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的偵探.體罰的研究 #8 第三章 慘案過後 其一:眾人的心緒 (Pixiv member : 不正经的仲玄)

 登場人物及事典

約瑟夫·貝爾教授(Dr Joseph Bell):一個小小的致敬點,據說是爵士先生在創作時的人物原型之一

維金斯:在第二章第三節被修爾梅提到過,但我忘了介紹了,他是在帕克街的一個流浪的男孩,在後面會正式登場


1888年,九月三十日,倫敦東區,淩晨兩點零三分

一輛疾馳的廂式馬車穿過朦朧的街道,與之而來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坐在車廂里的雷斯垂德巡官,摩挲著他制服肩部的三道金色“V”形徽章,一聲嘆息,悄悄的把口袋里的一封信揉成紙團。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有提交辭呈的想法了。

自八月份以來,這是他第四次在深夜從夢中被喚醒,告別了熟睡的妻子,跳上在門口等待的馬車,前往那個災禍的源頭。

“你聽說了吧,前天又收到了他的信件,預告信件。”

“他在信里說,隔天會幹兩件大事”

“我可聽說了,其中一個被害者,她肚子里還有孩子。”

“上帝啊,什麽樣的惡魔會這麽做?”

周圍的三個小警員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近日攪得滿城風雨的連環殺人案,而他們的上司,雷斯垂德巡官,並沒有心思聽這些。這個矮小壯實的男人用指節敲了敲座位,小夥子們便安靜下來。

“先生,他是真實存在的嗎?那個開膛手傑克?”

一位年輕的警員,依舊無法抑制住好奇心問道。

雷斯垂德瞥了眼灰蒙蒙的窗外,不發一言。

不遠處來了雷聲,看樣子又是一場暴雨。

“這個城市著了魔。”


第一節 眾人的心緒

1889年 倫敦 八月十日 

零點的鐘聲響過後,就算是倫敦,也有靜下來的時候,恰如此刻。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城市的夜晚常常被濃霧所統治,恰如此刻。

高大的鐘樓,狹隘的街道,稠密的房屋,都被蒙上了一層深灰色的幕布,在人們眼里,這個朦朧的舞台將會上演最好的故事。殊不知對那些邪惡的靈魂而言,這也是最好的棲身之處。

位於白廳街四號的蘇格蘭場,卻無法從日常的忙碌中脫身,那里上上下下都忙得焦頭爛額,東區漢伯寧街幾小時前出了大案子,在一輛狂奔傷人的馬車里發現了一具屍體,而那個已經涉嫌犯下兩樁命案的兇手,依舊沒有落網。

不過對蘇格蘭場的官員們而言,更緊迫的任務則是如何向唐寧街十號甚至白金漢宮解釋為什麽那里會出現一個和一年前開膛手傑克連環案發生時在案發現場出現以及之後被寄到蘇格蘭場的挑釁信一模一樣的信封。

停屍房或許是蘇格蘭場里唯一一個沒有焦躁不安,也聽不見抱怨嘆息的地方,海倫.理查德女士的屍體就被暫時安放在此,慘白的月光透過天窗,灑在她的身上,格外的悲愴。

艾琳.倫丁尼小姐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再緩緩睜開眼,伸手掀開了蓋在屍體上大白布,只是與倫丁尼想象的慘狀不一樣的是,這位女士的遺容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像是睡著了一樣,平和淡然。

經過了昨天的調查,倫丁尼對於這位女士的生平有了一定的了解,溫徹斯特藝術學院的學習經歷讓她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師,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她的畫作,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在白教堂畫廊還會有以她冠名的畫展。而在兩年前的一場社交舞會上,她結識了頗有名氣的古爾先生,他們很快成為了戀人,約定了婚期,一道奔赴美好的未來,她的朋友,師長,甚至是與她寥寥幾面的陌生人,都認為她的才華與品德配得上她在事業上取得的成就,在生活中獲得的幸福。

然而一切都停在了她26歲的這一年,盡管這是倫丁尼小姐第一次見到理查德女士,但她也一樣認為,這絕不是這位女士應有的結局。

就在倫丁尼想要繼續掀開白布,觀察理查德女士腹部的傷口時,一根白蠟木制手杖的鉤型手柄輕輕鉤住了她的手腕。

“到此為止吧,小姑娘,不要繼續往下看了。”手杖的主人,赫洛克.修爾梅先生說道“我說過,這不是淑女應該參與的事情。”

