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與食巖之罰 (Pixiv member : ALICE)

 在璃月港度過了歡鬧齊聚的海燈節,熒收拾好行囊,正準備再次踏上冒險的旅途。

難得回到璃月一次,看厭了須彌的參天巨樹和漫天黃沙,熒決定來一次久違的璃月山間行,欣賞欣賞堅實的高山土地,聽聽飛鳥盤旋於雲間的高鳴。

熒打開手中的地圖,上面還留著第一次冒險時做下的記號。密密麻麻的記號連成延綿的足跡,光是看著那些形狀不一的符號,熒仿佛就能回想起從前在不經意間發現寶箱時的欣喜。

“嗯…怎麽走比較好呢…”

熒摸著下巴認真地思索著,頭戴的因提瓦特的花瓣也隨之微微搖動。她掃視著地圖上標記稀少的地方,緊接著又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筆畫起路線來。

“果然還是這條路比較好…?”

“旅行者…這有什麽好糾結的嗎…?”

看著熒滿臉認真自言自語的模樣,飛在一旁的派蒙只是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然後用疑惑的表情和語氣打斷了熒的全神貫注。

但熒沒有擡頭,她依然仔細地看著地圖,而派蒙見熒沒有反應,便更加用力地撲騰著翅膀在熒的周圍飛動起來,緊接著又不斷地叫著熒的名字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沒法集中精神的熒微微地低下了頭,然後帶著一絲無奈的神情擡起頭來看向派蒙開口說道。

“笨蛋派蒙,要是能找到寶箱就有摩拉可以拿,有了摩拉就可以多給你買一個甜甜花釀雞吃了,所以我在找哪里標記少啦。”

“誒嘿…原來是這樣嗎…?旅行者你對我真好…!”

聽著熒的解釋,想到旅行者是為了自己才認真規劃路線,自己還打斷了她,派蒙頓時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飛在她身旁的星星也像是感到了害羞那樣,撲閃撲閃地眨起了眼睛。

“所以耐心一點哦?”

“嗯嗯…!”

派蒙搓了搓她的小手,聽話地安靜了下來,熒則是又一次看向手里的地圖。而當她掃視過璃月東北角的無妄坡之後,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地定格在了那里。

“嗯…”

一股莫名懷念的情感湧上心來,熒看著無妄坡的一處特別的標記,頓時陷入了沈思。

無妄引咎密宮,是火元素聖遺物的產出地,在秘境的深處存在著一棵連接著地脈的古樹,而曾經的熒每天都會前往,將凝結在手中的樹脂盡數奉獻給地脈。

可不知是熒的願望不夠強烈,還是祈願的心不夠真誠,無論熒收獲了多少次,地脈之中都未誕生過永燃不熄灼灼爆裂的心之火。

“旅行者你怎麽了…?那里有什麽東西嗎…?”

看著熒用手點著無妄坡之後就沒了反應,派蒙還是有些按耐不住擔憂地飛動了起來,被派蒙吸引了注意回過神來的熒,恍惚地楞了一下之後,又緩緩地擡起了頭來。

派蒙被那認真的視線嚇了一跳,就在她以為自己又不切時宜地打斷了旅行者而感覺翅膀都變重了的時候,熒卻只是靜靜地開口說道。

“派蒙,我們去無妄坡。” 

“誒…?”

“要去無妄坡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往生堂最新的冒險家平安套餐?”

就在派蒙想不明白熒為什麽突然說要去無妄坡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二人的耳旁響起。循著那俏皮的聲音轉過身去,兩人便看到了一位少女正用著與她那一身肅穆衣裝毫不相符的開心表情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站在她身旁身材高挑的男子則是持著端莊的儀態向兩人問候道。

“二位,許久不見。”

“胡桃,還有鐘離,好久不見!”

見到走來的人是熟悉的老友,一向喜愛社交的派蒙先一步熱情地揮手回應,而沈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熒此時也露出了一絲重見故友的欣喜,微笑著開口向兩人問候道。

“胡桃,鐘離,這麽早是要去哪兒?”

“最近庫存的木材有點不夠用了,我和客卿正打算去輕策莊采購一點回來。”

“胡堂主說她不太擅長講價,所以就叫上我同行了。”

聽著鐘離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來,熒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才好,但是她最後還是努力地把想要吐槽的念頭埋在了心里,只是看著胡桃一邊連連不絕地誇讚著鐘離見多識廣,看著鑲在胡桃帽檐上的梅花壓著枝條開心地搖晃。

“真是辛苦呢,海燈節才剛過就起得這麽早。旅行者也是,明明再睡會兒也沒事,就把我叫起來了。”

正當熒因為插不上話而只是楞楞地站在原地時,一向負責活躍氣氛的派蒙在絕佳的時機證明了她是旅行者最好的幫手。她氣鼓鼓地叉著腰,然後裝作埋怨地蹬了蹬空氣,緊接著就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隨著她那賭氣的視線落到了熒的身上。

“派蒙說的是呢,海燈節都還沒過,真是辛苦了。”

“嗨,往生堂的業務可是全年無休的,只要價格合適,隨叫隨到,所以這也算不上什麽事兒~”

胡桃的臉上洋溢著微笑,然後止不住地連連點頭,緊接著在打量了一下熒和派蒙之後,她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那樣,突然間變得急不可待地開口問道。

“說起來,剛才我聽到你們說接下來要去無妄坡對吧?”

“嗯…我打算去無妄引咎密宮。”

“還有在一路上尋找別人留下來的寶藏…!”

熒點頭應答胡桃的提問,而派蒙則是興奮地補充上了一句她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看著熒和派蒙的默契配合,胡桃微微一笑,緊接著又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緩緩開口說道。

“旅行者和派蒙,你們知道嗎,最近的無妄坡…”

“最近的無妄坡…?”

胡桃故意拖著長音沒有說下去,只是故弄玄虛地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嘴前,派蒙毫不意外地立刻被吸引了目光應和了一聲,完全沒有注意到胡桃那梅花模樣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不一樣的光亮。

“每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就是璃月的海燈節,也是家家戶戶團聚在一起,放飛霄燈祈願來年更加美好的日子。”

“而對於在璃月土地上逝去的人們來說,他們也會在節日氛圍最為隆重的海燈節前後,借著霄燈連成的光路回到他們熟悉的故土。”

“哦哦…然後呢然後呢?”

聽著胡桃說著像模像樣的故事,顯然有些入了迷的派蒙急不可待地搓著手,催促著胡桃講下去,而胡桃只是不緊不慢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微微地往前探了下身子用手指吸引住派蒙的視線,才接著說道。

“只不過,已經離世的靈魂無法在現世停留太久,霄燈飛離,熱度散盡的時候,無法在現世留存的他們就必須要重新回歸他界。”

“誒…”

聽著胡桃聲音越來越低,派蒙不禁緊張地往後退了退身子,而胡桃沒有理會派蒙害怕的反應,而是接著用低沈的聲音說著。

“想要重新回到那個世界,就必須要經過黃泉路才行,而即便是土地廣袤的璃月,也僅有一個地方連通著邊界…”

“胡桃…你說的那個地方難道是…”

“對沒錯,就是無妄坡。”

膽小的派蒙頓時露出了明顯害怕的表情,而聽著胡桃若有所思連連點頭的反應,派蒙更是緊張地一副就要往熒的身後鉆的模樣。

“每年海燈節結束後,已逝的靈魂都會聚集到無妄坡走向生死的邊界,而現在便是未盡的執念最為深厚的時間。”

聽著胡桃一臉認真的模樣,熒只是有些無奈地轉頭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旁的派蒙,忍住了想要扶額的動作。

以熒對胡桃的了解,現在的故事只不過是即將要發生的“某件事情”的鋪墊,當熒看到鐘離臉上安定自若一言不發的表情,她就知道在場聽信了胡桃故事的,就只有自己旁邊的派蒙了。

“鐘離,胡桃說的是真的嗎…?”

