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萬

 　　“我真傻，真的。”劉二使勁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待著些許哭腔繼續說。“我咋能知道她，她能花這麽多錢？誒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別著急，您別著急，慢慢說。您的困難，我們會盡力幫助的。”記者說。

　　他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平緩一下內心才說到：“這得從幾天前說，哎。”劉二使勁揉搓著自己的眼睛，“孩子在家里上網課，本來我是在旁邊看著的。然後二號開始，我就覆工上班了，上班就沒時間管她了，因為我是每天要待那的。”

　　“上課也是上午上的，我天天都要上班，沒時間管她，我就讓她自己在家里了……我把手機給她了。”劉二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女兒，“錢到哪里去了？你自己說清楚是怎末回事…回來！你不許走！”

　　劉二的女兒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哭著跑進了自己的屋里。

　　“別，別呀，好好跟孩子說。”

　　劉二今年五十二歲，在一家工廠里給人做飯，住在邊郊的一處過渡房里。三月二十四號，他去銀行取錢，發現十歲的女兒在四天里偷偷花掉了十八萬。十八萬，這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記者安撫了一下劉二的情緒，走進了屋里。

　　劉二的女兒正坐在長條凳上，趴在一旁的塑料箱上哭泣。

　　“跟叔叔好好說，行不行。”記者指了指里屋，“咱們自己去房間里，把事情講講清楚。好不好？”

　　待劉二女兒情緒緩和後，記者跟隨著她來到了里屋，她的房間里。

　　“點這里，然後充值。”女兒指著手機屏幕上的那一排排禮物。

　　“她平時是主播些什麽內容啊？”

　　“歌。”劉二的女兒小聲地回答。

　　“歌啊？”

　　“嗯。”

　　xx哥，你來啦！歡迎xx哥，歡迎我的xx哥。（從手機中傳出女主播對劉二女兒的歡迎。）

　　劉二的女兒通過這款“ox短視頻”給主播刷禮物刷禮物充錢。女兒的網名叫“最好的xx1351”，一登陸，主播都喊她“xx哥”

　　記者指了指屏幕中的女主播問：“她知道你是個小朋友嗎？”

　　“不知道。”

　　在使用女兒的賬號打出“還記得我嗎？”後，女主播應時回答道：“我記得你呀，xx哥。你昨天都有來幫忙的，xx哥，我怎麽會不記得呢？一輩子都記在心里。”

　　從銀行流水看，三月二十號，劉二的銀行卡里有十八萬四千塊錢，他說其中有十五萬是剛借來的，用途暫時不方便說。之後，明細里每天都有多筆兩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充值。四天之後，賬戶已不足百元。

　　劉二的女兒現在才上小學四年級，用手機的理由是上網課，本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可誰又能想到事情會這樣發生了。

　　“之前爸爸讓我給叔叔發，那個，微信紅包。然後，他就告訴我了那個密碼…就知道了。”

　　劉二的女兒還把每次的扣款短信，給偷偷刪掉了。由於女兒這兩天經常刷禮物，很多主播都會主動提出來讓她加微信，於是記者添加了前面那位女主播。

　　“我女兒才十歲，我困難的要命。我家里很苦，我就這一點點錢，我還是借來的，十八號借來的。我女兒全部刷出去了，你幫幫我，還我一點，好不好？”劉二帶著哭音，用顫抖的聲音跟那位女主播商量著。

　　“你，你這里…大哥，大哥，你先別哭，你聽我講。她在我這里，沒刷多少，知道嗎？她在我這里才刷了幾百塊，她在別人那里刷得多。你只有去找平台，你要找我們這個平台，我也幫不了你太多……不是，他這個客服不是人工的客服，他人工的…他電腦沒有人，他沒有人會接你的電話的。”

