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序】         手機短息鈴聲響起，懶懶地開鎖，屏幕正中的來信人一欄幾個字卻讓我心頭一緊，“李老師”，點開：“考研考得怎麽樣？”。簡單的一個問句，讓我從何回答。如實說我沒考上，卻沒再收到回覆。我知道我是扶不起的阿鬥，這麽多年了，依舊只會讓人失望。一旦畢業，我不再是您的學生，您又帶了新的班，我也迎來了嶄新的生活，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份感情，努力地用理性甩開那些依戀，一條短信卻輕易地將苦心的經營付諸東流。     看著手機，記憶一下子拉回到了七年前，無數清晰的畫面如同沖破堤壩的洪水不斷湧來。呵，居然七年了，歲月真不愧是把殺豬刀。     看過吧里的一些文，我不是什麽豪門子弟，成長在一個全國百貧縣，我們都平凡至極；我並不優秀，面對很多期望，終究沒能爭口氣。走到現在，借此文，思考下我們到底應該怎麽成長，希望能寫成勵志型，大家共勉。     把握自己，把握當下。     嘿嘿，第一次寫文不知道該給自己取什麽名字，想了半天，我也叫林夕吧，多牛一名字，又會寫歌詞，又會畫畫，還有大神卡卡用過，恩，就它了！

【第一章】     他是我高二高三的數學老師加上班主任，故事卻要從高一講起。    中考以2分之差沒進實驗班，我被分到了高一(三)班。年級大概有1200人左右，一般前250高考時能考進一本吧，（我們當時有個北京的娃，在我們那里平常都800多名，回北京高考卻能輕松考進211..當然對於教育不公我現在也不會像四年前一樣憤憤了，不管在哪里，只要你努力，都會出人頭地。）我中考年級230多名吧，班上排名記得很清楚是第七（後來翻看以前寫的檢討..）。     新環境，新老師，實驗班（就是尖子班）又在隔壁，每每經過他們教室門口，心就止不住地難受，看著昔日的同學朋友靜靜地埋頭看書，年級最好的老師，都在他們班，我感覺自己就像被誰拋棄了。     15歲的孩子，倔強，很難叫她承認自己真的比誰差，當時真的很信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無數次心里暗下決心，高二，下次分班的時候一定要跨進那道門檻！按說正常人都會拼命努力去奮鬥，而當時的林夕，卻是用相反的，墮落的方式來發泄心中的不爽。     我如同初中一樣，每天早上遲到一兩分鐘，在走廊罰站半個小時，等老師走了，走進教室坐下就開始吃早餐，然後等真正吃早餐的時間，大家都走了安靜了，趴桌子上就開始睡，上課也基本上處於半迷糊狀態。     多年之後，我一直在想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是不是想真的考一次次差差的，好讓自己有個刺激，然後就認為自己會轉變？或許還是人放縱墮落時真的會產生一種快感？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迎來了月考，OMG，居然考了個理化班上第一，數學第四，當然文科是一趟糊塗，150的滿分硬是只有40多，就這樣，年級排名300多吧。一絲失望一閃而過，但更多的是吃驚，就我那態度，居然只掉這麽點點，原來高中也不過如此，於是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當時真的是沒人管，班主任是個語文老師，我語文高一的時候一直在88、89徘徊，從來沒及格過，他自然是不怎麽看中我，父親工作忙幾乎一直在出差，母親天天打麻將，每天晚上我都會玩玩網遊再去睡覺。那天，好像是玩泡泡堂吧，玩晚了點，導致第二天早上時間控制得不是很好，遲到了十多分鐘。     因為是星期一，等我趕到學校的時候，大家都在操場上舉行升旗儀式了，遠遠地看到年級主任攔在前面的路上，我不敢過去，只好站在校門口的角落里等著大家解散的時候混進去。深秋的早晨，一陣風吹過，有點冷，我不禁打了寒戰。     “在這兒站著不冷啊？那兒人多，暖和。”一個人影從身後飄到眼前，他指著正在升旗的大隊伍。     “額，嘿嘿...”是隔壁四班的班主任，真愛管閑事兒，貧什麽還諷刺我呢，我又不是你學生。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答，他就匆匆走過，那背影，這麽多年，一直清晰地留在記憶里。     那天確實有些黴，等大家解散的時候，我看準時機混進去，卻不幸地被我們班主任夏老師看到，“喲，遲到大王來啦？”被罵慣了，我只是無奈的傻傻的嘿嘿笑了笑。沒想到那天，夏老師心情不好，給我換了個罰站的地方---他辦公室門外，還要打電話找家長。     一直到現在，我最不能容忍老師的事就是叫家長，認為只有最無能的老師才會這麽做，因為我從不覺得家長還有教育這一功能的，我在他們面前從來都是乖乖女，從不跟他們說心里話，現在要讓他們看到我的另一面，說不出的，尷尬。     站在辦公室門外被各色經過的老師欣賞， 我也習慣了，無所謂，只是想到請家長，我就生氣，越想越氣。鼓足勇氣敲開了老師辦公室的門，心中滿是氣氛外加一點忐忑。     不一會兒，門開了，夏老師以為是我媽來了，低頭一看卻是我，顯然有些吃驚，疑惑地看著我。一直認為我有些軟弱，氣鼓鼓的我開口卻是：“老師，您不用叫我媽來，我根本就不會聽她的話的，她只知道打麻將！”      戲劇性地一幕出現了，夏老師忽然很有耐心地把我拉離門口，語重心長地說到：“其實，你不理解麻將，打麻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一種活動。你看那麻將桌四周坐四個人，輪流坐莊，@#￥#@……￥”     我低著頭，看著腳尖，什麽都不再說了，或許他是遇到了很多不公平的遭遇才會這麽想吧，或許他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在我心里，麻將就是洪水猛獸，奪走了我多少真心渴望的幸福，如人飲水，多說也無益。聽著聽著，我老媽就來了，滿臉倦容，也不知道昨晚幾點回家的，或許才剛剛睡熟吧，不好意思，攪您好夢了。之後就是熟悉的一套，低頭聽訓，寫檢討，然後回家編各種理由打哈哈，這些步驟，早就輕車熟路了。     兩天之後，天空依舊晴朗，清晨，我依舊孤獨地在走廊上罰站，生活丵，好像依舊很美好。

【第二章】     人的本性都是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那時的我，雖然表面上一副對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假小子一個，穿著寬松的T恤，大大咧咧，憑借著成績還說得過去，沒老師敢真的把我怎麽樣。     林夕，用最肆意的方式過著每一天。     幸好班上有個跟我臭味相投的女孩，用當時的話就是：她是我墮落卻不沈淪，放縱卻不頹廢的朋友。我們會傳紙條談論我們的夢想，我們會在真正學習的時候絕對的心無旁騖，我們也會在操場邊打乒乓球打到全校學生都進教室了依然樂此不疲；偶爾遲到被老班罰跑步，卻在他眼皮底下氣定神閑的慢悠悠地散丵步；自習課一般都逃課翻丵墻出去玩遊戲，享受跳出圍墻那一刻自丵由的感覺，感受飛揚的青春.......     很多事情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想揍當時的林夕一頓，可是不知道是該說幸運還是倒黴，高一的班主任夏老師脾氣真的是好得沒話說，再加上每次月考，我們都能給班上增加兩個一本指標，所以，居然就一直這麽相安無事。可是越是叛逆，每次經過尖子班門前時，心里卻是越痛，我，一定要考得比你們尖子生還好！     於是，月考的時候，作弊的技術也越來越純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那次月考，發生了一件讓當時的我哭笑不得，現在的我感到萬分恥辱的事。     月考，還是有些期待，是不是有點變態？因為我又有一次挑戰所謂的尖子生學習方法的機會了，那些人整天那麽認真，如果自己吊兒郎當還能考得比他們高，真是對他們最好的諷刺了！可愛的月考終於如期來臨，我信心滿滿的走進考場，這次被分到了隔壁四班，還是最後一排靠墻那個角落，真是太幸運啦！心里樂開了花~     前面的幾門考丵試合作愉快，順利的考到了文綜，對於我們決定了選理科的同學，高一文科那幾門是從來不聽講的，考丵試時看著試卷，根本不知所雲，要在規定的時間里翻書找到答案還是很有難度，通常，我們都是分工合作。於是，我喊了前面的同學，他負責找政治答案，地理，就我包了。     鈴聲響起，我馬上埋頭做認真狀，實際上眼睛一邊用余光看著放在窗台上的一小塊鏡子留意窗外巡視的老師，一邊努力地在平攤在大腿上的課本上搜尋答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憑借高超的技術，我負責的地理試題大部分都完成了，趕緊抄好一份答案，扔給前面的同學，他卻半天沒有反應。眼看時間不多了，政治還一字未動呢，我急躁起來，踢了踢前面的凳子，不一會兒，一大張紙從桌子下面傳了過來。     小心的接過一看，頓時滿臉黑線，他情急之下竟然把課本直接撕了一頁傳給我！這...看他下次考丵試抄什麽去，心里不禁覺得好笑。     嘴角剛偷偷的揚起，眼前的光線卻突然變暗，大事不好，光顧著樂，沒注意到監考老師走了過來。我也不敢擡頭，趕緊先把那張大大的小抄放在大腿上，然後用不大的幅度踮起腳尖，緊緊地把它頂到桌子底面，心，感覺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余光里那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人慢慢地靠近，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都要凝結起來，若不是久經沙場，此時怕早就叫了出來吧..     當時還沒有春哥曾哥，我不知道該拜誰，只好想想耶穌上帝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喇嘛上天入地諸位神仙，祈求多福.。事實證明，林夕很有臨危不亂的大將之風，她很鎮定，那個愛多管閑事的李老師竟然沒有發現，只是走到了教室後面，然後站定。呼...嘆出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剛剛緊張得不行的心情，瞬間變成了對自己出色表現的自豪，嘿嘿，我真厲害。     自戀得幾乎就要覺得漫天花兒都在開放，卻沒有放松頂著小抄的腿，有點酸了，怎麽老師還沒有回到前面呢？

【第三章】     不覺有點急，沒時間了。我不停地擡起手假裝看時間，通過電子表的灰色屏幕反射，看到教室後頭，李老師的影子一動不動，看來是沒有回到前面的意思了.....緊繃著的腿越來越酸，老師就在兩米開外盯著，我不敢露出任何異樣，咬牙頂著，也顧不上政治試題大部分的空白了，心里把老師罵了八百遍。     時間過得真慢，感覺腿要抽筋了，鼻尖滲出細細的汗珠，完了，要堅持不住了。再看看表，時間要到了，“鈴~~~”，呼出一口氣，終於熬過來了，看來人在被逼的時候潛能還真是無限呢，林夕傻傻地自嘲著。     沒過兩天，成績就出來了，由於政治大題只字未動，文綜考得相當的差，總分也好不到哪兒去，“報覆”尖子生的計劃又失敗了，我看著排名表，輕輕嘆了一口氣。在平行班能進前十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又有自己選座位的資格了，身邊一些同學投來羨慕的眼神，我也只能一笑置之，依舊選了最後一排的角落。     這時，隔壁四班的胖子突然出現在窗戶前興沖沖得向我招手，呵呵，有什麽好事兒高興成這樣，我沖到他身前打了他一拳。     “跟你說件很神奇的事兒！”胖子興奮道。     “有屁快放啊，這麽啰嗦！”我都被他弄得很好奇。     “剛剛我們班開班會，你知道怎麽了，我們班主任，就那個老李，一個勁兒表揚你！”     “等等，有沒有搞錯啊？表揚我？他怎麽認識我?”我打斷道     “沒錯啊，你聽我說完。他說：‘那個隔壁班的林夕，別看她平時瘋瘋癲癲的，真正考起試來，認真得很，看著試卷，即便不會做的也不去作弊，只是努力思考。你們大家，都要學學她，我看她啊，是個苗子！’你，你怎麽弄的？厲害啊！”胖子模仿起他們老班的語氣。      被胖子的樣子逗得笑起來，“哈哈，我是不是很有表演天賦？你還不清楚我？我是那種人麽。”我向他講了一遍考試時的郁悶事兒，“哎呀，我真佩服自己，真是作弊到了境界呀，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該向我學學，嘿嘿！”      小小的郁悶頓時煙消雲散，漫天的花兒又開了...上課了，打發走非要我請客的胖子，坐回那個屬於我的角落，發著我的呆，心里是狠狠地鄙視了一下隔壁班那個討厭的李老師，怎麽能那麽傻缺？     手撐著腦袋，一種幸福感不可抑制的油然而生，他，說我是個苗子！我是不是真的是個很有潛力的苗子？很久很久沒被人肯定過，雖然是在這種極大的誤解的情況下，但是被人認同的感覺真的很好！林夕的虛榮心開始膨脹，馬上就認定自己真的是那個李老師口中的苗子。

【第四章】     三字經有曰：教不嚴，師之惰。一群青春期的孩子聚在一起，體內旺盛的精力沒有地方發泄，就很自然的探究各種玩的花樣。班主任夏老師又絲毫沒有威懾力，成了個擺設，我們對其視如空氣。班里的很多同學開始厭學，一股頹廢分氣氛彌漫在每個角落。     接連幾次月考我們班都考了年級倒數第一，一些任課老師受不了課堂吵鬧的紀律，開始或委婉或直接地罵我們班是垃圾班，我們都是垃圾。開始時，面對侮辱，我們還會氣憤，後來多了，也就習慣了。仿佛我們就真的是垃圾，一堆沒有價值的臭垃圾。     幾個月過去，林夕同學跟著大家一起，每天都很自丵由，每天都玩得很瀟灑，成績，也滑到了年級六百多名。經過尖子班窗前時，內心似乎也不會再有任何波動，他們都是天才，而自己，是什麽呢，垃圾。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不會再有任何幼稚的奢望。     日子一直還算平靜，直到那天早晨，又快遲到了，我依舊全速地沖向學校。當時天還沒怎麽亮，在校門口遠遠地看到一個有點面熟的身影，走近一看，居然是初中的數學老師！    這時鈴聲突然響起，唉，又遲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老師，開口道：“老師，好久不見，您怎麽大清早在這兒啊？”     一陣蕭瑟的寒風吹過，蒙蒙亮中，老師好像憔悴了很多，“林夕，高中了還不忘天天遲到呀！老師我，我女兒昨晚離家出走了，你有她消息沒？我和她媽昨晚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你要是有什麽消息，一定要馬上告訴我！”第一次見到老師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要上早自習了，你快去吧！”     “恩，老師放心，我一定幫您留意。您也不要太著急，她在外面沒錢了應該馬上就會回家的。那個，我先去上課了哈。”心里有些難受，想多安慰兩句老師，一下子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還是先去上課吧，估計又要被罰站了。     匆匆沖回教室，心情卻一下子沈重起來。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身邊的人離家出走，寒風中一個父親焦急憔悴的身影在眼前一直揮之不去。清，就是老師離家出走那女兒，你怎麽能這麽不懂事！這麽鬧一出能得到什麽，又對得起誰呢！     向很多同學打聽，都沒能得到什麽消息。看著前面空出的那個位子，不禁擔心起來，一個女孩子，根本沒什麽自我保護能力，如果真出什麽事情怎麽辦？     終於我按耐不住了，趁著下午地理課，溜出教室，跑到網吧，上了QQ，給清發了一段盡我所能編的煽情的話，希望她也在網吧，也在上網，能看到我給她發的消息，早點回家。可是等了一節課，也沒能等來她的回覆，看看表，林夕失望地結賬下機又奔回了學校。     在校門外買了幾串炸土豆，我悵然地往教室走去，正吃得滿嘴是油，猛然發現班主任夏老師背著雙手站在教室門口。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果然，夏老師是在等我...     原來地理老師，那個地中海，實在無法忍受上課時班上同學的吵鬧，一氣之下請來了年級主任，然後年級主任就理所當然的發現了兩個空位子，一個離家出走的清，一個逃課的我...班主任夏老師估計剛被年級主任訓了一頓，心情不好，黑著臉，二話沒說，直接把我拉到他辦公室門外罰站，一句話都沒說，自己忙著找清去了。

【第五章】還好只是罰站，我慶幸到。懶洋洋地靠在墻上，邊欣賞著籃球場上的比賽，邊想象著清現在在哪兒呢，幹嘛呢，如果回家了的話，他爸，我初中那個有點暴力的老師，能放過她嗎？     “咕，咕”肚子叫了，都下課了，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有點餓了，我可以去吃飯麽...剛把雙手放到嘴前做喇叭狀，想試著喊位同學幫我帶點飯，夏老師領著清和她父母突然出現在我的視野，四個人，一言不發的經過我身旁，看也沒看我一眼，走進辦公室關上門。我幾乎瞬間石化，呆在原地，甚是尷尬...不過還好，清沒事就好。     沒多久，四人就出來，夏老師送走了清和他父母，這才想起了早已餓得不行的我，“你現在回家吧，三十分鐘後，必須讓你父母給我來個電話。”不等我反應過來，夏老師直接走向了教室。     被涼到身後的我一聽到又要叫家長，一股無名之火立馬竄上心頭。靠， 我就不聽你話怎麽了！我氣沖沖地轉身就走，胃有點叫喧，先填飽肚子再說，一摸口袋卻發現只剩五毛錢了，真想撞墻。無奈之下只能先等等，到晚自習課間再去找同學借點錢吧。此時的林夕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樣不回家，不是和清的行為一樣嗎？     還有五十多分鐘，我挑了學校一個人跡罕至的小路晃蕩，冷靜下來，發現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的立足之地，自己現在出去闖蕩，什麽都不會，能幹什麽呢，人生還有很長要走，呵，還是好好讀書才能有出路吧？     “你怎麽在這兒？”一個冷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也把我拉回了現實。     不遠處一個黑影，借著朦朧的燈光仔細一看，居然是隔壁班那個愛管閑事的李老師，怎麽哪兒都是他，真煩人！     “我逃課了，我們班主任趕我回家，怎麽招吧，我的事，要你管！”我沒好氣卻又坦誠地講到。     沒想到他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麽就走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道上又剩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一絲失落閃過林夕的心頭。     等了好久還沒下課，再想想可惡的夏老師只知道喊家長，又生起氣來。當時班上很多同學都在手臂上用圓規刻上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袖角卷起，往往能看到淺淺的血痂形成的一個“情”字。這種紋身好像確實很俗，可在當時看來，敢對自己下“血”手的同學都是“真漢子”，都很受大家敬佩的。     不知怎麽的，邪惡的一笑，我突然就想到一個很沖動的計劃。到學校小賣部用僅剩的五毛錢買了把小刀，削鉛筆的那種，很鋒利。     我鼓足勇氣，拿著小刀，來到還亮著燈的夏老師辦公室，打算威脅他不要讓我叫家長，不然我就用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割一刀，看著鮮血直流，他一定會嚇一跳，一定會向我妥協吧！幻想著那場景，不禁有些得意。我一手握緊小刀，一手有點緊張地敲著辦公室的門...

