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江湖之不良人五 #21 第二十一章 (Pixiv member : 严微)

   第二十一章

  太原,囚獄

  “禦史大人,已經全都招了,請您移步。”

  李從珂“嗯” 了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走在前面,師爺恭敬的跟在身後,頭冒冷汗生怕得罪這位位高權重的監國義子,李從珂繞到前堂在公案後坐定,看向跪在青磚上的巴戈。

  就在半個時辰前,巴戈被灌了軟筋散後關到這囚獄中,褪凈衣物後用繩索拉開手腳呈“大” 字形吊起,獄卒便用拇指粗細的皮鞭在胸脯上狠抽三十,巴戈用不出內力,胸脯又是柔軟所在哪禁的住這般毒打,疼得哇哇直叫。

  殺過威風之後師爺便喝問道可想招了?巴戈還沒從胸前劇痛和赤身裸體的羞恥中緩過勁來,哪知要招什麽?可這師爺沒給巴戈第二次機會,看到沒有答覆後,揮了揮手,獄卒便又照著巴戈兩腿間的嫩肉上再抽三十,疼到巴戈眼中含淚。

  這般刑訊手段當真了得,並不提出訊問問題,而是讓囚犯自己述說,只要不說或說的不對便毒打一頓,反覆幾次後便磨碎犯人的抵抗之心,之後要她說什麽就會說什麽。

  師爺又問道:“可願招供啊?” 

  巴戈知道若是不招,就要繼續打將下去,自己又能挨過幾個三十?還不是早晚要招,與其被打個半死招供,還不如現在就招了,自己許諾給燕淩姣的未來還未實現,怎麽能在這囚獄里被活活打死?

  師爺見她招供卻也舒了一口氣,若是她咬死不招,難保禦史大人等得煩了怪罪我等,於是眼神示意獄卒把巴戈放下,按到青磚上跪好,自己去後堂去請李從珂。

  李從珂見平日桀驁不馴的巴戈恭敬地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捂著私處梨花帶雨暗自好笑,於是板著臉開口道:“巴戈,你因在滄州被典簽大人以軍法重責懷恨在心,於是在武城未戰先逃,亂我軍心,致使我軍大敗典簽大人被賊人所害,之後潛逃至太原,你可認罪啊?”

  如此死罪若是認下那就是立時處斬,巴戈哪里肯認?於是直呼冤枉,師爺見李從珂黑了臉,連忙揮手讓手下再將巴戈吊起成“大” 字形拴好,握起了皮鞭就要再打。

  李從珂這才看清巴戈赤裸的全身,鎖骨下腹肌上的部位布滿血紅鞭痕,尤其是峰頂兩顆嫩紅的蓓蕾一顫一顫的,腰腹緊致的流暢線條下的茂密雜草被抽得一片狼藉,陰唇也已紫脹外翻,淤紫直到大腿里側。

  獄卒毫無憐香惜玉之意,繼續賣力得抽在巴戈胸脯上。

  “啪!” “啪!”

  “嘶啊!”

  “啪!” “啪!”

  “啊呀!”

  待三十鞭打完,巴戈上身鞭傷縱橫交錯,一路由香肩之下綿延到腰腹之上,瘀血中泛著駭人的紫色,鞭痕重疊之處已洇出細微血點。

  一滴滴香汗從額頭順著臉頰滴落在青磚上,淡紅色的碎亂發絲貼在巴戈嬌紅的臉頰上,巴戈頻繁的喘著粗氣,被這軟筋散去了內力後果然沒什麽抵刑的氣力,這不算太重的皮鞭已讓巴戈快到了生理極限。

  “大人,莫再打了,我認罪了!”

  得到肯定答覆後,巴戈這才被放下,師爺拿過狀紙讓巴戈畫押,李從珂見此滿意的笑笑,此行真是完美順利,巴肅在汾河策動守將劫船,可這正中監國之計,一行商船中暗藏精兵,將巴肅所部擒獲,而巴茂的兩名親信也已被監國策反,李從珂巴爾一到太原里應外合擒下巴茂,而各地守將見大勢已去只得投降,晉地已盡在掌握。

  而現在武城所敗罪責已由巴戈盡攬,自己在義父面前不免要被大加稱讚,想到此處不免喜上眉梢,吩咐手下將巴戈套上囚衣帶上鐐銬關進死牢,擇日跟巴茂巴肅一起押赴洛陽定罪。

  這死牢暗無天日,巴戈不免心如死灰,想到那日述律平所言,真是一語成讖,只要一回中原確是死路一條,可世間無後悔藥可吃,真沒想到那日跟燕淩姣的告別竟是永別。

  忽然牢室外響起一道磁性低沈的男音,“你就是巴戈罷!”