　　記者幫忙聯系了在線客服，一開始，客服表示：充值無法退回，請妥善保管密碼。記者又繼續溝通，客服同意讓劉二提交一些材料，如：ox賬號充值記錄截圖、充值所對應的支付方式，再反饋、核實退款。

　　“不這樣了，不這樣了。”劉二的女兒使勁地搖頭。

　　“這次的錯誤認識到了嗎?”記者問道。

　　“認識到了…亂充值…爸爸媽媽，那個銀行錢，只剩七十八塊……以後在也不這樣了。”

　　事情解決了、記者走了、錢回來了，事情應該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這件事情給劉二帶來的打擊卻一直刻在心中：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呢？

　　劉二結婚晚，四十多歲才有的這個女兒，自然是對她百般寵愛。對女兒他向來是不敢打、不敢罵，有什麽需求只要不太過分，劉二都會盡力滿足她。

　　是不是自己把她慣壞了呢？劉二當天是輾轉一夜也沒睡著，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你過來，爸爸想跟你聊聊。”劉二雖然頂著黑眼圈走進了女兒的房間。

　　“爸爸？”

　　劉二扯過來一個小凳子:“過來，跟爸爸聊聊好嗎？”他坐在凳子上，眼睛直視著女兒，看來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婷婷，爸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劉二揉搓著女兒的小手，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教育方式是不是更直接一點才好呢……”

　　劉二的女兒楞楞地站在那，很顯然她不明白劉二在說些什麽。

　　劉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怕疼嗎？”

　　“…嗯”雖然不知道劉二為什麽要這麽說，但她還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嗯，那以後犯了錯…就先打一頓屁股。”劉二糾結地說，“道理什麽……等挨完打再跟你好好講，好不好？”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劉二想了很久。這次的“十八萬”事件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打擊，從“說服教育”向“棍棒教育”轉變的本身，就是他對自己教育方式的自我否定。他很糾結、很郁悶，但他還必須得這麽做。

　　“……”女兒沈默。

　　劉二揉搓著她的手，也沒有說話。

　　片刻後，女兒點了點頭，怕劉二沒看見又小聲說道：“…那……好吧。”

　　“嗯，出來吃早飯吧。”劉二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起身摸了摸她的頭就出去了。

　　劉二今天沒請假，還得去工廠給工人們做飯，不是節假日，女兒同樣得上網課。他在家里吃完早飯，又弄了會家務，把手機交給女兒就走了——對此劉二還是比較放心的，經過這次事件，他相信自己的女兒肯定不會再碰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了。

　　事實也是如此，女兒認真上完網課後，用手機聽了會歌，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估計她這幾天晚上被這事鬧得也沒怎麽休息好，一直到劉二回來，她還躺在床上睡覺呢。

　　劉二看女兒睡著也沒去打擾，跑到廚房弄好了晚飯，又一個人看了會電視才把女兒叫了起來。這頓飯是在沈默中吃完的，劉二沒心情問女兒的學習成果，女兒也是一副無精打采樣，只顧低頭扒拉著飯。

　　按理說現在應該是劉二一天中最輕松、愜意的時候。忙碌一天的父親回到家跟可愛的女兒說說話、聊聊天，然後在歡聲笑語中結束一天的疲憊……多美好的畫面，但此時的他卻只覺得心里壓著塊石頭，很難受，可又不知道為什麽。

　　吃完飯，女兒回房間寫作業，劉二收拾收拾桌子，又癱椅子上看電視去了。電視在演古裝劇，雖然他並不喜歡看，但懶得換了，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

　　“冤枉啊，冤枉啊！大王，不要！求求大王饒了我吧……啊！啊，饒了我吧……”

　　說來也巧，那電視劇講的是一個宮女偷了玉鐲，然後騙了她們大王，被狠狠地打了一頓屁股板子……不管這劇情這麽狗血吧，倒是跟他這回“十八萬”的事件有個幾分相似。這電視劇像是給他提了個醒，女兒犯了這麽大的錯，是不是也該懲罰一下呢？