“我很抱歉,先生,我只是……”小姑娘聽話的蓋上了白布“我只是想幫忙。”

“你覺得,你幫上忙了嗎?”修爾梅本就沒什麽情感的聲音在陰森的停屍房聽起來格外的冷酷,再想到自己闖了這麽多的禍,倫丁尼不自覺的發起了抖。

“我想沒有……先生,我很抱歉,我知道錯了,等回去我一定好好反省。”她往偵探身前踱了幾步,低頭作出一副悔過的樣子,一個良好的認錯表現或許沒法減輕處罰,但總比沒有好。

“你應該明白,我已經對你的反省不抱期待了”修爾梅用手杖手柄輕點了點小姑娘的腦袋“現在,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他頓了頓,接著說“是離開這個房間,我們還要等一會才能回家,至少得等對摩斯坦小姐的詢問結束。”

“可是先生!梅麗,梅麗是無辜的!”出於對友人的擔憂,她大聲的叫嚷起來“她什麽都不知道,要詢問也是詢問我!”

“修爾梅先生,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一個中年警員推開了停屍房的大門“我聽見聲音……”

“謝謝你……”修爾梅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摸出了煙鬥咬在嘴里“我的女仆有些不想讓別人聽到的悄悄話想和我說,所以我們來這了。”他說完便拉著小姑娘走出了房間。

“先生,您不能讓他們為難梅麗!”嬌小的倫丁尼就這樣邊嚷邊撲騰著被修爾梅拉著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直到屁股隔著裙子挨了兩三個巴掌,才安分下來。

“為什麽你的聰明從來都不能貫徹始終?小家夥。”修爾梅說道“詢問不是為了從她那得到她信息,而是要確保她什麽都不知道,因為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她在那個牲口棚暈過去了。”他的手掌揚起,重重的拍在小姑娘的坐處,雖然有裙子的保護而幾乎沒有任何痛感,但發出的巨大拍擊聲讓倫丁尼幾乎在一瞬間漲紅了臉,咬緊粉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你知道因為你的魯莽行動給所有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煩?我真應該……”他嘆了口氣,把自己已然調高的聲音努力壓回到日常說話時極為平淡的狀態。“問雷斯垂德要一間空閒的,隔音極好的審訊室,用他們體罰年輕警員的老皮帶好好的教訓你,然後押著你向這兒的所有人一個一個道歉。”

就在這時,一只有力的手拍了拍修爾梅的肩膀。

“我得說,我肯定是不同意對淑女使用這樣的教育方式的。”

雷斯垂德的樣子看起來相當的疲憊,不過如果任何一個人像他那樣帶人搜遍了整個斯皮塔佛德,都一定會顯露出比他更為疲憊的神色。

“有什麽喜訊嗎?”修爾梅問道

“恐怕沒有,和你說的一樣,現場都是亂七八糟的腳印,酒店員工的,最早到達現場的警員的,如果我在現場指揮絕不會是這樣。”

“馬車里那個男屍的身份呢?”修爾梅摸了摸自己幹凈的下巴“三十歲左右,一個油畫家,喜歡打台球,還有賭博……”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我照著你給的方向去找了,斯皮塔佛德有一家俱樂部對這個人還有他的馬車有印象,可惜那天是他第一次去這家俱樂部,他在俱樂部打牌到了八月八日淩晨,然後驅車離開了。”

“這倒是和理查德女士的遇害時間重合了,他在俱樂部有沒有見過什麽人?”

“據那天和他打牌的人說,他曾經離開了四十分鐘,可去哪了,沒人注意,除此之外,沒人知道他是誰,來自哪?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輛該死的馬車里,手里還拿著那把該死的刀。”他沮喪的嘆了一口氣“對比了切口,正是那把刀殺死了理查德和他自己。”

“有趣……”偵探看起來極為興奮的搓了搓手。

“有趣?我真應該給你一拳,這可是兩條人命!”雷斯垂德有些不滿的嘟噥著,雖然他早就習慣了這人的秉性。

不過,如果修爾梅不覺得“有趣”,他也不會自告奮勇的參與此事,而為了不引人注目,他選擇了和搭檔華生醫生一起行動,不過這次,他失算了。

“如果,如果是我最先靠近那輛馬車,我一定會發現更多……”修爾梅看向了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少女“我真該謝謝您,小姑娘,給整件事又平添了這麽多的‘趣味’。”

