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足

 那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人。


她叫程靜,一位老師。她叫李思然,一個主。


新的學年換了新的老師,她叫程靜,我的公民老師。還記得她一進教師我就嚷著:「老師你好漂亮阿!」全班一陣哄笑,邊問我哪個老師我沒這樣說,我笑著和大家逗嘴,她沒理我,也沒多看我一眼,只是走著新老師到一個班會做的例行程序,我看著她,勾勒未來彼此相處的畫面,直到下課……。只可惜故事的結尾,從來不像童話般美好。


那一年,2012,我高二,17歲。


我遇到一個女主,成熟又霸氣。她說她在找一個妹妹,寵她、愛她、管教她。對於一個小貝而言,這無疑是我們所憧憬的模範。我和她相談愉快,小打小鬧,有一天,她不再出現了,我惆悵失落,一直到現在我都沒再遇過她。


然後我認識了另一個女主–李思然。


李思然是一個主,和她截然不同,李思然不是姐姐,是主。她不找妹妹,她找被。第一次聊天,她告訴我她不和未成年實踐。第二次聊天的隔天我們實踐了。一直到後來,想起那次實踐都能讓我的屁股隱隱作痛。那是我第一次實踐,而李思然,成了我第一個主。


我並不是一個認真上進的好學生,換句話說,我上課呢要不睡覺,要不做自己的事,或者有時候乾脆就不去了。回想起來自己都會笑,我高中竟然沒有一次學期末是沒掛科的。


但這並不表示老師們都很討厭我,我想他們更多的是無奈和無視。畢竟都長這麼大了,也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自己都放棄自己了,誰又能幫你活呢–不過我要申明,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放棄過自己。


But,人生就是充滿了許多但是,我遇上了她,那個女老師。她是我的公民老師,年輕貌美。從小一路讀第一志願讀到大,畢業後考教師,一試便上。還擁有一個同樣當老師的帥哥老公。


我正式出現在她完美人生的初始,可能不是我公然在班上搭訕她的那次,而是我像往常一樣沈沈睡去的某天……


如果那是禮拜一,那就是早晨;如果是禮拜二或禮拜五,那就是下午。總之,我只記得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怒容,那是她第一次生氣。事實上,整整兩年,她只對我發過火。


「薛芹!」


「……」「薛!芹!」「……」我揉揉雙眼,看著我旁邊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楞了兩秒才說:「老師…..?」「站著。」程靜平靜了下,冷冷的道。我順從的站起,讓原本因為我趴著而被壓住的講義露了出來,程靜一看到整個人火了。「薛芹!!」


「恩,老師?」我睜著眼睛無辜的看著她,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或許是我無辜的模樣打動了她,或許是她覺得跟我多說只是在浪費全班的時間。她只是簡短的告訴我,讓我放學前把一片空白的講義補給她。


我必須說,按照《薛芹理論》,補作業這種事情基本上不太會發生,想數學老師威脅利誘,用盡各種本事我還是沒交過幾次作業。更何況是這個雖然開學一陣子但我只看過她幾次的老師?


然後,想著想著,我站著,睡著了……。


程靜沒有再叫我,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下課了。本來想那就繼續睡吧,但剛坐下便看到躺在桌上的講義,仔細一看右上角還有小小的《程靜編》,我將目光停留在紙上幾秒,然後點了點前面同學的肩膀,讓他借我剛剛上課的講義。


我一下子就抄完了,卻猶豫了兩三節課,最後,我問了幾個朋友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訴說著大家覺得理所當然的解決方法。


那是我第一次因為這種事和老師道歉,卻仍舊沒發現,過去的我有多麼糟糕。


於是我趁著打掃時間,到辦公室找程靜。


「老師……」「恩。」伸手接過我遞上的講義,程靜看了兩眼便說:「你的字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好好寫?」看見我低著頭沒回話,程靜頓了頓才又接著說:「你上課別一直睡覺,講義記得寫,聽到沒?」「哦……」「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回去吧。」我擡起頭,拿回講義,看到她的臉竟莫名的覺得抱歉,便脫口而出:「老師…..對不起。」程靜轉頭看我,過了幾秒才回道:「我知道了。你以後講義記得好好寫。」我說了聲謝謝老師便離開了辦公室。我感受到,我和她之間,也許會不太一樣。


那是我第一次真誠的對老師道歉,第一次到辦公室補教作業,第一次覺得,這麼喜歡一個老師。


好景不常。


顯然薛芹我實在不是個安分乖巧的主,這次我沒有睡著,卻又露出了空白的講義。那天,程靜一句話也沒說,卻用眼神告訴我她此時此刻有多想把我從教室扔出去。


於是,一下課我便灰溜溜的出現在辦公室。


「老師~~~~~~~~對不起啦,我錯了。」


「恩,我知道。」「老師!我錯了!」「我知道。」


我又如此反覆的說了幾回,看程靜沒想搭理我的意思,終於下定決心說:「老師,我是真的不喜歡寫講義。」


程靜聽完,臉色瞬間沈了下來。「你都會了?全班都寫,就你不想寫?你覺得你憑什麼可以不用寫?一句不喜歡就好?」「我可以自己讀阿……我就是不喜歡寫這種東西嘛!」程靜沒接話,我也不敢多說兩句,就這樣,我站著她坐著,我們沈默了好一陣子。


「你不寫講義,那你覺得我要怎麼認為你有在上課,有在讀書?」


我知道她妥協了。「你決定……。」「好,下次期中考至少九十。」


而那次期中考我只考了88,但是是全班第二,我任性的覺得自己已經夠了,不用寫了。程靜也真的不再拿我的講義說事。


直到長大,我才發現程靜因為我違背了多少自己的原則,就好像我習慣稱呼我喜歡的老師名字,那讓我覺得彼此的感情更好。但程靜認為學生就該稱呼老師為老師,她卻放任我直接喊她程靜。