　　嗯…好像是應該。

　　想到這，劉二心中那塊大石頭也輕了些許，人也稍微精神了幾分。他給自己點上一根煙，走到陽台吹著晚風默默地抽著。

　　就在這一根煙的功夫內，劉二又在腦中將這幾天的事情過了一遍，心里差不多也想好了女兒該怎麽樣懲罰，該懲罰到何種程度。而懲罰時間就定在了女兒睡覺前，差不多九點鐘左右。

　　等檢查完女兒的作業，劉二就告訴了女兒等會她會挨打，說完自己就出去看電視了。此時新聞聯播也才是剛剛結束，距離九點還有一個多小時，而這漫長的等待對於女兒來說，只有煎熬……

　　她怕疼、怕屁股挨打，而且更受不了挨打前的等待，所以今天她破例早早地鉆進被窩里，希望只要自己睡著就可以免去這場“災禍、苦難”。女兒緊緊閉著眼睛，眉毛都擠到了一塊，在不安中疲倦地躺著。

　　晚上九點，劉二踏著點走進了女兒的房間。

　　女兒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只漏在被子外的小手抓著被角，看樣子是睡著了。劉二掀開被子接著又輕輕推了一把女兒，剛好把她“側臥”的在床上的姿勢，推成了“趴”在床上，而女兒依然在睡夢的毫無察覺。

　　怕女兒著涼，先是在睡衣上披了件外套，這才慢慢拉下睡褲，把由小內內包裹著的屁股漏了出來。這回劉二可沒有心軟，他高舉起手臂，然後幹凈利落地在女兒的小屁股上狠狠招呼了好幾下……

　　"唔！"在巴掌的痛擊下，女兒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雙手捂著屁股，扭過身看著劉二，她的眼睛泛著淚光，許久才低聲喊了一聲“疼”。

　　劉二的手勁還算是挺大的，雖然說比不上他們廠的工人吧，但要用力揮打到一個十歲女孩……嗯，還是挺夠勁的。

　　劉二拿開女兒的手，摁在背後，接著脫掉小內內，又幫她揉了揉屁股，繼續打了起來。

　　這回劉二是下定決心了，犯了這麽大的錯，一定要把她的小屁股打得又紅又腫才行！在此之前，無論女兒怎樣求饒，他都不會心軟的，最多幫她揉揉屁股然後再接著打。

　　在女兒的痛呼聲中，劉二依舊不緊不慢地打著。他以二十下巴掌為一組打著女兒的小屁股，在每打完一組後，都會幫她輕輕揉一會。直到那些巴掌印全部轉為淡淡的紅暈後，接著才是下一組的二十記巴掌。

　　“唔、啊，哎呀…嗯~嗚啊，咿呀……”

　　這是女兒第一回挨打，也是第一回被打屁股。“疼”這是她對於屁股挨打的唯一感受，“委屈想哭”這是她現在心里的唯一想法。其實說到底，她真沒什麽好委屈的，偷偷花了那麽多錢，最後只是被打場屁股……如果這麽看，好像這懲罰還是有點輕？

　　劉二一直是打了三組巴掌之後才停了手，此時女兒的屁股已經是紅成一片了，不過距離劉二最終的懲罰結果設想，還是差了非常遠的一段距離。

　　劉二松開了摁住女兒的手，幫她揉了揉屁股，走出了房間。

　　這…結束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劉二只是出去拿工具了，不出意料的話，今天晚上女兒可能要趴著睡了。

　　掃床用的木笤帚、裁縫尺以及一條寬皮帶，這是劉二目前在家里能找到的，最適合於打屁股的工具了。

　　這場接替巴掌打擂的是裁縫尺。它有女兒食指粗細的厚度，確保它不會被輕易打斷。尺身有三十多厘米的長度，保證了使用者能發揮出它的全部威力。

　　由於接下來打在女兒屁股上的疼痛會加重許多，劉二把原定的一組二十下改成了了十。

　　劉二輕輕揉著女兒的屁股說：“還有很多下呢，一定要記住這回的教訓，以後爸爸可不想再打你了。”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趴上來。”