“啊…胡堂主說的確有幾分道理,正是因為這樣,往生堂最近才要多準備一些儀式用的木頭。”

“居然是真的嗎…!明明前面還那麽溫馨,後面一下子就變得恐怖起來了…”

鐘離或是沒想到派蒙會叫他,被點到名的他頓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鎮定自若地接著胡桃的話說了下去,而緊接著胡桃又接過了話茬接著說道。

“雖說大多數靈魂都只是生前有未盡的願望,生性不壞,但數量龐大的陰氣之中還是會混著兇險的惡靈,所以才要更多用來驅散邪穢的東西,就比如這個。”

當然,有著敏銳視力的熒注意到了胡桃剛才輕輕地用手肘提醒鐘離的動作,但兩人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和胡桃從口袋里拿出來的像模像樣的桃木劍,還是讓完全沒注意到兩人奇怪舉止的派蒙若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旅行者,我們要不還是換個地方吧,聽著總感覺有點危險呢…”

膽小鬼和貪吃鬼為什麽也會怕鬼呢…熒看向身旁顫顫巍巍的派蒙,無奈地低下了頭去,緊接著又擡起頭來看向派蒙,見到了難得在派蒙臉上表露出來的堅定的神色。

“我當然不是很推薦去無妄坡啦,但是如果一定想去的話…”

胡桃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熒,而見熒沒什麽表示,就又彎起嘴角看向了派蒙。她欲揚先抑的語氣里多出了一分欣喜,但聽胡桃的故事聽到入迷了的派蒙只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擡起腦袋來,然後緊緊地盯著胡桃如花般的笑靨問道。

“什麽什麽…?”

“如果一定要去無妄坡的話,我推薦帶上這支往生堂的驅邪劍,只要把它拿在手中,無論是懷有怨氣的惡靈也好還是什麽妖魔鬼怪,就都無法靠近哦~”

“真…真的嗎…?”

派蒙的眼睛明顯地放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光亮,而胡桃只是一邊揮動著手中的小巧木劍,一邊閉著眼睛點頭說道。

“除此之外,海燈節前後往生堂還推出了特別的冒險家平安套餐!如果你不幸在野外遇難了,我會負責幫你安排好所有身後的事情。”

“就算你不在璃月,就算是掉進了稻妻的海里又或者是被須彌的沙漠埋了,我都保證能讓你回到你想要回去的地方入土為安——” 

胡桃頭上的梅花枝條更加盎然地搖動了起來,要是她手里現在有一份傳單的話,說不定就已經要貼到派蒙的臉上讓她看了吧。

“對了對了,派蒙和旅行者是一起冒險的對吧,如果兩個人一起購買平安套餐的話還能享受特別的第二碑…”

“咳咳。”

就在胡桃的興致有點控制不住的時候,鐘離若無其事的一聲咳嗽止住了胡桃滔滔不絕的演說,胡桃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有點太過激動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視線,緊接著又把腦袋微微地低了下去。

“那個,旅行者,我們至少買支桃木劍再去吧?不然感覺太危險了…要是你出了點什麽事的話…我…”

害怕的派蒙連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畢竟胡桃的氣氛烘托實在是太過成功了,而熒也的確沒法在這個時候拒絕淚光盈盈的派蒙,也沒法再和完全相信了鬼怪之說的派蒙解釋。

“嗯…”

從胡桃剛開始講起那個故事的時候,熒就已經預見了會是這樣的發展,她看著胡桃古靈精怪的笑容,心中默默地想著胡桃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胡桃,然後便從背包里拿出裝著摩拉的袋子來。

這個世界上或許再也找不出一個比胡桃還懂得營銷的人了。

不過往生堂的出價不算高,貨物的品質也算得上優秀,服務也沒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至少這支桃木劍有著作為裝飾品的價值。這倒是讓熒有些理解不了,為什麽往生堂還需要堂主胡桃這般費力地編故事拉業務了。

“感謝惠顧,如果滿意的話請一定要再來光顧往生堂的業務哦,派蒙?”

“誒嘿嘿…”

派蒙從胡桃手中接過富有光澤的桃木劍,拿在手里興奮地揮舞了兩下之後,便向著身旁為自己付了錢的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而當她看向胡桃的時候,胡桃還朝著她眨了下眼睛,又讓她難為情地低下了頭去。

“那麽,我和客卿也得趕路去輕策莊了,旅行者還有派蒙,一路小心哦。”

“嗯,胡桃,鐘離,下次見了。”

“下次見!”

“嗯,兩位,路上小心。”

盡管要去的地方都在璃月的北邊,但因為路線不同的緣故,幾人在告別了之後各自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路程。

胡桃還是和以前一樣熱衷於推銷她的往生堂業務,而鐘離也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光是站在那兒就能感受到一股堅如磐石的安全感。

至於其他地方,尤其是金錢理念這一方面,從剛才胡桃拿出桃木劍到最後以明顯的低價成交了也不言一語的反應來看…熒仿佛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麽胡桃還得親自下業務的原因了。

不過,熒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當著胡桃的面告訴鐘離這件事才好,所以剛才也就什麽都沒說。現在裝備已經準備齊全,所以熒心只是想著等下次回了璃月港再找鐘離敘敘舊,叫派蒙跟上之後,便沿著計劃的路線朝著無妄坡的方向前進。

“奇怪了…不是說這把桃木劍還有好運的功效嗎…可是走了一路連一個寶箱都沒發現嘛…”

循著沒有標記的路線穿過天遒谷,沿著絕雲間的小路來到荻花洲,再一路走到無妄坡的山腳下,熒都沒能找到一個落下的寶箱。或許只是因為這里的寶箱早早地都開過了,但一路上都持著桃木劍當羅盤指來指去的派蒙,顯然把事情想的更加覆雜了。

“旅行者旅行者,你說會不會是路過的幽靈把寶箱都開掉了?既然是幽靈的話,肯定能飛天穿墻吧…?那藏在山溝溝里的寶箱是不是也比我們更容易找到…?可是幽靈們拿著寶箱里的摩拉能做什麽呢,難道那個世界也可以花摩拉買東西嗎?”

“…”

面對喋喋不休的派蒙,熒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才好,只是仔細地觀察著巖之羅盤的指針走向。

羅盤的指針一圈一圈毫無目的地轉著,熒知道那只是因為沒找到寶箱時的正常反應。熒看向派蒙,注意到派蒙的視線也正盯在自己手中的羅盤時心想不好,正打算要解釋一下的時候,派蒙還是先一步緊張地開口問道。

“旅行者…為什麽那個羅盤一直在轉啊…?難道是因為我們已經踏過了邊界,所以羅盤在這里不起作用所以才一個勁地亂轉嗎…?是…是什麽時候?我…我要回去!”

看向周圍陰沈沈的天空,派蒙突然自說自話起來,拿著手里的桃木劍在空氣中胡亂地筆畫,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緊張地轉身,像是在看自己背後有沒有妖怪纏了過來那樣。

“派蒙…別害怕…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

“可…可是…明明沒有風,樹葉卻都在搖…這不是因為…那個嗎…”

明明幾米之外還是白天,沿著山路走入了無妄坡之後,天色就漸漸地變得低沈了下來。派蒙已經跟著熒來過這里許多次了,她應該知道這不是奇怪的事情。

可唯獨是今天,剛巧從胡桃那兒聽來了海燈節與無妄坡的故事,她的心中埋著恐怖的種子,而在陣陣冰涼的風拂過之後便發了芽,更是讓她緊張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不是啦派蒙…只是普通的風而已…”

“旅行者旅行者,你說那個無妄引咎密宮,該不會就是連通著邊界的地方吧…?那里面的那些魔物…是不是就是怨靈們還沒有散去的怒火…?我…我不敢往里面走了…!”