  巴戈轉過頭看向黑漆漆的牢室外,只得看出一名高大男子的陰影輪廓,看不清外貌五官,但也分得出此人絕不是獄卒,巴戈略一沈吟,道:“閣下有何事找我這階下囚?”

  得到肯定答覆後,那男子接著道:“我可以救你和你的家人逃出太原。”

  這番話真是峰回路轉,此人神出鬼沒進到這死牢定有倚仗,巴戈驚喜之余卻又鎮定道:“恐怕沒有這般簡單吧,不知有何條件?”

  “呵呵,若是沒有條件交換豈不跟假的似的?”

  “那就請閣下明言!”

  “好,那我就直說了,只要你將上饒公主關押所在告訴我,我便救你出去。”

  巴戈聽後心說果然是要圖謀上饒公主,冷言道:“不錯,我卻知上饒公主所在,不過我可不信你。”

  那男子聽後冷笑一聲,將手搭在牢室門鎖上,甫一用力那鎖應聲而碎,拉開牢門後將一小瓶擲給巴戈,道:“這里面便是軟筋散的解藥,你服下後即知。”

  巴戈皺著眉頭打開瓷瓶將藥丸吞下,盤膝坐好運了兩個周天,果然內力覆蘇,這人所言確實非虛說不定真能救出巴府老少。

  走出門外,離得近了才看清那男子眉眼面容,驚訝道:“你是……李星雲!”

  李星雲揚起眉梢笑道:“不錯,你倒是有些眼力,那畫像上的我可有我三分英俊?”

  巴戈雖見不慣這副嘴臉,但把柄在手,只得說道:“從春江坊東首進入一百五步後有一書齋,書齋之後有一紅磚三層小樓,上饒公主就在那里,不過這段時日是否轉移走了我就不知了。”

  李星雲笑道:“多謝告知,這囚獄中看守我已盡皆處理,等下城中會火起大亂,你武功既覆就自行趁亂出城吧,其余事情不用你管,出了城後在城北三十里處嘉墉山下等著就好,你家人自會前去。”

  巴戈急道:“不如我跟你……”

  “不必了!” 李星雲打斷她話頭,“我知你武功不錯但城中援手眾多,用不上你,而且其中不乏與你有仇之人,你就不要跟我去救了!”

  巴戈還欲再說什麽,李星雲又打斷道:“時間緊迫,有話出了城再說,我先走一步。”

  說罷便快步走出囚獄,溫韜已在囚獄門口等待良久,見到李星雲眼色,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筒拉開引線,“嗖!” 的一聲,紅色煙花飛到夜空中炸開。

  李星雲道:“溫兄,你幫蚩夢他們去救巴肅一行,上饒公主我一人去救便可。”

  溫韜拱了拱手,道:“好,李兄也千萬當心,出了城後在老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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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從珂接替太原城防後,便派巴爾帶人嚴加看守上饒公主所在,巴爾正在屋中閉目靜坐,忽聽城中轟的一聲巨響,巴爾倏地起身翻身上房,舉目望去,城中西、南、東北、西北四處同時冒氣火光與濃煙,城中頓時混亂起來,敲鑼打鼓和走水聲四起。

  巴爾心知不妙,今夜城中必有大事,忙令手下一面去保護禦史大人,一面去防止有人劫獄,兩面人馬一走,此處防禦頓時松懈下來。

  李星雲在院外將動向看得真切,心說上饒公主並未轉到別處關押,此處隱蔽若是沒有巴戈指明方向,恐怕不是幾日能找到的,思慮既定,躍至院中。

  院口守衛剛聽見響動,未等出聲喝問,便被李星雲一一點倒,腳下生風,疾如雷電,院樓士卒皆抵擋不住,任由他攀上三樓。

  李星雲剛一落腳,只見樓內金吾衛已是劍戟齊出攻向自己,李星雲冷笑一聲,身形一側揮出龍泉劍,但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眾人兵器皆被齊根削斷,同時右手一揮用出“氣經” 中“勁轉乾坤” 的功夫,眾金吾衛只覺掌風逼人,刮面如刀,登時歪歪扭扭,四散倒地。

  巴爾心說若等手下盡倒,自己也絕不是李星雲對手,於是猱身上前,以太祖長拳連擊四下,李星雲看在眼里見是巴爾,哈哈笑道:“你若再不停手,可不會像在懷州那樣饒你一命了!”