　　女兒抹了把眼淚，從床上下來，揉了揉自己紅紅的小屁股，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劉二……

　　劉二也看著女兒……裁縫尺在自己的手上拍打，一方面在試力度，一方面是給女兒施壓。

　　她低下頭，磨磨蹭蹭地趴在劉二的腿，小聲地商量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犯了，已經很疼了，，好嗎？好疼……”

　　啪，裁縫尺在女兒的屁股上留上了一條印子，這意料外的疼痛，讓女兒忍不住又用手護住了屁股。劉二拿開她的手，又舉起了尺子，打出下一條紅印……

　　教育孩子需要有耐心，所以對於女兒抗拒挨打的行為，劉二不並去追究。教育孩子同樣需要狠心，所以他選擇性無視掉女兒的求饒，手中的尺子一下接著一下，認真地打著。

　　在著第一組的十下打完後，劉二放下了尺子幫女兒輕輕揉著屁股。用工具和用手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這一組說實話他並沒有用多少力，但以女兒的反應來看……似乎是比巴掌要疼上一些。

　　揉了很久後，劉二又開始了下一組對女兒屁股的懲罰。此刻女兒的屁股比剛才紅上了不少，尺子打在上面，已經有些快看不清那些條狀的紅印了。

　　這一組的十下尺子打的，要比上一組稍微狠一些。這是劉二事先設想好的，先是打一組相對較輕的，然後在剩下的幾組里，他手上的力道會依次往上增大。

　　之所以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屁股上緩慢增加的疼痛，讓女兒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雖然不會讓屁股少挨打，但至少也能好受點——這是劉二根據“溫水煮青蛙”的思路自己總結出來的，雖然缺乏科學性，但也能看出這次對女兒的懲罰，他是用了心的。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尺子在女兒的屁股上打了兩組，此時她的屁股已經從桃紅變成了玫瑰紅，尺子打在上面已經看不出什麽痕跡，只剩下“啪，啪”的脆響。

　　女兒趴在那，在父親大手的撫摸下輕輕啜泣。雖然自己屁股上的疼痛在慢慢減輕，心里卻越來越難受，是單純的難過，還是委屈、傷心，又或是後悔……她說不清。

　　在溫熱的手掌離開尺子又貼上來時，女兒心中一緊，小屁股又本能地繃了起來。她能感受到那尺子在自己的屁股上緩緩滑動、輕輕拍打，然後離去……這是又一次疼痛的前兆。

　　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雙手緊緊抓著劉二的褲子，因緊張繃緊的小屁股，現在又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啪，裁縫尺毫不含糊地打在女兒的紅屁股上，將沈寂的疼痛再喚醒。雖然尺子打在紅紅的屁股上已經沒痕跡了，但對於她來說，屁股的疼卻沒有減少半分。

　　再次把女兒不安分的小手摁回她的腰上，劉二嘆了口氣，擡起了貼在她紅屁股上的尺子。這是最後一組，劉二每尺都會打的很重，女兒的屁股疼，這點他知道，他自己也心疼。不過劉二必須得狠下心來，不狠狠地揍這小屁股一頓，怎麽才能讓她認識並改正自己的錯誤呢？

　　舉起尺子再重重地揮下，伴隨著清脆的一聲“啪”，這已經是劉二用尺子打的第二十七下。女兒在的劉二的腿上亂扭著，小手在他的大手中不斷地使勁，想從中掙脫去揉揉自己紅腫發燙的屁股。然而作用不大。