派蒙沒能聽得進熒的安撫,只是停在了原地,要不是因為熒的背包已經塞滿了東西,她真想鉆進去躲一躲。

要說的話,派蒙也已經見過了許多超出常識的事情,鶴觀的怪象都沒讓她感到害怕,如今只是回到了曾經數次踏足的無妄坡,她不該會感到那麽驚慌才對。

“怎麽回事…?”

而就在熒思忖著應該怎麽安慰一下派蒙才好的時候,突然間她感到背脊湧上一陣冰涼的寒意,身為冒險家的直覺告訴她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正在靠近,讓她也近乎本能地喚出了長劍,緊張地注視起四周來。

“旅…旅行者…這里果然有什麽東西吧?我們…我們還是下次再來吧?嗚啊…!”

就在派蒙戰戰兢兢地繞到熒背後去的那一刻,草叢中突如其來的異響嚇得派蒙翅膀都沒穩住,險些就要失了力掉到地上去了。而當派蒙重新穩住身子,揉了揉昏昏沈沈的腦袋定神看向周圍的時候,格外明亮的場面又讓她失去平衡跌倒坐到了地上。

“怎麽有那麽多的鬼火…!”

熒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聽著派蒙近乎要哭出來的聲音,她意識到今天的無妄坡的確與平常有些不一樣。空中遊弋著的詭異霧氣,飄蕩飛舞的藍色火光和鮮紅蝴蝶,仿佛是鬼魂四處竄逃,隱約間還聽得到從樹林深處傳來的低聲吟唱,明明是哄孩子入睡的旋律歌謠,卻反而讓派蒙毛骨悚然,就連身經百戰的熒也不由得感到了緊張。

難道胡桃說的是真的嗎…這樣的念頭在熒的心中閃過一瞬,而沒等她多想,派蒙就急急忙忙地扯著她的衣服想要離開,雖然熒總感覺事情有點蹊蹺,但沒搞清楚情況的現在,她也決定先撤為上。

“我們…我們還是去找胡桃問問是什麽情況吧,她不是和鐘離一起就在輕策莊嗎?然後…如果真的還要去無妄坡的話,我們就問胡桃買點防身用的東西吧?”

走到天空放晴了的地方,派蒙才松開了緊抓著熒衣袖的手,但顯然她還沒完全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只是露著一副劫後余生的表情眼巴巴地看著熒,拿著桃木劍的手都有氣無力地垂了下去。

相比之下,熒就冷靜了不少,冰涼的早風吹得她縮了縮衣袖,但她的思考也因此變得格外敏捷,回想起剛才樹蔭間飛舞的紅色蝴蝶,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句話來。

——蝴蝶也姓胡,胡桃也姓胡。

“難道是…”

聽到派蒙說起胡桃的名字,再聯想早上發生的事情,熒不由得心生猜想。

怎麽想,胡桃早上說的那個故事都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真要說的話,在無妄坡指引靈魂歸向來生的使者,即便是什麽稀奇生物也都說得過去,既然胡桃說了她要去輕策莊的話,現在最合適的說法,就正如派蒙所說的那樣,是去找胡桃問個明白了。

“嗯,我們去問問吧。”

看派蒙這樣也沒法繼續冒險了,熒只得把心中的念想暫且放下,和派蒙一起沿著山腳的河岸湖泊前行,繞了一圈穿過竹林來到璃月西北方,而當兩人緊趕慢趕地走過梯田間的棧橋登上輕策莊的時候,只看見鐘離一人正坐在亭子里悠閒地喝著茶,到處都不見胡桃的蹤影。

“鐘離…!”

還沒走到亭子跟前,派蒙就揮著手大聲地喊起鐘離的名字。聞聲擡頭的鐘離只是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然後又端起手中的茶盞啜飲了一口。

“旅行者,派蒙,二位不是去無妄坡了嗎,怎麽又到這兒來了?”

等到熒和派蒙走到了亭子里,鐘離才緩緩地開口以表問候,而沒等鐘離把茶盞穩穩地放下,沒等自己慌張的情緒平覆下來,派蒙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胡桃在哪里?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她!”

“哦…?二位這是在無妄坡遇見了什麽東西嗎?”

“有…有好多鬼火,到處亂飛的蝴蝶…還聽到了奇怪的歌謠…!”

“原來如此…”

聽著派蒙眉飛色舞的講述,鐘離依然安坐在石凳上飲著茶,就仿佛是在聽一個習以為常的故事。而看到鐘離不為所動的模樣,派蒙便看向了熒的眼睛,就像是希望熒能幫她說兩句話,證明不是自己在胡亂言語那樣。

“嗯…派蒙說的是真的,早上才聽胡桃講了無妄坡的故事,所以才想著來問問胡桃是怎麽回事。”

“是啊是啊,我說的都是真的…!胡桃呢…是在和誰討論木料采購的事情嗎?”

“事情已經辦妥了,只不過堂主她說臨時有些要事,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看剛才她走的方向,應該是朝著東邊去了吧。”

“東邊…?”

“所以我才在想,既然你們是從無妄坡來的,應該會在路上碰到她才對。不過看這樣子,好像沒有?”

說罷,鐘離便再一次端起了茶盞,靜靜地品嘗了一口,然後又看向了西北邊開闊的梯田風景,那反應總讓派蒙覺得鐘離好像知道些什麽事情卻沒有告訴她。

“那是當然啊…那種恐怖的山路要怎麽走嘛…!對了鐘離,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麽驅邪的護符?賣我一個…對了也給旅行者一個…!”

聽著笨蛋派蒙明明怕得要死卻還一直惦記著自己,已經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的熒頓時感到心中湧上一股笑意,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輕輕地彎起嘴角,然後接過派蒙的話向鐘離說道。

“鐘離,有什麽可以護身用的東西嗎?”

“是啊鐘離,你是巖神,一定有什麽驅魔辟邪的…石頭,之類的東西吧?”

“嗯…這麽說的話倒也不是沒有。”

鐘離扶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緊接著把手伸到背後,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模樣的巖石雕刻遞給派蒙,派蒙楞了兩秒,才把沈甸甸的石頭拿到手中,仔細地打量起來。

“這是一塊鎮邪的石符,已經請胡堂主開過光了。帶著它,應該就能讓你免受邪穢侵擾了。”

“是…是真的嗎…?這麽一說,光是拿著就真的感覺安心不少了呢…!”

派蒙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的東西,她像是拿著寶貝一樣把令牌捧在懷里,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緊張表情也頓時煙消雲散不知去了哪里。

“嗯…有了這個,你就可以放心去無妄坡了。”

“好耶…!嘿嘿,旅行者,要是這個有用的話,等冒險回來,我們再去往生堂買點東西吧?感覺能在冒險中派上大用場呢!”

派蒙光顧著興高采烈地看著手里的東西,沒有注意到鐘離微微停頓的語氣,還有他不經意間的一瞥,而站在一旁看著派蒙手舞足蹈的熒,則是循著鐘離的目光,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水車。就在那低矮的房子旁邊,看得到一縷暗紅色的身影正躲在那兒。

“嗯…”

頓時,一股熟悉的氣息湧上心來,熒想起先前發生在無妄坡那一幕,又想起鐘離剛才說的胡桃的去向——她的心中已然得出了一個可靠的猜想。不過熒並沒有說出來,只是看向了鐘離的眼睛,而鐘離那格外寧靜的目光也似乎證實了她的想法。

“謝謝你啦鐘離,等我們回來我就把它還給你!”