【第六章】     晚自習期間，整個校園都沒了白日的喧囂，異常寧靜，我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不久，門內傳出腳步聲，握著小刀的手抓得更緊了，吱，門開了，白色燈光有些刺眼。用最快的速度適應了這光線，門口明晃晃中立著的那個黑衣人卻不是夏老師，而是，是，那個討厭的李老師！     左手還拿著小刀，金屬刀片反射著燈光似乎怕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早已僵化，手在空中停留著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這，李老師不會以為我是來殺人的吧？     一個念頭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於是更不知要怎樣解釋才好，慌忙之中，嘴巴下意識地弱弱的說到“我是被逼的...”。     這句話一出口，我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什麽破解釋，真是越抹越黑...算了，跟他也說不清楚，也不管他怎麽想我的了，眼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跑吧！僵化的四肢終於蘇醒了，吐了吐舌頭，我撒腿就跑。     沒料剛轉身，左手就被什麽鐵鉗似的東西抓住，弄得我生疼。身子背對著李老師，手中的小刀瞬間被他粗魯地搶走，接著，手被他用力的甩開，“你，好自為之！”，耳後飄來他壓著音量怒吼的聲音。     一系列動作弄得我左手腕痛得緊，感覺都快脫皮了，多久沒人敢對我動手動腳了，在那強大的氣場之下，又不敢生氣，怒氣馬上轉化為委屈，你又不是我誰，憑什麽這麽對我！     站住沒動，淚水不知怎地就湧滿了眼眶，忍住，林夕，一定要忍住，不許在這個男人面前哭。     突然，只聽“啪”的一聲，嚇了一跳，不用猜，小刀被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塑料的刀柄估計已經稀爛了吧。      憑什麽對我這麽兇！我撒腿朝樓梯跑去，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夜色里，就任它肆意地流吧。     沖出教學樓，偌大的學校，偌大的操場，靜悄悄，一個人也沒有。是不是，整個世界就我一個人在流浪？我，該去何方？     不知不覺，又走回了那條人跡罕至的小道。在路燈下坐下，四周黑漆漆一片，無助感充滿了全身，我抱著雙膝，埋著頭，想著今天的遭遇，覺得自己格外倒黴，格外委屈，現在，我該怎麽辦？該去哪里？     身無分文，肚子又餓，手腕還在痛，怎麽這麽可憐，剛剛被風吹幹的淚水又流了出來，我越哭越兇。     夜色里，昏暗的路燈下，林夕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嗚咽得一抽一抽。

【第七章】     哭了一會兒，哭累了，還想顧影自憐一會兒卻發現擠不出眼淚了。林夕的情緒轉換得特別快，哭過了，馬上就感覺其實也沒多大的事，不值得自己這樣傷心，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坐在路燈下，我用手撐著腦袋，空洞洞的的望著遠方燈火通明的教學樓發呆。還是等等吧，等下晚自習了找個住宿的同學蹭一宿等明天天亮了再說了。我就玩消失了，一定要讓那個討厭的夏老師明白叫家長是世界上最錯誤的教育方法！林夕覺得，自己消失，就能報覆到她老師...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夜色吞噬了白日的喧囂，人也會自然地褪去不少浮躁，心靜了下來，忘了那些不愉快，這種感覺特別舒服，有些享受，我不由得哼起歌來...“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     正哼得開心，小道的那頭突然閃出四個黑影，形色匆匆，沒走兩步，其中一個停下，指了指我這邊，跟另外三個說了些什麽就走了，而那三個，明顯加快了速度向我走來。     歌聲戛然而止，我心里一涼，那身形，不是爸媽和班主任夏老師麽！走的那個人，肯定是愛管閑事的李老師.     我像彈簧一樣彈起，拔腿就開始往小道的另一頭跑，前面，卻是緊鎖著的學校後門。都說狗急跳墻，真是郁悶為什麽我作為一個人連只狗都不如呢！     眼看後面仨就要追上來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抓住鐵門的欄桿就往上爬。門上掛著的鎖和鐵鏈，在我的劇烈搖晃之下撞擊著鐵門，乒乒乓乓的發出巨大聲響，早先被我忽略了的門衛大叔此刻才反應過來，飛速地沖出門衛室，一把把我拽了下來。     落回地面，還沒等門衛大叔開口罵人，爸媽他們就趕到了。我呆呆的看著三人走到面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麽叫窮途末路，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壯，一會兒回家，會不會更淒慘？     根據多年總結的經驗，既然被抓住了，要冷靜，就認了自己是那砧板上的肉，不再做任何反抗，左耳朵進又耳朵出就好，裝作老實點，可憐點，反而能使自己少受點罪。我低著頭，平靜的等待著暴風驟雨的來臨。     不知道是因為忙了一天太疲憊了，還是看著我就覺得煩，想讓我早點在視野里消失，班主任竟然沒說我什麽，直接叫門衛開門，讓爸媽把我領回家。有些吃驚的瞟了一眼夏老師，哈哈，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心里小小的得瑟了一下，至於爸媽，嘿嘿，我自有辦法搞定。     黑著臉的爸媽，表面嚴肅內心輕松的我，兩前一後，一路無語。     回到家，還沒等父母發作，我抓緊時間，先開口道：“爸，媽，多少年來，你們一年到頭總是不在家，從來就沒關心過我，只有在班主任找你們的時候你們才會同時出現在這個家里，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們知不知道我每一天都是怎麽過的？我就是故意逃課的，只有這樣你們才會想起還有我這麽個女兒！你們連我讀幾年級都不能記清，你們盡到了一個父母最基本的責任嗎！”     一口氣說出這麽多，我只想用最刻薄的話刺激刺激他們，轉移話題，以此來逃避自己的錯誤。果然，爸媽看著我，一時語噎，眼神中的怒色漸漸淡了下去，甚至，浮現出一些黯然。     呵，這招還真是屢試不爽，可是這張免死金牌，自己真的想要嗎？

【第八章】     老媽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好像又要開始講些所謂的語重心長的道理了。老爸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三根小竹簽，掰成了不同的長短，擺在茶幾上，然後拿出一根最短的，和一根中等的，忽然問其我覺得哪根長。     有些好笑，老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寓教於樂”？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諷刺的說道：“爸，不用您費神了，我知道您想跟我說做人不要老跟比你差的人比，人要往上看，要跟優秀的人比，要積極向上，這些道理我都知道，真的不用勞煩了。”     說完，我自認為很瀟灑地走開，頭也不回，直接走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留下爸媽在客廳里呆坐著。     沒開燈，我直接躺到床上，淚水，瞬間脫離眼角流到了耳尖，劃過皮膚，癢癢的，不想擦它，翻個身，涼涼的液體又從一只眼睛流向另一只。     這些年來類似的場景經歷過多少次，每次都會用類似的語言刺激父母，本以為自己如今可以麻木機械的講出來，內心不會再有任何波瀾，看來，還是沒想象中的堅強，哪一次不是說到最後心痛不已？     其實自己也不算軟弱，至少從沒在他們面前哭泣過，我的眼淚，從不在人前流，不是麽。     可是，可是為什麽，無論我做出多麽出格的事情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說出多麽尖酸的話來刺激他們的心，一切，總是與事無補呢？     我，只想要個家。     只想要個中午放學可以吃上老媽親手做的家常菜的家，要個下晚自習回來亮著燈的家。我想要個家，而不是一個冰冷的房子。     這個要求很高麽？     林夕哭得很厲害，她怕抽泣的聲音被父母聽見，用枕頭狠狠地捂著嘴巴，捂著臉。     不一會兒枕頭要濕透了，我悶得不行，丟開枕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漆黑的房間，只有門縫透出一道狹長的白熾燈光，門外，傳出父母走動窸窸窣窣的聲音，或許還夾雜著一兩聲嘆息。     今晚，家里有三個人，久違的事情，久違的幸福。     林夕是那麽容易滿足，看著門縫透出的那絲光，心里竟有些暖意。她嘿嘿一笑，或許自己鬧出些事，還真值得呢。     不哭了不哭了，都多大的人了，心情好轉起來的我嘲笑著自己，趕緊寫檢討吧，寫完了好睡覺，折騰累了。     坐到寫字桌前，打開台燈，“咕~~”，肚子又叫了..這才想起來，我好像還沒吃晚飯呢，隨便翻出本書做好認真學習的姿勢，然後開口“媽，媽~~”，很快，老媽就來到房間：“有什麽事嗎？怎麽還學習呢，現在不早了， 洗洗睡吧！”     我委屈道：“我還沒吃晚飯呢，餓死了。”我要給自己一次享受關懷的機會，哪怕那個機會是我自己刻意創造的。     果然，老媽摸摸我的頭，轉身就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大晚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就端到了我的面前。     又叮囑了兩句早點休息的話，老媽離開了房間。     我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吃著面，真好吃。     眼睛不知什麽時候又模糊起來...     爸媽還是愛我的，不是麽？這麽想想，是不是還要感謝太平洋警丵察李老師，如果不是他幫助爸媽找到我，現在我也不會坐在這兒幸福的吃面了。     幸福哪怕只是曇花一現，林夕也會奮不顧身的追尋。

【第九章】     那次事丵件對林夕幾乎沒有任何影響，畢竟類似的事情類似的場景經歷過太多次。人就是這樣，再刺激的東西，一直重覆出現久了，終究避免不了習慣，然後就會忘了當初那種震撼的感覺，逐漸變得麻木。     我依舊每天嘻嘻哈哈，打打鬧鬧，面對那些尖子生時，心理由羨慕慢慢變成了嫉妒和恨，我討厭他們，恨他們，為什麽那些瘋子非要那麽死認真？都是因為他們的優秀，才有我的垃圾，我的一切自尊自信，都是因為他們才顯得蒼白和毫無價值。美好的前途什麽的都是他們的，而我，什麽都不是！好吧，你們走你們的陽光大道，我繼續走我的獨木橋，讓別人說去吧，何況也沒人會說。林夕有著典型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嗜好。     瀟灑的日子過得很快，期末考試匆匆的就來了，心里卻空鬧鬧得很。一年來，我丟掉了以前可以引以為豪的所有資本，離高考還有兩年，我難道真的要這樣一直混下去？人生的路還很長，我真的就這樣甘於平庸？把自己給玩廢了，首先對得起自己嗎？其實不是不想改變，可，實在是執行力不夠，動力也不夠。要不要作弊呢？我在心里猶豫起來。這次，分班考試，就不作弊了吧，要死就死得徹底點，興許就能痛定思痛，從此奮發圖強呢，嘿嘿。     林夕這麽想著，考試時就真的破天荒的沒有作弊，幾天之後的結果也可想而知，七百多名。     看到這個自己從未有過的排名時，我心里卻沒有預料中的痛的感覺，因為要放暑假了，周圍的同學都在討論下學期還要不要讀書的問題，沒人再對成績關心。我看著他們笑而不語，不讀書能幹嘛呢？這個問題我早已想過太久。我林夕雖然愛玩，但是還是有點小理想的，而且眼下，只有讀書才能實現它們。我還是想想暑假怎麽玩比較現實…     果然，學期結束後，有九位同學辦理了退學手續，而這，也遠遠打破了我們高中的歷史。七年之後，那些同學都杳無音訊，只知道都是去打工了，明顯，堅持讀書了的同學比他們都混得要好點。不能完全否認當初那些同學的選擇，但是現實就是很無奈的告訴我們，活在當下，學歷還是有些用的，或者說，知識的積累，可以改變人的思維方式，可以奠定人生的高度。     兩個月的暑假對我來說好像有點太短，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猝不及防的又要開學了。高二分科時，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理科，不用學政史地，還要開一門新課程，生物，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好奇和期待。     江南的九月，依舊酷暑難耐，報名那天，我和幾個姐們兒頂著個大太陽，早早地來到了學校，擠到大大的宣傳欄前看分班情況，紅紙黑字，看得我眼睛發花。一千多號人，我一個一個找著自己的名字，還好，找了三個班就找到了，我被分到了四班。再擡頭一看班主任，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被自己噎住，居然是那個李老師！腦子里那次拿著小刀在他面前晃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手腕的生疼都還沒忘記，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想想以後兩年都在他手里，背脊有些發涼，我該怎麽辦？

【第十章】     因為有很多住讀生，新學期，往往是以一個晚自習開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那個有些暴力，反感中又夾有一絲親近感的中年男人，我磨磨蹭蹭，磨到天開始泛黑，所有同學都在教室坐好了，才開始向頂層的四班教室晃去。走進教室，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低頭看書，沒一個人擡頭看一眼進門的我。我的乖乖，這才高二呢，要不要這樣拼命啊！無語地掃了眼全班，就剩下最後一排靠窗的一個空丵座了，太爽了這位子，靠門靠窗，多涼快，我高興地晃過去，坐下，趴在桌子上等待老班的出場。     沒一會兒，上課鈴響，那個早已不陌生的身影準時出現在講台上。從前面同學的後腦勺的縫隙里，我第一次認真的端詳起這個太平洋警丵察來，長得一點也不帥氣，但也不難看，四十多歲，藍色襯衫，黑色褲子，跟我老爸差不多的很普通的中年男性，沒有一點特色，脾氣...看起來應該不會太暴躁吧。     他開始講話了：“歡迎大家成為我們高二（4）班的一份子，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李老師，@#￥%....”，庸俗的開場白，哎，沒意思，我無聊地翻出剛買的那多的小說看起來，懶得聽他講了，還是這個比較有趣，嘿嘿。     “......我帶你們的目標是年級普通班第一，好了，今天大家就先自習吧！”聽到這句話，我擡頭看了看，講台上已經沒人了，呵，閃得可真快，還沒跟我們說今晚是什麽自習呢！算了，還是繼續看我的小說吧。     老師雖然走了，教室里依舊沒有一個人說話，靜得只能聽到翻書的聲音，窗外已經完全黑透了，陣陣微風吹進來，帶著絲絲涼爽，我慵懶地趴在桌子上，側臉看著小說，不禁有些陶醉。     正看得入迷，忽然余光看到一只大手從窗外的漆黑里迅速地向我伸過來，腦筋里馬上閃現出《午夜兇鈴》里貞子從電視機里出來的畫面，心咯噔一下感覺要停止跳動了，我嚇得下意識大叫一聲，“啊！！！”，噌地跳起來。     站起來，發現全班同學都看著我，我再仔細看看窗外，原來是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李老師，手里還拿著我的小說。這下囧大發了，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感覺臉紅得都燒到了耳根。     “出來。”李老師真好，給了我個台階。     為了趕緊逃避全班同學那種看得心里難受的眼光，我嗖地從後門沖出了教室，乖乖地來到李老師跟前，低頭，做認錯狀。     “林夕，你想考什麽大學？”李老師突然心平氣和地問道。     沒有罵我，李老師這不著邊際的一句話問得我一楞一楞的。我擡頭疑惑地看著他，心里卻在迅速地理著思緒。高一玩了一年，暑假玩了兩個月，心早就玩瘋了，這個問題，真的有太久沒思考過了吧。可是，北京理工，這四個字，我又怎麽會忘記，它埋一直在心底那個不願被觸碰的箱子里，在，一直都在，只是，談理想？我早戒了。     “額.....我，我沒想過...”我支吾到。     “呵，沒想過？我看是不好意思說吧？那好，那我幫你說吧！林夕，你要是沒考上個重點，就不是你林夕！”李老師嚴肅起來。     “啊？可是，老師，我現在是年級七百多名耶...”我可帶不起這個高帽子，連忙開脫到。     “哼，你還清楚自己的排名啊！你綜合排名是734，理科排名是456。林夕啊，”李老師頓了頓“在我們學校要考個一本，你至少得進前150，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老師，我做不到！”我急了，一百五十名，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我可不能就這麽把自己給賣了。

【第十一章】     “進去吧，這一個星期的晚自習都站著上。”李老師也不接我的話，丟給我這麽句話轉身就走了，走了的，還有我剛買的小說。     “我...”至於嘛，不就是看小說嗎，有啥大不了的。我滿肚子委屈，開學第一天，算了，還是忍忍吧，站站也不會死人的。     走回教室，大家依舊在安靜的看書，我，卻平靜不下來了。大學，夢想，久違的字眼，那一天，站在教室的最角落里，我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的理想，心底的那個火苗，一直都不曾熄滅過，此刻揭開照在它上面的蓋子，已經冰冷的心，似乎慢慢開始有暖流流過，北京理工，飛行器設計，等著我！     畢竟被罰站了還是有些不爽，下了晚自習，父母又都不在家，還是玩兩局QQ堂吧，我要發泄一下。這一玩，又到了12點多，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按下鬧鐘又睡著了，等我醒來，都6:30了，已經遲到了20分鐘。洗洗漱漱再到學校大家都要下早自習了吧...額...還是跟以前一樣，起太晚了幹脆就不去上早自習了，吃了早飯再去趕第一節課吧。心里快速衡量了一翻，我又迷迷糊糊的倒頭睡下。     7:50，飯飽覺足的我晃到了學校，慢慢悠悠爬上四樓，果然李老師在教室門口等著我，哼，大不了就罰站唄，林夕臨危不懼。     “跟我來！”沒想李老師直接往樓下走去。     “哦.”罰跑步？小case,嘿嘿，我就慢慢散丵步，氣死你。      來到操場。     “十圈。”李老師看也不看我，在跑道旁站定，輕輕的說出兩個字。     “啊？！”我以前最多也就跑過4圈啊…行，算你狠。      我也不理他，開始繞著跑道步行起來，遠遠地看到教學樓上有同學在跟我打招呼，估計是在嘲笑我吧，呵呵，我誇張地擺了個酷酷的pose表示我沒事，李老師肯定在盯著我，哈哈，希望他吐血陣亡（掌嘴…）。相當瀟灑的晃了一圈，又經過了他跟前，頭也不偏，我大搖大擺地快步走開，可就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小腿傳來一陣劇痛，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      靠！他居然踢我！我怒不可遏，轉身就想罵他，可眼神剛一相遇，我就敗了，因為，他比我更加憤怒。李老師像頭獅子一樣朝我吼道：“林夕我跟你說，你以前那些毛病趕緊給我通通改了，在我手上，你就給我小心點！今天你不給我跑完了你別想回去！”      說完又是一腳踢到我小腿上。      我完全被眼前這陣勢嚇住了，那些偽裝出的傲氣早就嚇沒了，一時弱弱地看著眼前暴跳如雷的李老師，呆呆地站著不知所措。     “十圈！跑！”又是一腳。     這一吃痛，我立馬轉身就跑，只想盡快遠離這個暴力的人。江南的九月，八九點的時候太陽已經很烈了，發泄狂奔的我還沒跑一圈就滿身是汗，臉上開始有液體往下流，視野有些朦朧，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     跑了整整六圈，身體開始吃不消了，不行，不能服輸，不能向李老師低頭，我咬著牙，拖著開始肌肉僵硬的雙腿，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堅持完了剩下的四圈，最後還拼了老命地提速沖到李老師面前，大聲喊到：“跑完了，你滿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第一圈走的也算嗎？”李老師冷冷地說。     “.........”這不是成心整我嗎！迫於淫威，不敢發作，我只好在心里將李老師罵個十萬八千遍。     此時的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頭發都成了一縷一縷的，我也是個女孩子，你要不要這樣狠？！     “不是喜歡遲到嗎，不是能跑嗎？下次遲到十二圈！跑！”又來一腳。     不記得那天是怎麽跑完最後那一圈的，只記得那一圈李老師沒有盯著我，我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委屈地淚流滿面，真的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對我這麽狠。     擦幹眼淚，完成了最後一圈後，招呼也沒打，我直接跑回教室，在桌子上趴了一整天，當然晚自習是站著的。     這個下馬威是夠厲害的，我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怕過一位老師，因為，因為從來沒有一位老師會這麽對我。那晚回家，我沒有玩遊戲。第二天早晨，5:50，我在去學校的路上飛奔著，爬上該死的四樓，一看表6:08，哈哈，我開心的笑了笑，趾高氣昂地朝教室走去，李老師，你一定要看到我呀，我今天起這麽早呢。     剛走到門口，我被眼前的情景嚇住了，全班除了我，所有的同學都到齊了，都在認真的讀書......fuсk......他們都瘋了!我在心里罵到。     李老師向我走來，“出來一下”，冷冷的。     走廊上，“你是全班最後一個。”李老師沒有語氣的說。     “可是我沒遲到啊，我還提前到了呢！”想我遲到大王林夕能有今天，夠給你面子啦，你還想怎麽樣。     “你能不能有點上進心？啊？！你給我記住了，我的學生，早自習就得比別的班提前10分鐘到，別喊苦，大家都做到了就你特殊？嗯？再讓我看到你懶懶散散的樣子你試試！拿上書，到走廊站著讀！”     一百個無語，我這是惹了哪路神仙，怎麽就分到了這麽變態的一個班里！這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站在走廊，拿書擋著臉，我發著呆。開學還不到48小時，李老師都找過我三次了，腦海里響起高一時胖子的話，‘李老師說他覺得你是個好苗子’，難道，李老師是真的覺得我有潛力才這麽嚴格要求我的嗎？      嘴角揚起，心里暖暖的，哎，我林大才女終於有伯樂看中了，嗯，還算李老師有眼力勁兒。只要才女我想改變，鹹魚大翻身，一定會前途無量，北理，我要來啦！     放縱慣了的林夕不知道，學壞容易學好難，她腦中簡簡單單的“改變”二字，將是個多麽痛苦的過程。

