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妓嚴蕊台州受杖記

 從海上吹來的晨風,驅散了通宵郁積在台州城里的暑氣。但從灰瓦房頂抹上了鮮麗紅色的朝霞來看,這天還會是烈日炎炎的大晴天。


在十字街口新搭起的木板台子跟前,天蒙蒙亮就已經有人來占好了位置。因為司理院衙門口三天前就出了告示,今天要在這里對台州最出色的營妓,做過都行首的嚴蕊,進行決杖。


這個人見人愛的嚴蕊,州里出會的時候向來是走在舞蹈隊的頭排,不知有多少人為她的俏麗的容貌和窈窕的身段,曼妙的舞姿和婉轉的歌喉而神魂顛倒。誰不想占個靠近板台的位置,好生看看她受刑的模樣呢。


前排擠著的人當中,一個溫州口音的長須客商打探道:“這個嚴蕊姑娘,我們那里都是很有名的啦,聽說她琴棋書畫樣樣來得,還會當場填歌詞,現編現唱。她是你們台州唐太守的紅人嘛,怎麽會判罰決杖呢?”


一個穿一身香雲紗衫褲,扇著蒲扇的三角臉漢子,做出鄙夷的臉色說:“還唐太守?這個唐與正被朱夫子參了一本,現在不管州里的事啦。聽衙門里的人說,就是因為他看上了嚴蕊,想討她做小,讓她脫了樂籍到外地去住了。可又不放心,所以沒給她辦正式的文書。這次朱熹大人來賑災,路上遇到逃荒的台州百姓告了唐與正,就到台州來查辦唐與正。查出了一大堆的事,當中就有私放營妓的這件事,州里就派人到黃巖把嚴蕊抓回來了。”


長須客作色道:“啊喲!營妓都是官奴身份,私自到外地住,是要重重判刑的呀!”


三角臉說:“可不是!說起來是唐與正害她的。傳說唐與正已經有消息要調到江西去做提刑使了。原是叫嚴蕊到他家鄉婺州去住下來的,可他大老婆沒多久就把嚴蕊趕回台州來,結果又到黃巖一個要好的姐妹家里住下來,等唐與正上任再跟他去江西。這次到黃巖去捉她,她只有唐與正準她從良的判文,可是拿不出伎樂司給她落籍的照會,所以就當做逃奴上了刑具解回來的。”


長須客說:“要是這樣,嚴蕊實在有點冤枉。太守既然判了從良,行一個文,州里的伎樂司哪有不辦手續之理。有了太守的判文也就可以作數的了。”


三角臉又作出鄙夷的臉色說:“這回唐太守走了背字,他的判文作不得數了,倒成了朱夫子參他的把柄。據說他判嚴蕊從良的原由是套的‘年老色衰’官腔,嚴蕊誰都知道是還沒滿二十二歲的一枝鮮花,不明明是徇私舞弊麽?”


長須客笑道:“如今官府判官妓落籍哪里不是用這種官樣文章?唐與正倒也是有些才名的,才子喜歡上個把名妓是風流佳話嘛!這個朱老夫子也迂得緊!管這種事作甚?”


三角臉說:“這回唐與正遇到了對頭了,朱老夫子是奉了聖旨,下來視察浙東賑災救荒的事,災民告了唐太守魚肉百姓,朱夫子就要從嚴查辦唐與正。玩妓女本不算大事,不過和不管百姓疾苦合在一起,性質就很惡劣。他老先生當然要參一本了。”


長須客道:“朱老夫子人品學問,連皇上也是很敬重的。不過這個唐太守,聽說也很有來頭的,他的岳家和當朝宰相王淮是不出五服的同宗。要參倒談何容易?”


三角臉見長須客談吐不俗,又知道不少內情,那鄙夷之色就漸漸收起了。說:“你這位客官說得也是,唐與正還放風說,他在朝里也參了朱熹大人一本,過幾天朝廷會另外派人來處理唐與正的案子。這不,幾天前還鼓動一幫人到司理院起哄,想把嚴蕊從牢里救出來呢!”


長須客跌足道:“這事要真是唐大人鼓動的,卻是有失計較!嚴蕊更要吃苦頭了。”


旁邊一位紅臉小年道:“這位老丈料得真準哩!那天我在司理院衙前看熱鬧來著,親眼看見哄鬧的人是唐府里的家丁唐彪領的頭,都擁進衙里到大牢門外发喊,把門擂得山響。牢里只是閉緊了門,沒人敢出來。後來是汪都監領了弓馬手來才趕開的,捉了兩個有名的潑皮,打了二十脊杖,枷在司理院衙門前示眾。只隔了一天,就出了布告要把嚴蕊決杖了。大家都說,這是要借打小蕊兒的嫩屁股,臊唐老爺的老臉呢!”