“嗯…那就祝二位,旅途順利了。”

熒沒有多說,只是向鐘離點頭致意。如此想來,派蒙手里拿著的那塊石符,大概也只不過是鐘離隨手用巖元素創造出來的,沒有一絲加護,也沒有一絲神力的普通石頭而已。

畢竟,即便沒有神之心,鐘離也還是貨真價實的巖神,背手捏個巖造物這種程度還是輕而易舉的。

更重要的是,現在熒已經知道了,或許靈魂們要通過無妄坡回到邊界的事情是真的,但此刻的無妄坡其實根本沒有什麽鬼魂遊蕩,而那塊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精致石符,只不過是給膽小的派蒙的安慰劑而已。

果然,胡桃還是那個愛搞怪的胡桃,就和最開始遇見她時沒有分別,為了推銷自家往生堂的業務也真是很努力了,而鐘離也還是那個看起來古董老舊,但實際上格外可靠的鐘離。

過了那麽久的時間再回到璃月,看著故友們都還和曾經一樣,熒的心中頓時湧現出一股懷念的心緒,又不禁勾起了她曾經在無妄引咎密宮擊退魔物祈願聖遺物的熟悉記憶。

希望今天能成就心願吧…熒如此想著,便與派蒙一起走向了無妄坡的方向。

送別了熒和派蒙二人,鐘離依然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巋然不動,悠閒自在地吹著鄉間田野的風,品著海燈節前後才有的新茶。鐘離的目光注視著層疊的梯田和泛著光亮的河流,就像是在回憶曾經的景象,緊接著他又抿了口茶,緩緩地開口說道。

“哦…?要辦的事已經辦完了嗎?”

不知什麽時候,胡桃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到了鐘離的背後,而鐘離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一切事象都盡在掌中那般,只不過他波瀾不驚的語氣里還有一分不容辯駁的威壓,胡桃也頓時感覺到身上像是壓著重石那般呼吸不暢。

“嘿嘿…算是辦完了吧…?”

胡桃突然往前躍了一步跳到鐘離的面前,然後微微地歪過腦袋,帶著滿臉的笑意看向還在品茶賞風的鐘離,但鐘離臉上略顯嚴肅的模樣並沒有因為胡桃青春俏皮的表情變得舒緩,就像是個放久了的老古董那樣,只是不動聲色地倒掉茶盞里剩下的茶葉,收拾起茶具之後,才微微的笑著,看向眼前的胡桃。

“既然如此,是時候回去,履行我們的契約了。”

聽聞這話,胡桃心里不禁咯噔一聲。鐘離說話的方式還是那麽文縐縐的,又或者說是古板,但現在的胡桃完全沒有心思去吐槽這些。

“啊哈哈…”

胡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帽檐的枝條也隨著她身體的搖晃一擺一擺的。她捋著自己的發梢,撇開自己的目光看向遠方秀美的田野,而很快又感到不自在地轉過了身,結果剛好和不知什麽時候站到自己背後了的鐘離撞了個正著。

“那麽,我們回去吧?”

“啊…嗯…”

涼風陣陣,但胡桃卻感到自己的額頭有些冒汗,而聽到鐘離口中說出了契約二字——無論再怎麽秀美的風景,胡桃此刻也無心去賞了。



璃月的信仰是契約,這是巖王帝君從最初就定下的國度的符號,在重商的璃月,起著不可磨滅的維護秩序的作用。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也是生活在璃月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熟知的俗語。而身為定下這般規矩的巖王帝君本人,鐘離也更是看重契約一詞的分量。

在胡桃的再三請求下,鐘離加入了往生堂,與胡桃一同分擔往生堂的業務,權作退休後打發時間的消遣。但在應允胡桃的請求之前,鐘離向胡桃提出了必須要遵守的契約,那便是絕不可再用裝神弄鬼之事嚇唬別人,讓別人因為害怕而來往生堂尋求幫助。

最初,胡桃並不讚同鐘離提出的要求,往生堂本就尋不到多少客戶,只是稍微嚇嚇那些冒險家,讓他們懂得珍惜生命不也是件很好的事嗎。而對於這句無外乎是偷換概念的說辭,鐘離當然也看出來了胡桃的心思。但他沒有點破,只是說了一句——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般,對生死之事如此豁達。”

聽聞此言,胡桃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明明自己與鐘離相處的時間也並沒有很長,但不知為何,胡桃感覺得到剛才那話並非是鐘離隨口一言。

自己從未把那些事情表現出來,可鐘離卻極其準確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內心所思。胡桃感覺,若是能跟著見多識廣的鐘離,自己或許能再通曉些許世間的生死之理——因此,她答應了鐘離的要求。

當然,鐘離也有著不可言明的理由,因為他的所在便是為了保護璃月土地的人民,。即便放棄了身為神的身份,即便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千百年來保持至今的習慣,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輕易放棄。

要是放著搞怪的胡桃不管,總會讓鐘離感覺有些於心不安,而胡桃從未想象過客卿鐘離會那般恪守原則維系契約,畢竟她意識不到與自己定下契約的,正是創造了契約的神明。

因此,在契約成立以後,胡桃第一次“不小心”忘記了契約的時候,胡桃自然免不了被鐘離說教一番。

“胡堂主,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某一個夜晚,在忙完了白天外出的工作,胡桃剛一腳踏入點起明燈的往生堂,後腳進了門的鐘離便如此開口說道。

“鐘離先生…這是在說什麽呢…?”

鐘離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卻讓胡桃感覺到木造的房子在搖晃,有些心虛的胡桃沒有正面回答鐘離的提問,只是不自在地走到桌邊新點起一盞蠟燭來。

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共事之後,胡桃越發地確信,鐘離就是個在地里埋了幾千年的老古董。說話古板得很,甚至出門都不帶錢包,胡桃難以想象鐘離是怎麽在現今的璃月生活下來的。

“我說的是,我們之間的契約。”

而正是因為鐘離言辭的古板,才讓胡桃感覺到鐘離的一言一行都帶著穩重的氣場,就像是家中極具話語權的長輩,即便是簡單易懂的話語,都不住地讓她感覺別有深意。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不再用裝神弄鬼去嚇別人。確有此事吧,胡堂主?”

就在白天外出推銷業務的時候,見著有些戰戰兢兢的冒險家,胡桃“一不小心”動用了她的能力,讓幽靈出現在了她的背後,嚇得冒險家差點沒站穩。

鐘離當時沒有說這件事,胡桃還以為沒什麽關系,但正是因為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被鐘離問到的時候,她才一下組織不出語言來回答。

“啊哈…但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鬼,不是嗎?”

胡桃快速地轉著她的腦袋思考著,但她明顯忘記了,偷換概念這種做法在鐘離面前是行不通的。

“這話不假,但這與你嚇了別人不是同一回事,對吧,胡堂主?”

“嘛…的確是這樣啦…”

自己的心思被鐘離一眼戳穿了之後,胡桃微微地低下了腦袋,臉上也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而就在胡桃心虛地撇開目光思索著要怎麽回旋一下的時候,鐘離卻開口說道。

“不過,既然這次看起來只是不小心,嗯…那就下不為例吧。”

“嗯…?”

“所以,希望你能謹記我們之間的契約。若是再有下次,那麽可就不是一笑了之的事情了。想必,胡堂主一定聽過,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這句話,對吧。”

“是這麽回事呢…啊哈…”

胡桃一邊在心里感嘆古板嚴肅的鐘離先生竟然也有如此體貼的一面,一邊如獲大赦地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她不知道鐘離口中說的食巖之罰會是什麽,她只知道不管是什麽,都一定不是自己能輕易承受的,至於理由——也自然是因為鐘離的古板嚴肅,因此她連連點頭答應,這事兒也就翻了篇。

只不過,調皮搞怪的胡桃是不吃教訓的類型,更何況她頭一回實際上沒有受到什麽教訓,因此在變得老實了之後過了僅僅數日,胡桃就又一次張揚地顯露出了古怪機靈的本性,而她在無妄坡的嬉鬧也毫不例外地也被鐘離抓了個正著。

“胡堂主,你還記得幾天前我們約定過什麽嗎?”