　　只剩三下……劉二看著腿上亂扭的女兒，又重新舉起了手中的裁縫尺。

　　揮下，舉起，揮下，舉起，揮下。

　　“啪 啪 啪”重重的三連擊打過後，劉二松開了摁著女兒的手，又把尺子撂在了一邊。接著，他又輕輕地揉捏著女兒的屁股……

　　打過的屁股是發燙，劉二揉一會便會放開自己的手，讓女兒的小屁股降降溫。他感覺自己的褲子潮潮的，大概被女兒的眼淚弄濕了吧。

　　劉二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把她從自己腿上抱到床上，又起身拿了幾張手紙遞給她。看著低著頭擦眼淚的女兒，劉二又嘆了口氣，在心中暗暗向自己發問：打的重嗎？

　　輕輕搖頭。是的，打的並不重，比起自己曾經挨的來說……劉二他爸是個棍棒教育崇尚者，小時候他沒少挨父親的棍子。雖然那些紅腫淤青雖然早就消痕跡，但他的心中一直記著那種感覺。

　　這是劉二痛恨棍棒教育最主要的原因，只是……劉二拿起桌子上掃床笤帚……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選擇這種失敗的教育方式。

　　實木柄的笤帚，除去豬鬃就是一塊很適合打屁股的板子，不過劉二不會單為了打女兒這麽做，它是用來掃床的。

　　這塊“板子”有三指寬，加上柄總長有二十多厘米，雖然比裁縫尺短不少，但拿著更順手。厚度有二厘米，掂起來比裁縫尺沈的多，想必打在屁股上也會疼的多……

　　劉二拿著它在自己手心試過力度後，擡眼向女兒的方向看去，此時她也正看著自己，準確來說是正看著自己手里的笤帚。她避開劉二的目光，身子難以察覺地輕輕顫抖，那是在害怕。

　　“唉……”劉二放下笤帚，出了女兒的臥室。

　　劉二心煩意亂地坐在椅子上抽著煙，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打屁股，這種教育方式真的合適嗎？劉二不確定，但它絕對不會是最好方式……

　　劉二揉著太陽穴郁悶地嘆了口氣，雖然關於“教育方式”的問題沒能找出答案，不過能肯定今天是他嘆氣最多的一天。

　　劉二估算著時間掐滅了煙，現在女兒應該休息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往女兒的房間邁出幾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折返回來，接著從桌上拿起杯子往里倒著白開水。

　　“哭了這麽久，應該喝些水……”劉二自言自語著。

　　“哢”劉二扭開門，看到床上有一個被子裹成的“大鼓包”，女兒估計就蒙著腦袋在里面藏著。雖然心中萬分煩躁，不過看著床上的“大鼓包”，劉二還是不禁咧開了嘴角。這讓他記起了許多開心的事。

　　不過這份笑容，很快就變成了無奈的苦笑。

　　桌上的笤帚不見了，劉二確定在離開臥室之前，它就安靜靜地放在那里，而且所處的位置絕不會掉在地上。既然現在桌上沒有，地上也找不到，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劉二放下杯子將視線轉向“大鼓包”。

　　劉二大步走了過去，抓住被子，一用力想把它整個掀開，然而他失敗了。手上加勁又重新試了一次，然而效果不是很大，壓的真死，劉二在心里想著。

　　“快點出來，不然……”劉二一把拍在“大鼓包”上，威脅道，“有你屁股好受的！”

　　劉二走回桌前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雖然他不急著要回“贓物”，但女兒拿走笤帚的做法讓劉二明白，她還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

　　這種行為，又何嘗不是一種偷竊呢？想到這劉二感到一陣口幹舌燥，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教育孩子，可真是一件令人費心的事啊！

　　過了沒一會，一個小腦袋從“大鼓包”里探了出來，鬼鬼祟祟地朝門口張望著。見沒人女兒才松了口氣，正當她想鉆出被子時，余光卻正好撇見了坐在桌旁的劉二……

　　被子從女兒的肩上滑下，她緊緊抱著笤帚，無措地看著劉二。

　　“休息好了吧。”劉二起身端起剩下的小半杯水，走上前遞給女兒，“喝點水。”