  口中說著,一掌擊在一名金吾衛胸前,登時將他身子擊得倒飛出去,巴爾怒罵一聲:“太原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你就是插翅也難逃!” 話音剛落,那金吾衛已是被擊到巴爾身前,巴爾只得收起拳勢,斜身避過,可轉過身來只見李星雲又拋來一人,這人來得太快收勢不及,已避不開只得一掌擊上泄其勁力。

  巴爾右掌擊在那人身上,只覺內勁激蕩甚是紮手,心說李星雲內力高自己太多,不可力敵,正至此時,李星雲已是一腳踢出,迅捷如風,巴爾見狀沈肩墮肘,兩拳直出,一拳擋住李星雲一踢,另一拳趁他落足未穩,擊他腰腹。

  哪知李星雲內功外功都以爐火純青,早已練至大天位之上,尤其是研習袁天罡所傳“天罡決” 至深,單足一頓,兀立如山,巴爾這一拳功力差得太多,撥在他腿上竟一動不動。

  巴爾心下一驚,對敵之時心思潰亂乃是大忌,巴爾所為李星雲看在眼中已是破綻百出,看穿他的武功路數,左手一掌罩下,巴爾看著他掌力侵襲,一咬牙心下一橫,用盡畢生功力搏這一擊。

  巴爾力浸雙臂,一個重身法,右臂疾出一個肘錘攻向李星雲臂彎,同時左拳一招“裂石開碑” 擊向胸口,李星雲看出他這兩招雖是欲攻敵所必救,但只是力道沈厚並無半分精妙可言,當下用出擒拿手法,左掌變指,曲腕一抖,已是從巴爾肘底穿出,點在他肩下三分死穴上,巴爾半身一麻,拳勢盡泄,同時胸口一痛,已是被李星雲一掌按上,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場中還余下零零散散的幾名金吾衛,看著長官已是被擊得倒斃當場,已是嚇得屁滾尿流做鳥獸散,李星雲也懶於追他們,只管挨屋搜尋,去救上饒公主。

  當年因假李一事,李星雲與上饒公主尚有一面之緣,見了公主說明來意,公主喜道:“多謝李公子相救,這幾個月可把我悶壞了!” 

  李星雲粗略檢查一番,發現她身上並無傷痕,上饒公主看出他意,笑道:“這些反賊想要以我要挾我夫君給他們辦事,我夫君說了,若是我有一絲損傷,就把他們全家老小殺個一幹二凈,他們才不敢怠慢我!”

  李星雲想到“赤地千里” 的名號心中微凜,轉過話頭道:“公主,我這就帶你出城去見屍祖,不過在下有兩件事還想請公主幫忙。”

  上饒公主一擺手歡快笑道:“莫說兩件,就是十件也幫得,李公子請說。”

  李星雲道了聲謝,說道:“這第一件就是想請屍祖毀去火藥,以救平城百姓於水火。”

  “嗯,此事利國利民,小事一樁,我答應你了。”

  李星雲心中沈石落地,接著道:“多謝公主大義,這第二件事就是想請吳王對南漢出兵,以解交州之圍。”

  “呃……這個嘛,倒也不是不行,但我也想請李公子做一句承諾,我也好有理由勸我父王。”

  “不知公主所說是什麽承諾?”

  上饒公主響起悅耳聲音:“說來也簡單,只要公子他日榮登大寶,將江南之地盡數封給我吳國,莫說協助嬈疆出兵,就是一舉攻滅南漢,我父王也定應允!”

  李星雲聽後摩挲著下巴,沈思良久後道:“好,此事我答應公主,望公主盡快出兵。”

  上饒公主喜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不許反悔。”

  李星雲哼了一聲笑道:“這是自然,此處危急未解,盡快出城吧!”