“嗯…是什麽事呢…”

聽著鐘離熟悉的語氣,胡桃的心里就和明鏡似的。她當然知道鐘離說的是什麽事,但她還是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了屋內的橫梁,而鐘離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泰然自若地說道。

“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一字一句湧入胡桃的耳朵,她比往常的任何時候都更清晰地聽到了鐘離的這句話,見裝傻也沒法蒙混過關了,胡桃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這反倒是讓鐘離有些意外。

“哦?我還以為胡堂主有什麽非做不可的緣由,只是因為貪玩嗎…”

“就是這樣啦…所以…嗯…也沒有什麽好狡辯的…”

“誠實是件好事,但契約已成,違背契約的事實不會改變。”

看著胡桃雙手背在身後,低著腦袋微微搖著身子,那意料之外的坦誠模樣讓鐘離有些驚訝,但他沒有表露出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嚴肅。

“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嗯…”

鐘離重覆了一次剛才的話,而胡桃只是又把腦袋低下去了一點,然後小聲地做著回應。看著胡桃的反應,鐘離知道胡桃並非是存心違反契約的,畢竟若真是那樣,胡桃現在也一定不會這麽誠實地承認錯誤了。

胡桃背著手不安地撥弄著手指上的繁多指環,俯視的目光則是看著自己站立不定的腳尖。過了片刻,她突然間她擡起了頭來看向面前安如磐石的鐘離,緊接著在對上了視線後,又心虛地看向自己腰間衣服上的鏤空配飾,再過了片刻後又低聲地開口問道。

“那…違反契約的懲罰是…?”

胡桃感覺自己的氣息都有些急促起來了。上一回只是口頭警告,因此胡桃也的確沒有想過鐘離說的食巖之罰到底會是什麽,她吞了一下口水,又一次擡起頭來,活生生的像是犯了錯聽候家長發落的孩子。

“嗯…”

盡管提出了食巖之罰,但沒想過胡桃會那麽幹脆承認錯誤的鐘離,也沒想過應該給違反了契約的胡桃一些什麽懲罰。

“從古時的璃月便流傳有責臀的處罰,我覺得正合適,不知胡堂主作何想?”

面對鐘離扶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說出來的處罰內容,胡桃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可就在她訝異地重覆了一次鐘離的話語之後,得到的也還是鐘離肯定的回答。

“責臀…打屁股嗎…?”

“正是。”

看著鐘離面不改色點頭的反應,胡桃頓時不再撥弄自己的戒指,面容也變得沈穩下來,沈默了片刻之後,她才斷斷續續地吐出話語來。

“但…那是處罰小孩子的辦法吧…”

“的確如此,不過,我覺得這很適合愛惡作劇的胡堂主,不是嗎?”

“唔…”

守護了璃月千百年的鐘離,自然對璃月土地上的風俗習慣了如指掌。

正如鐘離所說的那樣,璃月自古以來就有著體罰的歷史,而打屁股幾乎可以說是每個生活在璃月的人都經歷過的事情。讀書不用功的懲罰,在外瞎跑搗亂的懲罰,無論是什麽大小的問題,犯了錯的孩子在回到家後必然少不了挨一頓屁股的打。

在今天的璃月,打屁股也依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住在大院中的孩子,時常能遇見別家的孩子因為犯錯被脫了褲子打屁股的場面,而在戲團里或是武道家,不認真練功的孩子在眾人面前被打屁股也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情。

無論是在曾經的璃月還是現今的璃月,犯了錯的孩子們最多受到的處罰都是被打屁股。久而久之,犯了錯的孩子就該被打屁股處罰的這句話,也變成了約定俗成般的事情。而眼下用鬼怪捉弄別人的胡桃,自然也在“犯了錯的孩子”一列,那麽下意識地會想到的處罰,自然就是打屁股了。

“唔…”

胡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話,只是緊張地拉著自己的衣服後擺,她沒有想過鐘離會提出這種可以說是小孩子專屬的懲罰來處罰她。

從小就跟著爺爺學習葬儀事務的胡桃,在各個方面都可以說是足夠優秀,盡管她也對打屁股的璃月傳統有所耳聞,但打屁股這事兒對胡桃來說,並非是像其他街坊鄰家的孩子那麽家常便飯的事情。

“怎麽了?”

“沒什麽…”

“如果胡堂主不願意的話,我自然也不強求。”

“不…是我違反契約在先,接受懲罰也是應該的…”

見胡桃陷入了沈默,鐘離也沒有強迫她。但深知是自己理虧的胡桃,只是很快地搖了搖頭,壓著帽檐的梅花微微搖晃,緊接著一縷暗香便從中流散而出。

胡桃有且僅有一次挨打的經歷,是在她尚未接手往生堂之前,不謹慎把符紙的位置貼錯了地方而挨了訓,屁股也理所當然地挨了頓揍。

“送人往生是件嚴肅的事情,執掌葬儀的人應當謹記,要小心細致,讓兩邊的人都滿意。”

即便在打胡桃屁股的時候,胡桃的爺爺很是嚴肅,但在事後,爺爺依然還是她最熟悉的和藹模樣,會貼心地為她揉疼痛的地方,還會抱著安慰她。

再過許久,胡桃當上了往生堂的堂主,當她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貼錯了符紙的時候——曾經會因為自己的不謹慎而教訓自己,安慰自己的人,早已不在她的身旁。

因此,當鐘離提出食言的代價是要被打屁股的時候,已然成年的胡桃,不自覺地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一向活潑好動的胡桃頓時變得端莊,像是變成了在承辦葬儀時候的那副穩重沈著的模樣。

這是鐘離的有意無意,胡桃並不知道,但胡桃並不抗拒鐘離所說的處罰,她只不過是從那個與自己的成長其實沒太多關聯的詞匯,聯想到了唯一一件有關聯的重要回憶而已。

當然,這也是因為胡桃完全不知道,她邀請來的客卿鐘離,並非只是個通曉璃月古今的一般人。而在有著幾千年壽命的鐘離的眼中,胡桃自然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那麽懲罰一個犯錯孩子的最合適的方法,自然就只有打屁股這一種了。

“客卿上次也說了下不為例,也是我又一次違反了契約,所以,我願意接受處罰。”

胡桃的聲音明顯變得有力,就像是迎著風雪綻開的臘梅,而她態度的突然變化,在有著千年積澱和閱歷的鐘離眼中,自然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物。

“好。”

鐘離沒有深究少女的心思,畢竟胡桃已經把想法說得非常明確了,因此鐘離只是微微地點頭以表應允,然後緊接著開口說道。

“既是如此,就請胡堂主取一支花瓶里的藤條過來,然後到墻邊站好吧。”

胡桃明白剛才自己的發言,就等於在說無論是多麽嚴厲的處罰她都會接受。可即便有這分知錯認錯的決心,當她聽到鐘離說的藤條二字,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被爺爺用藤條教訓的回憶,胡桃又不禁為自己的屁股感到擔憂起來了。

“是…”

但胡桃還是乖巧地點頭應答,沿著墻面緩步地走向墻角落地的大花瓶處,從插著永生花裝飾的花瓶里取出本是作為裝飾物用的藤條,再走回桌旁,雙手拿著藤條,恭恭敬敬地遞到鐘離的手中。

“請您用它…來打我的屁股…”

沒等鐘離開口,規矩站好的胡桃便又一次低下了腦袋,說出了請罰的話語。以平日里的表現來看,胡桃的確不是桀驁不馴的類型,但變得像現在這般聽話規訓,也實屬讓鐘離感到有些意料之外。