我知道她大可直接放棄我,而她沒有。


也是後來,我才從歷史老師那邊知道,原來程靜真的因為我的不爭氣、因為我荒唐的不肯學習認真的苦惱過,程靜問她:「沐言,薛芹怎麼樣都不願意讀書,到底要怎麼辦?」沐言告訴我,她和程靜說:如果是我,根本不會管她,不讀書就不都讀書阿,都多大了連讀書這種事都要我盯?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當時的我,甚至一直到現在,都很內疚,我知道程靜是真心希望我好,卻不知道原來我真的在她心里的某個角落待過。


到這里我想說,其實我和程靜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但就是這些點點滴滴,無形的點綴了我的人生。


程靜和我就一直如此相處著,我不太認真,時不時就睡著,程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課想到就會調侃我。我若是考的好呢就說:小芹菜不上課也考的不錯阿,這麼厲害?但要是考不好了,臉色就會隨著分數的下降,越來越暗。而我整個高中生活,可能就讀過這麼一科而已。我至今也沒弄明白,當初的我墮落到無法無天究竟是為了什麼,也許就單純的叛逆和輕狂吧。


時間悄悄的走,我們就這樣平淡的過完了一學期,兩學期。


高二下快結束之際,我認識了李思然。


我們在群里認識,她其實沒什麼說話,會有交集也是我主動小窗她。那時候的我,即將迎來高三,看著別人都在為自己的人生努力奮鬥,我卻還沈睡在荒唐的歲月里。


作為一個小貝,我是有期待的,期待有那麼一個人疼我、愛我、管教我。會在我打混的時候舉起板子告訴我要努力,在我茫然的時候在我前方告訴我要相信自己,然後在我累了倦了難過了的時候,堅定的讓我知道,我還有她。


於是我興起了那一個找主的念頭,她卻說她不玩什麼管教,她是一個主,一個偶爾手癢想打打小被屁股,或許還有某些掌控欲望的主動。我想這樣也可以,畢竟是小被,也是會有想要的欲望,我提出了實踐,她問了年齡最後說她不和未成年玩。


我因為連續被拒絕兩次弄的很不開心,匆匆聊了幾句便和她說了再見。


過了幾天自己想到也知道人家其實沒怎麼,都是個人原則而已,單純路線不同罷了。而既然如此,多聊好像也就沒什麼意義,我放著,也就忘了她。


學期不久便結束了,很快的高三要到了。在那一個暑假,我在網上收到了程靜的訊息,那是一封回絕我加她FB的訊息,卻讓我深深的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想起曾經有我這麼一個學生時,她是驕傲的。


我盡量保有原意,但有些東西還是稍作刪改。


"沒有答應加你,我很抱歉,還是決定想保留一些隱私。我知道你很聰明,雖然上課總是睡覺,但我感覺的到你用滿多心在公民身上,所以程靜很感動啦。如果小芹菜想要學測就上,暑假一定要好好沖刺知道嗎?程靜對你的期望很高,不要讓我失望,知道嗎?我相信你能表現的很好。″


最後,她沒有讓我像小說般的發奮圖強認真上進改頭換面,卻真實的讓我有些改變,有些進步。沐言在我高三的時候和另一個高三才教我們班的老師說:「你是高三才認識薛芹,你要是高二認識她,你一定巴不得把她掐死然後從樓上扔下去。」


好吧,我可能勉強稱得上改頭換面了。


轉眼間便到了高三。看著同學老師們一起努力,大家都為了那場極其重要的考試在燃燒生命,而我,卻像個走錯地方的路人甲,在那個世界之外,獨自蹉跎自己的人生。


我沒忘記那些愛我的人對我的期望,卻又無法真的洗新革面,我一個人矛盾著。這樣的困擾其實只要拾起課本就可以解決,但當時的我就是固執的不肯走回大家眼中規矩的道路。我想,我不是不想讀書,而是到了最後關頭,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有本事能挽回局面。所以我選擇了當一只鴕鳥,躲起來假裝一切與我無關,卻發現地球不會因為誰而停止轉動。


我想起了一個人,李思然,那個拒絕我的主。


我再次找上她,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經18歲。,很快的便敲定了實踐的時間和地點,顯得有些倉促,但當時的我也沒顧慮這麼多。李思然只確定兩件事–我是個滿18歲的,女性。


我們沒換過照片便見面了。簡單的貼身牛仔褲搭件白色短T,踩雙黑色高統帆布鞋再配上高馬尾,看起來倒是比實際年齡還年輕個兩三歲。不似網路上冷冷的模樣,李思然給人感覺就像個鄰家大姐姐。


她要了我的證件看了兩眼確認我真的成年後便讓我沖墻站著,倒也不是懲罰,就是個讓彼此進入狀況的醞釀。


「過來。」


我轉身走到李思然的旁邊,還沒看清楚床上擺些什麼耳邊便又傳來她的聲音:「說好你不接受OTK,那就也沒有手熱身,床上自己挑一樣吧。」看見我有點呆滯的表情,李思然又接著說:「每樣都能用到,不急。」


我算是長了見識,怎麼說也是第一次實踐,實心的木藤和皮帶在我面前我實在淡定不起來,旁邊躺著的還有一把尺、木板、細竹藤。


我在心中甸量了下,挑了把看起來最和藹可親的尺子遞給李思然。她倒像是知道我一定會挑尺子一樣,接過尺子便道:「你挑個自己舒服姿勢,數量我決定,實在受不了就喊安全詞。」頓了頓,確定我有聽明白才繼續說:「之前談過的,我的規矩,還記得嗎?」