  兩人一出院落走在街上,只見城中火蛇滿空飛舞,鑼鼓喧天之音不絕於耳,李星雲心道蚩夢他們居然搞出這般大動靜,看來太原之亂不出幾日就要舉國皆驚了,此地不宜久留,攬了上饒公主的腰身,運起輕功,健步如飛,向北門疾馳而去。

  還未至北門便聽到門口傳來一股悠遠綿長的笛音,李星雲近身一看果真是蚩夢,城門口盡是中蠱的士卒自相殘殺,滿地狼藉慘不忍睹,上饒公主見到這一幕嚇得緊閉雙眼,往李星雲身前湊得更近,李星雲見狀急忙道:“小妖女,巴肅溫韜他們呢?”

  蚩夢收起骨笛,繪聲繪色道:“他們都已出城了,留我在此斷後,嘿嘿,小哥哥你懷抱美人這一幕要是讓小姐姐看到,非要吃醋不可!”

  李星雲忙道:“雪兒才不會這樣,我們也快走吧。”

  蚩夢牽過兩匹馬,道:“是了,等下他們回過味來,就難走嘍,我們這便溜了。” 說完各自上馬,往嘉墉山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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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墉山下,巴戈靜立良久,心情緊張低落恍然無助,耳畔疾風哭號,本就漆黑一片的夜色上更似蒙著一層厚厚的紗,此時此景似巴戈心情映照一般。

  忽而巴戈眼前一亮,一行人馬轉過路彎映入眼簾,巴戈飛奔過去一看,巴家老少果真在人群之中,巴肅陡然看見堂妹,眼中含淚哭道:“戈妹……你無事就好……”

  巴戈忙扶起堂兄四處望去卻未見巴茂,心弦震動道:“堂兄,叔父呢?” 巴肅虎目蘊淚,“爹爹他太原易主當日便被暗害了……”

  巴戈聽到噩耗幾乎站立不住,喃喃道:“原來李從珂是騙我認罪……怪不得李星雲前幾日不去問我叔父上饒下落,非要從我口中詢問……原來我叔父已不測多日……” 

  巴戈強忍悲痛,咬牙切齒問道:“堂兄,是何人害了叔叔!”

  巴肅泣不成聲,還未緩過心神答話時,身邊女子開口打斷道:“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此地離太原尚近太不安全,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巴戈聽音看去,那女子跟自己年齡相仿,紮著馬尾極是幹練,神態優雅,聲音洋洋盈耳。巴戈止了淚水,問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巴肅搶先答道:“戈妹,這位姑娘就是我等家小出來的恩人。” 

  巴戈心思靈敏,想到李星雲所說幫手並與自己有嫌隙一事,心說莫不是吳國所譴派之人?上饒公主便是自己所擒,只怕仇恨確實不輕,自己還是不答話為好,那女子將巴戈表情看在眼里笑道:“巴戈將軍誤會了,我名夏音,我與蚩夢姑娘一起奉皇後娘娘之命救您家人,現在晉地已不安全,還是先退入遼境再做打算。”

  原來巴戈到臨潢府第二日,述律平便接線報,李從珂要對太原動手,便派司言夏音和蚩夢等人先去救助巴家,便是早巴戈一天出發,而蚩夢在途中卻偶遇溫韜,雙方碰面才知李星雲也在太原,夏音早知述律平有親近李星雲之意,雙方合作一拍即合,蚩夢便對溫韜講了巴戈知曉上饒公主所在和南漢欲侵占嬈疆之事,溫韜便先去聯系李星雲通報情況,這才有李星雲夜探囚獄救巴戈一事,而夏音一行便是收到煙花後四處放火趁亂救出巴肅家小。

  巴戈聽清原委後長嘆一聲,如今自己已被打上反賊,再無翻身之地,若要保全家人也只有投靠述律平一法,而巴肅也自然同意,巴家除了巴戈有四分之一漢人血統外,都是沙陀血統,自然對契丹毫無反感,於是巴戈對夏音恭聲道:“既如此便多謝皇後娘娘垂憐,救我家小,還贈予棲身之所。” 夏音自是替述律平承了謝,而溫韜在人群中卻暗自想到述律平如此擅謀不得不防。

  正自交談間,李星雲蚩夢也已縱馬趕到,剛一碰頭,還未等寒暄幾句,身後火把光亮連綿,將山道映得通紅,同時馬蹄聲與喊殺聲傳來,顯是追兵已至,倉促之中蚩夢將一只布包遞給李星雲,道:“小哥哥,這其中共用八幅不良旗的拓印,祝你早日尋到龍脈,上饒公主就交與我吧,我會帶她去尋焊魃,後會有期!”