三角臉怕紅臉少年搶了他的談鋒,連忙插嘴道:“這事據說是趙善及趙通判力主的,他是朱大人委的代理州事的官兒,代理正起勁,一心奉承朱大人,揭发了唐與正不少的醜事。所以最怕唐與正的案子翻過來。聽說他今天要親自來監刑,借此殺殺唐與正一黨的氣焰呢。”


這時,只聽眾人一齊鼓噪道:“來了!來了!”從西面司理院的方向,一隊人馬押著將要受刑的嚴蕊,向十字街口過來了。前面是八個手舉攔桿的皂衣差人開道,後面是六個騎著馬的弓兵彈壓,再後面是舉著“肅靜”、“回避”的虎頭牌子的衙役簇擁著趙通判的官轎。那個引得人人注目的嚴蕊,是在弓兵夾道保護下自已走來的。


嚴蕊穿的是赭紅色粗布的囚衣囚褲,囚褲的褲管很大,夏天的囚褲短得只將將遮住雙膝。她的兩條好看的小腿完全赤裸著,露出兩個渾圓的腿肚子。因為要跳舞而不曾纏過的腳,倒也小巧有致,連襪子也沒有穿,系著一雙用龍須草編的輕軟的草鞋,算是她穿著中唯一比較講究的東西了。


囚衣是沒有領子的短袖衫,所以她頎長的秀頸和兩條粉臂也裸著,而赤裸的頸上套了一面木枷。枷還是唐朝傳下來的長枷,連著枷梢的那半扇要長到五六尺,另一半長二尺半,合在一起有一尺半寬。按嚴蕊犯的罪,她坐牢應該是戴二十五斤的枷,不過枷的兩頭照例要纏上鐵鏈,所以扛枷就像挑著大約三十斤的擔子一樣了。從枷眼里探出的頭上,什麽首飾都沒有,一頭烏亮的長发都披在腦後,用一塊白帕子松松打結挽著,搭在枷板的後端。


扛著長枷走路是很辛苦的事,更何況是嚴蕊這樣嬌柔的小妮子。她把兩只小手都搭在前面的枷面上,吃力地壓著枷頭,使後方伸出的枷梢不致下墜。雙肩扛著沈重的木枷,還能挺直了腰桿,走得相當的穩。裸著十個秀巧腳趾的光腳丫子在草鞋里有節奏地一撓一撓的,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紅臉少年評論說:“今年元宵出會,小蕊兒挑一對大燈籠扭得何等歡勢,那天記得她梳的新樣高髻,滿頭的金釵翠鈿玉步搖,春羅的紅衫紅裙,真紅暗花羅的大袖帔子,一雙雪雪白的小皮靴,多風流,多光彩!哪曾想這麽個美小娘,竟落到披頭散发、赤腳草鞋,在大街上扛枷,還要上台吃杖的地步—人家到底是練出來的功夫,這麽長的枷虧她扛得這般得法,只怕吃杖的時候總是熬不過那種痛的,嘖嘖嘖嘖!”


說話間,押解隊伍已經到了台下,長須客所在的西面搭了一個上台的梯子,六騎弓兵便在台的東南北三面圍起來,八個皂衣差人一面兩人,把靠得太近台邊的看客趕退。扛著枷的嚴蕊雖然看不見腳下的梯蹬—那梯蹬都是三四指寬的木枋子釘的—她卻不要人扶,用穿著草鞋的腳丫兒探著木枋,努力保持著長枷的平衡,一步步自已向上登,便有些人像看她出會一樣高聲喝起彩來。那梯子共有八蹬,她在第七蹬上晃了晃,一個趔趄,長枷前端磕在台邊上咚的一聲,跟在她身後的衙役連忙把她一叉,把她推上了板台。


那個板台有方丈大小,上面釘著一個門字形的木架。上去的兩個衙役先一邊一個架著嚴蕊,讓她沿台邊轉著向台下四面八方的圍觀眾人亮相。正在這時,一輪紅日從東城門門樓的屋脊上露臉了,本來沈浸在門樓陰影中的板台,一下子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嚴蕊被推到東面台邊示眾時,陽光正好把她累出了細密汗珠的紅撲撲俏臉照得晶瑩閃亮,艷麗萬分。台下的眾人都看傻了,一時竟鴉雀無聲。長須客他們從西面看過去,雖一時看不到她的容貌,只是看到她被陽光勾勒出的戴著枷、扭著腰臀的背影,居然也看癡了。