【第十二章】     經過頭兩天的慘痛教訓，開學第三天，我果真在6點前趕到了教室。有多久沒這麽早到校過已經記不得了，看著校園里稀稀疏疏的人流，太有成就感了！大大地吸了一口夏日早晨清新的空氣，爽，真爽，原來早到的感覺也不錯，只是想想昔日的遲到大王要就此隕落，還是不免有點可惜。     當人有優越感的時候，行為往往會不由自主的跟著裝起高尚。我坐在角落里，居然破天荒的拿起書認真地讀起來，同桌驚奇地看著我，湊過來摸摸我額頭，“沒發燒吧？”“去。”一把推開她。內心卻為自己能有這樣的轉變感到高興，感到自豪，真想抱住自己親一口。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天，上課時除了吃點東西，和同學聊聊天，其余時間都用來聽講了。     不料，下午上完課，剛準備去吃飯，又被李老師攔了下來，難道他要表揚我今天的表現？     吧里很多小說里的場景，那時，真的，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我們那里：我們班在頂層的最右端，隔壁有個空的老師辦公室，不是很大，里面就一張辦公桌，而我們李老師，居然就真的和很多小說里寫的一樣，一個人搬個椅子過來，把那個辦公室獨占了...     我跟著老師來到那個辦公室，剛進門，李老師就氣洶洶地把門給“啪”的帶上了。我正納悶呢，這是怎麽了？一張試卷就飛到了面前，我撿起來一看，是我昨天晚上做的數學試卷，109分，150的滿分，這個分數好像還行呀...     “林夕你行啊你，第一次考試就考成了這樣!班上120以上的有二十多個，你就給我考了個109，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麽！”     “那我期末考試才108呢，我還漲了一分呢！”我不服氣，這個分數本來就不算太差嘛。     “那你怎麽不比比你原來考滿分的時候？！”      我低著頭沒動，心里卻是吃驚不小，他怎麽知道？高一上學期時，的確有兩次考試一不小心拿了滿分，不過不用細想都知道那是作弊的結果...     “那...”我剛想說那不是我的成績，可又想到李老師是因為我考試不作弊，“誠實”才看中我的，雖然現在他是對我很嚴格，可我心里很清楚，這是特殊照顧，比起挨訓，我更害怕的是，他對我的失望。      我是個虛偽的人，我又噎了回去。     “林夕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麽樣子，整天吊兒郎當，遲到早退..”     “我今天就沒遲到！”我立馬抽筋一樣地打斷李老師，第一次不但沒遲到還早到，這麽有歷史紀念意義的事件怎麽能說忽略就忽略呢！      “我說一句話你總有一百句等著我是吧？”李老師好像有點怒了。      “太擡舉我了，頂多九十八...”我小聲嘟嚕。       這次是真的徹底把李老師給點著了，他大步走過來，大手一下子揪住我的耳朵，“林夕，你高一拿刀那次，我當時要是你班主任，非把你的手給打斷了不可！”李老師一字一頓地吼到。       耳朵被揪的生疼，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咆哮，我忍著疼痛，不敢動彈一下。      “當初四十多名，現在四百多名，我虧你還好意思說！你現在渾身上下真是一無是處！考試一塌糊塗，字寫得歪瓜裂棗，做事三心二意，吊兒郎當！”       就這樣被揪著不知道罵了多久，眼角由於生理反應逼出的液體也不知被我擦了多少回。一陣悠揚的晚自習鈴聲響起，學校這學期改用了一些古典音樂片段作為上下課鈴聲，現在的，是《至愛麗絲》，可是，與我現在的情景，也太不相符了吧...      “這次就饒了你，下次你再敢這樣試試！去，上自習去。”李老師終於松開了他那鐵鉗般的大手。       我捂著耳朵，從後門走到座位坐下，卻沒敢趴在桌子上，而是乖乖地拿出本練習冊假裝做題目。      第一次感到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我已經付出努力了，得到的仍然是一頓臭罵。是，我是想轉變，是想變得優秀，可為什麽轉變的過程一定要這麽痛苦，我感覺自己像一只被帶上鐵鎖的老鷹，翅膀被束縛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對自由是多麽的渴望。      另一方面，被人管著的感覺雖然不好受，可，被人關注的滋味，卻很溫暖。現在日子雖說不好過，但比起高一在夏老師手下時被人漠視，心里卻會滿滿的，會很踏實。      109，很低麽？我早自習都提前到了，你為什麽都不表揚我一下？我林夕，在你心中，就真的一無是處嗎？

【第十三章】     那年是神舟六號吧，要升天了。     作為一個“準航天人”，這麽大的事，怎能不激動！我早早的查好直播升天的具體時間，那個時候剛好是生物實驗課。     生物老又只接觸過一次，我猜想她肯定還不認識自己，而且做實驗一般很混亂，少一兩個人應該沒事吧。     於是林夕找上一個好友，翻墻出去，找了個網吧，在屏幕前靜靜地等著升空的瞬間。     終於，耳機里傳出“十、九、八、七...”倒計時的聲音，隨著一聲“點火”，火箭底端冒出大量褐色的氣體，火箭也噴薄而出。我激動地大喊大叫起來，藍天襯著火箭，甚是好看。想想自己的航模，頂多也就能飛個一百多米高，而中航的人弄出的東西，卻能飛上幾千公里，飛出大氣層，飛向外太空，太牛了！真為他們感到驕傲！     也就幾分鐘的事兒，整流罩脫離，火箭順利進入預定軌道，看著屏幕里那個圓柱狀的大家夥安靜平穩的飛行著，周圍一圈數字不停地跳動，那一刻，一種神聖感油然而生。北理，你要等著我，總有一天我要坐在指揮室里看著自己研發的航天器升空！     熱血沸騰忘乎所以的林夕，最後被同學拽著趕回了學校。剛走進教室，卻被同學一句話從外太空打回了現實。     “林夕你怎麽沒去上實驗課啊？生物老師到處找你呢！”同桌同情的看著我。      “是不是啊？老師找我幹嘛？她怎麽會知道我名字呢！”我奇怪的回望著他。      “大哥，你是生物課代表啊，生物老師不找你找誰啊？”      “啊！！！誰說我是生物課代表啊？我怎麽不知道！完了完了，玩完了。”我抓狂了      “班主任說的啊，你當時幹嘛去了？...”      好像，好像真有這麽回事，被同桌一提醒，我想了起來。哎，要怪就怪自己平時總喜歡神遊四方，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就當耳旁風，風一過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這時，李老師走進了教室，這節課是數學。      生物老師會不會已經打小報告了？我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老師。想想前幾天被揪耳朵，被罵得狗血淋頭，今天又出這種事兒，如果再落到李老師手里，我還是先自己把自己槍斃了吧...     一整節課林夕都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注視著李老師的一舉一動，可李老師仍然像往常一樣，從來不向自己這邊看一眼。終於熬到了下課，見李老師沒有任何異常，林夕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氣。     得趕緊封住生物老師的嘴，憑借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一要裝可憐，二要認錯態度陳懇。於是林夕抽出一張紙，在紙上飛速寫下了兩句話，然後朝著理綜辦公室奔去。     剛好生物老師不在，林夕果斷地把紙條放到了老師桌子最明顯的位置，壓好，就跑回了教室。     過了一天，我依舊平安無事，我知道，我寫的那個小紙條起作用了，耶！     這天，又是節生物課。     作為課代表，我第一節課就逃了，但是老師居然很大方的放過了我，這讓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生物老師，只好悶頭看課本。     快下課時，生物老師卻主動走過來，伏在我的桌子上，臉幾乎貼著我的臉，看著我。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好聞，只是如此近距離地被人盯著，這場心里戰上，我注定是敗者。     “老師，對不起。”我投降了。     “林夕，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不再說它了。只是你居然以為我會不認識你，告訴你，全班我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你。你們班主任還沒開學就跟我說過，你是個好苗子，讓我把你盯緊點。他對你抱很大的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哦。”     “老師...”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忽然鼻頭有些發酸。     “好好學。”摸摸我的頭，生物老師就走開了。     原來那個只會罵我的李老師，在背後，在別人面前，也會誇我。原來，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關心著我。李老師，謝謝了，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還有生物老師，其實那天的紙條上我只是很簡單很敷衍的一句“老師您能不能不要跟李老師說，我再也不逃課了”，甚至剛剛那句對不起也只是搪塞，而她，就真的原諒了我，還跟我說這麽一段話，還，還摸我頭。有些受寵若驚，放心，我也會好好學生物的，會做好課代表的。     然而，十六七歲的孩子，信誓旦旦往往只是因為一時的沖動，林夕此時沒有想到，一年後的她，居然做了一件讓這兩個老師都失望透頂的事。

【第十四章】     就這樣，林夕漸漸習慣了被李老師三天一小罵，五天一大罵的日子，她忍痛割愛地規定自己，一個月四個星期的最後一個星期的娛樂時間犧牲了，要好好學習，得對得起李老師。眼看開學第一次月考臨近，林夕在網上發帖子，說為了她的老師，一個星期不上網。網友都笑了，但是，她真的做到了。     稍稍努了下力，第一次月考，我年級排名進步了一百多名，到了三百多，但是班級排名居然還後退了一名，28....     這個班太猛了，年級第一，進了一本線的有二十多個。我忽然就有種從地獄到天堂的幻覺，一下子還接受不了這麽亮燦燦的現實。高一時被任課老師罵垃圾班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眼前，黑板上方，卻赫然的掛著優秀班級的流動紅旗。還真是nothing is impossible...     全班大部分同學都有進步，大家開始驕傲起來，浮躁的氣氛開始彌漫，自習時不再鴉雀無聲，而是變成了一大群蒼蠅似的嗡嗡嗡嗡。     我也不例外，回望這一個月，表現不錯，收斂了很多，特別是自己努力了一個星期就能比別人認真一個月的進步還大，哎，我真是個天才！照這個態勢下去，別說北理，清華北大都沒問題，哈哈！這才高二，不急，還是多玩會兒先，要把高三的都提前給玩了。     月考總結的時候，李老師沒有表揚林夕的進步，但是卻在稍後換位子時，把她安排到了講台前面第二排。     從最後一排到老師眼皮子地下，我頗不習慣，警惕性很高。這天，上午吃完早飯正式上課前，老師還沒來，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嗡嗡嗡嗡。我翻出一本書，越看越無聊，於是決定逗逗同桌，一個優點奶油的小男生，幽幽。     “喂，看啥呢？問你個問題。”我蹭蹭認真看書的幽幽。     “說。”幽幽眼睛都不離開課本。     “唉，你說，青春是不是一直都這麽無聊？”我裝作很深沈的問他。     “不會，只會越來越無聊。”幽幽很配合地回答我。     “啊？那你能不能想點好玩的刺激的事情來？我不要枯燥無聊，我要青春，要刺激！”說著，我把右手臂彎曲向前，左手臂筆直的放在後面，擺出一副“向前進”的pose。      幽幽終於被我逗樂了，擡頭看著我呵呵傻笑。      就在這時，周圍的嗡嗡聲突然消失，空氣瞬間凝結了，我還保持著那個動作，背對著門，看著幽幽凍住的傻笑慢慢變形，皮動肉不動地從嘴縫里蹦出一句話：“刺激來了。”     我知道，李老師來了。     於是，七八個倒黴的被請到了隔壁的小辦公室。大家耷拉著腦袋稀稀拉拉地在辦公室里站了兩排，李老師突然用力把門一關，“嘭”的一聲響嚇得所有人一哆嗦。     “跪下！”李老師冷冷地說。      開始大家還都不願意，可是有一個跪下的，接著的就都跟著跪下了，最後就剩我一個人戳那兒，甚是紮眼。      眼看著所有人都乖順的跪在地上，我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我是女生，怎麽能用對付男生的辦法對付我！十六年了，除了給祖宗磕頭，我還真就沒屈過膝。可是如果不跪，豈不是把李老師所有的怒火都往我自己身上引，而且還是火上澆油。面對這個暴怒的男人，我年方二八的林夕，是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

【第十五章】     “沒聽到啊？跪下！”李老師看著我，怒氣不容置疑。      我低下頭看著腳尖，咬咬嘴唇，還是不肯跪。     “..........”眼前一雙黑色的皮鞋踱來踱去，突然，就從視野里消失，我趕緊擡頭，李老師要幹嘛去？     這一擡頭，看到的畫面，至今回想起都覺得恐怖。     只見，李老師從辦公室的小洗手間里提出一根拖把，怒氣沖天地朝我們一群人走來。那種下面是布條的拖把，長長的木柄足有乒乓球那麽粗，而且看起來很結實。     傻子也知道，李老師要動武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直直得看著老師抓著那根粗粗的棍子一步一步靠近。我腦子里瞬間模擬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場景，“手起棍落，‘哢’，我的骨頭斷了...”，只幻想一秒鐘，自己就被自己嚇得不行，頭皮發麻，手腳冰涼，我慌亂了。     沒想到，李老師走到幽幽面前，停住了腳，原來他的第一個目標不是我，卻是乖乖跪在地上的奶油幽幽。     幽幽那孩子，平時不愛運動，高二時還沒我高，長的瘦不拉幾，皮膚顏色又近乎蒼白，看起來有點病怏怏的感覺。就他那小身板，一棍子下去，怕是會出人命吧......況且今天的事，本來他本來就是被我拖下水的。      我看不下去了，“老師，別打他！他本來在認真看書是我逼著他陪我說話的您要打就打我吧！”一口氣一大串，說完，“咚”地一聲悶響，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     我，轉身，特別用力地跪下了，幾本賭氣，幾分委屈，幾分豪邁，幾分逞強。     膝蓋落地之前的幾萬分之一秒里，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女俠，特別仗義，特別豪爽，如果能救同學，自己死的再慘烈也值。     膝蓋落地之後的萬分之一秒後，劇烈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大腦一片空白。     我強忍著疼痛，故作鎮定的跪得筆直。     李老師就在身後，豎起耳朵，我仔細地通過聲音，判斷著他的行動。如芒在背。     林夕不知道老師會在哪里落下第一棍，於是緊繃起全身的肌肉，等待她想象中撕心裂肺的那一刻的到來。     站在幽幽身旁的李老師，抓著拖把的手，緊了緊，卻“哼”了一聲，將木棍甩開在地，曲臂抱肩，狠狠地盯著林夕，安靜了下來。     看著眼前八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整整齊齊跪了兩排，剛剛還在教室里吵翻了天，害得年級主任專門跑來告狀。轉眼間，自己對他們兇一下，就變得如此乖乖順順，判若兩人。沒錯，剛剛過去的月考，是考得不錯，但是，不出所料，他們有了一點點成績馬上就驕傲起來，甚至比料想的反應還強烈，得馬上壓壓。特別是那個林夕，居然這麽沒上進心，這麽容易滿足，三百多名就得瑟成這樣，她根本沒找到自己的坐標。     收回思緒，李老師踢開腳前的拖把，走到辦公桌後，拿出了一根木質圓規。那種教學用的圓規，由兩根差不多三十公分長的小圓棍折疊而成，除了尖尖的頂端，中間都塗上了黃色的油漆，很光滑。     李老師旋開中間連接處的一顆小螺絲，從中取出了裝粉筆的那一根，走到幽幽身旁，二話沒說，朝幽幽的屁股狠狠地砸去。     十月初的早晨，開始有些涼氣，膝蓋貼著地面傳來陣陣寒氣，我緊張地跪著，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拖把落地之後，就只聽到“啪啪啪”和李老師移動腳步的聲音，好像，他們都挨打了，可是，拖把不是已經被仍了嗎？     腳步在每個地方停留的都不久，沒一會兒，聽到李老師開口了，“都起來吧，回去上課，每人明天交一千字檢討。”我站起來，心里美美的，李老師果然舍不得真的對我動手，也不知道幽幽怎麽樣了，回去得買杯奶茶補償補償。     活動了一下雙腿，還沒邁開步子，又聽到冷冷的一句，“林夕留下”。

【第十六章】     是禍躲不過，我依舊背對著老師，面朝著門口，站定，離門，只有一步之遙。門里門外，判若雲泥。     等大家都走光，我才慢慢轉身，挪到李老師跟前，這才發現他手里拿著的，是平日上課時用的圓規的一截。這一小小的辦公室，居然藏有這麽多“兇器”，李老師真是個會“廢物利用”的天才...     “去，把門關上”    我連忙轉身，輕輕的關上門，心又開始緊張起來。“你上次檢討說你這學期期末的目標是多少名？”門剛關好，李老師就問。     “進年級前兩百。”我的確這麽打算的。     “你這次多少？”     “340。”     “那你還不加把勁？就你那樣，你以為前兩百就那麽好考啊！啊？虧你還在作文里寫你想上北理，林夕，真虧你寫得出來啊，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有幾斤幾兩！”李老師突然加大嗓音朝我吼到，“跟你多說也沒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手伸出來！”     我還在努力回憶我的哪篇作文里提到了北理，李老師教數學的怎麽會知道呢，手，一下子就被老師抓起來。     李老師捏住我的左手三個指尖，攤平手掌，圓規毫不猶豫的打下來。那種棍子打在手掌上只會發出很小的聲音，我真懷疑李老師覺得聲音不大我就不痛，居然用那麽大的力。沒有四五下，我就受不了了，手使勁往回縮，卻怎麽也拉不過李老師的鐵鉗，在他的強迫下，我只能受著。      看著手心慢慢變紅，躲又躲不過，我幹脆把頭偏向一邊，不去看它，就當它不是我的。     我絕對不是愛哭的人，可是每次只要痛到一定的程度，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溢出液體，一直認為這是人正常的生理應激反應，不是軟弱的表現。     用肩膀抹掉不受控制的液體，盼望這痛苦的時間快點過去。     終於，李老師停止了抽打，松開了我的手。     回過頭，看看自己可憐的左手，整個手掌都通紅，腫了起來，還有些麻。我卻沒有管它，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自然下垂，好像在向李老師示丵威：‘我一點都不痛！’。     “回去！”李老師沒再多言。     我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回到了教室。     “嘿，沒事兒吧？”幽幽看我有些不對勁。     “我能有什麽事兒，嘿嘿。今天的事兒真不好意思，放學了請你喝奶茶哈，我要開始寫檢討咯~”壓抑住極其不爽的心情，我依舊給了幽幽個大大的微笑。     拿出一張紙，夾在課本里，也不管英語老師的眼神了，我要把自己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李老師，今天的事，第一，我是覺得我有錯，可是也錯不至此吧。我是說話了，可是那是在上課之前，學校還沒有規定下課的時候不許講話！       第二，您可以侮辱我人品，譏諷我的智商，但是您還沒資格嘲笑我的夢想！我這一個月也沒太努力我就進步了一百多名，等高考的時候，我肯定能考上北理的，我相信自己，您也不用懷疑！       第三，沒想到老師您，居然會偷窺我的日記。我知道您對我好，您要求我有個好成績，可是成才先成人，有您這麽個榜樣，讓我們怎麽學做人？      … …      綜上所述，首先感謝老師您這一個月來對我的關照，可是我受不了您各種各樣的約束，我認為自由的環境更適合我的成長，所以，以後，真的不用您再多費心了，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就行！”     一揮而就。      我怎麽爽怎麽寫，怎麽氣人怎麽寫。這一個月以來，我挨了多少罵，受了多少委屈。高一時那種自由散漫的日子多舒適，想遲到就遲到，想睡覺就睡覺，青春，就應該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就應該個性十足，桀驁不馴！李老師盯得太緊，有時候太不講理，說話還總喜歡諷刺，居然說我林大才女沒幾斤幾兩!我受夠了，我不幹了！