我有點害羞,就撲到床上不看她的臉,小聲的回:「不準躲,不準擋,可以哭叫但不要亂吼,可以求饒不過不會有用。」


「行。記得規矩,要是違背了我們可以換個方式繼續下面的行程。記住了,只要你沒說出安全詞,我沒說結束,我等一下說的每一句話你都得立刻執行。懂了嗎?」


我有點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又被她的氣場嚇著,楞了兩三分鐘沒擠出個字。李思然也沒不耐煩,淡淡地問了句:「哪里不清楚嗎?」


這回我乖順的回了句知道了,便聽見她冷聲道:「那好,褲子脫了。」


我沒磨蹭,一挺身內褲外褲都脫了。「啪!啪!」倒也沒留情,看我準備好,尺子便砸了下來。前幾下我挺愜意的,聲音響,打在肉上其實也是疼,但就冰冰涼涼,沒有特別讓我覺得不舒服。


過了幾分鐘,雖然看不清身後,但也猜想大概是紅了,畢竟漸漸地感覺到自己在發燙,也真正開始感覺了痛。我也沒數清楚到底是打了多少,一會兒便聽到李思然發話:「兩分鐘,等等試試竹籐。」


竹籐第一下上身的時候,我終於明白原來甚麼尺子都是在預熱,我硬是忍著沒翻身,畢竟下半身光著,要是翻個身,也太羞人!


就算沒看都能感覺到自己起了稜子,才一下我就覺得我想回家了……。似乎是感覺到我難以忍受的模樣,李思然不帶情緒的說:「忍著,十下。」


給了數就比較好挨,畢竟知道甚麼時候是個頭。藤條不比尺子,每一下揮下來,我都覺得自己要被打破了,火熱熱的疼還帶點刺痛,我硬是忍著才能不去摸。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李思然的聲音:「休息一下。」


我抱著枕頭,突然很想哭。


可能是疼的,又或者是甚麼東西被觸動了,總之我很想哭。


我不是個非常倔強的人,所以當上頭又傳來李思然的聲音,預告著新的一輪的鞭笞要開始的時候,我很快的就想說出安全詞。但我沒有。


我告訴自己,要堅持到最後。可能也不為了甚麼,就是對自己的一種期望。就只是一剎那的,某種對自己的訴說。


李思然讓我擺好姿勢後,皮帶便砸了下來。


皮帶比竹藤寬,又比尺子還韌性,覆蓋在屁股上的火熱感少了點讓我想尖叫的沖動,倒是讓我痛得快哭了。


十幾下過後,我有點受不了,伸手擋了。


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疼痛,我想回頭看看,卻不敢。


身後的空氣像是凝結一樣,李思然不動,也不說話。


「給你三分鐘,說出安全詞。各自回家。」


「否則,你會因為壞了挨打的規矩,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怕了,不比一開始實踐,這時候的李思然讓我真正感受到甚麼叫做主。我絕對相信如果我現在沒有說出那幾個字,三分鐘後的我肯定會如她所言,付出慘痛的代價。


就如同有時候我不知道我怎麼走到這步一樣,我也不知道,我最後為什麼沒有開口。


我沒有說出安全詞。


「俯臥撐會吧。」拿著藤條指了指她眼前的地板,李思然接著道:「撐好。」


「一百,報數。沒報的不算,倒了就從來。」


我依言擺出姿勢,還沒開始打我就全身發軟,我不認為自己有辦法規規矩矩的,熬完這一百下。


「咻!啪!」


「阿……。」


似乎是有些不滿,李思然的音調加重了幾分:「起來,剛剛說的話你當我跟你開玩笑嗎?」


「對不起……」


沒理會我的道歉,李思然又囑咐了一次“撐好”,便開始手下的動作。


「一!」


「咻!啪!」「阿……十!」


「五一!五二!五三……啊!」我渾身顫抖,李思然一下抽在臀腿之間,我沒撐好,整個人被打趴在地上。


「起來。」


我轉過頭看著李思然,頭發因為汗的關系不似初見時的整齊,卻不影響她的氣勢。我垂下眼簾,沒敢直視她的目光,怯怯地開口:「我撐不住了……。」


我看見李思然似乎想說些甚麼,卻沒吐出半個字。


這一次,我沒等李思然做出下一步的決定,就撐了起來。不明白為什麼,但我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程靜的臉。


幾分鐘過去,我卻遲遲沒有感受到疼痛,我轉過頭,不解地看著李思然。


「規矩一樣,再犯我就綁著抽。」


「是,我知道了。」


「啪!」


「一!」「啪!啪…」


不比一開始實踐,這一次每一下都讓我痛得發抖,卻因為姿勢,只能硬生生地撐著。


「啊!疼……能不能……能不能緩緩……。」


身後的人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還有三十四,撐好。」


我哭了,但不敢擦眼淚,我怕我會克制不住地大哭,然後又倒下去,我知道我絕對不可能再撐下一個一百。


我吸吸鼻子,擺好姿勢,告訴李思然我好了,沒幾秒就又感受到了椎心的疼痛。


「九七…九八…」


「啪!」


「九九!」「咻!啪」「一百!!」


吐出最後一個字我便整個人倒在地上,李思然也沒跟我計較,任由我緩了一會,然後就踢了踢我的小腿:「起來,要趴到床上趴。」


「應該還有一個多小時,你好好休息。」


看見李思然收拾東西,儼然就是要離開的樣子,我有點難過。


雖然知道是純實踐,但或許從一開始,我的心里想要的可能根本就不只是如此而已。


「陪我,一下下好不好……。」


屁股還腫著,臉又掛滿著淚水,不用想也知道我此時的模樣有多醜多狼狽,李思然看了我一眼,放下了包包。


她沒說話,但我知道她妥協了。


我好像,又想起了程靜。


她坐到了我的旁邊,依舊不發一語。


但從她停下腳步的那一剎那,我知道有甚麼東西,不一樣了。


「休息一下吧,時間到了叫你。」


遞了幾張衛生紙給我,李思然便坐到一旁去了。


我想,我仍舊是一個幸運的孩子。


如此幸運。


「第七題,左下角的三角形可以切割為……」


我百般無聊地聽著台前數學老師的解題,身後的傷隱隱作痛,倒是讓我想睡也睡不著。今天起床看了看,似是比昨天挨打的模樣又腫了些。


「薛芹!下一題你來。」


不是吧……我連檢討哪張考卷都不知道,估計我還沒寫過呢!