一個年長些的衙役便拉長聲喊道:“列位聽好啦,今天,本州要懲罰犯了律法的營妓嚴蕊啦,嚴蕊犯了什麽法,要受什麽刑罰,由通判趙大人現在宣判啦—!肅靜!肅靜!!”胖胖的留著絡腮胡子的趙通判,早已從轎里出來,坐在衙役給他擡來的交椅里了,這時站起身來,清清嗓子,展開一件公文,念道:“查本州營妓嚴蕊一名,在州伎樂司未曾開出落籍照會,即擅自先後赴永康、黃巖兩地居住。至本年八月二日從黃巖捕回,累計八十余日之多。依本朝律:‘工樂雜戶亡者,一日笞三十,十日加一等,罪止徒三年’。嚴蕊當徒一年半。念該妓先領有州官脫籍判文,與逃亡情節有異,故減等依‘諸非亡而浮浪他所者,十日笞十,二十日加一等’從輕发落,止杖罪妓嚴蕊八十,以儆效尤!”趙通判念畢,就踱到交椅前坐下。


台上的衙役又喊道:“嚴蕊,你聽清了沒有,你的罪本來要坐一年半牢的,趙通判可憐你,從輕发洛,只打你八十杖,還不快快認罪謝恩?!”嚴蕊便讓衙役扯著枷梢,推到西面台邊,朝通判大人跪了,嬌聲喊道:“賤妓嚴蕊有罪,謝趙大老爺法外開恩—!”因為被枷礙了磕不得頭,只能雙手合十,身子拜了好幾拜。那聲音竟是顫悠悠的,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中湧出大顆的淚來,活脫脫一副有冤難訴的可憐模樣。


台下眾人一聽嚴蕊要捱八十杖,登時紛紛議論,嗡嗡不絕。


長須客道:“這回嚴蕊果然要吃大苦了,不知道這杖八十,是用常行杖來按實數決打,大腿、屁股、背皮都打到,還是依折杖法在屁股上連打十七大板,把屁股打個稀爛。不論怎樣決罰,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兒要受這樣的大刑,可憐可憐!咳!”


台上的衙役開始了行刑的準備,嚴蕊依然跪著,由一個衙役扯著頭发,另外兩個衙役替她解開了枷上纏的鐵鏈,從枷板前端的燕尾形缺口劈開了長枷,兩片枷板放在台面一角,再要她起身,面朝東站在門形刑架下邊,把兩兩只手腕分別套上了繩套,穿過架頂橫梁上相距約三尺的兩個鐵環,把她的兩手高高扯起。一直扯到她的兩只小腳丫兒的腳跟離開台板,只有前腳掌還能夠到台板的程度。她只能伸展著窈窕多姿的軀體和四肢,無可奈何地聽差人擺布,


台下的趙通判開始指示台下的衙役,向台上的差人遞送行刑用的刑具,那是長三尺五寸的荊條,粗的一頭有手指粗,細的一頭直徑還不到二分。其實,台下的差人中有的是拄著大板的,大頭有二寸寬,小頭約一寸。


雖然從北宋開國時,宋太祖就定下了用這種板子來執行杖笞之刑的“折杖法”,杖一百折成打二十板,杖九十折成打十八板,杖八十折成打十七板,等等。但是,官府行刑時還是常常不用板子,而使用老式的荊杖。因為這種刑具每打一下造成的傷害比大板要小,不易使罪不至死的犯人斃於杖下。而且還可以延長施刑的時間,使犯人受到更充分的懲戒。


趙通判今天決定不用大板子,固然是因為他不願意看到他也很喜歡的這個小妓女,嫩生生的屁股打得皮開肉綻,成為兩團難看的爛肉。(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妓女是台州民眾的偶像,假如打爛了她的屁股,將來落下兩片難看的大疤,是要犯眾怒的。)而且,他也很想看到這個令他欲火中燒的身軀,有更多的部位都受到抽打,在痛苦中扭動起來,好讓他能充分发泄他隱蔽的淫念。


不過,他畢竟還存有憐香惜玉之心的,所以他又一次法外施恩,指示台上掌刑的差人,這八十下荊條不必由嚴蕊的背、臀、腿平均分攤,二十下打腿,四十下打屁股,這樣背上就只剩二十下要打了。因為,背脊和大腿不如屁股肉厚經打,而且背脊靠近五臟容易造成內傷,所以背上捱杖是最難熬受的酷刑了。


於是,已經吊在刑架上的嚴蕊,又一次在衙役的督促下,帶著哭腔亮著嗓門喊道:“罪妓嚴蕊謝通判大人的恩典!”