但要說的話,這也是正常的反應,犯錯的時候再怎麽張狂的孩子,在挨打的命運切實到來的瞬間也會變得比綿羊還溫順聽話,那麽本性不壞的胡桃在受罰的前一刻變得乖巧主動,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違反了契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胡桃犯下的錯誤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需要訓誡的地方實際上也就只有不記教訓又對別人惡作劇的這一點,而既然胡桃現在已經知錯認錯,那麽只需要小施懲戒,讓她長點教訓的程度就夠了。

當然,胡桃並不知道鐘離其實是這樣想的,她不知道口吻嚴肅的鐘離實際上並沒有要嚴懲她的意圖,因此為了能讓自己的屁股好受一點,胡桃還是極盡努力地表現出自己有在好好反省的意思。

“嗯。胡堂主,請你摘下帽子,褪下褲腰,手扶墻壁,再把屁股撅起來吧。”

“是的…”

聽言,胡桃便按著鐘離的要求,摘下平日一直戴在頭上的乾坤泰卦帽,撩起帽邊的流蘇,整好壓檐的枝條,像是捧著寶貝那樣小心翼翼地平放到桌上。胡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到高漲的心跳變得平靜下來,便面朝粉刷的墻壁站定,緊接著就把手放到了腰間。

肅穆的禮服是貼身的款式,但腰間的下沿處卻是用金屬飾物收攏的開放姿態。胡桃把手伸入了下沿的開口,摸到腰間黑色短褲的上沿。

熟練地解開帶扣,胡桃便把手插入了變得寬松的腰口,緊接著又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用雙手撐開腰口,微微地屈下身子,再配合著手的動作,慢慢地將貼身的短褲往下挪蹭,藏在內里包裹著胡桃小巧臀部的白色內褲也隱隱地可見一端。

在通常的認知中,執掌葬儀的人應當內斂端莊,而胡桃平日的穿著儼然不太符合世人對承辦送葬者的印象。極短的短褲僅僅只能包住屁股,光裸的大腿與小腿一覽無余,半長的白襪上點綴著的鮮紅梅花格外惹眼,小巧的皮鞋也總會踏出不夠沈穩的腳步聲。

最先還會有人指責胡桃的穿著舉止不合生死的凝重,但後來人們便知,那只是作為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的胡桃,試著打破世人刻板印象的嘗試。畢竟,除了帶領儀倌承辦喪葬的肅穆堂主這一重身份,胡桃也是個正值青春的活潑少女。

在把黑色的下裝短褲褪下到膝蓋之後,胡桃不禁又感覺緊張了一分,伸入內褲松緊帶里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胡桃看著燭燈跳躍下昏暗的墻壁,緊接著目光又不自在地看向了身旁的桌子,看著帽檐上自己親手制成的梅花裝飾,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就像是聞到了梅香那般,胡桃頓感猶豫的內心變得堅定,撐著內褲的手則是倏然向下穿去。

棉布摩擦過肌膚的細微聲音很快在安靜的屋里消散,而褪去了最後一層貼身布料的保護,胡桃那兩瓣潔白緊實的屁股蛋就只剩下了禮服背後的兩條燕尾稍作遮擋。

“呼…嗯…”

脫下了內褲露出了私密的肌膚,胡桃頓感一陣涼風穿堂而過,股間不著一縷涼颼颼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可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內心湧上的羞恥感,讓她不自覺地一呼一吸,有些喘不過氣來地調整起自己起伏的心緒。

如今想來,明明是只做過一次的動作,胡桃卻做的無比的熟練,仿佛上次因為挨打而被要求脫了內褲的事情就發生在昨天。而再一想,胡桃完全沒有要反駁一下的意思,只是乖巧聽話地便照做露出了屁股。可提出這個要求的是客卿而不是爺爺,就算胡桃自知理虧在先,但能讓她忘卻少女的矜持,可以說是令鐘離都感到有些意外的事情。

此時,把雙手從腿間的內褲處挪開的胡桃,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羞恥心在愈發高漲,她緊張地有些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才好,只是下意識地把手扶在了墻上,緊接著又感到不自在地用手在墻上蹭來蹭去,沾得滿手都是白墻的灰塵。

胡桃扶著墻微微地撅著屁股,而禮服的後側,末端掛有流蘇的兩條禮帶模樣的燕尾則是恰好將胡桃的光屁股隱隱遮掩,作為打屁股的準備,這顯然是不夠妥當的。

“胡堂主,把燕尾束到前面去。”

“是的…”

胡桃輕輕地應答一聲之後,便伸手牽住兩條禮帶,繞過側腰束向身前,簡單地捆在腰間確保不會掉下來之後,便又一次把手貼在了墻上。娟長的秀發從中間一分為二向兩旁撇開,與剛才半遮半掩的模樣相比,此刻胡桃的光屁股整個都露在了空氣之中,夜晚的涼意更是直直地撲在光裸的臀肉上,富有光澤感的肌膚也泛起了微微的疙瘩。

不似幼女未熟小巧,也不如成女豐腴滋潤,胡桃的屁股是芳齡少女正有的微微隆起的模樣,白凈的大腿往上便是兩團富有肉感的鼓起,一眼便知那是平日里辛勤鍛煉的果實——而接下來,這惹人憐愛的飽滿雙丘就得要接受藤條的洗禮了。

“既然準備妥當,接下來便是違背契約的食巖之罰。”

“請您…懲罰…”

當粗糙冰涼的藤條抵到屁股上的時候,胡桃嘴唇微動,不自覺地說出了一句不熟練卻又讓她感到熟悉的話語,而沒等她多想,胡桃便感覺到點在自己臀峰上的粗實藤條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她下意識地咬住了牙齒,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疼痛感襲來,讓還未完全做好心理準備的胡桃驚叫了出來。

“啊!”

一下藤條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胡桃光裸的臀部,緊接著一道泛著紅光的細線便沿著落點在胡桃的屁股上伸開,宛如刀鋒的尖銳痛感瞬間割破了嬌嫩皮膚的防線,胡桃的右腿瞬間一軟,身體就像是要倒下去了那樣向右側傾斜。

“唔…”

第二下藤條遲遲未落,但第一下的痛感卻也還沒有完全褪去。鞭笞在臀肉上的這般疼痛,還是遠遠超出了胡桃的想象,消解不掉疼痛感的胡桃只有扭動身體來舒緩,可羞恥心與少女的矜持又讓她沒能放肆地扭動兩瓣屁股,只有別扭地忍耐著將皮肉的灼燒盡數咽下。

“嗯啊!”

沒等略顯滑稽的胡桃從疼痛感恢覆過來,鐘離便執著藤條劃破空氣,又一次打在了胡桃可憐的屁股上,而胡桃也自然而然地發出了第二聲高昂的尖叫。

或許是有了第一下作為參照,落下屁股的第二道藤條仿佛沒有之前那麽疼了,可就在胡桃這樣想著的時候,撕裂般的疼痛感便如同定時引爆的炸彈那樣在胡桃的屁股上炸裂開來,她扶著墻壁的手都不自覺地挪動了一下,若不是鐘離在身後看著,她現在真想把手放到自己的屁股上去摸摸。

對於璃月的孩子們來說,藤條其實並不是那麽常見的東西。在璃月的傳統之中,大人們對孩子的家常懲罰大多是用戒尺或裁縫尺居多,對於皮孩子就直接是扒了內褲抱在腋下就用巴掌扇屁股。

因此,得要先規矩地脫掉衣服擺好姿勢之後才能開始的藤條處罰,就和戲班子里在眾人面前用毛竹板子進行公開責罰類似,有著正式處罰的嚴厲感覺。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怎麽挨打的孩子們一旦犯了要挨打的錯,等待她們的大多就不會是大人的巴掌或是讓她們心生敬畏的戒尺,而會是最嚴厲也最疼痛的藤條之罰了。

“啊啊!”