倫丁尼自然是不敢說話的,頭一偏躲開了尖刀一樣的目光,看起了墻上銘刻的法律條文。

“很好,你確實應該好好的面壁罰站……”

“好了好了,這兒可是蘇格蘭場。”雷斯垂德攔住了修爾梅,從疲憊的臉上費勁擠出了笑容

“倫丁尼小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嗯。”見修爾梅沒有反對,小姑娘點了點頭。

“我知道錯了,抱歉,雷斯垂德先生……”跟著雷斯垂德走遠了一些,倫丁尼立刻道起了歉。

“別聽那家夥胡說,倫丁尼小姐,有些事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他瞥一眼不遠處的偵探“你絕對想不到他是怎麽誇你的,小姐,你真的很勇敢。”警官挺起身子向倫丁尼敬了個禮,少女也倉促的曲了個膝作為回禮。

“沒有你,或許漢伯寧街上會有更多的被害者……”

“啊,雷斯垂德,你在這啊。”在不遠處的一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黃頭發高個子,皮膚蒼白的男人走了出來,華生醫生則緊隨其後。

“倫丁尼小姐,好久不見啊。”男人和小姑娘打了個招呼“我太太可期待著您能再來做客呢,她喜歡能夠欣賞她做的美食的人,當然我們得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

“我一定赴約,葛萊森先生。”

“好了,不是寒暄的時候了,摩斯坦小姐怎麽樣了?”雷斯垂德打斷他們說道。

“受驚過度,而且我懷疑,她應該記不得在牲口棚看見啥了”一旁的華生說道“現在,請允許我失陪了,我有事找修爾梅商量。”

“請隨意,醫生,您真的是個紳士。”葛萊森年紀要比雷斯垂德小些,也比他更加的活潑,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華生執意陪著摩斯坦小姐進行詢問,並且盡力的阻止葛萊森敘述一些可能讓少女暈過去的場景。

“或許是你的詢問過於直接了,葛萊森”華生甩下這麽一句,一瘸一拐的離開了,看來今天的奔波讓他的傷腿舊疾覆發了。

“先生們,我能去看看梅麗……摩斯坦小姐嗎?”倫丁尼怯生生的舉起了手

“請便吧,等我安排好馬車以及……想好怎麽和摩斯坦準將解釋,立刻就能送你們回家,將軍的脾氣不好……我得找個聰明人來解釋……”

沒等雷斯垂德說完,倫丁尼就小跑進了葛萊森的辦公室,她真的太擔心好朋友的安全了。而映入眼簾的,是看起來格外狼狽的摩斯坦小姐,長發散亂,墨綠的長裙又滿是污漬,而更醒目的則是纏在左手小臂上的紗布。

“梅麗……”一瞬間,淚水從倫丁尼湛藍色的眼睛里奪眶而出,抱住了自己的好夥伴。

“好啦,艾琳,我沒事……這只是被地上的碎玻璃劃傷,半天就能好了,華生醫生是為了保險才裹了這麽多層……別哭了,艾琳。”梅麗.摩斯坦連忙用手帕擦了擦倫丁尼哭花的臉。

“對不起梅麗……對不起……”

女孩像個做虔誠禱告的神職人員一樣重覆著自己的歉意。

“沒有什麽值得道歉的,我的姐妹,我可是很開心呢。”看到友人嘴角綻放的微笑,倫丁尼便知道這絕不是讓自己寬心的謊言,兩人便拉著手一道坐下了。

“艾琳,你看看你的新裙子”梅麗頗有些心疼的揪著艾琳的裙擺,那條淡藍色帶著花卉圖案的長裙現在滿是泥點,見證了兩位女士的冒險。

“我們今天……真的太瘋狂了。”摩斯坦小姐突然有了些憂慮“已經這個時間了,這可不是違反我家宵禁的問題了,艾琳,看來我爸爸要難得的對我發火了……”

“後果會很嚴重嗎?”