嚴蕊對受杖是有準備的,她知道不論是用大板子決罰,還是用荊條決罰,總之是要屁股捱打的。而她既然是個營妓,依律是要“去衣受刑”的。所以褲子一定是要脫掉了再打的。


不過按當時衙門的忌諱,女犯人的陰部無論如何是不能暴露無遺的,否則行刑的差人和監刑的官都要“觸黴頭”的。看女牢的禁婆,今天一早就讓嚴蕊把囚褲里穿的白紗小衣脫了,給她一條騎馬布式的小褲頭。那其實只是一根一寸寬的白布帶子,中間縫了一條兩寸來寬的白布,布條的另一頭做出一個扣絆,叫嚴蕊把帶子系在腰里,前面那條白布從腿襠里繞到身後,腰帶的兩頭都先穿過扣絆後再打結。這樣一來,女犯人的兩瓣屁股幾乎完全露出來吃打,而肚臍、私處和後庭卻都有了遮掩。所以當台下的趙通判发出指令要脫掉她的囚褲時,她倒不很驚慌,任憑衙役把她的褲帶一解,囚褲就一下落到腳背上,只是在囚褲順腿滑落的一剎那,那張俏麗的小臉兒畢竟還是羞了個通紅。台下的人便興奮地看著嚴蕊幾乎一絲不掛的下身,議論紛紛。


長須客捋須自語道:“唉!原說要一睹玉體橫陳,卻見是亭亭玉立呀!”


三角臉不大懂他的掉書袋的話兒,只聽他連說了兩個玉字,便嘖嘖讚道:“這個嚴蕊真個是一身皮肉像玉琢的一樣,白瑩瑩的可愛煞人哩!”


紅臉少年則專門稱道她白布裹勒的的私處說:“這個千人操萬人騎的小淫貨,那話兒處果然飽滿得緊,便似新出爐的蒸餅。看那毛也密密的,都從兩邊露出來了呀!”


只見台上的差人,一個個操起刑杖在空中比試著,卻不急於動刑。一個連面胡子的似是年紀最長,卻用一只馬勺在台上的大木桶舀了一勺剛送上台的新汲井水,用手朝嚴蕊的光赤的屁股和大腿後面撩著水,還在她沾濕的皮膚上輕輕拍打著,三角臉粗魯地咒罵道:“他娘的,秦老三倒有艷福,大庭廣眾的先玩了這小美娘的細臀嫩腿呀!”長須客卻說:“老弟,你沒有見過麽?大熱天杖決人犯,先用涼水激一激皮肉才經打啊。這位秦頭兒看來是老手呀。”


台下的趙通判這時又叫身邊的衙役向台上发了一個指令,嚴蕊的雙手被從吊環上解了下來,差人把她的囚衣也提前剝了下來,看來不是要先打她的屁股和大腿,再剝衣杖背,而是打算交替地打她的下身和上身了。這樣對受刑者有一個緩解傷痛的機會,可以算是趙通判對嚴蕊的又一個“恩典”。可是這樣一來,嚴蕊就要長時間全身赤裸著供眾人圍觀笑罵,這也正是趙通判的真正想達到的目的。


脫囚衣時,原來落在嚴蕊腳背上的囚褲也被脫離了她的雙踝,扔到卸下的枷板旁邊。現在可憐的嚴蕊渾身上下只系了一條勉強遮羞的褲頭和一雙草鞋了。在那個時代,一個年青的女子赤裸到這種程度公開示眾,許多男人是一輩子也沒有遇到過的。何況這是一個臉蛋俊俏得出奇,有一頭烏亮而婀娜多姿的秀发,身材又非常惹火的青春少女呢。在她被重新吊得腳跟離開台板後,台下的目光更加貪婪地盯注著她翹聳而微顫的一對乳房,平滑而起伏不止的肚皮,渾圓而左右扭擺的屁股,她的臉更加紅了,整個耳朵和頸根都越來越紅,這使未施脂粉的她更加顯得嬌艷異常,更加使人一刻也不願意移開目光。


三角臉和紅臉少年的眼睛都看直了,那個長須客強使自已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輕輕念叼著:“魔障!魔障!作孽!作孽!”