  李星雲接過布包道了聲多謝,與她道別後,對著溫韜說道:“溫兄,我先去沖殺一陣,你和他們先走,我自會追上!” 溫韜說了聲千萬當心,李星雲便調轉馬頭向追兵沖去。

  李星雲這一沖如魚龍入海,將太原追兵陣型沖散,很快便打開一個缺口,蚩夢跟夏音短暫交流幾句便帶著上饒公主沖去直奔銀川,夏音一行也護送巴肅他們先走,巴肅剛要上馬離去忽聽追兵中一將領大聲叫喊之聲,對著巴戈恨道:“就是李景生這個叛賊,受李從珂之命暗害了我爹爹!”

  巴戈美目順著巴肅手指看去,果見李景生在人群中指揮部將,恨意滔天翻身上馬對著巴肅說道:“堂兄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一夾馬腹飛奔上前,到了近前大喝道:“李景生!你這反覆無常的奸詐小人,今日我就拿你人頭祭奠我叔父在天之靈!”

  李景生看著巴戈已在近前嚇得魂飛魄散,忙令親軍去殺巴戈,巴戈見左右騎兵合圍過來罵道:“就憑你們也想擋我?” 騎兵中有不少巴茂部眾只是形勢所迫才倒向李從珂,都是久聞巴戈武功只是做做樣子,不敢真的上前。

  李景生見無人敢擋住巴戈嚇得一拽韁繩便要調轉馬頭逃命,巴戈已是奪過一柄長槊,奮力一擲從李景生後心穿過將他釘於地下,大仇得報,巴戈也不欲再增殺戮,回身縱馬脫出戰圈。

  李星雲見眾人皆走得遠了,將龍泉劍一甩擊倒四人的同時背在背上,笑道:“爾等回去告訴李嗣源,讓他在平城等著我!” 說完便向東北騎去,身後殘余士卒竟無人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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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韜收起羅經儀,笑道:“蚩夢姑娘的不良旗送的可真及時,我已探出龍脈就在平城翠屏峰的懸空寺中。”

  李星雲思慮片刻道:“既然得知龍脈下落就可從龍脈下手,社火節還有三日便要開啟,而此處距平城還有兩日時間,不僅時間緊迫人手也是不足。”

  溫韜想了想道:“不錯,時間緊迫就是從岐國增調援手也來不及了,而就算焊魃屍祖毀去了第三批火藥,但此前兩批應該已在平城布置好了,就憑你我二人,找出火藥絕無可能。”

  見李星雲並未接話,溫韜接著道:“李兄,我倒是有一計。”

  “溫兄請說。”

  溫韜斟酌了下話語,道:“蚩夢姑娘與我說道不良人總舵自從燕雲一戰後剛搬入山西境內,現下距此處不過一百余里,往返半日便足夠,若是能有不良人總舵為助力,當能抗衡李嗣源。”

  李星雲細想一番自語道:“總舵嗎,好,既無他法只好如此了,溫兄,我們這便啟程。”

  兩人便按蚩夢所說路線一路向北,過了午時,路過一間客棧,李星雲想到也該休息一番,便與溫韜下馬將馬牽進院內。

  店小二見有客人,連忙跑到李星雲身前笑問道:“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李星雲道:“要間上房,一壺茶水,來六個菜。”

  小二聽後諂笑道:“好嘞,二位請上二樓左手單間,我來牽馬。”

  李星雲遞過韁繩,點點頭道:“有勞了。”

  二人上樓坐定,沒想到這荒郊野嶺的客棧家具布局竟是整潔,還未等說兩句話,小二已是捧著一個托盤推門而進,說道:“茶點來嘍!” 便將托盤放到八仙桌上,將兩盤點心放到一旁,又豎起一只杯子,倒入茶後擺在身前,最後竟一下坐在李星雲溫韜對面環視二人。

  這一舉動讓李星雲溫韜楞在當場,所幸尷尬未持續太久,小二率先開口道:“真沒想到不良人中,還有人願為天子效力。”

  空氣凝滯片刻,李星雲瞇起雙眼審視於他,溫韜已是站起身來拱手道:“天捷星溫韜參加舵主!”