「啥啊!我哪會啊?」


「怎麼不會,我們薛芹最聰明了,你一定會,上來!」「什麼啦!」


我從桌上爬起來,不怎麼甘心地走到講台前,上台前順手跟第一排的同學借了考卷。


「我最好會啦!這張有考過哦……。」


「你好意思說啊?快解!我這兩題講完要看見你寫好!」


我看了看題目,便著手在黑板上算了起來。


「靠……你不是都不寫考卷,你怎麼會阿?」


「昨天夢到的吧。」「你真的很欠揍!」


我在心中翻了翻白眼,我已經被揍了。


「你幹嘛不讀書拉,很浪費唉!」


「我在家很認真啦,我都躲起來偷偷讀,你們都不知道。」「你騙誰啊!你前兩天不是還跟小材他們在打副本。」


「不要講昨天,薛芹根本就是地雷,昨天不知道邊打邊在幹嘛,不補血害我們狂死。」


李軒也加入戰局,我覺得我很無辜。


「那是意外好嗎……今天不會了啦。」


「你剛剛不是說你偷偷躲起來讀書嗎?」「偶爾放松……。」「算了,懶得理你。欠揍!」


陳姿妤轉過頭繼續上課,我便拿出手機。


看著QQ上李思然在線,沒多想就找上了她。


“在嗎?”


“怎麼了嗎?”“沒啥事……。”


突然有點懊惱平常話多的自己怎麼就詞窮了,我把玩著手機想著要說甚麼比較好,李思然就傳了訊息。


“不用上課?”


“要阿!”“恩,那上課吧。我先忙。”“哦……。”


我撐著頭,回想起昨天的一切,有點落寞。


但我總認為,我和李思然的緣分不只如此。


想著想著,我順勢趴在桌上。


隱隱約約,隱隱約約,我好像忘了,下一節,課表上的老師是—程靜。


然後我就睡著了。


等到我醒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準備要吃午飯的時候,整理桌子看見程靜新發的講義,我才想起來早上原來有程靜的課。


然後發現,這是第一次,程靜沒有叫醒我。


那一剎那,我有點後悔。卻又無力改變甚麼,因為甚麼都已經變了。


回到家,我打開電腦,又找上了李思然。


“唉……”


“恩在,怎麼了?”“心情不好。”“恩?”“你有在忙嗎……?”“沒有,想說甚麼就說,我會回。”


我沒有想到李思然會這麼欣然地和我聊天,我之前一直覺得她滿冷的,才想起當初是條件不符人家需求,自己先有脾氣。李思然壓根兒沒怎麼。


“恩。”


“阿,這可以問嗎?你為什麼不喜歡管教啊?”


“那你為什麼又想要管教呢?”


我被李思然這麼一問,一時有點發懵。


是啊?找主,求管教。我似乎沒有真的厘清過這些。


我想了好一會,才回。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希望有一個人可以管管我吧……?”


“年輕人都不喜歡被管,不是都喜歡自由嗎?”“我也喜歡自由。”“嗯?”“其實我也沒有像很多小被那樣,想要一個姊姊。”


“但就是想要有一個人,可以制得住我,在我錯的時候幫助我改正。”


我才發送出去,就想起了我爸媽,還有程靜。


我驚覺自己的不知足,才發現我忽視了生命中有多少關心我、愛我的人。


“你都喜歡sp了,怎麼還會認為打你有用呢?”


“那不一樣。而且我也沒有很戀痛。”


我沒有說是哪里不一樣,只是另一頭有著長久的沈默。


“我不認為我的肩膀足以為別人的人生負責。”


“也不覺得sp是一種好手段。”


“恩……。”


我覺得李思然講的很有道理,或許我在尋覓的過程,並沒有停下來好好審視過這一切。


“我沒有辦法把時間花在一個人身上,只為了確認她今天到底幾點睡覺,作業做了沒。”


“恩……知道了。”“小鬼,你覺得呢?”“覺得甚麼……?我覺得你講得很有道理啊……。”


“你很笨。”


“……”“我覺得我還滿聰明的!”


我突然好像懂了什麼。


最後,李思然說她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姊姊。


但當我擅自主張的叫她姊時,她沒有反駁。


李思然誠如她所自述的一樣,她不理我要不要睡覺、要不要寫作業、到底有沒有在讀書,也不介意我抽菸或是喝酒。


但她會在我考試期間不經意的說:「不是要期中考了,不早點睡?」


盡管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我甚麼時候要考試。


也曾經丟出我說過有興趣校系的資料,然後淡淡問:「你這麼混,能上的了?」


她從來不告訴我能不能、該不該。


只是在言談之中,不斷地讓我知道: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只是要承擔起後果。她能做的僅有在我選擇的時候,用她走過的路給予我一些提醒。


而程靜,也真的就從那一天起,不再過問我的學習、我的作息。


回憶起過去那段歲月,不得不說,人總是犯賤—至少我對我自己的認知是如此。


我難過懊悔了一陣子,開始試圖做些好學生該做的事情來扭轉局面,重新吸引老師的目光。


卻也真的只有一陣子。


那時候的我,始終不能明白。雖然我上課愛睡覺、作業老是不寫,一時情緒上來可能也就翹課了。但我的公民—程靜教的公民—至頭到尾都維持在高標準。到底,程靜在氣甚麼?我知道我不乖,但真的壞嗎?