這時的嚴蕊,還沒有受杖就被極度的羞恥完全打垮了!她赤裸的身體在顫抖,她的心也在顫抖。她從前見過一個窮秀才的女兒,因為和富家公子長期宿奸,被州衙判了徒刑,就在這個十字街頭搭了台子,公開打了九十荊條。因為是犯奸,所以是去衣受刑的。不過那是先脫了褲子打下身,再穿上褲子脫了衫子打上身。所以嚴蕊這幾天在牢里一直想自已要是公開決杖的話,大概也要受同樣的羞辱,思想上是有準備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還沒開打,自已就被衫褲一起剝光,落得如此之狼狽。


要說嚴蕊以前和張嬋、沈玉等小姐妹輪流到唐大守府里侍侯他洗浴,也不止一次把全身衣褲統統脫光,只趿一雙木屐,一面替唐與正擦背,一面讓他恣意玩弄。不過那只有唐太守或一兩個要好姐妹在場,現在卻是在十字街頭眾目睽睽之下,她雖說是以出賣色相為業的娼妓,也實在是受不了的呀!


趙通判站起來繞台子走了一圈,盡情欣賞了赤身裸體吊在刑架上的嚴蕊的楚楚風姿後,終於下了動刑的命令:“給我打這個浮浪的小娼婦!重重的打!”


那個秦老三,已經把嚴蕊的一頭秀发都挽到她的胸前,一遍又一遍在嚴蕊赤裸的背脊、屁股和大腿後側潑過涼水了,台上四個差人已經分成兩班,第一班是兩個很年青的,已經一人提了一條荊杖,在嚴蕊身後的兩側站好了位置。一聽令下,就揮杖朝嚴蕊光赤的屁股上左右開弓一下一下打起來。他倆都打得相當慢,台下看熱鬧的人就齊聲數著數:


“啪—!一!”


“啪—!二!”


“啪—!三!”


“啪—!四!”


第一二兩杖是打在她光赤的屁股上的。直徑不到二分的荊條打在赤裸的皮肉上,只发出“劈劈”輕響。但因為它細,所以每一杖都深深陷進白嫩的屁股里。使嚴蕊彈性十足的臀肉形成一波波的漣漪。掌刑的差人熟練地揮動著荊條,使每一下杖打都橫越她的兩瓣屁股,同時形成兩段杖痕,而在臀溝處形成間斷。而且第二杖很準確地落在第一杖打出的紅痕之上。


這樣造成的傷痛自然比第一杖更加難熬!


可憐的嚴蕊從第一下打擊開始,就扭擺著屁股淒楚地哭叫起來:“哎呀—!”


而第二下抽撻則使她全身彈跳起來,慘號了一聲:“喔哇—!!”


兩只穿草鞋的腳丫便輪流搗著台板。


紅臉少年咒罵道:“觸那娘!這樣打,一條子下去就脫了油皮啊!造孽!”


幸而第三杖換了部位,落在臀腿溝處,所以痛得遠比第二杖輕了,嚴蕊只輕輕喊了一聲:“噢~~!”


第四杖又換了部位,落到嚴蕊腰間系的帶子以上半寸的地方,後背的皮肉吏加嬌嫩,比屁股不經打。嚴蕊扭動上身躲閃著,使得鼓鼓的乳峰也顛動起來,痛苦地拉長聲叫:“喔嗬嗬嗬嗬嗬……”


這第一輪四杖,就使嚴蕊剛剛收住的汗,又從額頭滲出,涔涔流下來。她的眼淚也一串串滾了下來!


杖刑繼續著,依然是一輪四杖,兩杖杖臀,重疊在一起,一杖杖腿,一杖杖背。周而覆始。每一輪杖臀的部位從臀峰向上下兩邊移動。而杖腿的部位則從臀腿溝向下移動,杖背的間信則從腰間向上的移動。這樣,受刑的重點當然是屁股,而大腿和後背也分擔了屁股的痛苦。


……


“啪—!十三!”


“啪—!十四!”


“啪—!十五!”


“啪—!十六!”