  三千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聲音低沈道:“大帥死於天子之手,而你卻還為天子做事,這不良人的衣服恐怕穿不得了吧?”

  溫韜坐下後朗聲道:“舵主,此事確有大誤會,大帥……其實是自己求死,那日在龍泉寶藏之下……”

  三千院打斷他的話語,“原來你也知道。”

  溫韜一楞,“既然舵主也知,那為何仍對李兄……頗有微詞?”

  “很簡單,我就是討厭他,像其他不良人一樣。”

  “無妨!” 李星雲開口打斷道,“既然舵主在此地等著我們,也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

  三千院譏笑道:“天子向來將不良人視做束縛,如今不良人還你自由,還不趕緊尋個地方……閒雲野鶴?”

  李星雲不置可否:“既然袁天罡已將我逼到如此境地,舵主也不必再說這些風涼話了,如今的局面就是只要李嗣源還在掌權,天下不良人就不得安寧,如果我們聯手……”

  三千院撫了扶肩膀上的灰,蔑笑道:“原來是天子心系吾等安危,又或者,是監國勢大,天子勢單力薄,思來想去,還是只有不良人可以利用呢?”

  “不良人如何看我,待我,都不重要,只要能打敗李嗣源,你們也可以利用我,不是嗎?”

  “哼,那我就聽聽天子,要如何對付李嗣源。”

  李星雲強忍耐心,長聲說道:“當務之急是保下平城,火藥布滿全城太過虛無,需從龍脈下手,需有人拖住李嗣源,而我……”

  “哈哈哈哈!” 三千院爽朗笑道,“天子還是那個天子,只是像而已!”

  忽得面前空氣扭曲,李星雲已立在他右側,右手搭在他右肩上低下頭在耳邊說道:“就是沒有不良人,我也一樣會保下平城!舵主……不必送了。”

  溫韜也站起身來,對著三千院說了聲舵主告辭,便緊隨李星雲身後下樓。

  剛到樓下未出院子,便見一群手持兵器的不良人將小院圍得水泄不通,為首一名帶著鬥笠的灰衣漢子上前一步,大喝道:“李星雲,今日我就要為死去的大帥報仇!” 身側又有一人補充道:“還有那些因你而死的不良人!” 說罷便要提刀動手。

  李星雲輕蔑道:“想報仇,也要是我的對手才行啊。”

  “狂妄!納命來!” 

  灰衣漢子剛要上前,李星雲身後三千院一聲喝止:“都住手!”

  眾不良人見是舵主,急忙跪下行禮,三千院走到灰衣漢子身前,玩味道:“都與你們說過了,他是君,我們是臣,無論他做了什麽,殺了誰,我們做臣的,都不能弒君啊。”

  眾不良人道了聲是,三千院又道:“明白了還不走?” 以灰衣漢子為首的不良人站起身來恨恨得看了一眼李星雲便轉身離去。

  三千院又回過身來看著李星雲的眼睛,道:“不過從此以後不良人不再聽從天子之令,也不會再庇護天子,天子的安危與不良人再無關系。”

  李星雲一言不發越過三千院,溫韜在身後嘆了口氣,在馬廄牽過兩匹馬在李星雲身後跟上。

  走了不遠,便到一山谷之中,那谷口乃是兩片高聳的崖壁夾著一線天,李星雲停住腳步,不多時,巖石後走出一位少年,神情覆雜地看向李星雲,溫韜在身後小聲道:“他應該就是天速星的弟子洛小北,洛陽唯一逃出來的不良人。”

  李星雲想到當時左丘寧與苗巧的話,心中已有打算,於是快步走到洛小北身前看著他,等他言語。

  洛小北第一次看見李星雲,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是這幅模樣,並沒有自己假想的陰險狡詐,臉中生惡的樣子,反而是身姿俊雅,一身正氣,當下攥緊拳頭,鼓足勇氣開口道:“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李星雲忽然雙足一點,拔地而起,沿山脊極速而上,那兩側巖壁近乎垂直,幾乎無落腳之處,可李星雲竟如履平地一般,快到山頂,李星雲以內功傳音而至,“你若是跟得上我,我就告訴你。”