【第十七章】     看著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再看看紅腫的左手，輕輕“哼”了一聲，心情好多了，我心滿意足的收起檢討，放進了抽屜。     不知不覺，下課又上課，這節是語文。     說來奇怪，高一語文一次都沒及過格的我，高二以來，幾次測試都輕輕松松的拿上了100多分。這次月考，就有106。     帥帥的語文老師平時講課文還挺風趣，但對於枯燥的試卷，我還是不大感冒，於是四處和同學換卷子看大作文。     “我本無才，       俗不可耐。       若不奮鬥，       無異塵埃。”      幽幽平日就喜歡瞎編些打油詩，沒想到居然還敢寫到月考的作文里，“幽幽，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秀兩手歪詩，作文就能拿高分？”我指著他試卷上變態的50分羨慕嫉妒恨起來。“嘿嘿，沒看出來哈，某人野心蠻大的哈，居然想進北理，嗯？”他不甘示弱，也嘲笑起我。      北理！臉，立馬漲的通紅，一把搶回我的卷子，我什麽時候把這個也寫進作文了？每次語文考試的大作文都是我頭疼的部分，逼急了經常把前面閱讀的內容找幾段給抄進去，一般湊夠了字數就萬歲了，考完了哪里還能記得自己寫的什麽。     匆忙掃了一眼，果然有那個對我來說極其敏感的字眼，我趕緊把試卷的作文那一面向下壓住，按得死死的，再也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了！     這是我的秘密，我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水平，那就是天方夜譚，但不是還有兩年麽，我相信只要努力了，自己一定能行。     果然有兩個人知道了就有兩個人笑話了，但我還是要試試。     被人嘲笑的夢想，越有實現的價值。     等等，李老師會不會不是偷看了我的日記，而是看了我的語文試卷？     再彎腰看看抽屜里面，整整齊齊兩摞書，的確不像被人動過的。難道，莫非，不該，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李老師？...     越推敲思路越亂，愧疚感卻越來越重。好像，貌似，大概，也許，真的是我錯了。再翻出剛寫好的檢討，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這！如果寫這檢討的不是自己，我一定會抽那人一頓！如果李老師真的看到這個，他會怎麽想，他的心，會滴血麽…     沒有了當時的憤怒，冷靜下來的林夕，看著那些傷人的話，自責到無以覆加。      李老師明明是恨鐵不成鋼，自己這麽做實在是太過分了，不但不知道感恩，居然還把他視作洪水猛獸，趁了一時之快，可是又對得起誰，真應該把自己拉出去槍斃一百回。      問幽幽借了打火機，跟老師請假說肚子痛，我抽出那份檢討，跑到了廁所。     上課期間，廁所空無一人，靠著墻，用火機點燃了檢討，看著紙一點點變焦，一陣火後，地上只剩下一小堆黑色灰燼，我在心里默默地發誓：“李老師，對不起，我一定會，爭口氣。”     自己的三百多名，還是作弊得來的，有多少水分，自己心里清楚，要上北理，估計得進年級前三十，這麽混下去，真的能行麽？     不說學習，十六歲了，這麽點委屈，這麽點打壓，就受不了了？李老師說得對，人的一生，總會經歷些痛苦，年少時過分追求享受追求安逸，老了，自會還回來的。     成長，總是伴隨著隱忍與痛。我應該欣然接受。

【第十八章】     回到教室，我又恭恭敬敬地重了份檢討，為了顯示悔過的誠意，還誇下海口，承諾自己自己高二末，一定要考進年級前一百，李老師，我一定不會辜負您！     之後的一個月里，我把自己認真學習的時間擴大到了十天，月初努力五天，臨考前再努力五天，達到了三分之一。     雖然態度轉變了不少，但依舊總能被李老師抓到把柄。有了第一次，李老師也不再跟我客氣，沒再跪過，卻三天兩頭的拿我的手開涮。     期間有一次，實在經不住《死亡筆記》漫畫的誘惑，上李老師的數學課也沒停下，偷看的技藝不經，被他抓了個正著，居然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打我手掌心，我吃痛不已，卻礙於面子硬撐著一聲不吭，紋絲不動，他倒好，第二天班會課上，笑得特別得意的跟全班同學說：“大家別看昨天打林夕打得很兇似的，其實她輕松地很，一點都沒被打痛，真是便宜她了。”我當時聽了，差點沒被氣死...     諸如此類的事情，日覆一日的上演著，我開始變得有些迷戀被老師特殊照顧的感覺，貪圖他時不時有意無意地向我投來的關注的眼神，甚至有些事情明知道那麽做是不對的，卻偏要故意做得誇張些，引起他的注意，然後，依賴那些小小的責罰才願意改正。     父母那里得不到的，在李老師那里能得到補償，雖然伴隨著很多委屈和疼痛，我卻把它當蜜一般，如饑似渴的貪婪允吸。     每天，李老師在身邊，就會很安心，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是為了您。     被人盯得緊了，學習成績果然穩步攀升，期中考試，二百六十名。其實平時體育課，實驗課什麽的，我依舊和一群玩得好的一起逃課到網吧，該玩的絕對不能少了；作業能不做的也不會多寫一個字。只不過是晚上回家上網的時間減少了一點點罷了，就這麽一丁點付出就能換來這麽大的進步，我林夕說不定就真是匹黑馬呢！     稍稍取得了一點成績的林夕，總喜歡否認自己的付出，認為那些進步，都是得益於自己的那點小聰明，真是極度的自戀和自負。     那年學校要評省級示範高中，要求我們高一高二的同學出節目舉辦一場晚會，我由於高一在校學生會幹過，那時還沒退，結果就被逼著要負責我們四班的節目。     當時頭腦一熱，我就邀請了幾個好姐妹兒，想弄個街舞節目，大家正好都閑的無聊，很爽快的答應了，可那得犧牲我們很多學習時間，跟李老師說了兩次他都不同意，非要我換個男生的節目。這回月考成績一出來，我立馬又跑去試探皇意，估計是被我弄煩了，再加上我的確進步還蠻大的，李老師居然松口了，只是叫我不要把成績落下，就允了。      這簡直猶如一塊免死金牌，我們拿著它，可以不用上自習課，體育課還可以直接出入有保衛處的人看得死死地校門，真神氣。     於是我姐妹兒幾個，體育課打著去音像店買碟子的旗號，滿大街亂晃，買來一大堆燒烤，吃到辣得合不攏嘴再回學校。自習課又在李老師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走出教室，享受專屬我們的特權。著實逍遙自在了一陣子。      但是街舞還是得認真練的。     學校沒有專門的練功房，我們就找了外墻全部用玻璃做的報告廳，拿蹭亮的玻璃可以當鏡子使了。     選了潘瑋柏的《禪舞不二》做背景音樂，我們六個對於街舞一竅不通的傻子，開始根據節奏一點一點的拼湊動作。什麽“滑步”、“太空步”、“電流”，這些我們平時在電視上看過的動作，亂七八糟地被拼接起來。酷，是第一位的，先把最帥的動作固定好，再追求連貫性了。     沒有老師的指導，四分鐘的舞蹈動作，完全憑我們自己的感覺編造，又不想有重覆，還是很困難的。於是我們又在網上找了相關的視頻，每人晚上回家自己學些動作，第二天再一起交流。     就這麽磕磕碰碰，吵吵鬧鬧，花了差不多兩個星期，終於，我們敲定了整套動作，最後還設計了一個特別拉風的集體定格pose。     迫不及待的，我按下“play”，音樂響起來。     “..........      向前 要神氣得像一陣風      退後 腳下是整片天空      當舞步和我相同      恭喜你終於學會自丵由      ..........”     伴隨著潘瑋柏的rap，鏡子里，六個舞動的身影。     那時，我感到仿佛全身每個細胞都被調動，跟著節奏肆意的跳躍。    舞動的，還有那不羈的靈魂。     青春，就應該這樣活力四射，就應該這樣色彩斑斕，就應該這樣瀟灑張揚，就應該這樣盡情綻放！

【第十九章】     音樂結束，我們都笑了。     第一次，難免會有些不整齊，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大大的成就感。幹勁十足，接著一鼓作氣我們連續練了好幾遍，才滿身是汗，依依不舍的散夥回了教室。     一切動作確定後，要踩上節奏，相互之間要站好位，配合好，就只剩熟練了。     沒了當初的新鮮感，只有不斷地重覆，磨合，再重覆，再磨合，枯燥而單調。每次出來練舞的時間越來越少，聊天的次數倒越來越多，一次聊得正嗨，突然有人問我：“這節目，真的必須每個班都要上一個嗎？”     “那倒沒硬性要求，高一高二這麽多班，學校節目數量那是絕對的夠，晚會時間有限，到時候還會刪很多的呢！”我也不知道，同樣一件事情，我為什麽非要用這種方式表達...     說完，所有人都安靜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若有所思，但卻始終保持沈默。     就這樣又練了一個禮拜，離最後期限還剩一個星期，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了：“我看了些別的班的節目，都好精彩啊，就我們這樣，能....”。     我們開始懷疑自己了。     “再看看吧，好歹咱練了這麽久，這麽放棄太可惜了，而且還有一個禮拜呢，最起碼我們還可以再多玩幾天，是吧！”我懂她的意思，所以直接說白了。其實我也特別沒信心，但是又舍不得這光明正大的不用上自習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練得心不在焉。學校馬上就要驗收成果了，一種無名的壓力壓得我們每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想到審評時要和那麽多優秀的對手競爭，我們沒有一點信心敢說自己比別人有什麽優勢，如果我們是最爛的豈不是要丟臉死了；退一萬步，如果真的被選上了，還得再枯燥地排練半個月不說，到時候真正站在舞台上，面對省的領導和全校師生，我們的每個動作都被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想想就緊張得手心出汗。     終於，在deadline前一天，我徹夜未眠，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個早，我喊來姐妹兒幾個再聽聽大家的意見。     六個人聚在一起，相互之間也沒有眼神的交流，只是各自都盯著眼前的地板，甚是尷尬。我忍不住了，鼓足勇氣打破了沈默：“要不咱... ... ... ... ... ...算了？”     “其實，我也這麽想。”馬上有人回應。     “我也是，反正我們玩夠了，也不虧。”又有人接到。      環顧大家，都立馬同意放棄了。尷尬沒有結束，但是，所有人眼神里，多了一份如釋重負後的輕松，還有，極力掩藏的，失落。     我也用“我只不過是幫大家說出了她們想說的話而已”來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我們本來就很爛，被刪是肯定的，提前放棄，是明智的。     就這樣，我們最終否定了自己。     可是，辛苦了一個月的成果，幾經掙紮，居然是自己把自己給pass掉了，不可惜，不心痛，不自責，那是假的。但是放棄之後真的會輕松不少，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半個月後，省領導如期來學校檢查工作，晚會，也如期盛大開幕。     那晚是英語晚自習，上了半個小時後，校電視台開始直播晚會了，可是居然沒有聲音，整個班的人就那兒盯著電視里小人兒蹦來蹦去，張嘴閉嘴，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太無語了。     想想自己，此刻本應該坐在大禮堂演員席享受貴賓待遇的，現在居然淪落成這樣，太不爽了，我又開始躁動起來。於是邀上我們六人組的姐妹兒，趁英語老師巡邏到隔壁班，偷偷溜了出去。     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後怕，當時我們教室到大禮堂有條我們自己開發的小道，前面有個帶刺的鐵欄桿擋著，中間則是一堵水泥墻，我們能走的就是水泥墻的頂端，大概只有十五公分寬，剛好放下一雙腳的寬度，而左側，是個四五米高的“懸崖”。當時四周漆黑一片，可我們六個人為了看演出，就小跑著走過了那段危險地段，真要得益於平時積累的“經驗”還有菩薩保佑了...     一進禮堂大門就被那熱鬧的氛圍感染了，現場觀看果然不一樣。舞台華麗麗，閃亮亮，相聲小品，雙簧歌舞，節目個個精彩絕倫。我們跟著大家一起歡呼，一起尖叫，不亦樂乎。     哈皮的時光總是飛快，沒一會兒，主持人就報最後一個節目的幕了，我們六嚇了一跳，趕緊沖出擁擠的人群往回跑。     場外的寂靜與場內的喧囂形成巨大反差，很容易讓敏感的人產生失落感。     “哎，熱鬧是他們的，我們什麽都所有。”我嘆口氣。     “就是，不過我們那街舞如果也能上，就最後那個pose，一定能把全場人都酷得呆掉，哈哈！”這絕對是自嘲。      就這樣打打鬧鬧，有說有笑，我們又從原路返回了教室，只是萬萬沒想到，教室後門外，一個黑影紋絲不動，在靜靜地等著我們。

小湮：            我們那個，跳得跟廣播體操似的...            三年以後？那小湮今年考高中嗎？那好吧，你考個好高中我就告訴，我好吧...傾柔：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更何況是有些混賬的林夕，對麽，呵呵，大家都在成長，都在改變捏，這樣就好（好堂而皇之的借口...）           放心，這不，李老師幫你教訓了林夕呢！小得：    小得子太可愛了，捏捏，捏捏。你再次得罪了落夜，因為你還是沒看懂我說的，落夜和腦殘妹是兩個人啦...落夜：    表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如果覺得不爽，就揍小得一頓吧，你看它那頭像..

【第二十章】     遠遠地看到李老師負手在門口來回踱了幾步之後走進了教室，我們自認倒黴，但決不能就此束手就擒。     六個自認為很聰明的小孩兒一拍即合，決定分批一個一個回教室，聲稱吃壞了東西，拉稀去了。這主意，當時覺得高明得不得了，現在看看，真是豬腦子想出來的...     我是最後一個，看見前面五個都順利進了教室，沒被攔在門外，似乎沒什麽異常，心里還唏噓到李老師真好騙。暗自高興著，我從口袋拿出一包餐巾紙，然後用手捂住肚子，準備就緒，就一口氣跑到教室門口。     “報........”，“到”字卻活生生地噎了回去，因為我看到她們五個，齊刷刷的低著頭，在講台上站成一排，我們還是栽了。     “齊了，出去吧！”李老師說。     於是，我們六被關進了隔壁的辦公室。     依舊是齊刷刷的站成一排，齊刷刷的低著頭，李老師還沒開始訓話，站在我隔壁的漫漫，忽然“噗”地，一聲笑，真真兒地就在這嚴肅的時刻。     空氣頓時凝結，但是，緊接著，另外四個也開始發出細微的笑聲。經歷過的人肯定知道，有時候，笑，也會莫名其妙的傳染，最終，我也渾身癢癢似地，忍不住的想笑，憋也憋不住，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真不敢想象此時李老師會是什麽表情。     差點“情不自禁”地笑出聲，我只好咳嗽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失態，卻聽到“嘭”的一聲，怒極的李老師摔門而出。     辦公室只剩下我們六，立即又活泛起來。     “我說漫漫啊，膽子真夠大的啊，你笑什麽呀？有那麽好笑嗎？”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委。     “沒，你不知道剛多好玩，那玻璃不是反光嗎，我沒事做就在那兒欣賞我們六，結果就看到了五個頭，潔兒太矮了，那里面就沒她的腦袋！”漫漫指了指玻璃窗戶，還沒止住笑。      我們五個看著她，一臉黑線。     “暈，這有什麽好笑的！知道我家窮，營養沒跟上，也不可憐可憐，就知道笑！你一笑，惹得我們就跟著笑，這下好，把老師給氣跑了，怎麽辦？再耗下去，下晚自習了咱都出不去！”潔兒又無語又著急。     “怎麽辦？恭請老師來罵唄！”初中時，我這麽幹過兩次，有些經驗。     “我來吧！”漫漫主動請纓，二話沒說，就開門出去了。     不知道那家夥用了什麽招數，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居然真把老師請回來了，而且好像火氣還消了不少。     真好，早死早超生。     “你們幾個女孩子，@#%@#￥%&*”我立馬自動開啟入定模式，關閉了聽力。“… …回去吧，明早一人一份檢討。”聽到這幾個字，入定模式自動解除，聽力恢覆。     但是我沒動腳，我知道自己還得被單獨多訓一段。     果然：“林夕留下”。多少次了，每次聽到這幾個字，真不知道是該溫暖，還是該害怕。     很快，又只剩下我和李老師二人，冷清了許多。    “跪下！”李老師開口，沒有任何溫度。     其實當時，李老師對我的所有責罰，我心里都明白，是為了我好，所以並不反感，甚至還感恩戴德，只是罰跪，幾乎是我的底線，今天只是逃了一會兒晚自習，需要這樣罰麽！     “我不想說第二遍！”我只是一楞的功夫，李老師突然就提高音量嚴厲呵斥到。

被突如其來的高分貝嚇得一哆嗦，緩緩的，我還是極不情願的妥協了。     “為什麽要放棄？”李老師問得冰冷。     心里一緊，知道是問街舞的事，“我們太爛了，不行。”我言簡意賅而又理直氣壯的回答。     “誰說的你們不行？”我話音還沒落，李老師馬上又問到。      我接不上來話了，心里抽成一團。     這件事，當時決定時就糾結了那麽久，誰都渴望成功，可到了最後時刻，我就是沒勇氣邁出那一步，我覺得所有人都比我們好，我們沒有絲毫勝算，我，一丁點都不相信自己。     可是剛剛，看了別人的演出，我知道我們都錯了，其實論實力，大家都是旗鼓相當，那舞台，本可以有我們的一席之地。如果...哎...     早就為自己的懦弱後悔到不行，此時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演出而已，我不在乎。     剛剛調整好的心態，為什麽您又要問得這樣尖刻，逼我面對那些我不願面對的東西？     “別人都沒說你們怎麽樣，你自己就那麽急著否定自己？否定了自己就有理由逃避了是吧？這只是一場高中的演出，算得了什麽，你就給我學會了逃避，林夕，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老師的一字一句，撞進我的心里，撞得好痛。我好恨自己，這麽沒出息，總想用逃避來解決一切問題，我自己都對自己失望了，我就是這麽一人麽？李老師，您，或許真的看錯人了。     “起來，手伸出來！”冰冷的語氣里，夾雜著疲憊。      我立即順從地照做，想挽回李老師的哪怕一丁點的好感。     “啪啪啪啪”，李老師抓起圓規，打得特別用力，沒兩下，手心就紅了，我不忍心看，將頭偏向一邊。     “啪啪啪啪”，沒有停歇。     鼻尖開始滲出細細的汗珠，這次雖然罰得心甘情願，但是受不了手心傳來的劇烈疼痛，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我的手條件反射地用力往回縮，盡管我知道掙不脫李老師的鉗制。     這一縮，李老師突然就停了下來，“還逃！頭轉過來，看著手！”說著，他手也松開，但是圓規又繼續落下來，“我讓你逃，我讓你逃！...”     還沒喘上一口氣，這次，必須得眼睜睜地看著手挨打，而且，手掌懸空，不能躲避。我只好用右手死死地抓住左手臂，穩住，不讓它跑。     “啪”，一下，手順著慣性一沈，我趕緊又擺好姿勢。     “啪” “啪” “啪”... ...      圓規無情，拿圓規的那人，為什麽也總是一點都不會心疼我？這種方式太殘忍。我不得不學會直面眼前的痛苦。     “啪” “啪” “啪”... ...     眼睜睜，看著自己紅腫的手掌，慢慢變得發紫，初冬的天氣，還是渾身都汗透了，再打，就要破了。    感覺過了幾個世紀，李老師終於結束了。     我覺得自己早已超出了忍受的極限，卻熬過來了，不免多了點小小的欣喜，其實，有些事情，真的沒自己臆想的那樣可怕，其實，自己，也遠比自己臆想的，強大。     “回去!”每次都這樣，教訓完之後沒有任何安慰。     是不是都是因為失望？     那次被打得很慘，但是，沒有結果之前，決不先自己否定自己，決不讓自己心安理得地逃避，這個教訓，我至今都一直謹記著，堅守者。隨著年齡的增長，經歷過了越來越多的事，見過越來越多的人，我愈發覺得，這頓打，挨得值！

