常 (一)

密室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