我曾經嘗試從李思然那裏得到答案,她卻只是維持一貫的風格,不帶情緒的反問:「乖不乖、壞不壞很重要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知道你自己在幹嘛嗎?」


那時候的我帶著懵懂,理直氣壯又有點委屈地回:「我只是不想讀那些東西啊……。」


李思然沒有多說什麼,淺淺的結束這個話題。


時間悄悄地過。


學測就在我偶爾看點文科,真的心血來潮才碰點數學,理科完全自生自滅之下到了。


我抱著考指考的心態去考學測,想著反正我本來也沒讀多少書,就別太計較。會寫就寫,不會寫就放寬心地跳過。


誰知道我竟然考得不錯。


簡直人神共憤……。


李思然沒說什麼,似乎對她而言這一點也不重要。


程靜也是。我以為她會恭喜我,或是誇讚我幾句,但她沒有,這讓我嘗到深深的挫敗感。是還不夠好嗎?還是在學校認真上課有這麼重要,我越發的不能理解程靜不滿的原因。


我從失落到疑惑,想不通之後轉為不滿。漸漸地,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甚麼樣的心態。


沒有了考好的喜悅,我仿佛又回到考前那種迂回和茫然。


我找上了李思然,她什麼都沒問便答應了我。我一半開心她的不過問,讓我沒有壓力;一半卻又希望她能多問兩句,不要顯得那麼不在意。


「規矩都一樣,選個你舒服的姿勢。」「噢。」


李思然也不跟我羅嗦,瞬間把我褲子扒了,板子便砸了下來。


板子的頻率很固定,疼痛還沒完全散去,下一板便緊接而至。李思然沒有說打多少,這種看不到盡頭的挨打很沒有安全感,卻因為對方是李思然,我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


「啊!」突然一板子砸在臀腿之間,我有點受到驚嚇,忍不住喊出聲。


「疼…疼!」


「啪啪啪!」


沒理會我,李思然又快速落了三板。


「疼!姊你慢點…!」


「板子再十下,我會打很快,忍著。」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怕這種快速的連抽。


十下很快,結束的時候我才把氣吐出來。李思然看了我笑了笑:「有這麼痛?」


我吐了吐舌頭,擡起頭沖著李思然笑道:「其實還可以,哈!」


「挑釁主啊?」


「哪有!我哪敢~」「也是,小孬種。」「甚麼孬種,我這是尊敬!」


「行!休息夠了吧,我們繼續。」


「喂!你話題會不會跳太快了,你思緒這速度我跟不上!」「沒關系,趴著就好,不用跟上。」


我滿臉黑線,轉頭看向李思然,還真的在拿工具,連忙扁扁嘴,弱弱的說:「姊,疼……!」


李思然挑眉:「剛剛不是說不疼?」


「挨完不疼,要繼續挨當然就會疼了啊!」


「行,你有理。」李思然拿著手上的藤條指著我,再指著床:「那趴好吧,繼續疼。」


「……」


「大壞蛋!」


「快點。」李思然耐心地指著床。


我乖順的趴回去,把頭埋在枕頭哩,小聲的撒嬌:「那個好痛……。」


「乖,慢的三十。」


「咻!」


「……恩!」


每一次藤條落下,我都會痛得仰起身體,李思然也不急,總是等我把姿勢擺好了,才會繼續下一鞭。


「恩……!疼!」


「還有十三下。」


「咻!」


「啊!」感覺藤條的力度漸漸加大,我開始忍不住喊叫。


「咻!」「咻!」


「痛……痛!痛!」


李思然不理會我的喊叫,只是等我恢覆後,又繼續落下藤條。為了怕自己克制不住伸手擋了,我趕緊把手壓在自己的身體下面。


「十下。」


「咻!」「咻!」「咻!」


「唔……。」身後火辣辣的疼,感覺起了好幾道稜子。


「咻!」


「嘶……!」


「咻!」「咻!」


「咻!」「咻!」「咻!」「咻!」


「阿阿!好痛!嗚嗚……。」


李思然把手覆在我的身後,稍微揉了一下,問:「有點腫,但不太嚴重,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厄……沒關系。」


「那休息一下,等一下快的。」頓了頓才接著說:「一樣三十下,分六組。」


樓主萬俟鳴發布於2014-12-2523:21


藤條五下一組規律的落下,疼的集中深刻,但牙一咬,也就過了。


冰涼的手覆在我滾燙的臀上形成強烈的對比,倒也舒緩了疼痛。李思然輕揉著邊道:「怎麼?打一頓你舒服多了?」


「甚麼打一頓舒服多了,痛!」


「嗯?我不打算問第二次哦。」


「我不知道啦!」


李思然起身到廁所,拿了浸過冰水的毛巾放到我屁股上,坐到了我旁邊,用他一貫平靜的語調說:「你期待從我這裡得到甚麼答案?或者說,你覺得我應該給予甚麼樣的回應?」


「恩……。」我停頓了下,猶豫該怎麼開口。


「也許是誇獎、也許是責怪,又或許是嘆息之類的,總會有點甚麼反應吧?」我斟酌的用詞,不想顯得我太過於依賴這段若有似無的關係。


「那是你的考試。」


「況且,總的來說──你考得不差,只是沒到好的程度而已,不是嗎?」


「有些人會恭喜我,有些人會覺得我考得不太好,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思然似乎對於我帶著埋怨的用詞感到驚訝,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毛巾沾染了我屁股上的燥熱,而空氣冰涼了起來。