【第二十一章】     那次被打狠了，打怕了，我學習的態度也隨之端正了很多，成績繼續穩步上升，高二上的期末，考進了年級前兩百，高二下的第一次月考，人品大爆發，居然考了個班上第三，年級101名，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回首這半年，雖然被管得渾身難受，但是進步卻是長足的，哈哈，自己真是“孺子可教也”！希望大大地有，北理，仿佛就在眼前，觸手可得。     林夕就像只氣球，被自負漲得越來越大。     我這人做題沒有別的，只有一個優點就是速度快，除了語文和英語，其余幾門，基本上每次考試我都是全班最先完成的，然後卷子總是被傳得滿教室飛，我也不管，只顧看自己的小說漫畫什麽的。那是一次物理小測驗，飛快地做完試卷後，我抱起厚厚的一本滄月開始看。     這時年輕的物理老師慢悠悠地晃了過來，在我旁邊一個勁兒轉悠。因為在年級給他長過兩次臉，對於我的這些事兒，他從來都不管，他講的課，進度太慢，我也不怎麽聽，我們一直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朋友關系。     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不覺好笑，我頭也沒擡繼續看書。終於，物理老師湊到我身旁，開口了，“林夕，昨天你們李老師還跟我開玩笑呢，他說等著吧，你下次月考一定大敗...”。     一聽這話，我就氣得不行，我林夕在他李老師眼里就是這麽容易驕傲的人嗎！於是跟物理老師我也沒客氣，氣鼓鼓地說：“哼，你讓他等著吧！”     李老師，您等著，我下次再進步個幾十名您看看！     後面的日子里，林夕一直盡其所能地壓抑著她的自滿情緒，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百尺竿頭，得更進一步。     可是，離月考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林夕的爸爸，因為工作需要，被調到了市里，她們一家三口，開始了兩地分居的日子。     老爸的工作，按級別來說還算是升了，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原來一個月就見不到兩次老爸的面，這下，在一起的機會就更少了。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去幹你的大好事業去了，為什麽，為什麽不考慮下我的感受呢，提前告知一下也好，為什麽要這麽突然！     事業和家庭，為什麽對事業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的你，對家庭，總是那麽漠視。我和媽媽，在你心里，真的比不上事業重要嗎？你為了追求你的工作，居然可以丟下我和媽媽不管不顧！     這些年來，你盡到了做父親的多少責任？這次，更絕！     而喜歡玩麻將的老媽，這下子完全自由了，再沒有任何管制，如魚得水般，她玩得更加猖獗起來。     原本就冷清的家，一下子，更加地淒涼。     每天，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晚上放學後開家門，我怕面對家里的那一片漆黑，怕走進那冷冷冰冰的房子，怕這房子里安靜得沒有一點人味兒，我怕打開門那一刻的失落。     我知道自己在這家里，就是個多余的東西。父母，一個忘情於事業，一個沈迷於麻將，他們當年要了我，只不過是為了維持彼此間的關系，現在我長大了，要吃要喝的，很討他們嫌棄吧？     白天在學校，為了不辜負李老師，林夕盡量表現得很認真；可是晚上，一回到家，她就打開電腦，把音響開到很大，拼命地打怪練級。     鼠標鍵盤瘋狂地點著，淚水，也任它肆無忌憚地流著。     滾滾紅塵中，我無依無靠，幸好，還有李老師。

落夜：  用手機搶沙花的家夥，捏~~懵懂：  好久不見~~。我已經成功升級為小蜜蜂了，嘿嘿。雲心：    小鬼，下次多留幾個字，聽見木有？小得：   ，我還以為你下定決定不再上網了呢...我也不多說了，相信你會安排好時間的！我猜，你想去北京，對了不？芒果：  ，第一次有人給我這麽多留言，內牛滿面。                    其實我一直都認為自己寫的很爛，很沒文采，看到有人留言，有人說寫得好，我才有動力，寫到了現在（其實也沒幾天...），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給別人帶來多少感動，偶爾有些觸動我就很滿足了。所以，你的一堆話，我真的誠惶誠恐，受寵若驚，呵呵，更沒想到的是，我們兩的經歷居然這麽相似，期待有機會能聽聽你的故事哦~~可樂：     呵呵，是夠早，不過你看看我文里，當年的我們，比你現在更早呢，你還是很幸福的....我還是相當懷念早起的日子呢~~~

【第二十二章】      現在的我還是很佩服當時的林夕，每天，夜里一兩點睡，早上，不敢遲到，五點半就爬起來。      這麽放縱了幾天，身體終於開始有些吃不消了，那天晚上，我玩著玩著，眼皮子開始打架，不知不覺就趴電腦桌上睡著了。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鈴~~~~”，第二天早上五點半，可惡的鬧鐘還是一秒不差的準時響了，賴床的毛病差不多被李老師治好了，我掙紮了兩下，一咬牙硬是爬了起來，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到了學校。      早自習，等老師走了，我再也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倒頭就呼呼大睡。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得正香呢，“誒，誒，林夕，起床啦！”，我被人推醒了。      沒力氣擡頭，我只是睜開了眼皮，看到是同桌，“滾...”，一個字，沒心思多語，繼續又閉目醞釀。      “哇靠，姑奶奶，您不去考試了是吧？還睡！”同桌急了。       什麽？今天考試？一個激靈，我彈了起來，發現教室的人都快走光了，抓狂。       “怎麽不早說呀！我在哪個班考？”我小小埋怨了下特別無辜的同桌。      “12班... ...”聽到這倆字，我抓起一根筆，推開丵同桌，一溜煙就跑了。        我先到小賣部買了聽咖啡，咕嚕咕嚕灌下，算是早飯了，然後就踏著鈴聲，開始了考試。       都說咖啡能提神，可是不知為什麽，它對我，一點作用都沒有，整個考試，依舊是迷迷糊糊，總算是萬幸地在打鈴之前，湊夠了作文的字數。      幸好上午考完中午還有個小午休，之後我才算是打起了點精神，總算是勉勉強強應付了過去，考得應該不算太差吧，心里特別沒底的我，只能阿Q了。      兩天後的一節自習課，教室里安安靜靜，大家都在認真地各忙各的，坐在第一排的我，正埋頭在草稿紙上沒精打采地劃拉著。忽然，門被人踢開，撞到墻上一聲巨響，我嚇了一大跳，心臟差點沒蹦出來，估計全班人也都被嚇得不輕...      只見李老師氣沖沖地大跨步走上講台，然後，轉身，伸手，指著的，好像是我。      “林夕，你長本事了啊！語文67分，你真行，啊！”李老師狠狠地看著我，怒不可遏。      67分？我語文再怎麽差也不可能連一半的分數都拿不到啊，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我弄得有點懵。      擡頭怔怔地看著李老師，我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怎麽？還不信？你自己去看！”李老師吼到。      得到特許，我馬上起身，跑向語文組辦公室，我真的不信。語文老師見我來了，立馬笑起來招呼我，“來，來，林夕過來”。他是二班的班主任，我考差了，他居然還笑得那麽開心，那麽得意，真是幸災樂禍。林夕特別狹隘地想著。      “來，看看”語文老師拿起單獨放在一旁的我的試卷，依舊笑呵呵的，仿佛在等著我來質問。      原來，我沒把選擇題答案謄到答題卡上去，只是，加上選擇題，我也才91，剛及格...      這下子，我徹底焉了，老老實實，垂頭喪氣地等著其余一門一門成績出來，盼望著能再人品爆發一次，能有一門分數高點，救救我的總分。等最後一門成績出來，我徹底絕望了。      月考總成績，一下子排到了三百名開外，私下把那語文選擇題的24分算上去，也只能排到二百六十多，我知道，我完了，李老師這下子，肯定不會會輕易放過我。      每天，從門縫里看到他的身影，我就立馬低下頭，心不在焉地假裝看書，余光里他走進教室，一點一點靠近我的課桌，心，跟著縮成一團，緊張起來，然後他又一點一點的走開，走上講台，心，放松下來，卻又多少有點失望。一次一次，平常的步伐，在我這里，始終沒有絲毫的停頓。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暴風雨前的平靜，靜得讓人煎熬。

【第二十三章】    被晾了三四天，終於，等來了考後的第一次班會，通常，李老師都會在這時系統地總結一下月考，然後就是換位子，這樣，總得對我有點表示吧。     期盼中，李老師終於拿起排名表，開始一個個點評，我等著他給我這一月來總體表現的評價，哪怕是責罵也行，只要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我視作空氣。    可是，表揚，批評，勉勵，所有人他都或多或少地總結了兩句，唯獨沒有我！我又失望又生氣，耷拉著腦袋，用余光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李老師，可他，終究是沒有向我這邊看過一眼。     點評完，李老師轉身，就開始在黑板上寫他新安排的座位表。一排一排剛勁瀟灑的粉筆字，整整齊齊，特別好看，但我哪有心思欣賞，只是期盼著，下一個他筆下生成的，是我的名字。     失望了六十多次後，終於，李老師寫下了“林夕”兩個字，全班最後一個名字，我被分配到教室的最角落，和班上倒一的包子同桌。     我傻傻地看著黑板，目不轉睛，為什麽？會不會是這次座位表是反過來寫的？     李老師寫完，回過身，雙手撐在講台上，或許是看到了我反應，微微側過頭，盯了我一會兒，然後特別冷漠地開口了：“林夕，你自己說說高二以來你惹過多少事，我說過你多少次，可你聽過嗎？你不是喜歡自由嗎？我管不了你，也管不起了，你愛怎麽地怎麽地吧！你不是不喜歡做作業嗎？從今以後，別的科目我管不了，我的數學，你不用交作業了，測驗的卷子也不用交了，我也不會再逼你了，省得你閑煩。”     微微擡頭，對著眼前李老師寫滿失望和絕望的目光，這一番話，如同一根尖針，硬生生地刺進了我毫無防備的心臟，頓時，心痛不已，我仿佛掉進一個無底黑洞。     這是為什麽，我前面進步那麽大，您一句表揚的，哪怕一個笑容都沒有，而我退步一次，您就要這樣對我？     您再沒理會我的表情，直接走出了教室。     突然間，怒火就往上竄，我“騰”地站起來，把椅子踢到一邊，邊搬桌子，邊嚷嚷，“切，誰稀罕您管！”。馬上，全班都動起來，剛剛還略顯突兀的我，馬上被淹沒在喧鬧的人群中。是的，我本只是這茫茫學生中，最普通的一個，只是，不願接受這個現實罷了。     出去吃了個晚飯，回來，正式在新位子坐定。四處看看，巨大的落差，開始襲來。     這里，前面全是人頭，連黑板都有些看不清，四周，都是那些趴桌子上，自暴自棄的男生，估計都是天天通宵的。雖說高一也一直是最後一排，可身旁至少有些志同道合的好姐們兒，何況，高二以來就沒離開過前兩排，早就習慣了被老師們捧得老高的感覺，突然間被打入冷宮，極大地不適應，心里真不是滋味兒。     還沒等我細細品味失落的痛楚，上晚自習了，李老師又走進了教室，拿著一摞卷子，“今晚小測驗”。以前，那個黑色西服距離自己是總那麽的近，甚至經常能聞到他身上的特殊的很好聞的煙味兒，而今，這麽遙遠，他還能看到我，想起我嗎？     想著，我就把凳子往後一挪，與地板摩擦，發出一身刺耳的聲響。偷偷地透過前面腦袋之間的空隙，瞟了一眼李老師，他，卻依舊在若無其事地分發試卷，真的完全對我不理會。     心頭小小地一緊，側頭，透過窗戶看著夜色中的校園，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但是，憤怒尤甚，李老師你真的那麽狠？我倒要試試你的極限！     側身，帶上耳機，一只手拖著腦袋，我背對著教室的一片明晃晃的燈光，直直地望著窗外的漆黑，目光空洞。     李老師，您只是想嚇嚇我，對麽？     聽了一個晚自習的MP3，收卷子時，我回過身，看見包子在看小說，“嘿，包子，不交卷子了呀？”，他的試卷跟我一樣，一片空白。     “不交，不會。”包子有些內向     “哦，那你不交我交！”      “... ...”包子繼續看小說，沒理我。     “我要氣死他！”我自己卻來勁兒了。     於是我草草寫了個名字，就把白卷塞給了小組長，坐等好戲。眼看試卷被收上，一疊一疊的交到了李老師手上，他把所有的壘成一摞，然後隨意的翻了下，我的心，跟著忐忑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李老師發現了異常，挑出了一張試卷，不用想，肯定是我的。我緊張地看著這一切，這下，您不會無視我了吧？     萬萬沒想到，李老師居然心平氣和地把試卷遞給了第一排的同學，讓他又傳給了我，整個過程，頭都沒擡一下。     我感覺自己被大大地羞辱了，就好像我拼命地無理取鬧，他卻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我一般見識，揮揮手對我說“去，小屁孩兒，一邊玩去，爺沒工夫搭理你！”似的。我徹底被激怒了，行，我就徹徹底底當回小人，倒是要看看您到底有多“寬宏大量”！

雲心：    就知道搶花花的破孩子芒果：    我以後當老師了說不定，是肯定，也會玩這一招的，呵呵小得：     有情況哈，現在還是少分心得好呢，輕重緩急嘛，給你講個故事，我有個高中同班同學，高考成績跟我差一分，然後我們報了一個學校，一個專業，後來，我們現在，大學還是同班同學，神奇吧。你們如果一起努力，也可以的哦，想想就很美，不過....我跟我那同學不是那關系....落夜：  落落，夜夜，小落，小夜，林夕那次是被傷得夠慘...但是，還是不許說李老師...向小葵是女流氓 ：    我是該叫你小葵還是流氓呢？....多謝支持啦~~~傾柔：   你們都是幸福的娃呀！              哎，要是能討到打就好了....

小湮也是北京的？最後一個月了，加油哦，先忍忍，一個月後就解放咯~~相信你能行滴，到時候一定要來報到好消息哦~~

李老師，是您親手逼著我一點一點撿起自己的夢想，親手逼著我學會不逃避，不放棄，為什麽現在您卻要放棄我呢？您教訓人時雖然總是冰冷的語氣，我卻總能感受到溫暖，是您將我心底的溝壑一點一點填平。     您，知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在自己心里把您當做了父親，當做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您對我的所有付出，一點一滴，我都銘記在心，我都感恩戴德。曾經的遲到大王，如今比別的班同學到的都早，高二半個學期，我就進步了六百多名，您看到沒？這一切，只是因為我不想辜負您，我想讓您開心，想讓您高興，想讓您能有一天為我而驕傲...     而如今，我只是考差了一次，您就突然說不管我了，再也對我不聞不問，視我如空氣，您怎麽能這麽絕決，這麽狠心，我就真的無藥可救了嗎？真的不值得再占用您的一丁點兒關注了嗎？     如果您真的也不管我了，那麽這世上，我真的就是一孑孓人了... ...     曾經，我還幻想著，您肯定也把我視作了幾出，看來是我一廂情願，是我太傻了。     一個人躲著舔舐傷口的時候，林夕感覺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被沈埋已久的墮落因子，開始攢動，和著淚水，她本已經有些不舒服了，卻又發泄地一口氣把剩下的兩罐也倒進了胃里，跟著，就倒在乒乓球台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再醒來時，是被尿憋醒的，校園很安靜，看來是在上課。看看表，畢竟只是啤酒，沒什麽酒勁兒，腦子此時清醒了很多，可還是沒反應過來是第幾節課，也不管它了，噓噓之後，我就往教室走。     心里空空的，什麽也沒想，什麽也不想想。     回到教室，居然又是數學課，李老師正在講昨晚的試卷，看到我的突然出現，顯然一楞。我卻比他冷靜，報告都沒喊，直接走進教室，經過他身旁，回到自己的座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或者是裝作，我已經死心，不再在乎他是怎麽看我的。     其實，我也是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可是，經過李老師身旁的時候，心，還是習慣性地抽搐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身上滿身的煙酒味兒，他肯定能聞到，如果他此刻爆發了，我就玩完了。     然而，我甚至還沒坐回座位，李老師繼續講題的聲音又傳進了耳朵，那一刻，真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粉碎。我以為我傷害自己，放縱自己能激起他的憤怒，哪怕是一點點注意，然而，他，依舊視而不見。

雲心：    捏之..對的，這招太折磨人了芒果：    哎，被你說對了，或許他真的和別的老師不   一樣，太能狠得下心了，過去這麽久了，我細細回味起來，鼻子都發酸呢...柔柔：     我貌似把李老師寫得人神共憤了...有些關心，不知道用“大愛無言”來形容是否恰當，且待下文吧，嘿嘿（某人最喜歡賣關子了）冰斯：    好久沒見乃咯，文來咯，文來咯~~~腦殘妹：    等你好久，小得子也很期待你呢，你終於來了            嗯哪，人什麽都可以，就是自己放棄自己不能原諒。小湮：      小小年紀表如此消極哦，"壞"老師很多，但也不能一概否認呢，呵呵，真的，不是沒有，只是暫時還沒有遇到。當然除了師生情，還有很多值得我們去珍惜的，對不？你才初三，以後的路還長著捏，做好自己，且行且珍惜，就行~~~小豆芽：      好久不見了，你們怎麽也還要考試呀？額....那我祝您shi得輕點兒...別忘了回來給大家看看的慘樣....咖啡：      是呢，過年的時候回去看看是最好的說~222.無名氏：     額...你罵得對，林夕的表現，是讓人失望...其實她心里也清楚，只是忍不住賭氣..而且好多道理，明白容易，做起來太難（這又是我的借口...）。林夕不是一個完美的人，身上有很多弱點，毛病，但是人都是在慢慢長大，慢慢改變的，林夕也是捏。

【第二十五章】     從今天起，您，只是我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我真的再也不多看李老師一眼了，再也不聽他講的課，再也不做任何數學作業，我們兩個互相漠視著對方。     肆意地墮落了一個星期，我每天早自習明目張膽地遲到不多不少，五分鐘左右，只因為覺得這樣特別過癮，特別瀟灑。然而，每次回到座位時，總能看到包子坐得端端正正裝模做樣地“讀書”，他居然一天到都沒遲過。     有些詫異，都是沒人管的人了，他為什麽還要這麽跟自己較真呢！做給誰看呢！有些鄙夷。     在那方皇帝鞭長莫及的小天地里，兩個精力充沛的人每天無事可做，百無聊奈，只好天天看小說，包子每天借，我每天蹭，慢慢，我們熟絡起來。      包子，屬於微胖界的，特別能吃，每天早上，我負責帶包子，然後等早自習的老師走了，“來來來，包子吃包子咯~~”，他就開始和我分，時不時還總多吃我一兩個，小小的日子，簡簡單單的快樂。      只是，每次發試卷時，包子都把頭埋得老低，顯得特別自卑。有時老師會看著這個方向含沙射影地罵他一兩句，有些話，太過刺耳，我看不大清那些老師的眼神，身為同桌，很多時候，感同身受著他的被所有人看不起，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千年墊底的差生。     換了個環境，慢慢走進包子，這個在班里被所有人忽視的孩子的生活時，與我，真的有些不小的震撼。他的世界，幾乎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冷眼、嘲笑和愚弄，於是他自閉，自卑，真的很想幫幫他，可是，我自己，那些浮誇的自戀背後，又有真正的自信嗎？      同病相憐罷了。     沒有勇氣撿起自信，那就只好說說笑笑，混一天是一天了。那天是節自習課，在我的極力慫恿下，包子寫了點玄幻小說，幾頁紙，歪歪扭扭的字，但是看得出，很認真，一字一畫。     其實那些東西看多了，總離不了幾種套路，包子寫的，當然也沒啥新鮮的，但是我又不好打消他積極性，於是嚷著要給他的大作配地圖。書堆後面，我們兩貓在一起討論哪個國家在哪個方位，正熱火朝天呢，突然飛來一張紙。     我嚇得一下子坐直了，只見兩米開外，李老師正背對著我們往回走。再看看那張紙，物理競賽，省二等獎，林夕。無語了，省一等就可以參加各高校的提前預錄考試了，怎麽就差這麽一點，都怪學校，也不給我們普通班培訓一下。     抱怨了一句，把那破證書扔到一邊，我又繼續討論起來，只是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李老師剛剛那個動作，好歹也是張獲獎證書，就那麽遠遠的仍過來。      隱去了早就說好的不該有的在乎，我又專心畫起地圖，可就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突然，“啪”，紙上出現一滴鮮紅的血跡，特別突兀。      我心里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呢，“啪”，又是一滴，此時才感覺到自己鼻子里一股熱流正往外湧，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出鼻血了。慌慌張張地，往鼻孔里塞了些餐巾紙，可是立馬就被血給浸透了，換了幾張紙，依舊沒止住。      “快，快，快去洗洗，一會兒就會失血過多休克的。”包子叫到。       我一臉黑線，但還是捂著鼻子，站起身往外跑。由於在最里面一組，出去必須經過講台，我沖得飛快，不想讓那個人看到我的窘態。也沒打聲招呼，我一溜煙沖到了隔壁辦公室的小衛生間里，打開水龍頭，開始洗鼻子。       血卻怎麽也止不住，一滴一滴，不停地掉在白色的瓷磚上，有些瘆人。我開始著急了。