就在胡桃感覺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的時候,第三記藤條的尖銳痛感便再一次劃開了她思考的空白,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保持形象繼續忍痛的胡桃,此刻已經忍不住地扭動起了她的下身,三道顯眼的藤條腫痕便隨著胡桃那白凈圓潤的翹挺屁股一起搖動了起來,到剛才為止還用力夾緊了的大腿也止不住地微微張合顫抖了起來。

一記懲罰結束,鐘離擡起手臂將藤條從胡桃的屁股上挪開,他穩穩地站在原地,稍稍地俯下視線,觀察起胡桃屁股上的傷痕。粗實的藤條在胡桃的屁股上留下了三道嵌入皮肉的紅色棱印,而每道棱印的邊緣又有兩條細微的腫痕赫然凸起,胡桃那光滑緊致渾圓翹挺的小屁股,在藤條的嚴厲抽打下已經不再那麽高傲地撅著,抻直了的雪白腿窩也已經顫巍巍地彎曲藏起,儼然是一副吃了痛,不得不變得內斂的模樣。

小指粗細的藤條,每一下都極具威力,考慮到女孩的承受能力,鐘離沒用太大的力氣,他甚至還有意地收了一些力道。可即便如此,結實的藤條還是輕松地打穿了胡桃的矜持,而鐘離懷有的肅正之心,更是讓那分疼痛水漲船高地加劇。

更何況,屁股本就是容易感覺到痛的部位,失了衣物的遮掩,藤條抽在屁股上的響聲更是尖銳,光著屁股受罰的羞恥感受更讓胡桃沒法全心全意地忍耐痛楚,而當鐘離又一次舉起手臂揮下藤條的時候,胡桃也更是沒法第一時間就做好疼痛襲來的準備。

“啊啊啊——!”

藤條的響亮抽打都快完全消散的時候,胡桃才後知後覺地叫出挨打的聲來。緊接著在她的屁股上浮現出第四道藤條腫痕的同時,胡桃便用力地並著自己的膝蓋,然後雙腿屈膝一軟地彎下了身子,她的屁股也緊緊地一收又往下一蹲,過了許久才連同大腿放松的動作重新擡起腰臀,顧不及腿間秘地被涼風照拂,胡桃便不自覺地分開了雙腿顫抖了起來。

啪——!

沒等到胡桃做出更多略顯滑稽的受罰反應,響亮的藤條抽打聲便又一次回響在稍顯空曠的往生堂內,而胡桃的大聲叫喊緊隨其後。

“啊啊!”

胡桃努力地張大手掌抵在墻面上,可仍然抵擋不住藤條招呼在屁股上的劇痛。藤條落到兩瓣屁股上的力道沒有太大的差別,可藤條光滑但不平整的觸感卻讓胡桃感覺落在臀峰的痛感起伏不定,當停留在胡桃屁股上的藤條挪開的時候,腫痕的顏色似乎也深淺不均,但即便如此,胡桃能感受到的也就只有特別痛和格外痛的差別而已。

不似戲班子每晨集會的公開警醒,對於未出閨閣的女孩們的正式處罰,一定都是不透一點風,外人聽不見聲音的房間里執行的。此時的往生堂自然也是門窗緊鎖,可清冷的晚風卻還是不知道從哪里鉆入了室內,撲在胡桃光溜溜的屁股上,弄得她好不自在。

胡桃的屁股在冷風的吹拂下泛起了點點粗糙的雞皮疙瘩,而結結實實地挨了五下藤條的此刻,胡桃又感覺到自己的屁股在被灼熱的火舌來回舔舐。兩種體感全然對立,卻又奇妙地達成了平衡,這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受讓胡桃適應不來,便只有輕搖起她那染著紅暈的屁股舒緩心中的不自在。

最初潔白如紙的肌膚,在藤條淩厲的筆鋒揮舞下,已然多了幾道剛勁有力的紅腫痕跡,而在那濃墨勾出的腫痕邊緣,毫不遜色的粉黛也已將畫紙塗抹浸染。

被藤條抽出的痕跡久久未消,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顯眼,最初如同剝了殼的熟雞蛋那般光滑的胡桃屁股,此刻像是被兇獸的利爪撓過那般腫起了幾道傷痕,傷痕邊緣處的緋紅更是接連成了形,兩瓣屁股晃晃如同粉色的雲霞那般。

“嘶…哈…嘶…哈…”

胡桃的手握成拳頭抵在墻上,她的腦袋微微低下埋在胸口,她的屁股和腿腳都繃著使勁兒,可即便如此也止不住屁股上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強烈余痛,即便現在是懲罰中途珍貴的休整時間,胡桃也沒感覺到比挨藤條的瞬間好上多少。

“嗷——!”

就在胡桃張著嘴巴連連喘息的間歇,就在她感覺脖頸有些酸硬舒緩了身體的瞬間,就在胡桃的屁股不備地放松了下來的此刻,堅實的藤條便又一次不留情面地抽到了她的屁股上,到剛才為止都還只是斷斷續續的呻吟也在同一瞬間變回了沖破喉嚨的高音。好在門外的夜市還正繁華喧鬧,若不然胡桃這一聲挨打的慘叫難免不被路人聽到。

鐘離站著的姿勢依舊安如磐石,而他執著藤條的手也依舊穩穩當當,只是胡桃的屁股已經上下都被照顧到了一遍,新的一記藤條便自然而然疊在了原先的傷痕側旁。

本就紅腫的臀峰再一次被藤條重重地抽過,原先就疼到不行的部位更是變得雪上加霜,因此胡桃免不了嗷嗷直叫,就像她最喜歡唱的那首歌謠的末尾音調,甚至遠比那時更加飽含感情。

雖說鐘離收了力氣,但至今為止的六下,每一下都切實地證明了這是一場懲罰,每一記藤條都是呼嘯著劃破空氣打在胡桃的屁股上,在接觸皮肉的瞬間炸出聲響,嵌入胡桃柔軟的臀肉,激起胡桃的叫喊,最後潮落,回彈變回最先翹挺的模樣,只留下一道鮮明的腫痕。

鐘離把控著處罰的節奏,不像大多家長只是一通胡亂打孩子的屁股發泄內心的情緒,畢竟,鐘離與胡桃的關系只是往生堂的客卿與堂主,因此對於鐘離來說,他沒有一定要打胡桃的屁股來處罰她的必要。

只是,既然胡桃主動認了錯接受了鐘離的提議,那麽在鐘離的眼中,這就等同於是成立了一條新的契約——鐘離要給予違反了契約的胡桃,一場恰如其分的處罰。因此這場懲罰的重點,不在於要用數量讓胡桃感到足夠多的疼痛,而是要讓胡桃記得這場處罰,好提醒日後的她自己要遵守契約。

比起拿著藤條一頓抽,不如讓每一下疼痛感都能印象深刻,因此鐘離只是照著節奏,一手放在胡桃的背上,一手不緊不慢地揮動藤條。留出恰到好處的時間,讓胡桃有足夠的工夫去品嘗藤條的後勁,但又不至於間隔太久,讓胡桃忘記了屁股上的痛。

見著胡桃扭動屁股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鐘離心想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又一次揚起手中的藤條,照準了胡桃顫巍巍的紅屁股,又一次將藤條抽了下去。

“嗷!”