……


台下的觀眾繼續狂熱地數著數。台上的嚴蕊繼續高一聲低一聲哭叫著。隨著無情的荊條呼嘯著落在不同部位,她那具有誘人的曲線的赤裸肢體便會變換著不同的姿態,挺腰送胯,扭動屁股,牽拉雙臂,挪動著兩只小腳,搖擺著頭,垂在胸前的長发,就像瀑布一樣活了起來,好像在跳一種奇幻的舞蹈。於是,她的哭叫聲也幻成了一種令人陶醉的曼妙歌曲了。


……


打到二十杖,行刑的差人要換班。趙通判示意暫時停刑,好讓嚴蕊緩緩痛,喘喘氣,也算是他憐香玉的意思。


其實他是怕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經不起連續的抽撻,很快就不省人事,那就看不成好戲了。秦老三趁空又舀了一馬勺井水,向嚴蕊受過杖的背、臀、腿上撩水,並輕輕拍打。吊在刑架上的嚴蕊,大口的喘著氣,夾雜著低低的呻吟。


她濕淋淋的捱過荊條的後身正好對著長須客他們。背上、臀上、腿上各呈現清晰的五道紅痕,臀上的五道紅痕比較寬一些,顏色更深。比較稀疏的均勻分布。腿上的杖痕間隔較小,已經分布到大腿中。背上的杖痕分布到了肩胛骨的下端了。隨著她身體的痛苦顫動,杖痕也動起來。雖然停止了抽撻,她仍然無可奈可地晃動著頎長的秀頸。挪動著踮起的雙腳。如果從前面看,在披散的秀发間,可以看到交混著汗水的淚珠還在不住瀉下臉龐。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憐憫這個慘受官刑的小妮子,不忍心再看她受荊條的摧殘,開始擠出人圈,但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迅速填補了空缺。昂著頭,張著嘴,端詳著台上吊著的嚴蕊,一雙雙眼睛要冒出火來。


嚴蕊雖然昨天就知道要受杖刑決罰,但她從小學藝時吃過不少打,練就了屏氣熬痛的本事。自忖受杖時咬牙硬挺一陣,也就過關了。不想這官刑比院中老鴇的私刑厲害百倍,她這幾年又過著花團錦簇、嬌生慣養的日子,吃打的本事早已荒疏了八九分。上得台來,先是雙腕套了粗麻繩,吊到兩個大鐵環上,把身體吊成了丫字形。這和當年用布帶捆了雙腕吊在梁上不同。麻繩勒得腕子生疼不說,雙臂分開吊起,臂、肩、胸、背的筋骨著實難受,只有盡力踮起腳尖方能稍稍緩解。可時間一長,腳趾和小腿肚子又酸痛難熬,這是頭一層苦楚。


那行刑用的荊條,是在水桶里泡了一宿的,吸足了水份,雖說挺細,可份量也不輕,而且彈性十足。比院中鴇母使的藤條、篾片更加咬肉。每捱一下,必帶下些許浮皮,煞是厲害,這是第二層苦楚。行刑的衙役,個個都是積年打人的老手,身法手段各有絕活,每杖一著肉便如火燒蛇噬,鉆心刺骨,痛徹心肺!尤其是臀上兩杖相重,痛上加痛,竟是屏不住氣,死活都熬不過,不但痛得汗水直瀉,連尿都亂泚!這更是第三層苦楚。所以,才打到二十杖,嚴蕊已經完全失去了繼續熬刑的勇氣,卻又知道這八十杖是一杖也饒不得的,人吊在架上,身子還在無力的扭動,口中還在淒楚的呻吟,心中恰如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還有六十杖是一定要打的。隨著趙通判喊了一聲“打!”,換班行杖的秦老三和另一個中年衙役,揮起手里的刑杖,又開始了決打。仍然是先打兩下屁股,再打一下大腿,再打一下背脊。這樣,秦老三就專門打嚴蕊的腿,另一個不留胡子的中年衙役專門打嚴蕊的背。每一下抽撻準確地落在原先的兩道杖痕之間,另一個衙役也能恰恰打在秦老三打出的新杖痕上。這是因為他們倆都可憐嚴蕊,想使她少受點痛苦。


紅臉漢子讚道:“看看這行杖的爺們,落處真有準頭!這小蕊兒總算可以少吃些苦頭,也算是積了點德哩!”長須客定睛看了幾杖,說:“你倒也有幾分憐香惜玉之意,難得!”紅臉漢子說:“我們當地人沒有不歡喜這個小蕊兒的,她這樣捱打,誰不心疼就怪了。”


不過隨著屁股上的傷痕越來越密、大腿、背脊上有杖痕的範圍越來越大,嚴蕊越來越熬不過痛了。而且即使新的抽撻避開了原先的杖傷,總要牽動舊傷,還是要增加痛苦,特別是蹭去了油皮的傷痕,不但火辣辣的,還慢慢滲出細小的血珠來。這使嚴蕊在受杖時叫得益发淒慘了,扭動也更加劇烈。台下以欣賞嚴蕊痛苦為樂的觀眾被剌激得更加狂暴,數數聲越來越大了。


……


“啪—!廿九!”“啊唷—娘啊—!”