忽然，後頸脖子一冷，被人輕輕地用涼水拍了拍。       沒回頭，看到身旁地上的那雙黑色皮鞋，我就知道，是李老師。       不是不管我了麽？突然就有一種想一把推開他的沖動，手，卻不聽使喚，僵在那里動不了了，甚至整個人都石化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一直弓在那里，一動不動       嘩嘩嘩嘩，只有自來水擊打著水池的聲音，我低著頭，感受著李老師那雙大手和脖子接觸那一瞬間的溫度，暖暖的，從來不知道，您也會有這麽體貼溫柔的一面。       沒一會兒，血居然真不再流了，李老師繼續拍了一會兒，頓了頓，擦擦手，一言不發，走開了。       鼻子酸酸的，我感覺自己剛剛僵硬的心，一下子又融化了，為什麽，在您面前我會這麽軟弱，沒有一丁點自己的立場，心甘情願受您“擺布”？您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其實剛剛，“謝謝”兩個字，憋在嘴邊好久，我還是沒開口，我怕一張嘴，就會變成，“我不用您管”...       回到教室，偷偷看看李老師，臉上依舊只有冷峻，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難道剛剛那人不是您？       之後的日子里，我繼續放縱，李老師繼續漠視，甚至我們的生活，幾乎沒有交集，那溫馨的小插曲，似乎就是一場夢，事實逼迫我告訴自己，那些溫存，都是幻覺。我也不允許自己還有什麽奢望。       日升日落，吃飯睡覺。       一個禮拜後的一天，我照例去收發室檢查信件，初中時，在一個物理論壇，我交了個不錯的朋友，比我大三屆，我高一時，她考上了北理，我的北理夢，也就始於她，後來我們一直保持書信來往，那段日子也沒例外。那天，沒看到網友的信，卻發現一封牛皮信封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又熟悉又陌生的筆跡，翻出來一看，我爸單位的地址。      他居然會給我寫信，回到教室，我有些不屑地打開了信封。“親愛的女兒：           你好，最近生活學習一切都還好嗎？爸爸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你會不會恨爸爸？     親愛的女兒，在我眼里，你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從小時候起，你就顯得十分堅強，打針抽血化驗，別人的孩子大哭不已，你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爸爸老家十分窮困，你也從來沒有怨言，對待爹爹奶奶你也是極其孝順的。你雖然立志不早，但卻是關注時事，研究問題，處事冷靜沈著，你的這些優點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的，孩子，你知道嗎？      親愛的女兒，在我們的家族里，世世代代都是忠良之人，知書達理者不少，手藝嬌嬌者也有，但是，由於他們都生活在大山之中，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太少，只能重覆著最簡單的生活生產方式來完成生命的延續，他們留給外面的最寶貴的財富就是誠實做人，艱苦奮鬥，這一點，希望你能很好的保持下去。      親愛的女兒，一個人成才是否，外界因素只是條件，內在的因素才是取決定作用的。愛蓮說學過了吧，世界上能夠實現自我價值的人都是善於控制自己的人，把責任攤向外界是一種懦弱和逃脫，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對你充滿了信心和希望的。媽媽是一個不善於控制自己的老實人，但她對你還算是很關心的，你不要過度依賴於她，要學會自立自強。          ... ...      親愛的女兒，爸爸欠你的太多太多，為了事業也為了家庭和生計，爸爸常年奔波在外，沒有盡到父親應盡的職責，很少給你溫暖和問候關心，我常常因此而自責。因此，我更加發憤要自己的工作做好，要讓女兒看到一個堅強的父親形象。      ... ...      爸爸常常以你為驕傲，希望你天天進步！更希望你超過爸爸千百倍！                                                  愛你的爸爸                                              2006．5.21   14:28書”     被觸到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林夕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趴在桌子上，哭得抽搐。     爸爸，爸爸！

【第二十六章】      那是老爸寫給我的第一封信，以前，由於各種原因，再加上年少的執拗，我們之間太少交流。      我總是臆想著老爸連我讀幾年級都弄不清楚，卻沒想到他一直都把我小時候打針的事記在心上。我總以為我們間的溝壑，這輩子都無法跨越了，卻沒想這寥寥千言，就輕而易舉地將那似鐵的隔閡障礙擊得粉碎。      這些年來的諸多心酸，瞬間就變得不值一提。十六歲的人，都可以承擔刑事責任了，不是不能理解父親的辛苦，只是太少的溝通，讓我越來越懷疑他對我的愛是否還在，是不是很幼稚可笑？血緣親情，居然也會懷疑。      收起信封，慢慢恢覆平靜，擡起頭，周圍的一切依舊，大家說說笑笑，沒人知道剛剛十幾分鐘里我內心經歷的波濤洶湧。心又小小地疼了一下。      走出自己的小世界，現實就是這樣殘忍。老爸的話，裝在心里了，可又能怎樣，路還是得自己走，一切，都還得自己面對。      悲歡離合，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我帶上耳機，調到電台，音樂頻道，把音量摁到最大，想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那天，我們地方電台，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遊戲人間》，我第一次聽。      屬於鄭智化特有風格的旋律徐徐飄進耳朵：     “世界太羅嗦，不分對和錯       像我這種老百姓，誰會在乎我       有錢的當老大，沒錢的難過活       就算是看不慣，我又能如何       愛人離開我，不說為什麽        傷心難過的時候，我學會了喝酒     每次我都喝醉，但從來不犯錯       明天酒醒以後，我依然是我       笑容太甜，淚水太鹹        山盟海誓到了最後難免會變     煩惱太多，未來太遠，何不陪我一起放蕩遊戲人間       日子怎麽過，快樂不快樂       像這種無聊的問題，你不要來問我       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       反正都是沒把握，不必太強求       我有我的歌，我有我的夢       裝瘋賣傻的時候，你不要笑我       也許有一天，你我再相逢       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才是英雄！”      這歌詞，太符合我當時的心情了，是啊，我有我的歌，我有我的夢，也許有一天，我才是英雄！頓時聽得熱血澎湃，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擡起頭林夕，你要大步流星向前走！      那天晚上放學，林夕買了很多輔導書，抱回家，家里依舊漆黑一片，但是她沒再開電腦玩遊戲，而是給自己開起了小竈。      第二天一早，甚至沒等鬧鐘響，我就起床了，打了雞血似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好好學習。照例買了包子到學校，我以為自己夠早了，沒想到包子卻比我還早。此時，沒有了以前的鄙視，卻是變成了慚愧。     “包子，你為什麽每天要來這麽早啊？”我很認真地問他。      包子低下頭，頓了頓，“我，別的都不行，只能做到這個...”      心有些痛，再也看不下去他的自卑了，“包子，你想進步嗎？我教你做題，我們一起努力。”很像小學生的對話，但的確是我的真心話。

包子將信將疑沒說什麽。      從那天開始，我強行給他講題目，給他輔導，他的積極性也慢慢被我帶動，人也開朗起來。      包子雖然也曾自暴自棄，但只要他做的事情，每件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從不像我一樣喜歡投機取巧，我知道，自己最缺的就是那股踏實勁兒，耐心勁兒。      我們兩個沒人管的人，在那個被人遺忘的地方，就那麽相互學習著，完全不聽老師的講，完全不在意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那種感覺真的很好，沒有其他的顧慮，沒有其他的雜念，一心一意，只有學習。       去除了浮躁，虔誠的奮鬥。       沒過多久，又迎來了月考，很煩，打亂了我們的學習計劃。       被擾了清凈，我沒好氣的把所有考試的選擇題都挪了一位來填，我知道自己的做法雖然很幼稚，但如果這次月考考好了，那麽就宣告那個人對自己的冷漠計劃成功了，他把我折磨成那樣，決不能讓他得逞。但是也不能太差，那樣就說明自己被一點挫折小小的就打倒了，是個懦夫。其實，沒有任何目的，只想把他氣死...        耍了個小小的陰謀，果然，成績出來二百八十多名，真為自己分寸把握的火候正好而暗自高興，這場戰爭，我不會輸。不過，包子卻進步了一百多名，他的眼神里，終於多出了點東西。        李老師依舊對我的任何作為都視而不見，又一次換位子，全班，就我和包子座位沒變。一個多月了，您還用這殘忍的方式刺激我，可惜，我早就麻木了。        本來是只有數學，不做老師發題目，到了後來，除了生物，各科作業，一個月來的，都快堆成小山了，我和包子也不管，只顧著自己學自己的，做自己買的輔導書。早上，我也能和包子一起到教室了，每天，堅持全班前十，堅持，比那個人到得早。       堅持，每天聽幾遍《遊戲人間》。      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也還有一個人在愛著你，那就是你自己。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幾乎就要否認記憶里那個會特殊照顧自己的人不是眼前的這個李老師時，他卻，突然又朝我走來。      那天下午第四節班會課後，大家都在自習，李老師忽然在教室外喊我出去一下，我木木地走出教室，心里沒有一絲波動。      他在天橋上，雙手撐著欄桿，望著遠方，在等我，我慢慢挪過去，低著頭，不怎麽願意理會他。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吧，不是不管我了麽，現在找我幹嘛？      他沒說話。看著瓷磚，一陣微風拂過，我聞到了淡淡的煙香味兒，專屬李老師的味道，思緒，忍不住地要回到從前。      “你學習是為了誰？”李老師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回憶，這麽久了，冰冷不變。      “自己！”不知是賭氣，還是真的那麽想的，我脫口而出。       不知道李老師此刻什麽表情，也不想擡頭看他，於是我們又陷入了沈寂。良久，李老師繼續說了起來：“林夕，你知道麽，高一分班，我去要你的時候，你們班主任夏老師說他已經對你絕望了，讓我別後悔，我還是堅持要來了，我說我相信你，讓他等著瞧。”      “我上次去給你算了個命，算命先生說你只要努力明年是可以取個好學校的。”      “所以，高二以來，對你管得比其他同學要嚴一些，沒想到後來，很多別的同學都能做到的事情，你卻非得我逼著才願意動，一點主動性都沒有！”又頓了頓，

“你會做飯嗎？以後如果家里沒人做飯，就打個雞蛋，煮碗面條吃，加點油，水燒開了，再放點鹽，把面條丟里面一煮，一會兒就熟了，很簡單；衣服沒人洗就自己丟洗衣機里去，這麽大人了，應該會吧？”       李老師自顧自的說完，回頭看看站在一旁的林夕，卻發現她好像在抽泣。      聽著這有些邏輯跳躍的一大段話，什麽心早就麻木了，全是假的，全是自欺欺人，我早就忍不住淚流滿面了，太多太多，疑問和感慨，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夕陽把李老師和林夕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遠方校園里初夏的景色很美，林夕淚眼朦朧地擡頭看了李老師一眼，沒想滿眼的淚水被他全看著了，有些尷尬地，林夕編著瞎話：“天太熱了，眼睛出汗。老師，我可以走了嗎？”      李老師又板起臉來，“這些時候落下的作業，一個禮拜內補全，以後老師布置的作業也必須都做，自覺點，我不會檢查的。滾回去！”      那天是我十六歲的最後一天，我感覺將近兩個月壓在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這場曠日持久的冷戰，以我的無條件投降宣告結束。      那晚，爸爸打電話回來提前祝我生日快樂，讓我多犒勞一下自己，順便，透露了一個秘密，其實那封信，是李老師打電話給老爸，告訴老爸他對我采取的手段，但是又怕我受不了，同時和老爸交流了一些關於我的情況，老爸知道了我的種種，於是有了行動。      其實李老師很清楚我家的情況，但是一直覺得，我對於父母，甚至對於他，都太過依賴，太在乎他們了，以至於為了他們，都丟失了自己，他只希望我能快點獨立起來，真正的人格獨立。      我一直到寫這文章的時候才意識到為什麽李老師要挑那一天，對我說那些話。李老師提到了算命，說明他知道我的生辰，選擇那一天，竟然也是他的安排。李老師，為什麽您對我的關心，要掩得這麽深，為什麽一直都是在背後的，默默地？！      第二天生日，我沒像以前一樣請一群玩得好的大肆喝一通，只是買了好多糖果，大家分分，就好了。因為我突然就覺得那樣的熱鬧，沒有意思，只想安靜點，我想學習了。       當然，我還寫了兩封信，一封老爸，一封李老師，大學畢業後，再去看李老師時，他才說到其實他當時看到我寫的他幫我止鼻血的事時，也被我的煽情感動得一塌糊塗，呵呵，不知道李老師感動時是什麽樣子。

好老呀，這是多少年前的歌呀？...現在一聽這首歌，就能想起當時桑心的感覺，還有打了雞血的感覺...哎，這章，居然寫了3000多字...今天忙完回家好累，可是又想把這點寫完，果然是強扭的瓜不甜，結果被我寫得不倫不類，想說的沒說出來，廢話倒是寫了一堆，罪過罪過，閃走了。

落夜：        說得我想當慚愧..腦殘妹：     整個社會的詬病吧。呵呵，私立學校就這點不爽的，不過還是我們當年好多了呀，我們都一個月一次假的....（這話有歧義..）829：     太喜歡看你的留言啦！我該怎麽稱呼你呢？88？22？99？小得：    太牛掰了，年級第一，還國際學校，看來廈門深圳那兩所學校對你來說是小case了，反正是知分填報，好好加油，學校什麽的以後再說，抱抱，趕緊讀書去，我等著你的好消息呢！朝陽：       謝謝支持~~~小眼睛：     哼，看帖不留言者，捏之....林夕當時有些脆弱了，覺得那是個很大的打擊，不是說人受到打擊的時候一種會消沈，一種會更加發奮麽，林夕開始那段的消沈，是個心理掙紮的過渡期吧，哦也，我又為自己找到了理由了！雲心：     哈哈，雲心是個好破孩子！

【第二十七章】      十六歲時，林夕給自己定下了兩個年努力目標，‘遇事絕不逃避’、‘靜如處子動若脫兔’，在李老師的逼迫下，勉強學會了這兩點。十七歲，新的開始，今年，她的目標是，‘不卑不亢’。      生日後的第一個班會，我就又被調回了第一排，講台前面的第一排，再次回到了焦點位置，不過，這次再也沒了以前的美滋滋的“得寵”的感覺，內心卻是平靜的很，似乎真的就用那麽一種信念，在心間，外界環境的改變，再也不能動搖它，分毫不能。      而包子，卻仍然在原位子沒動，說實話，我感覺自己像個叛徒，同時也為李老師的做法感到氣憤，但最後，依舊默認了這一切。我想幫幫包子，卻是愛莫能助，我不想承認差生永遠是差生，卻變成了自己曾經最摒棄的那種人。      包子，自助者天助。     一切回歸往常，我犧牲了大量課外時間，終於把堆積如山的作業給補齊了，如此浩大的工程讓我如此高效地解決了，李老師卻真像他說的一樣，沒檢查，不知道應該失望還是應該為這份信任而感激。     經過了這番“大起大落”，我或許真的改變了很多，如今看到李老師對別的同學特別關照時，我再也不會“吃醋”了，就像情侶放心另一半跟異性接觸一樣，只是因為我相信，自己，在他心中，是最特殊的那個，那個地位，沒人能取代。      沒過幾天，就期末考試了。從那次起，我沒再耍小聰明，作弊，對答案，那一套五六年了，沒意思，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來得踏實。      最後，班上第七，年級一百三十多名，自己的真正成績。      由於當時學校操場施工，暑期又放了我們一次，理所當然，我又瘋瘋癲癲玩了兩個月。      有人說熬夜，是沒有勇氣結束一天，那麽我，沒像其他同學一樣參加各種補習班，也是沒有勇氣接受自己是高三黨的實事吧。極不情願的，太陽東升西落，高三還是來了。      新學期的第一天，還是老同學，還是老教室，氣憤卻異常詭異，無論上課下課，教室都安安靜靜，沒有了以前的吵鬧，大家都用不去上廁所的方式證明著自己的努力。      整個社會口中恐怖的高三，原來就是這樣，我被這氛圍帶動，也緊張和壓抑起來。我明白自己該拼命了，可是不想用是這種方式。      高二一年間，每個早自習，李老師都會提前到教室來督查，平時對班級也是事無巨細，事必躬親。可一到高三，他卻早自習也不來了，什麽事都不管，只剩下一年時間了，我們一群壓力下的小孩，沒有了以前放縱的資格，不得不慢慢學著自律。      可是，隨著試卷發放得越來越頻繁，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那個泡泡，終於頂不住日漸增大的壓力，“嘭”，炸了。      當時李老師好像是有什麽任務，需要外出出差一個星期，相信這是全天下學生最期待的事情了，我們也不例外。雖然這學期以來李老師一直沒管過什麽事，沒發過脾氣，可站在那里畢竟有些淫威，這下老師一走，我們大家立馬都瘋了。       開始第一天，班上一小部分人坐在一起只是下下五子棋，玩玩數獨，第二天，覺得沒意思了，我們開始下圍棋，軍旗和象棋，一下就是一整天，什麽課都不聽。到第三天，有人帶撲克來了，玩起了吹牛，我偏偏又不會玩，但是又不甘示弱，於是非換位子擠進去跟大家一起湊熱鬧。打了幾局，學會了，因為它是一種需要大家相互配合，相互欺騙，鬥智鬥勇的類型，真是相見恨晚，我立馬被它吸引了。       之後的幾天，我們一夥人，就幹脆在教室最後一排駐紮下來，從早到晚，打得天昏地暗。晚上回家，躺床上時，靜下心來，也有些恍惚，都什麽時候了，自己為什麽還會這樣，每天都保證這是最後一天，可第二天，依舊玩得最嗨。       沒過兩天，李老師就回來了，我們玩牌的一群人都收斂了不少，我卻感覺沒盡興，又從家拿來兩幅新撲克，極力慫恿大家繼續。細細想來，當時其實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我不希望大家每天都只知道埋頭讀書，一副死氣沈沈的樣子，總覺得年輕人要有活力，該放松的時候就應該放松。只是，那個不叫放松，叫放縱...       我們一夥人，躲著李老師，依舊每天得空了就“吹牛”，幹著與高三這個大環境格格不入的事，直到月考。       我們四班，高二一整年，八次月考，每次成績都是年級第一，而那次，高三第一次月考，我們班，年級倒一。