　　女兒依舊抱著那笤帚，不接杯子也不說話。劉二見她這樣，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用平和的語氣說：“婷婷，知道爸爸為什麽打你嗎？”

　　女兒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偷偷花掉了家里的錢……”

　　“這只是一部分。爸爸教過你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偷、不搶、不坑、不騙……爸爸打你不是懲罰，是為了讓你記住這次教訓。做人，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做人！”劉二深吸一口氣平覆了激蕩心情，“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知道嗎？”

　　女兒低下頭沒有說話，不過從她懷里滾落的笤帚能說明很多。劉二揉了揉她的腦袋，把桌上的水遞給她。女兒接過水安靜地喝著。

　　劉二抱起女兒脫掉了她下半身的衣物，讓她趴到床上，接著又拉來一個枕頭，墊在她紅紅的小屁股下面。

　　等會亂動怎麽辦？劉二看著趴在床上的女兒想了想，又走出房間拿了條細繩回來。安慰了女兒幾句，劉二輕柔地將細繩綁在她的手腕處，現在萬事俱備了。

　　劉二拿起笤帚在女兒屁股上輕輕拍打兩下：“開始了。”

　　啪。

　　笤帚打在屁股上的聲響要比尺子悶些，這大概是厚度相差太多的原因。由於自身的重量很足，用七八成的力氣，就能打出裁縫尺全力而為的效果。

　　“啊！”女兒因疼痛身子一抖，手極力向後伸想再次護住疼痛的屁股，可綁住手腕的細繩阻止了這無謂的舉動。

　　這回劉二沒有給女兒更多的休息時間，笤帚在屁股上停留了片刻，接著舉起、落下，又是幹脆利落地打在女兒紅紅的屁股上。然後便是一聲木肉相撞的“啪”，以及她的痛叫。

　　啪……啪……

　　“啊，嗯！疼……”

　　女兒的掙紮越來越激烈，紅紅的小屁股在枕頭上來回動，試圖躲避笤帚的擊打。面對這種情況，劉二不得不摁著女兒的腰，把她結結實實地按在床上。雖然這樣做制止了女兒屁股的扭動，但她的腿和小腳丫踢蹬的更歡實了。

　　這一組笤帚很快就打完了，十下擊打讓女兒的小屁股明顯腫了起來，顏色也比之前深上幾分。女兒把腦袋埋在手臂中輕聲啜泣著，劉二的大手在她紅腫的屁股上溫柔地撫摸，此刻誰也沒有說話。

　　休息時間過得很快，劉二拍了拍女兒的屁股拿起了笤帚，舉起，又落下。啪！光聽這聲音就知道劉二手上加力氣了。

　　女兒再一次陷入了痛苦之中，在屁股上挨了幾下後，她忍不住大哭起來。豆大的淚珠不斷地從眼眶滑落，匯成兩行熱淚，打濕了床單。

　　劉二壓著女兒的腰，依舊揮舞著笤帚打在她紅腫的屁股上，力度絲毫未減。直到最後一下打完，劉二才放下笤帚安慰安慰哭泣中的女兒，以及幫她輕輕揉揉那要疼炸的屁股。

　　“啊啊啊，我，我知道錯了。咳，不要再打了，嗚嗚嗚……”

　　劉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覺得心里很難受。他揉著女兒深紅發燙的屁股……已經打成這樣了，還要再繼續嗎？