“啪—!三十!”“喔嗬嗬嗬……天爺啊!”


“啪—!三一!”“啊呀,奴的腿呀—!”


“啪—!三二!”“喔喲,喔喲!打殺奴也—!”


……


還沒打滿二十杖,嚴蕊便像瘋了一樣,每捱一杖都胡亂搖擺著頭,一頭秀发似旋風中的柳條,披散成變幻不定的姿態。光赤的身子,如被拎著尾巴的活魚在台上扭來扭去。兩只穿著草鞋的小腳,不時輪流高高擡起,又用力蹬在台上,狠命挺直了一邊的腿,使兩瓣屁股上下錯一下位置,這是一個非常性感的動作,每每能引起台下怪聲叫好。而在嚴蕊則是完全無意識的狂亂掙紮而已。


“好哥哥啊!下手輕點吧!可憐我實在受不了啦—!我叫你祖宗呀!我讓你觸吧—!”


嚴蕊可憐地號叫著,江浙方言的“觸”相當於北方話的“肏”,嚴蕊情急的亂叫,引起台下一陣哄笑。長須客無奈地晃著頭,閉眼不忍嘆道:“可憐啊可憐!大庭廣眾,何出斯言!”


打到四十杖,終於又停了刑。光身子渾身是汗的嚴蕊,又一次被井水全身淋了一遍,窈窕的身體被陽光照著,在眾目睽睽下閃閃发亮。她的屁股上出現了交叉的杖痕,是因為她狂亂地上下錯動著兩瓣屁股,使行杖的失去了準頭,杖痕的交叉點慢慢滲出了血珠。在淋了水的皮膚上漫延著……


嚴蕊對給她淋水的秦老三低聲哀求:“老爹!小奴奴實在疼不過了,求眾位爺发发善心,手下留些情,小奴奴日後必當補報。”那淚珠兒便如雨下。秦老三回頭望望在台下監刑的趙通判,見他坐在交椅上,用打開的折扇擋著太陽,正用一只茶壺在品香茗,並未看著台上。便對嚴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微微點點頭,返身下台,去向衙役們說話了。


不一會,便有兩個衙役上台來,整理嚴蕊被吊在鐵環上的雙手,整理的結果是使吊繩松了一些,使她的腳跟能夠到台板,這便相當程度上減輕了她臂、肩、胸、背的筋骨酸痛,台下的通判大人卻並不能发覺。一個豬腰子臉的衙役喝斥嚴蕊道:“小賤人!你當是出會跳花燈哪?扭得這等歡勢!你再朝老子杖頭下來的方向扭,我定教你杖杖見血。你再敢上下錯你的兩瓣小騷屁股,我便立馬叫你屁股開花!”這其實就是給嚴蕊打招呼,要她順著杖勢躲閃,少吃點苦頭;再不要蹬腿上下錯動屁股,避免杖傷交錯,更易出血。嚴蕊本是極聰明的女子,


登時心領神會,高聲應道:“哥哥教訓得是,小奴奴再不敢亂掙亂扭了。”又低聲求告:”好哥哥杖下超生,小奴奴必定報答的。”趙通判起身到台跟前又看看嚴蕊傷勢,見她身上原先的杖痕已然漫延成連片的紅腫,只有不多幾處可以分辨淡淡的青紫色條狀傷痕,屁股上雖已有幾處滲血,傷得也不算重。便又下令:“打!”


又是一輪新的二十杖,台下觀眾依舊大聲數著數。


“啪—!四一!”“啊呀呀!奴的屁股啊—!”


“啪—!四二!”“嗷——!觀音菩薩啊—救命啊!”


“啪—!四三!”“腿啊—!疼,疼。疼殺哉!”


“啪—!四四!”“喔嗬嗬嗬……王母娘娘救救我呀—!”


因為雙腕的吊繩松了一點,嚴蕊可以順著刑杖打下來的方向閃避打擊的力道,多少可以減輕每杖造成的痛苦,不過極聰明的她,反而更加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


紅臉少年不明就里,著急地說:“啊呀,再這樣打下去,要把這小花娘打死了呀!”長須客倒是看出幾分玄機,拈須笑道:“莫慌,莫慌!打得雖慘,畢竟打不死人的。”三角臉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嚴蕊光赤的身體,說:“嘖嘖嘖嘖,這下再打,可是要杖杖見紫的了!”