【第二十八章】         看著教室前面掛了一年的流動紅旗被摘下，被拿走，露出一塊幹凈潔白的墻壁，有些不習慣，大大的自責，但是,集體意識帶來的負罪感中竟夾雜著一絲陰謀得逞的小小快感，我知道，腦子正在不自覺地釋放令人興奮的多巴胺。         真為自己的‘齷齪’感到羞愧，可，內心很清楚，如果時間倒回去再來一次呢？我一定還會這麽做。         其實所謂的壓力，只不過是每當看到身邊所有的人都在埋頭苦讀，而自己一個人依舊我行我素時，那種眾人皆醒我獨醉的感覺；不過是害怕人比人後，那會刺痛自信，甚至自尊的落差感。叢眾心理是人的天性，當自己成為唯一的一個異類，形影相吊，孤獨感馬上從四面八方襲來，撕咬著我的心，我怕它，我得找更多的伴。但是，我不會改變自己，因為，我同樣討厭成堆的無聊試卷，討厭枯燥。         那天體育課結束，我和幾個男生照例從網吧飛奔回教室，卻發現班上氣氛異常凝重，一問，原來老班搜查抽屜了，一年多來，第一次。跑回座位，低頭一看，抽屜里的幾摞撲克，果然沒了，心里頓時拔涼拔涼的。         晚自習前，大家知道今晚肯定沒好事，都早早的回到教室，安安靜靜地埋頭看書。我低著頭，心猿意馬的盯著一頁作業不動。等待“死刑”的降臨，莫不是一種煎熬。         終於，“眾望所歸”，李老師走進了教室，"打過撲克的，自覺點，自己站出來，不要讓我到時候請你們。"，很出乎意料，沒有想象中的憤怒，這句話，從李老師嘴里出來，跟平時講解題目一樣平常，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聽到我那里，心，卻狠狠的一疼。         李老師是不是累了？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我們似乎，是辜負了李老師的信任。         “騰”地，我第一個站了起來，既然已經做錯了那麽多，我希望自己的“敢作敢當”能挽回點李老師的失望。直直地看著李老師，我盼望能在他的眼神中搜尋到一絲肯定，可是，好像我的“挺身而出”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李老師依舊看著班級後面，眼珠都不曾移動過分毫。         您明明知道我那麽在乎您，卻總是要這樣無視我。         沒過兩秒鐘，又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可最終，仍然有幾個抱有僥幸心理的孩子沒敢主動承認，李老師卻沒有真的“請”出那些漏網之魚的意思，而是直接把我們站出來的幾個人領到走廊，站成一排，然後一個一個地叫到他的辦公室。         胖子第一個被叫走，剩下的人就被晾到一邊。夏末的傍晚，太陽落到山邊，一天燥熱的暑氣開始漸漸褪去，偶爾吹來一陣微風，絲絲涼爽，很愜意。走廊里，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跟剩下的同學天南地北的胡侃著，看著同學一個個被叫走，最後，天色黑掉的時候，終於，只剩下我一個人。         遠方，樓梯拐角，突然冒出來巡邏的年級主任，我趕緊站直了，低下頭，木木的盯著腳尖。“林夕呀，什麽時候才能少給你們李老師添麻煩，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喲？”年級主任從我面前經過時沒有減緩速度，卻用極富笑意的語氣拋下這麽一句話。         “哼，要你管！”林夕心里十分不屑，當時的她認定自己只服李老師一人，對其余所有人的呵斥關心，不管其本意，都充滿敵意。         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看見李老師從辦公室出來，沒想，他竟又把我當空氣，直接走到教室，在講台上坐下，批改起作業來。

【第二十九章】     站了太久，腳後跟開始發痛，我又不敢蹲下，於是不停地換著姿勢以減輕痛苦。約莫著過了半個小時，李老師終於起身，走出教室，經過我身旁時，“跟我來”，輕輕地一聲，頭也不偏一下，徑直向辦公室走去。     來到了辦公室，開燈，關門。我一眼就看見了辦公桌上放著的那根黃色油漆的圓規木棍，真是久違了，自從高二末那次冷戰後，再也沒見過它了，好了傷疤忘了痛，我幾乎就快忘記了當初那些以為會刻骨銘心一輩子的疼痛感覺，但，還是抵不住人生理上下意識的反應，手心開始冒出冷汗...     “沒有賭錢？”似乎帶著一絲輕蔑。     聽到李老師這突然冒出的一個問題，還有那有些鄙視的語氣，剛剛還在出神的我，肚子里一下子竄起火來。     打撲克和賭博，本質的區別，居然會懷疑這種原則性問題，我感覺人格被侮辱了，把頭偏到一邊，賭氣地說到：“賭了又怎樣？！”     “你敢賭我就打死你！！”李老師突然提高音量對著我咆哮，邊說邊拿起木棍，“手!”      太久沒看到李老師這樣生氣，明明知道我那是氣話，還是那樣生氣，也顧不上賭氣，我嚇得趕緊恭恭敬敬地伸出左手。     眼看木棍被高高地揚起，落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準備迎接它與我可憐的手掌接觸的那一刻。     可是，木棍在離我手還剩五厘米左右距離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我疑惑地擡頭看李老師，緊繃的肌肉卻不敢有絲毫松懈。     “17歲了，我以為你到了能夠控制自己的年紀。”平靜了下來，一字一頓地說著，李老師對上我的眼神，目光里，不知是失望，是惋惜還是恨鐵不成鋼。     不敢再對視下去，我移開視線，低下頭，心，卻縮成一團，自責、慚愧、後悔到無以覆加。    “你以為你們打撲克我都不知道嗎？高三了，我不想給你們過多的壓力，犯些小錯，我不想多說，我總想著你們這麽大了，自己能管好自己，可你呢？有一點自律性嗎？遇到壓力你就是這麽調整自己的？”李老師繼續說道，“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嗎？是長不大，還是不想長大？”     “我...”李老師的一字一句，撞到我心里，好痛，我想說“我錯了”，可又覺得這樣的認錯沒有任何意義，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去，從一樓到四樓，每個班都給我走一遍，看看別人現在都是什麽狀態！”說完李老師就打開辦公室門，關上燈，在走廊里等我。     收回還懸在空中的手，我極不情願地挪著，十六個班，全年級的同學，要我一個班一個班的走一遍，多丟人，可是被李老師盯著，逼得不行了，我就真照做了。     李老師在四樓陽台上，其實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況，可當時的林夕就不敢弄虛作假半點，硬是傻傻地下到一樓，從16班外面開始，邊走邊“視察”他們教室里面的情況。     第一次體會“巡邏”的感覺，偌大的教學樓，安安靜靜，走廊上的燈光雖然有些昏暗，教室里卻是一片明亮。我用自己最快的“競走”速度穿梭於四層樓間，說實話，很是吃驚，沒有想象中的浮躁景象，絕大大部分同學都在認真埋頭自習，在他們臉上，我甚至讀出了一種安謐的幸福。     一圈下來，恍若隔世，所有人都知道珍惜這高中最後一年的時光，都會收斂起自己的玩心去拼一拼，為什麽就我不行？     感慨萬千地回到李老師身旁，本想表示一下決心，卻被淡淡的一句“回去吧！”吩咐回了教室，居然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了我。那滿胸的鬥志，就等我拿實際行動來證明吧。     林夕終於開始改變自己，使自己慢慢融入了高三緊張的環境中，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被打磨掉了棱角，算不算丟失了原則，算不算喪失了個性，她只是覺得，亂以尚武平天下，治以修文化人心，不同的時代，就該做不同的事，學會接受環境，學會控制自己的性子，那才算真的長大了。----------------------------------

【第三十章】     這次月考後，李老師沒再把我安排在講台前面一二排這樣特殊的位子，而是“放”在了一個不前不後極不顯眼的地方。如果是以前，我定當又大大的失落一番，但是經歷了那次“冷戰”，很多事情我都看開了，李老師不是我一個人的老師，班上還有六十多位同學同樣需要他的關懷，而我自己，也想清楚了學習努力的目的，學會了理性地把它與感情分開。     總而言之，我控制住了某些貪念，不再過分迷戀被李老師關注的溫暖；克服了某些毛病，比如說從高三起，考丵試再也沒作弊過，因為真的不屑了。     有時候，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那次，我的同桌是漫漫。     漫漫跟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現在又被安排成同桌，我們倆都覺得這就叫命中注定，萬分珍惜將在一起的一個月時光，在校時間幾乎分分秒秒都粘在了一塊兒。     我們一起制定學習計劃，一起憧憬大學的美好，一起逃體育課出去上網，偶爾回來晚了被抓住也一起罰站。     簡簡單單，瘋瘋癲癲，為夢想而努力，美好而充實。日子過得飛快，馬上，又迎來了第二次月考。     考丵前一天，年級安排的考場座位號在張貼出來了，我和漫漫推開熙熙攘攘的一堆人，擠到前面找自己的名字。座位順序是根據上次月考成績來安排的，上次考丵試，我和漫漫隔了6名，果然，大大的座位表上寫著，我，11考場21號，漫漫11考場27號。     擠開人群，林夕和漫漫各自低頭想著心事，嘴里都亂七八糟嘀咕著什麽，忽然，     “啊！！！！！”，兩人異口同聲尖叫起來，然後抱作一團，瘋了似地蹦蹦跳跳，把旁邊的人都嚇得跑開三尺。     “漫漫！！明天考丵試，你坐我右邊！！”     “夕吶！！明天考丵試，你坐我左邊！！”     兩人幾乎又是同時開口。     這是命運的安排嗎？林夕和漫漫，同一天出生，同一張桌子學習，全年級打亂順序的月考座位，一千多號人，她們居然會被分到左右隔壁！     千年難遇的機會，怎能不好好珍惜，晚自習，已經癲狂的林夕和漫漫興奮地商量著第二天考丵試的“行動計劃”，高興得嘴巴一直沒能合攏。     林夕從初中起，各種考丵試，各種作弊，五六年了，技術也可以算做爐火純青了。跟她一起玩得來的，所有人考丵試的時候都會有些小動作，幾乎就沒有規矩的，當然漫漫也不例外，在這種環境下，林夕從來沒覺得作弊是件什麽不光榮的事情，通常的知識點都會，所謂的作弊大多就是對對答案什麽的，大家互相幫助，某種意義上還能體現協作和靈活應變的精神呢。     高手合作，相當愉快。     第二天第三天考丵試都很順利，漫漫負責語文和英語，林夕負責數學和理化生。在最後一科老師的催促下，交上生物試卷，至此，所有的科目的選擇和填空，兩人一字不落地全都抄得滿滿的，沒被任何一個監考老師發現。     走出考場，倆孩子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默契的擊掌之後就興沖沖地翻墻到校外大大的吃了一頓，這次考丵試，應該會有個大大的進步吧！一定能進年級前50，能給班級平均分做點貢獻，一定能把流動紅旗再奪回來！      月考的試卷改得很快，考後的第二天成績就陸陸續續出來了。語文，118，數學，136，英語，120，化學106（108滿分），看著發來的一張張試卷上紅色的筆跡，仿佛它們就是對我的肯定和讚揚。從來沒有一次門門都考得這麽好，我假裝鎮定，不想招來太多同學的羨慕嫉妒恨，實際上心里早就樂開了花。     就剩兩門了，等李老師看到總成績，一定也會很高興吧！     那天化學課剛下課，我還沈浸在全班第一的喜悅中，和漫漫嬉笑打鬧著，忽然看到生物老師出現在後門，正向我招手。     是生物成績也出來了，讓我去辦公室拿試卷麽？不過也不用這樣心急呀，還親自來喊我。我疑惑地推開漫漫，走出教室，嘴角仍帶著笑意。     來到走廊才發現生物老師手上還拿著兩份試卷，我剛走到跟前，“嘩嘩”，試卷就被砸到臉上，然後，慢慢飄到地上。     生物老師一貫溫柔賢淑，從沒在班上發過脾氣，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憤怒，甚至是如此“粗魯”的一面，有些發懵，連忙撿起試卷，我做了什麽惹到她這麽生氣。     定睛一看，兩張試卷，一張我的，一張漫漫的，一模一樣，60分，上面卻打了個叉叉，後面是兩個大大的字：“雷同”，光從那巨大的字體就能看出寫下這倆字的人的氣憤，鮮紅的墨跡，此時卻是那麽刺眼。     我低下頭，感覺臉唰地紅到了耳根，就像被人迎面打了兩個耳光，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這是你幹的事嗎？”     “... ...”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現在全年級的老師都知道了，我在理綜辦公室都擡不起頭了，你還是我的課代表，林夕，你太讓我失望了！！”生物老師劈頭蓋臉地對我吼完，抓起兩張試卷氣沖沖地掉頭就走了。     當時是下課，班上很多同學看到了這一幕，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我，就這樣在全班人的目光中，埋著頭，木木地回到教室，回到座位，回到漫漫身旁。     剛剛還是巨大的喜悅，一分鐘之後，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的黑洞，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間都失去了色彩。     努力回憶著兩天前考丵試時的情景。我生物本來就只能算是馬馬虎虎，所以做試卷不是特別快，那天，我做完自己的卷子離考丵試結束只剩十幾分鐘了，於是幹脆把自己的答題卡丟給了漫漫，等考丵試結束，全班大部分同學都交完試卷，漫漫才剛好抄完，老師看我們這邊有點不對勁，於是催促了一下，我怕老師發現，一緊張，一把抓起了兩張試卷，一並交給了老師。於是，悲劇了。

【第三十一章】         漫漫自然是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切，但是還沒弄明白究竟怎麽回事，想安慰我卻又不敢問，水汪汪的大眼睛傻傻地望著我。         親口告訴她這個“殘酷”的消息是不是很殘忍？想盡量裝作輕松，面部的肌肉卻僵硬得怎麽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漫漫，我...”實在是不忍。     “哈哈，你真有本事哈，能讓美女生物老師瞬間變身成河東母獅~~”         我知道漫漫在用她獨特的方式寬慰自己，可，殘酷的現實還是得面對，咬咬牙，“漫漫，月考生物，我們倆，雷同卷”，看到她的表情慢慢僵化，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語無倫次起來，“漫漫，漫漫，都怪我，最後交試卷的時候忘了分開交了，你放心，你別急，我，我去跟老師說，是我抄你的，不關你的事！你別急呀！”         漫漫也是個義氣的孩子，“是你傻還是你傻還是你傻啊！雷同卷是兩個人的事兒，你個傻子一個人跑去頂雷有個屁用，再說生物本來就是我抄你的，都怪我抄太慢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什麽都不用解釋了，老實...等處置吧...”說到最後，她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所有的難過再也掩飾不住。         心里暖暖的，但又痛痛的，這事，都怪我最後手欠，真想把自己拖出去槍斃一百回再拖回來鞭屍，可現在禍已釀成，後悔已經沒有用，我該怎麽辦？心亂如麻。         盯著課桌上的一堆生物作業，剛收齊，下課就該交過去了，可我現在，有什麽臉面走進理綜辦公室，年級所有的老師，現在都該很鄙夷我吧?生物老師，對不起了。         拿出紙筆，幾乎是含著淚，林夕一筆一畫重重地寫到：     “生物老師，對不起       老師，真心謝謝您這一年多以來對我的關心       對這件事情對您造成的影響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而今我自知再也沒顏面，沒資格做您的課代表       遂，特此申請辭去課代表一職       老師，真的對不起了”幾句話，力透紙背。         沒有多言，林夕將紙條折好，夾進她的作業本里，下課，讓班長替她把作業送到了理綜辦公室。         晚自習前，神速的年級排名就出來了，諷刺的是，我和漫漫雖然生物都零分處理了，但總分居然還能排到班上第十和第十一，再一打聽，原來這次，我們班又是年級倒一。         看看教室前面墻壁上空出的那塊掛流動紅旗的地方，滿腦子都是李老師，他，現在，一定很傷心，非常傷心，為了我們班，還有，我。         我甚至能想象出別的老師拿著我和漫漫的卷子丟到他面前，然後張牙舞爪地指著他，笑話他，‘看看吧，看看吧！這就是你所謂的得意門生做的事！’，能想象出他一臉的尷尬，沮喪和失望。         我明白自己是因為高一時考試假裝出來的“良好”考風被李老師誤解，才機緣巧合來到四班，李老師最看重的，最賞識的，也是正是講誠信的品質，而這次，恐怕是真的傷了李老師的心。這樣傷害最關心自己的人，我真是個混蛋！

漫漫和我，一整天一直埋著頭，不敢擡頭看任何老師，只恨沒有個地洞鉆進去。這樣，終於等到了晚自習，李老師的數學晚自習，要殺要剮全等班主任您了。         斜著眼角，偷偷的瞟了幾眼負手立在講台上的李老師，除了萬年不變的冷，我竟然品察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         “說一下，原生物科代表撤職，學習委員暫時兼職。”我把頭埋得更低，雖然我知道李老師定然不會向自己這邊看一眼。聽到‘撤職’二字，心里縮成一團，我是這世上最失職、最失敗、最差勁的課代表吧。         “下面換位子，照舊，前十名自己選座位，剩下的我來幫你們。”李老師繼續說到。         班上高三起就開始了這項政策，而我這次，剛好第十，毫不猶豫地，惡狠狠地，我選擇了最後一排，最角落，那個“老”地方。         有些破罐子破摔，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資格，沒有顏面占用任何老師的任何一點關注和精力了，自己讓他們臉上無光，在年級顏面盡失，他們一定以帶過我這麽一個學生為恥，那麽，還是消失吧，或許他們，眼不見就心不煩了。         李老師對我的選擇視而不見，沒有任何反應，但是萬幸，漫漫還在原地方坐，沒有被發配邊疆。         晚自習就這樣安靜的過去，第二天同樣相安無事，到第三天，李老師還是沒有找我們倆的意思。其實我們早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太過厲害，只等著應得的懲罰快點來臨，好消除內心的負罪感，而現在這樣任自己“逍遙法外”，心里卻是異常的煎熬和折磨。         漫漫終於受不了了，悶了兩天，第三天自習課終於爆發出來，開始是細細的抽泣，到下課，就哭得梨花帶雨了。我坐到她身旁，無聲地幫她捋順弄得雜亂的劉海，幫她擦拭止不住湧出的淚水，“林夕...我...我覺得...覺得我對不起我爸...他天天那麽辛苦...就盼著我好...我...卻做出這種事...”，哭得太過厲害，一句話，漫漫幾度哽咽，說得斷斷續續。         鼻頭一酸，不敢再與漫漫那紅腫的雙眼對視，因為我自己眼睛里也開始積滿了液體。         爸爸，李老師。         “嗚...”漫漫把頭埋在手臂里大聲的哭起來，我趕緊強忍住淚水，控制住情緒，繼續無言地安撫眼前這個被自己連累的可憐孩子。看著漫漫一聳一聳的肩頭，心如刀割，看朋友受傷而又愛莫能助，心遠比自己受傷時更痛，林夕，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第三十二章】         再也不管什麽理智不理智了，那天數學課下課，等李老師一走出教室，我鼓足勇氣，起身，在走廊上迎面攔住了他。         被擋了道，

李老師只好停住腳步，偏過頭，毫無表情地看著我。不敢直視他犀利的眼神，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我唰地低下頭，但是沒有疑遲，抓住機會立馬開口，“老師，這次月考，是我非要抄袁漫的，都是我的錯，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這倆天她已經夠傷心了...”說了幾句，眼前的皮鞋並沒有移開，李老師居然在認真聽，他是不是肯原諒我了？我擡起頭，非常真誠的看著他，繼續到：“怎麽處理我我都接受，但，能不能原諒袁漫？...能不能找她談談，讓她不要太有包袱”頓了頓，“求...”         另一個求字還沒說出口，李老師卻突然一聲不吭地繞過我走開，留下我一臉的驚愕，失望，還有，受傷。         那兩個字，從未在我嘴里出現過，這次，咬咬牙，放下狗屁尊嚴，這樣卑微，只是因為是在您面前。         沒再追上去。         做出了這種事，還厚著臉皮替別人求情，我貌似已經足夠恬不知恥了。         是我傷您太深，我不值得被原諒。         郁郁地回到角落，我該怎麽辦？三天了，一直躲著老師，躲著同學，就像臉上刻著“小偷”兩個字一樣躲著幾乎所有人，難道我要這樣躲一輩子嗎？這羞恥的一頁何時才能翻過去？             第二天早自習，漫漫沒有到校。緊接著第一節課，嗡嗡嗡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擡頭，看見窗外漫漫和一個中年男人表情嚴肅地跟在李老師身後往辦公室方向走著。         仿佛冰天雪地的嚴冬已經過去，期盼已久的暖春的微風終於拂來，春暖花就會開，嘴角，禁不住開始上揚，不是幸災樂禍，李老師肯開始處理這件事情，我們才有希望。下個在窗口出現的，該是我老媽吧？真是這樣，或許還好辦，呵。         漫漫那邊，最終以她老爸和李老師被她哭得一塌糊塗幾乎昏闕的樣子嚇到，繼而沒有訓斥而是合力安慰而結束，而我，又等了一天，晚上回家家里依舊是漆黑一片，老媽依舊在打麻將，看來李老師還沒打算理睬我...         寧願是棍棒相加，寧願是切膚之痛，這樣的精神折磨我受不了了，不再企盼李老師能原諒自己了，我再在班上多呆一天，李老師在年級，甚至在學校就多一天擡不起頭。         輾轉反側了一晚上，我決定了。         李老師，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對不起，我負了您。         隔天，打了一百遍腹稿後，趁下課，我一個人悄悄地“溜”出教室，向數學組辦公室走去。就像赴刑場的勇士，我走得極慢，我知道，因為自己的那個決定，今天，將是我高中生涯中特殊的一天。         耷拉著腦袋走到二樓的樓梯拐角，身旁兩個同學的對話不經意地飄進我的耳朵，本來是無心再想其它，可他們在談論我們四班，當時對“四班”格外敏感，於是豎起耳朵，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就四班，高二時次次拿第一，現在呢，監考嚴一點，就倒一了吧！切，第一都是抄出來的，他們班吶，就一坨屎！”         聽到最後，肚子里的火氣一下子就竄起來，怒發沖冠的我轉身朝著那人大吼：“你丵他媽的再說一遍！！！”平時從不說臟話的我此時覺得這樣還不夠狠毒，想上前抓住他的衣領然後一拳頭打到他鼻青臉腫，雖然那是個比我高一個頭的男生，雖然我之前從沒打過架。         剛邁出一步，手還揚在空中，卻聽到身後一聲怒吼，“幹嘛！”這聲音，正是我要找的那人。         盛怒下的我，卻沒停下來，假裝沒反應過來，手借著慣性做了個右勾拳的動作，只想讓那個男生付出點代價，至於自己，反正都是“死罪”的人了。         顯然沒實戰經驗的人對於散打實在是外行，那男生輕松的躲過了我的拳頭，然後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恭敬地站定。萬分尷尬萬分囧的我，這時，在身後那人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下，只好作罷。         垂手，轉身。