　　是與否的硬幣在劉二的心中高高拋起，但卻遲遲未落下。

　　……

　　劉二決定繼續。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劉二抓起笤帚又放在了女兒的屁股上。

　　啪！

　　一，原來笤帚的聲音並非沈悶，只是力量不夠罷了。

　　啪！

　　二，劉二摁住了劇烈掙紮的女兒。

　　啪！

　　三，劉二在心里默默數著。

　　啪！

　　四，女兒玩命地哭喊著。

　　啪！

　　五，女兒因疼痛而渾身顫抖。

　　啪！

　　六，女兒的腿來回踢蹬著，原本幹凈整潔的床變得更亂了。

　　啪！

　　七，女兒大聲地喘息著。

　　啪！

　　八，還差兩下，還差兩下……

　　啪！

　　九，劉二鼻子一酸，眼睛逐漸被淚水模糊了。

　　啪！！！

　　十。

　　女兒的屁股深紅帶紫，腫有大約兩指高，輕輕一碰都感覺疼痛萬分。劉二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淚滴，放下笤帚幫女兒解開了手腕上的細繩，拿起桌上的水杯，什麽也沒說就出去了。

　　劉二抽著煙反覆思考之前提出有關“教育方式”的問題，他緊皺著眉頭煙是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可這個問題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煩……劉二的思緒亂作一團。

　　房間內，女兒哭累了趴在床上輕輕揉著自己的屁股。這是她頭一回挨打，頭一回屁股就挨了這麽重的打，真疼……她想到自己花掉的那些錢，想到爸爸當時那茫然失措的樣子，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桌上放的寬皮帶無時無刻都在提醒，這件事還遠遠未結束。

　　劉二端著杯子走進房間里，在遞給女兒後，自己來到桌前拿起了那條寬皮帶。啪，他一如既往地在自己手上試著力度，身後突然傳來女兒的咳嗽聲，大概是被水嗆到了……

　　等女兒喝完水，劉二將她手腕綁好又摁在了枕頭上，手中對折後的皮帶放在了那紅中帶紫的屁股上。劉二做著深呼吸，手中的皮帶緩緩舉起。

　　啪！

　　這一聲很響，臀肉被抽打得上下翻動，疼痛驅使著女兒的身體向一側傾斜，極力地躲閃著劉二手中的皮帶。劉二咬咬牙，又重新舉起手中的皮帶。

　　啪！

　　又是一下狠狠地抽在屁股上，女兒哭叫著掙紮著，想從摁住自己的那只大手下掙脫。在一陣激烈的內心掙紮後，劉二再一次舉起來手中的皮帶。

　　啪！

　　女兒掙脫了劉二的大手，小手捂著紫紅紫紅的屁股，身子緊縮翻到了一側。看到她那一臉鼻涕眼淚的可憐樣，劉二心軟了。他心中“當啷”一聲，那枚硬幣終於落在了地上。

　　長嘆一聲，他扔下皮帶坐在床沿，雙臂緊緊摟住了女兒，嘴里念叨著：“不打了，不打了，都結束了……”女兒的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

　　解開細繩讓女兒趴在枕頭上後，劉二出去找藥了，過了一會，他端著盆走了進來。盆里是涼水、毛巾還有一瓶噴霧。劉二拿起噴霧晃了晃，把藥噴在女兒紅腫的屁股上，一邊噴一邊還不忘口頭教育上兩句。

　　那涼絲絲的藥液噴在屁股上，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煞疼，然後女兒明顯感覺辣和燙的感覺消散了不少。過了一會，劉二又幫她敷上了冷毛巾。

　　“嘶～”女兒因毛巾觸碰的疼痛輕哼一聲。

　　劉二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記住了嗎？以後再犯錯先打一頓屁股，道理什麽的打完再和你講。”

　　“嗯，記住了。”女兒點點頭。

　　“以後就只用巴掌吧，不然打重了我也心疼。”劉二輕輕拍拍女兒的後背，“對了，爸爸給你講會故事吧。從前呀……”

　　就這樣劉二給女兒講著故事，不時把毛巾取下，重新浸水再敷好，直到女兒睡著。劉二拿走毛巾，把被子輕柔地給女兒蓋上：“睡吧。”

　　他端起水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看了眼酣然入夢的女兒，輕輕地關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