「你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替你在乎?」


說完,不待我回答,李思然便起身拿走了我身後的毛巾,到浴室換了一條新的回來。


「如果你不在乎,就不要顧慮太多外界的眼光,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在乎。」李思然頓了頓,用了比平時嚴厲幾分的神色接著道:「就拿出行動來證明你在乎。而不是逃避壓力,把責任丟給別人,然後躲起來,假裝自己不在乎!」


「你18歲了,不是8歲。」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無法反駁,只是從嘴裡流出一句:對不起……。


「不要再把這三個字當作口頭禪了。」


李思然拿掉我的毛巾,接著道:「褲子穿上,休息一下吧。然後再想想我問的:現在,你期望從我這裡得到甚麼樣的答案?」


我靜靜地趴在床上,思索李思然說的每一字句。道理聽多了,感受就少了。此刻,李思然卻激起我心中那麽一點點反省的動力,我期望從他那里得到甚麽?又或者說,我對自己的期望是甚麽?


「你怎麽會對我說這麽多啊?」


李思然挑了眉,揶揄道:「長腦子啦?學會偷吃步了。」


「我覺得你是聽得進去,願意想的小孩。」


「我不知道……。」


「我覺得我其實過的挺好的。」


對於我沒頭沒尾的這麽一句話,李思然沒有半點疑惑,只是笑笑:「白話一


點就是過太爽了。」


「甚麽阿……?」


「你家里經濟不錯、爸媽疼妳、有點小聰明學業也過得去,人生平平順順沒有甚麽挫折。比上不足比下卻是挺有余,你安於現狀沒有目標,不就是過太爽嗎?」


「你說的好像也沒錯。」我爬起來看向李思然,接著說:「那怎麽辦阿……?」


「問你自己。我說了,你的人生。」


「反正你不是考得不錯?推甄上了,你就有很大一段假期可以好好思考。」


我苦喪著臉,我覺得李思然給了我一些答案,卻又丟了更大的問號給我。


「好了,別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吃飯。」


到了目的地,我才發現李思然不是帶我上館子,而是選了一間氣息挺不錯的簡餐店。前幾次吃飯都是理所當然的吃餐廳,我以為李思然對於這種吃氣氛的咖啡店沒有太大的興致。


才剛踏進店哩,吧台內的短發女子便聞聲擡起頭來,露出些微訝異的眼神開口道:「你怎麽有空來?」


「周休陪小朋友聊聊天,倒是你,難得這個時間看見你在店里。」


「工讀生請假,我怕人手不夠就早點過來了。」


「恩。」李思然從桌邊拿了菜單給我,繼續說:「店里不忙的話過來坐坐。我先帶她進去。」


我跟著李思然走到一個角落的四人桌,坐下後便忍不住開口問:「你很常來啊?」


「還好。」李思然看著我眼里的困惑輕笑,「不過這間店我有投資一點。」沒等我接話,李思然直接接著說:「快看,要吃甚麽?」


餐點是短發女子送來的,送完最後一道餐的時候她便做到了我們對面,對著李思然打趣道:「很難得能有這個榮幸讓李小姐邀請入座阿。」


「少來。」說完,李思然便看著我,對著我說:「我介紹一下,這是溫煦。溫煦,這是薛芹。」


「你好,我是溫煦,溫柔的溫、和煦的煦。」頓了頓又說:「太陽的那個煦,一個日一個句下面四點火。」


我跟著伸出握手,回道:「哦哦好!我叫薛芹,曹雪芹的芹。」


「溫煦,我直說了。」李思然邊說邊瞅了我一眼,「我打算讓薛芹來這里打工。」這突如其然的神來一筆嚇傻了我,倒是溫煦只是笑笑,一臉玩味的看著我,揚了下下巴等著李思然繼續說。


「小朋友高三考完試了,既然閑著,就讓她下課到你這練練。反正,你也是閑著。」


「閑著!這話你說得出口!」


「呃……其實我還沒有錄取耶?」我窘著臉打斷李思然和溫煦,這兩個人討論我的去向自然的像是我不在場一樣。然而,我並沒有學校念!


「你有把自己當沒錄取的學生看了嗎?」


「是沒有……。」我被李思然訓的有些慚愧,害臊還沒褪去便看見溫煦俊秀的臉龐堆滿了笑意,用著嬌嫩口吻打趣道:「思然姊姊真是嚴厲,小家夥的確是跟著我的好。」


「不過,我這里晚上是酒吧,沒問題?」


「沒事,巷陽相對來說還算是單純。再說,不是還有你嗎?」沒有回應李思然,溫煦將目光放到了我身上,問道:「小家夥你呢?你這當事人沒有半點想法?」


聞言,我楞了楞。這件事的發生不在我的預期內,時間太過短暫我甚至沒來的及去思考。還沒組織好想法,「不知道。」便脫口而出。


溫煦挑了眉欲張口,李思然便搶先一步說:「這是我的主意,薛芹也是剛剛才知道。」停頓了一下,李思然接著說:「但我不認為她有拒絕的選項。」


這一回,驚訝得不只是我,連溫煦也睜大了雙眼,表現出詫異的樣子。溫煦想說些甚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則是完全不知道該說甚麽,沈默頓時凝結了空氣。


半旬過後,溫煦才開口:「薛芹,你想來這里打工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實話我還滿喜歡這間店給我的感覺,但我才考完試沒多久,甚至還沒面試、還沒發榜,我沒想過打工的事情,更何況,我完全沒有想過李思然會沒有先跟我討論就直接幫我安排。


我斟酌了用詞之後,將我的想法表達出來。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溫煦很快就掌握了情況,不只我的,還有李思然的。