疼痛還未消解,又是一記劇痛襲來,胡桃險些沒站穩地便要屈下身體。默默地盯著墻壁的她,不知道懲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已經快要忍不住的胡桃,眼睛也不由得變得濕潤了。

這樣的感覺太過熟悉了,明明胡桃從小到大只被打過一次屁股。當藤條一下下落在她越來越痛的屁股上時,胡桃腦海中的記憶就越發鮮明地浮現在了腦海。

失誤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幼時的胡桃向爺爺這般主張的時候,得到的只有懲罰加重的結果。原本可以不用露出屁股,正是因為這一句狡辯,胡桃就被要求脫下內褲,賭氣不從的她最後被扒下了內褲,光著屁股挨了一頓嚴厲的藤條。

細細的藤條抽在胡桃的小屁股上,疼得她嗷嗷直叫,讓她只顧著哭而聽不進爺爺的教導。但最後,爺爺還是沒有將嚴厲的模樣維持到最後,打一下就允許胡桃揉一下屁股,直到胡桃哭累了聽他說話。

那一次的懲罰也沒有計數,光顧著哭的胡桃也記不得她的屁股最後挨了幾下,她只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疼得沒法躺著睡覺,只記得爺爺第二天早上為自己上藥,只記得自那次懲罰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挨過爺爺的打。

盡管時至今日,胡桃已經不再對過去的事情抱有執念,但懷著對爺爺的思念,胡桃才總是在無妄坡遊蕩,也或許胡桃還留有一分念想,才會時不時地招來鬼魂,與它們為伴。

當然,胡桃也明白,這不是自己違背契約的理由,所以她沒有因痛向鐘離求饒,只是默默地挨著打,可是再怎麽知錯認錯,柔弱的少女還是經不住藤條這般的責打。

伴隨著些微的扭動和掙紮,原本掛在小腿邊上的黑色短褲早已滑落到了腳邊,稍顯淩亂地疊在自己的鞋子上,而兩側綴有梅花的白色內褲,也已經在小腿的位置纏繞成了一團。

胡桃的兩瓣屁股早已在藤條的抽打下變的通紅,臀峰的位置更是布著幾道粗實腫起的棱子。胡桃不斷地扭動著她的屁股,如同她那光裸瓷實的雙腿,正因為寒冷,又或是因為疼痛而在不斷地顫抖,就像是落了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雪,新綻的臘梅剛剛探出頭來,便被淩厲的北風打得花枝亂顫。

“呼…呼…”

胡桃不斷地喘著氣,但她沒有聽到懲罰結束的宣告。一絲害怕的心緒湧上心來,胡桃緊張地低下了腦袋,緊接著她的心情就如同她的呼吸一起變得更加急促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鐘離喊出了她的名字。

“胡堂主。”

“在…”

鐘離的語氣還是那麽平靜,胡桃也只有強咽一下口水,努力地保持平靜轉頭回應。

“接下來是最後一下,希望你還記得今天受罰的原因。”

“是我違反了與你的契約,所以…接受了懲罰。”

“嗯,很好。”

看到胡桃傷痕腫起的屁股,看到胡桃楚楚可憐的臉龐,又看到胡桃已然泛紅的眼眶,即便是沒有凡人情欲的鐘離,看著胡桃努力堅持的模樣,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欣賞。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畢竟他對自己的定位,只是往生堂的老古董罷了——因此,在點頭作為讚許之後,鐘離便繼續維持著軟硬不吃的石頭模樣說道。

“不過胡堂主,我希望你記得的是,即便你就要履行完違反契約的代價,但這不代表著彼此之間契約的結束。”

“事不過三,若再有違反契約之事,可就不是今日這般小誡一頓就能過去的事了。”

“是的…我明白了…”

“另外,等到懲罰結束,就請胡堂主自己揉吧,今晚也早些休息。”

“是…”

盡管胡桃對鐘離說的“小誡”抱有一絲小小的疑惑,她不知道如果現在這樣算是小誡,那麽大誡將會是什麽樣子。但在懲罰還未結束的此刻,屁股的隱隱作痛讓她沒再細想太多,因此,胡桃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轉回身子,伸直了因為疼痛而發軟的膝蓋,再微微地塌下腰,撅起已經被藤條抽得發紅發腫的屁股,擺好心甘情願地迎接懲罰的姿態,等待最後一下藤條責罰的到來。

臘梅,不會因為徹骨風霜就迎來衰敗。

“那麽,這便是最後一下了。”

溫潤如玉的聲音在胡桃的耳邊響起,而當這句令人安心的話語傳入她的耳朵的瞬間,她便同時聽到了藤條呼嘯著掠過空氣的聲音,讓胡桃下意識地緊閉住雙眼,而就在下一刻,房間里便響起了藤條抽過臀肉的炸裂聲來。

啪——!

或許是因為太過猝不及防,又或許是因為太過疼痛,又或許是少女的自尊心作用,最後的一下藤條落下,胡桃沒有發出吃痛的叫喊。胡桃只是雙腿一軟,屁股往下一蹲,撐著墻的雙手也順勢滑落抱住大腿,她的身體定格了片刻之後,才慢慢地把屁股擡起來,身體也順勢站直,最後才從嘴里發出綿長的嗚咽。

“嗚…………”

站直了身子之後,胡桃就把手從大腿挪到了她的屁股上,一邊倒吸著涼氣,一邊揉著自己通紅腫脹的臀峰舒緩疼痛。

胡桃似乎理解錯了鐘離那句話的含義,但見著胡桃那麽急不可待不顧形象的模樣,想必她是疼極了,因此鐘離只是頓了一頓,沒有把阻止的話語說出口來,只是緩緩地開口說道。

“既然胡堂主已經知錯,也已經受過食巖之罰,那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嗯…”

胡桃光顧著揉自己的屁股,只是有心無心地聽著鐘離的話,她用手指慢慢地摸過自己的臀部,指尖凹凸不平的觸感告訴她自己的屁股一定很慘。

“嘶…”

胡桃盡可能輕輕地揉捏,但還是感到屁股上一陣刺痛,弄得她的表情都有些扭曲。而正如胡桃所想的那樣,僅僅只有八下的藤條,完完全全地覆蓋住了她的整個屁股,翹挺的臀峰更是因為藤條的交疊而布滿了突起的棱子。

站在原地揉了一小會兒,感到沒那麽劇痛了之後,胡桃便屈下身子,將內褲提拉上來,而就在她想要把黑色的外褲也拉上來的時候,才意識到剛剛挨完打的屁股,是怎麽都不可能穿得上緊身的褲子的,便只能作罷,耷拉著掛在自己的大腿上。

“咳咳…接下來,就請胡堂主回房去吧?”

一聲輕咳引起了胡桃的注意,而胡桃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一連串動作有些不雅,原本因為害羞染粉的臉頰瞬間變得發紅發燙了起來。

“啊……是的…晚安鐘離先生…”

“嗯,晚安。”

後知後覺的胡桃點頭應答了鐘離的話語,便提著褲子小步小步地挪向了自己的別室,而被棉布的內褲摩擦得有些刺痛的胡桃,在回到了房間之後,便趴上了床拉下了自己的內褲。

的確是自己違反契約在先,但胡桃也實在沒想到客卿會那麽嚴厲地懲罰自己…胡桃拿著手鏡照了照自己可憐的屁股之後,便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了被子里,背過手揉了起來。揉了許久,才終於不再疼到無法入睡。

緊接而來的那個夜晚,或許是因為白天太過搞怪活潑的緣故,又或是在睡前挨了一頓藤條責罰消耗了體力的關系,趴著入睡的胡桃睡得格外的香。

只不過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胡桃便感覺到了腰酸背痛,而就在她想要換個姿勢舒展一下身體的時候,又壓到了還未完全恢覆的屁股,弄得她大早上就開始嗷嗷地叫。

在那之後,胡桃的確變得老實了許多,正式的處罰還是起到了最先預期的效果。只不過,或許是與旅行者久別重逢的緣故,在聽聞旅行者要去無妄坡的時候,胡桃又一時興起,用了她最熟練的能力,偷偷地與旅行者打了個招呼。

當然,從結果來說,她成功了,但與此同時,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當胡桃與鐘離一同完成了采購的目標回到了璃月的往生堂,當往生堂的正門被後進門的鐘離關上了的瞬間,胡桃便感覺到自己的屁股開始隱隱作痛,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句從古流傳至今的俗語。

一句由契約的神明,教導給璃月百姓的話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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