【第三十三章】         “怎麽回事？！！林夕，長本事了哈，啊？！！有沒有點女生的樣子！”不知是不是見慣了此類事情，年級主任異常迅速地收起了怒火，平靜的訓斥到。         “沒事兒老師，真沒事兒，我們鬧著玩呢！”那男生嬉皮笑臉地說。         “一人一份檢討，明天交給到我辦公室。”也沒問事由，居然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我們，我驚訝地看向年級主任，他卻只是朝我擺擺手，然後離去。他是尖子班的數學老師，正準備去上課。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從生物老師找我的那天起，雷同卷事件作為一個很好的調解高三無聊課余生活的材料迅速傳開，墻倒眾人推，我們四班以前一年的成績也因此被年級的某些老師看做是抄襲的結果。我這個始作俑者開始還傻傻地以為那些都是謠言，過段時間就好了，今天卻親耳聽到誹謗，幾天來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沒想卻讓年級主任碰個正著，我知道他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本還期盼著他能主持個公道，唉，他眼神中，也只剩下失望。         想著想著，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哼”了一聲，甩開身旁的男生，轉身追上了剛剛走開的年級主任，“老師，我...有點事想單獨和您談談。”         “先上課，有事下了這節課再說。”         “我...”其實我想說我等不急了，就幾句話，可就在這時“鈴~~~~”上課鈴響了。         “呵呵，怎麽？不想上課？也行，那去我辦公室外面站著等我吧！”居然還能笑出來！說完，他就不再理我，上樓了。         因為剛剛的激動，現在思緒還一片混亂，於是幹脆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真拿年級主任那句氣話當起了聖旨，打算罰站一節課，清醒清醒。         來到一樓，我不敢看向數學組辦公室里看一眼，也怕里面任何老師看到我，低著頭，匆匆穿過窗外的走廊，走到盡頭，背對著辦公室，筆直的，站定。         可，整個走廊就我一個大活人戳那兒，怎能不紮眼。那天辦公室里只有李老師和另外一個老師兩個人，偶爾聽到他們事交談的聲音，相互之間卻是很默契的沒有談論到我，仿佛林夕二字就是個敏感詞，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忌諱著。         四十五分鐘在我邊胡思亂想邊提心吊膽中很快的過去，李老師終究沒有出來找我，不知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         “說吧。”年級主任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腦中模擬了很多遍的情景，終於要上演了。         我轉過身，“老師，我的事您都知道。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知道我說再多對不起也無濟於事，我也不知道現在做什麽才能挽回，我給我們班還有李老師造成了太壞的影響，我...沒臉面再呆下去了，您...能不能...給我換個班，哪個班都行，給我個機會，我...只想重新做人...還有，能不能幫我轉告一聲李老師，就說我...對不起他。”異常平靜地說下這些話，兩行清淚，控制不住順著臉龐無聲地流下。         李老師，選擇離開，不是逃避，我只想結束這段恥辱的歷史，新的班級，低調做人，考個好成績，以此謝罪，身在別的班級，但我永遠是您的學生。         回想起來，林夕的這個想法真是弱智至極。         “你以為，現在還有老師敢要你嗎？”年級主任聲音有些低。         既然認定了這麽做，再多諷刺我都不在乎。可是，就這麽一句話，我頓時亂了陣腳，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回答。         也不容我再多些揣摩，年級主任忽然提高音量，向著辦公室里大聲喊到，“李老師，還沒想好怎麽處理你們班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嗎？人家可都等不急，主動找上門來了喲！”         雖然現場加上我就四個人，臉卻唰地一下紅到底，忽然就意識到家醜不該外揚，雖說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我意料的結局，可現在這樣得讓李老師多難堪。         吸幹淚水，萬分後悔的看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年級主任走開，而窗戶那頭，李老師寒氣逼人地走來，我知道這件事終於可以有個了結了，可是當懲罰來臨時，我始終做不到坦然面對，由於害怕，心里縮成了一團。         走近，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李老師直接向樓梯方向走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什麽時候，我們之間有了這種默契。         走到四樓我們班教室隔壁的小辦公室，開門，進去，關門。“跪下，今天停課。”冷漠如冰的語氣，我心里，卻感到了一絲溫暖，一絲釋然，只要肯原諒，怎樣懲罰我都心甘情願。    緩緩跪下，挺得筆直，等待李老師的宣判，沒想，他在我面前踱了兩下，“嘭”地一聲，奪門而出，丟下我一個人在小屋子里罰跪。

“... ...”說實話，正如李老師所言，我所愧疚的，是這次事件對李老師和班集體的傷害，在乎的，也只是李老師對自己的看法，真正內心並沒有覺得作弊這種考場潛規則有多麽十惡不赦。         “怎麽不吱聲了？事半功倍的感覺很輕松，很爽吧？爽到你就這樣丟掉自己做人的原則？”         老師的話，一字一字撞進我的心里。         “急功近利，利欲熏心，林夕，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有多麽輕浮！不是喜歡抄嗎，怎麽沒見你哪次抄到了第一名？！”李老師罵著，一腳踹到我腿上，“滾起來！手撐桌子上！”         靠著桌子站起來，想著為什麽自己從來沒拿過第一，還沒反應過來，“啪！”，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臉迅速地紅到了耳根，原來不是打手的嗎，這...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多難堪...         “啪”，由不得我多想，又是一下，“你知道你最缺少的是什麽嗎？”         “啪”，“今天我來告訴你！”         “啪”，“踏實！”         不知道是因為臀部的痛覺神經過於敏感還是李老師下手太重，只四下我就覺得受不了了，想躲開又不敢，想用手去擋又覺得害羞不好意思，只能死命的用手摳桌子。         “啪啪啪”連著三下，我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啪啪啪”不行了，我要崩潰了。         “啪啪啪”“林夕你今天給我記住了”李老師邊說邊打。         “啊！”再也忍不住了，我叫出了聲，可是，打死也不討饒。         “啪啪啪”“踏踏實實做人！！”         “啪啪啪”“喊什麽喊，這點痛就受不了了？！受著！以後再想耍小聰明的時候先給我想想今天！”         “啪啪啪”那是最後三下，也是最重的三下，李老師終是沒有心疼一下我，一貫的狠心。         “上午繼續罰站，下午，你不是喜歡抄嗎？站著把這次考試的所有試卷每份抄十遍！”依舊是冰冷的語氣，說完，李老師甩下木棍，轉身就走了。         聽到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我立馬攤到桌子上，才發現淚水什麽時候都流到了脖子，渾身是黏黏的冷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趴在桌上歇了一會兒，呼吸平靜下來後，我扶著墻來到辦公室里面的小衛生間，關上門，小心翼翼的視察了下自己的傷情，果然，青紫了...         下午一個人站著抄了幾份試卷，枯燥無味，卻沒敢有任何敷衍，認真虔誠地寫下了每個字，腦子里像覆讀機一樣反覆回放著李老師的話。         踏踏實實做人。

【第三十五章】         被狠狠打過一頓，只當是李老師原諒我了，雖說是一廂情願，但我相信不是自欺欺人。年級主任似乎也沒再向李老師提及我要求轉班的事，雷同卷事件終於偃旗息鼓。         但是，五年過去了，或許內心深處我仍無法真正原諒自己，它，終將是個伴隨我一生的污點。         丟掉了心理包袱，林夕又投入了高三的戰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徹底改掉作弊的毛病後，她的數學成績忽然就一落千丈，一次考試，居然只考了71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李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毫不客氣的教訓她如果下次還這樣小心挨揍，她很害怕，也很努力地盡量細心解題，可，接連幾次，她依舊沒及格...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考試，兩個小時的卷子我都能用45分鐘就做完，做完了粗略一看，總認為自己可以拿滿分，可是...結果居然總是不及格。我覺得自己所有的知識點都掌握了，並且對自己的數學天賦十分自信，可接連幾次的差強人意讓我有些慌亂了，馬上就要高考了，怎麽辦？         後來，李老師送了我兩個筆記本，讓我在上面每天做十道以前的錯題。很醜的兩個本子，感覺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產物，不厚，拿在我手里卻是沈甸甸的，本子的第一頁，寫了幾個字，“踏踏實實做自己”，瀟灑矯健。我想我真的再沒理由不沈下心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魔法，第一本還沒用一半，我的數學成績就又飆回去了。心踏實了，真的，心就會踏實。         就這樣，伴隨著一些小的波動，但總體上還算平穩的，林夕度過了她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個新年。         新年結束，正月初八就開學了，新學期，新氣象，開學第一天，李老師讓我們每個人寫下自己的理想，想考多少分，想考什麽大學，想對自己或者大家說些什麽話，寫在一張小紙條上，然後都交給了他。隔了一天，他把我們所有人的理想都打印了下來，整理成冊，掛在班級的最前面，封面上是大大的五個字，“四班的夢想”。         真想不到一向嚴肅的李老師竟能做出這麽“浪漫”的事情，每每擡頭看到那本小冊子，心里總能立馬充滿動力，那里面，有我的理想，北京理工，飛行器設計。         就這樣到了四月，離高考還有兩個月，最後的沖刺階段，慢慢的，開始有很多住讀生的家長從鄉下趕到學校來，給他們的孩子帶些營養品，補品，或者是一頓好吃的飯菜。         而我呢？每天唯一在家吃的一頓午餐，依舊要麽就是被打發到各種親戚家去吃百家飯，要麽就是一盒盒飯或者泡面草草了事。每晚回到家，陪伴我的，依舊只有冰冷的空屋子，哦，還有，回家路上蒼白的月光下那蕭瑟的影子。         時間一天天推移，大考迫近，再怎麽沒心沒肺的人也會感到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大。人前，我總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人後，內心的焦慮惶恐卻無處訴說。         李老師教會了我不逃避，高考還沒結束，我就絕不會放棄，我逼著自己鼓起勇氣去面對。但是，我依舊那麽渴望得到支持，得到鼓勵，最親近的人支持和鼓勵，我想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那晚，打開家門意外的發現家里的燈是亮著的，心里忽然就一暖，敏感的林夕以為是媽媽為了自己高考，決定這最後的一個多月暫時戒掉麻將陪伴自己了。她開心走近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媽媽，“媽！”，語氣中是滿滿的欣喜。

“林夕，回來啦，晚上記得早點休息哈，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完，媽媽拿起錢包匆匆的走了。         “嘭”地一聲關門聲重重地摔進還楞在原地的我的心里，兩行淚水瞬間就決堤，心卻不再痛了，心，早就該死了的。         呵，我還是那麽天真，那麽傻，她，不過是輸光了回來拿錢而已。         不願再多想，細細體味痛楚只會使自己更痛，玩了會兒遊戲我便早早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醒來，似乎已經忘掉所有的傷心，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我要為自己的夢想去奮鬥！         充滿鬥志地過了兩節課，中間一個稍長的課間，同桌的老媽忽然來到了學校，來到教室，用保溫飯盒帶了一大盒肉菜，一小瓶傳說中可以補腦子的什麽補品，還有一大串香蕉，堆在她桌子上。         “學習很累吧？來來，先把這個給喝了，他們都說這個大補的！”她媽媽邊說邊滿臉疼惜地撫摸著同桌的頭。         “嘿嘿，嗯~”同桌笑著仰頭一口把那瓶黑黑的稠稠的東西喝了下去，近在咫尺，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溫暖。那一刻，就那樣定格在我心里，真的，好羨慕。         母女又寒暄了幾句，她媽媽有事得走了，目送阿姨離開，我心里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我，如果能有一位這麽關心自己的媽媽，該多好。         為什麽他們都有，而我...         記憶中全家人一起溫馨的坐在一起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為什麽即便是高考這種一輩子一次的事情，也沒能讓我等到那一天？         中午放學，回家路上，異常失落的林夕走到網吧門口，忽然調轉了方向，沒有回家，而是玩了一中午遊戲，在虛擬世界里打打殺殺，以此來宣泄自己無處釋放的感情。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遊戲中彈出余額不足的窗口，沒過一會兒，電腦自動登出鎖定了，嘆口氣，意猶未盡地下了機。網吧外刺眼的光芒一下子讓我回到了現實，心情好像是好多了，這才想起自己沒吃午飯，順道用僅剩的兩塊錢買了份拌粉，吊兒郎當地往學校走去。         這時候離下午第一節課還有一段時間，大家都在教室里休息，整個教學樓的走道上空無一人。我端著拌粉，邊埋頭狼吞虎咽地吸著一根根的圓粉，邊晃晃悠悠地往四樓走。         上到三樓與四樓間，忽然聽到有人喊我，“林夕!！”。

林夕這次是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出去的，而且門衛那里是查出不查進的，所以中午不回教室午休一般只會被班主任抓到的，但是那時我們李老師MS特別放心我們，中午只是偶爾來抽查的，so~~~@張驚地：   謝謝支持啦~~@待倫回jay：    看來你這個小屁孩考得不錯哈~~中考是考兩整天麽？你居然中間還跑來上網看帖子，恩，心里素質8錯8錯..@芯雪泳茹：    看到你說的這些，心中一觸。其實，林夕很不願承認她自己是軟弱的人，但是，或許你說的沒錯。     只是“沒有母愛和父愛”這一點，林夕不是很茍同，生命都是父母給的，她，怕是不敢不感恩。     呵呵，今天父親節，有沒有給老爸說聲節日快樂捏？

【第三十六章】        咬斷一半吸到嘴里的粉條，驚愕的擡頭一看，是媽媽！旁邊，負手而立的，是李老師...         真不願李老師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面，十七歲的人，不再是小孩子了，事情的輕重緩急應該辨得很清，高考當前，再多的委屈也要自己和著淚水往肚子里咽，發泄完情緒後，我原本打算在大家面前，在李老師面前，依舊做回那個積極向上，笑呵呵的林夕的。         李老師已經為自己操了夠多的心了，長這麽大了，遇事該自己擔當下來了，沒想，還是沒能讓他省心...         辦公室里，媽媽和李老師靠著桌子坐著，我垂手立在他們面前，媽媽先開口了，“林夕，你中午怎麽不回家吃飯？”         “... ...”我不願理會她。         “你怎麽現在才吃午飯？那中午那麽長時間幹嘛去了，啊？”她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         “... ...”         “是不是去網吧了？林夕，真想不到你現在變成了這樣！”媽媽說著，眼圈開始有些紅了。         也是，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她放縱麻壇多少也有些信任我的因素，呵，難道是我作繭自縛？         “夠了！！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你整天就知道打麻將，管過我多少？！現在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說這些？！”我終於失去了理智，情緒有些失控，激動地大聲嚷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媽媽不再說話了，緩緩坐下，用手撐著頭，鼻息一扇一扇，清晰地，我看到兩行淚水流下，是傷心，是自責，還是悔恨，不得而知，況且，我也不會在乎。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哭得一抽一抽的，被我刺痛了吧？不要裝可憐，我不吃這一套。         “林夕，你...要好好學...我...我不打了...”因為抽泣，短短一句話都顯得哽咽。         “你說過一萬次了，鬼才信！”說完林夕掉頭就走，瘦弱的身影，卻是那樣決絕。         “混賬，你給我站住！”李老師拍案而起的聲音。         辦公室門口，停留了片刻，“不要打擾我，我要學習去了。”頭也沒回，林夕還是走了。         那一刻的我，或許有後悔，或許有內疚，但真的沒有心痛。         沒有再流下不爭氣的、不值得的眼淚，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博取關注的年代已經過去，林夕我已經長大了。         還是麻木了？         強壓住情緒，回到教室，若無其事地，和同學們一起，我又嘻嘻哈哈地上了一下午課。         “出來”晚自習，李老師到教室敲了敲我的桌子。         意料之中。         “你一直覺得你母親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那麽，你認為你做到了為人子女應該做的嗎？！”辦公室里，李老師冷冷地問林夕。

“尊敬父母，這是做人最基本的，但是，你，林夕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麽？！！”說著一腳踹到林夕小腿上。         林夕倒吸一口冷氣。         “你看看你今天那樣子，你要是我丫頭，看我不揍死你！”一腳不解氣，原地方又是一腳。         吃痛不已的林夕，咬咬牙，楞是沒皺一下眉頭。         “你母親是做得有些不對，可是，這就是你如此放肆的理由嗎？！你有本事去給我考個好成績，在你媽面前瞎嗷嗷，你算什麽呀你！”李老師操著手，走到了窗戶旁邊，擡頭望向窗外夜空中彎彎的月亮，良久，長長的嘆了口氣，“林夕，你以後的路還長，還會經歷很多事，或許某一天，你會發現，這世上，唯一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甘願為你做一切而不求回報的，只有你父母。站這兒好好想想吧，但是，不管你想不想得清楚，都不許再對父母這樣了，聽見沒！”         一整個晚自習，對於爭分奪秒的沖刺階段是有些奢侈，可李老師不管這些。那晚我一個人在辦公室里靜靜地站了一晚上，心里依舊是有些不服。但是，五年後的今天，還未曾經歷什麽磨難，只是稍稍體會了絲微人情冷暖的我，真的明白了，父母之恩，作為子女的，永生難報。         經過李老師的勸說，老媽的確改了不少，雖然沒有完全戒斷，但比以前要好多了。我也沒再在老媽面前惡語相向，而是盡情享受著高三生在高考前的特殊待遇，雖然和別人比起來，我的福利標準很低，但是，這樣，我就滿足了。         我想我的故事要講完了，高三最後的一個月，就這樣匆匆過去。高考完那天，被各種模擬測試折磨得失去任何應急反應的我，平靜的走出考場，按李老師的要求直接去了他的辦公室，拿回那本前幾天被他敲著腦袋罵心不靜的同學錄。             翻開，恩師留言那一頁上閃現出他整齊灑脫的字跡，呵，還真自覺，誰說要把您當恩師了？！                 “不祝你萬事如意，           因為前行途中必然會有風雨，           我只希望你能有勇氣和毅力繼續走自己選定的路。           不祝你心想事成，           因為沒有永遠艷陽高照的日子，           我只希望你在跌倒了之後可以爬起來面對坎坷永不言痛。           不祝你天天開心，           因為傷悲與快樂總是如影隨形，           我只希望你每一次微笑時感受到的都是心里真實的快樂和感動。”-----------------------------  THE   END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恩師，李老師，還有，那逝去的學生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