「你認為。」溫煦用著比李思然還要委婉一點的口吻問道:「在你到發榜前的這一段時間,你會以考生的心態來面對指考嗎?」


「又或者說,你有甚麽安排?」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溫煦便又開口:「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認為你需要找一份工作。」


「我的意思是,你也許可以換個角度思考:思然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想法?」


其實我大概能猜想李思然的用意,卻是經過溫煦的引導之後,才真正的感受到李思然的用心。然而即便如此,被自作主張的不悅感,還是圍繞在我心中。


「恩……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但顯然地你不是很滿意?」仿佛早就知道我會如何響應,溫煦接的很快。


「也不是……。」


我看著一旁的李思然,思緒亂成一團,安排我的生活──還是沒有經過討論的插手──這種事,我從沒想過會發生在我和她之間。


尷尬的氣氛讓我毫無胃口,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走到了外頭抽煙。


「真不像你的風格。」溫煦半打趣、半認真的說。


「是不像。」「不打算跟我這個苦主解釋解釋嗎?」


李思然停頓了一下,才將目光從窗外移到溫煦身上。


「你覺得我這樣做對嗎?」


「wow!李思然你在自我懷疑嗎?」溫煦又是驚又是樂的,兩個人也稱得上是一起長大的老友了,她可是從沒想過這樣的話會從李思然嘴巴說出口。


「我怎麽沒看出這小鬼哪來的本事能讓你沖動行事?」


李思然白了溫煦一眼,沈聲道:「我沒沖動。」


溫煦簡直要樂翻了,光從聲音就可以聽出她壓抑不住的笑意:「OK、OK!你沒沖動、你沒沖動。」


「你只是縝密計算沒算到小鬼會拒絕你滿滿的關愛。」


「噗哈哈哈哈!」嘴角抽蓄了一會,溫煦終究敵不過自然的生理反應,笑了出來。


「溫、煦!」


「好啦好啦,讓朕助愛卿一把。」溫煦邊說邊起身,離開座位前想到甚麽似的又回頭攸攸地補一句:「不過你可真是偏心,那個連三手煙都嫌棄要求我和她見面之前不準抽煙的李思然呢!」


看著不等她回話就離開的溫煦,李思然靜靜地揚起了嘴角。


「小屁孩學人家抽甚麽煙。」溫煦邊說邊吸了口煙。


而我無視他的話,目不轉睛的盯著溫煦手中的東西看。「電子煙耶!」


「怎麽樣?想試試嗎?」


「可以嗎!」「不可以。」說完,還故意用力地吸了一口。「……………那你問屁!」


「你確定要對你老板這麽大聲?」


「誰叫你這麽白目。」我翻了翻白眼,把煙吐出去,才發現好像有甚麽不對。「等等,誰是你員工啊!我同意了嗎!」


「我同意了阿。」


「…………。」


本寶寶不說話。


跟著溫煦回到店里,才剛接近座位,就看到李思然微皺的眉頭,我感覺得出來她在不滿,然而我並不知道為什麽。我其實不覺得自己有惹到她。


我默默坐回位置上,李思然已經吃完了。我張口想要說些甚麽,卻甚麽也說不出來。明明剛剛在外頭跟溫煦還能笑鬧著,怎麽這一進來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倍。


唉……。


「你看看你,擺著一張臉,小家夥都被你嚇得吃不下飯了。」聽到溫煦的聲音,我擡頭感激地看著她。


「很臭。」


「啊?」


「嘖嘖,你不知道思然很討厭、很討厭、非常討厭煙味嗎?我還以為你剛剛說要出去抽煙是在挑釁她呢!」


我楞楞地看著溫煦,又轉頭楞楞地開著李思然。我只知道她不在乎我抽不抽煙,倒是沒有想過她會討厭煙味。


「我沒跟她說過。」李思然淡淡地說。「而且你形容得太誇張了。」


「不過,我確實不喜歡煙味。」


「噢……。」我不太確定李思然這句話到底甚麽意思。


「她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後要抽煙就不要見她了。」媽阿,見鬼了!我嚇了一跳直起身子,確認聲音是從溫煦口中發出的,眼睛直直地瞪著她想質問又不好意思。


溫煦看著我,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撇撇嘴不想理她,用余光偷偷看著李思然。


「跟我出來不要讓我聞到就好了。」李思然用著一貫的口吻補充,我卻莫名地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我低頭扒著飯,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李思然。


不想要妹妹又放任我叫她姊姊,不喜歡管我又這麽霸道的叫我來這里打工。我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


「哦,對了思然,剛剛小家夥跟我說她想好了,她也覺得滿想來這里打工的。」


………狗屁!。


我還沈浸在自己的悲傷當中,卻突然被溫煦一句無恥的謊話拉了出來。


還來不及張開嘴反駁,就聽到李思然的聲音:「真的?」


「……恩。」滿腹的話到嘴里,只剩下了一個音節。


「那就好好做。」


「……知道了。」


「從你們學校過來不到半個小時,加上吃飯,六點半到十點。周末的話就配合營業時間,一周20個小時。」


「如果學校忙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們再減班。如何?」溫煦想了想補充道。


「恩……。」我算了算,這一周至少得上四、五天的班,沒打過工的我有點無法想象,總覺得有點多。


「你覺得不恰當可以說,不要敷衍我。」溫煦不似剛剛那樣親和,嚴肅的說:「還有,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回答我這種毫無意義的單音詞。」


「呃……。」溫煦突然的轉變讓我有點難以適應,感覺自己被震住了。


「呃甚麽呃?才剛說就忘了。」


「……知道了。」


「你有甚麽想法可以提出來,我們現在是在溝通。」溫煦看著我,又看了看李思然,才又接著道:「想好在回答,不要隨便答應我,要對你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我冷靜了一下,想了想,提起勇氣開口:「恩……那個,我覺得,好像有點多?」


「那你想要多久?」


「十五?」


溫煦微微的挑了眉,讓我有點緊張。


「那就十五吧。你明天就可以來了。」


「……好。」


為什麽我突然有一種,溫煦比李思然還像主的錯覺?