“小偵探,你猜我為什麽看到你在咖啡廳坐立不安就知道你可憐的臀部發生了什麽?”她嘆了口氣“我是大姑娘了,他肯定不會像修爾梅那樣,可他會讓我的的家庭教師來……那位夫人的樺樹條也是相當的難挨……”

摩斯坦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她看見了倫丁尼剛剛還明媚如陽光的笑臉漸漸地陰沈了下去,於是,她把手伸到少女的身後給她撓起了癢癢,硬生生的將那輪落日重新拉回了天空。

“可別哭喪著臉啦!我們可是大大領先了倫敦首屈一指的大偵探呢。”她對著倫丁尼豎起了手掌,一陣清脆的擊掌聲後,倫丁尼的臉上再沒有任何陰霾。

“沒錯!”雖然之前在修爾梅面前表現的萬分愧悔,唯唯諾諾。可實際上倫丁尼還是對自己今天的表現頗有些得意的,畢竟連那不茍言笑的雷斯垂德都笑著表揚了他,而這種激昂的情緒在她發現摩斯坦並沒有大礙後展現無遺,直到此刻到達了頂峰。

“我們還要繼續!等天亮後我們繼續去調查!”

“如果爸爸不關我禁閉,而一頓樺樹條能讓我坐的下去話……可你呢?修爾梅會放過你?”

“其實,剛剛先生去檔案室翻卷宗的時候,我偷偷地求了華生醫生,讓他幫我說說話,和先生說我已經知道錯了。”倫丁尼小姐顯然是知道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有什麽樣的魔力,只要擠出幾滴淚,作出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再跺著腳拖長語調講幾句套詞,除修爾梅之外是不會有人不動容的。

“相信我,梅麗!”她神氣活現的用近乎雀躍的步伐在這間辦公室里來回走著“我已經有方向了,我想很快,很快那個兇手就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啪啪啪!”

一陣突兀尖銳的掌聲從她身後傳來,而小姑娘陽光一樣的笑容登時凝固了。

“聽見了吧,華生,這就是你所說的經過你‘愛與理性’的教育多得到的成果?”

修爾梅和華生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辦公室里。

“先生……我知道錯了”

“夠了!休爾梅”華生拖著遲緩的步伐把小姑娘護在了他的身後““她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華生的話明顯帶了點韞氣“如果你對這個女仆不滿意,自然可以換一個,沒必要對她如此苛責。”

“華生,你也知道近來社會上對於是否將對青少年的體罰列入違法行為的爭議,我不是教育家,也對教育話題不感興趣,不過想想過去……我們都是頑劣的男孩,也都挨過藤條。”

似乎是想到了過去,休爾梅的表情舒緩了許多“我的恩師,約瑟夫·貝爾教授,嘖嘖嘖……”

“但倫丁尼小姐已經是長大的,有自尊的淑女了。”

“華生,你身邊的淑女剛剛在漢伯寧街差點把我們也給撞死。”休爾梅搓玩著他細長的手指“斯拉夫人,愛爾蘭人,再遠有古埃及人和羅馬人,哦我都忘了,還有我們國家的都鐸時代,都有體罰淑女的習慣與歷史……換而言之,今天的少女並沒有因為社會發展而免於體罰的權力。”

“荒唐!”摩斯坦小姐低聲叫道

“不要把理想和現實混為一談,華生。”休爾梅似乎並沒有聽見摩斯坦小姐的抗議,他指著辦公室的壁爐接著說道“玩火會自焚,然而我們不能等她自焚的那一天再去教育她,那句諺語是啥?省了棍子,慣了孩子(spare the rod, spoil the child)。當然體罰不是漠視教育的理由……愛與理性的教育必須……”

休爾梅忽然間大笑起來,像極了開心的孩子

“華生,親愛的華生,作為一個邏輯學家,我認為愛情與我的大腦格格不入,而你,你則忙於你的診所,我們都是單身漢,也遠遠沒有到談論教育的時候。”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兩位女士

“現在,女士們,門口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該回家了,華生,還得麻煩你送摩斯坦小姐回家,請替我向我們的準將先生致意。”

“嗯,我會的”華生關切的看向摩斯坦小姐“您的傷口大概很快就會愈合了,請一定多注意休息,不要做什麽體力勞動,這對傷口愈合沒有什麽好處。”

“謝謝您醫生,我已經完全不疼了。感謝上帝,好歹這里還有一個真正溫和的紳士。”摩斯坦不滿的瞪了修爾梅一眼,悄悄捏了捏倫丁尼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好了,小姑娘,讓雷斯垂德和葛萊森操心這樁難纏的案子吧,我們該回家了。”修爾梅戴上了自己的禮帽,向身旁的少女伸出了手。

“如您所見,夜晚還很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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