原來,這一輪的打法和前兩輪不同,先打屁股的兩杖,不再打在一處了。因為杖痕已經漫延成片,無從分辨已杖之處,為了減輕嚴蕊受杖的痛苦,只能使兩杖之間的距離拉開些。


但她嬌嫩的皮肉,畢竟經不起反覆的荊條抽撻,即使衙役們有意在作勢掄圓了刑杖而用腕頭的暗勁使著肉時不致破皮出血,可是,防不了每杖造成皮下出血,終於呈現青紫的傷痕了。在這一輪的決打時,這種傷痕就由隱而現,逐漸布滿了她窈窕裸體的背臀和大腿後部。


……


“啪—!四九!”“天王老子呀——!沒有命啦!嗷,嗷,嗷—!”


“啪—!五十!”“啊——!疼啊—,讓我死了吧—!”


“啪—!五一!”“噢噢!又不是我要跑的,是唐大人要我去江西的呀—”


“啪—!五二!”“唔唔唔唔—!我命苦呀!屈死我啦——!”


……


實在熬不過打的嚴蕊,終於開始叫屈了。這正是趙通判最想達到的效果。從嚴蕊受刑而煽動百姓們對唐太守的不滿情緒。所以他並不制止嚴蕊的喊冤叫屈,而是坐在交椅上,搖著扇子,饒有興致地聽台下觀眾的嘈雜議論。他希望的正是朝廷順應天台民意,下旨罷了唐與正的官,他便只是署理州官也達到了目的。


嚴蕊當初見唐與正給她開出落籍的文書時,是很感激他的,以為從此脫離了煙花界,可以終生有靠了。可是先到唐與正老家去住,便為原配夫人所不容。她只有唐與正開的落籍文書,卻沒有伎樂司发的落籍照會,大地茫茫,竟無處可以安身。只好又回到台州來尋唐與正。


唐與正當然不敢得罪和當朝宰相有親戚關系的原配夫人,只好安慰她等唐一到新任所,就接她到任上同住。她只好自己找要好的姐妹,在黃巖尋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到得這個時候,方知唐與正不替她開出落籍照會,是防她私逃的一招。


在她回到台州找唐之時,在唐身邊有一個高宣教,替她做了一首詞:“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生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是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這詞既有替她訴怨的意思,又有向唐撒嬌的意思,所以甚合她的心意,當時就自彈琵琶連唱了幾遍,直唱出眼淚來,從此個個字都牢記不忘。在黃巖居住時,無日不盼望唐與正到江西上任的消息,卻不料盼來的竟是扛著枷板押解到台州,換穿了囚衣囚褲在司理院大牢里受苦,還要在眾目睽睽的高台上熬受毒打!真是想起來就心都碎了。


……


“啪—!五七!”“啊,啊,啊——!苦啊—!”


“啪—!五八!”“哦嗬嗬嗬嗬,奴奴屈啊——!”


“啪—!五九!”“噢——!腿啊—!”


“啪—!六十!”“觀音娘娘救命啊!喔唷唷唷……”


好不容易,又捱過了這二十杖的煎熬,嚴蕊的頭搭拉下來,一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滿布杖痕的光身子微微痙攣著,只剩下低低的呻吟和喘息。


一直沒有走開的長須客,搖著頭說:“看這個嚴蕊,再打二十杖怕是經受不起了,要有喪命之虞!”三角臉卻鄙夷地笑道:“沒有事的,這幫花娘,都是自小吃慣打的貨,打這幾杖算得什麽!”


趙通判過來驗了傷勢,畢竟也有些不忍。說:“想這女犯,身體嬌弱,暫寄下二十杖,自明日起枷號三天時,再行決罰便是。”台下觀眾聽得,也是可憐嚴蕊的多,竟無人起哄,且多是願意明日再來看她如何枷號,如何在杖痕累累的身上再受是沒打滿的二十杖。便也就陸續散了。


嚴蕊雙臂松了吊繩後,站也站不住了,人便癱在台板上。衙役們議論道:“打到這般模樣,這囚衣囚褲是穿不得的了,不如晾著光身子將養,還好得快一些。早有秦老三準備了一碗童便,當即喂她服了。又喂了一盅花紅酒。見她漸漸氣喘得勻了,才從台上擡了下來,原本應該再套上枷板,押回牢中,見她這般光景,趙通判便分咐免戴刑具,由兩個精壯衙役架著,半是架、半是拖的押回司理院大牢。沒有散盡的人眾,又回過來圍觀依然光著身子只剩一雙草鞋的這個小美娘,議論她的容貌、身段和打出的杖傷。


嚴蕊漸漸回過神來,種種傷痛陣陣襲來,實是難熬!心中卻只是默念: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生誤!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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