唉……。


唉……………。


唉………………………。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滑著手機,反反覆覆的打字又刪除,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找李思然。


今天一天的訊息量炸飛了我好幾魂,考學測都沒這麽膽戰心驚。


好不容易又點開李思然的對話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甚麽。為什麽叫我去打工?還是為什麽沒跟我商量?又或者是為什麽管我?


打工是為我好,而且這個機會其實很不錯;姊是我自己開口叫的,李思然本來就不是甚麽實行民主制度的主;讓管我是我自找的,我也確實欠管。想著想著不禁讚嘆李思然簡直太對了,但又覺得哪兒都不對。


唉……難怪人家說憂郁憂郁,我覺得我簡直要糾結出病來了。


看著李思然把玩著手機,溫煦正色道:「思然,我們談談。」


「談吧。」


「我不太懂你們的圈子,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這只是一項休閑。」溫煦還在猶豫著該不該將下一句話說出來,李思然便開口:「但我正試圖插手那孩子的人生。」


「讓我來說,我會說是:參與她的生活。」


「其實,在我看來也沒甚麽不好的。」溫煦話說得很輕,「不過思然,這不像你,我想知道為什麽。」


「我不知道。」


溫煦楞了楞,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思想和認知沒有辦法結合到一塊,Unbelievable!


好一會兒,溫煦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腦袋,開口問:「你那時候好像說過甚麽,你們分成打人的跟另一個……管人?有主人跟姐姐,你跟小家夥是哪個啊?」


李思然抿著唇,手也沒歇著,屏幕上的畫面不斷來回跳動。


「我不……確定。」邊說著,畫面跟著定格。


“傷怎麽樣了?”我還沒猶豫出結論來,李思然反而傳了訊息給我。我備感驚喜,方才的陰郁一掃而空,得瑟的回:“那是,小爺我是誰,這點小傷礙不了事。”


“是在嫌棄我打得太輕嗎?”


“倒也不是,是小爺太強壯。”“恩,下次看廣告牌子跟小爺的屁股誰強壯。”“…………。”


“您真幽默。”


(蝸牛沒發到,發一下)突然想起一個小事件。那是高二下的某天。前一天的夜晚,學校的變電箱爆炸,全校停電到隔天都沒修好,我和一個哥們看著情況,想今天大概是一場暴動,便商量著從後山逃課,誰知道那天第一節是程靜的課,結果我硬生生的乖乖上了一節課才走。後來班主任也知道我逃課,倒也沒真的責怪,大概是看在非常時期吧。結果她竟然取笑我第一堂程靜的課怎麽就這麽安分。哼哼!


我終究還是沒有把滿腹的疑問說出口。


成績出來後的教室彌漫著一股與奇特的氛圍,有些人已經放棄申請,打算直接拚指考;有些人猶豫不決,不知道該選擇哪一條路;有些人則是信誓旦旦堅信自己一定能在面試這條路上取得成功。


我本來是不排斥考指考的,但這次莫名撿到一個超乎我水平的成績,大大的降低了我繼續讀書的欲望──雖然本來也不存在這種東西。


總之李思然還是很了解我的,在確定自己落榜之前,我是不可能會拾起我本來就為數不多的上進心,於是我便大辣辣地維持我一貫的學渣模式,只是這回多了偶爾思索如何制作備審數據。


老師大概也都習慣了公布成績後教室的浮躁,只是反覆地強調在還沒有正式錄取之前,都要保持著考生的心態。班主任則是安排了一節課找輔導老師來介紹怎麽填志願、準備面試。更是不斷地給已經放棄申請的同學信心,告訴大家指考仍舊是很有希望的一條路。


每每回憶起這段日子,我都會想起我的班主任,程靜在我成長的路上推了我一把,班主任卻是我能不真正墮落的貴人。在荒唐的歲月,她告訴我不要在乎外界的眼光,成績不是決定我人生的指標;在選擇申請的時候,她鼓勵我選擇自己心中最想的目標,大學、科系的好壞都無需顧慮,我真正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翻閱著厚厚一叠、琳瑯滿目的校系資料,我難掩興奮。那是在我多年叛逆的歲月中,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憑著還沒下課就收拾好書包的敏捷,我在五點半就抵達了巷陽,躊躇了一會才推開門。目光環繞了一圈,沒看見溫煦,沒等我猶豫夠,櫃台紮著馬尾的年輕姊姊便開口:「你是薛芹吧?」


「阿!對。」


「老板有說你會來,還沒吃飯吧?」馬尾姐姐邊說邊從吧台走了出來。「等等讓廚房幫你弄點東西吃,我帶你去休息室,順便換一下衣服。」


我跟著馬尾姊姊走到休息室,休息室不算特別大,進門的右前方是一組黑色沙發,兩邊角落各有一個大櫃子,沙發背面的高桌面緊貼著墻,墻上有一整面鏡子。


「我叫陳欣,是負責帶你的正職。」


卸下了緊張,我才仔細端詳起眼前的人,陳欣紮著一束高馬尾,清秀的臉龐,散發出一股親和的氣質。


陳欣的聲音很舒服,溫柔婉約,比人又更清新一點。她一邊說著工作內容和注意事項,一邊拿了衣服讓我換上。


「剛好你今天穿的是制服,下次記得要穿黑色長褲。」


「好了你準備一下,等等換好衣服自己吃完東西就可以開始上班了。」陳欣對我笑了笑,又補了句:「加油。」


每天都要厭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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