  等說到最後一個“你” 字,李星雲已消失不見,聲音竟是從一里之外由密功渡來,洛小北睜大了眼睛,運起“無聲要術” 沿著李星雲所行路線,疾步跟上,山谷中便只留下溫韜和兩匹駿馬。

  洛小北一路西進攀上山頂,山路崎嶇內力消耗不輕,用手擦了一把汗水,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盯著面前在巖石上靜坐的李星雲。

  李星雲哼笑了一聲,道:“怎麽,天速星的弟子竟這般慢嗎?”

  洛小北直起腰肢,怒道:“你說什麽?”

  李星雲並未回他,而是將背後的龍泉劍拿下來放到一旁,笑看著洛小北。

  洛小北呼了口氣,道:“我問你……”

  “你師父是我殺的!”

  這句話如一道炸雷劈進洛小北心里,洛小北渾身顫抖,面目猙獰起來,赤著雙目死盯著李星雲,大叫道:“我要殺了你,為我師父報仇!”

  話音剛落,洛小北雙腳一錯,飛身上前一拳打向李星雲,李星雲勾起嘴角,右腳後退一步甫一側身避過他這一拳。

  洛小北一招撲空,回頭仇恨望去,李星雲面無表情道:“來,來報仇!”

  洛小北哇的大叫一聲,口中含糊不清:“我要殺了你!” 蹂身再上,拳腳連環相擊,李星雲看在眼里,知他武功路數雖是迅捷有余卻威力不足,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有這般功力也是難得了。

  洛小北恨到極處,一連施展畢生所學的招數,一番近身相搏,出拳時都是曲臂回肘,出腿時都是膝足相連,可這般勢若狂飆的攻擊,卻被李星雲一手卸力消勁的功夫一一化解。

  洛小北又是一記重拳打向李星雲臉上,只差三分堪堪擦過,可腋下卻露出空門來,李星雲曲指一點,正中帶脈之上,將洛小北擊得倒飛出去,翻滾在地。

  李星雲背過身去,不去看他,道:“你走吧,憑你報不了仇的。”

  洛小北咬緊牙關,強撐起身體站起,怒目看向李星雲,李星雲聽到洛小北劇烈的喘息聲,知道他還要動手,於是側過頭勸道:“離開這兒吧,活著不易,別辜負了你師父的心意!”

  洛小北緩過勁來,知道他這一指只用了半分氣力,若是再加一分,自己怕是難有命在,但段成天之仇不能不明不白,於是對著李星雲背影放聲喊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李星雲輕笑一聲:“聽不懂?那你有什麽資格問我?離開這兒吧。”

  洛小北指甲已經攥進肉里,浸出絲絲血點,咬著後牙一字一頓道:“我是讓你回答我!”

  “你太弱了,你連傷到我都難,拿什麽給你師傅報仇?等能傷到我再說真相吧。”

  這句話如同一根刺一樣紮在洛小北的心頭,蒼白而無力感席卷全身,幾欲讓他站立不住。

  腦中不知不覺中浮現出與師父第一次相見那幕。

  夕陽下八歲的洛小北跟在段成天胖胖的身軀後面,小洛小北一蹦一跳的叫道:“老大,我想跟著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啊!”

  段成天不回頭看他,滄桑道:“我只是一個賣草鞋的,哪會什麽武功。”

  小洛小北又雙手一頓比量,叫道:“我都看見了,這樣再這樣,就把壞人都打倒了,可厲害了!求你教我,我一定行的!”

  段成天止了腳步,回過頭道:“就你?”

  回憶過去,洛小北加持了意念,咬牙道:“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

  說罷氣轉丹田疏開經絡,運起無聲要術,灌注雙足之上,飛身而起再次攻向李星雲,李星雲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右掌一揮,洛小北只覺一拳擊在一塊巖石上,撼它不動,可未退幾步覆身再上。

  李星雲一邊逼退洛小北,一邊朗聲道:“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你這話意味著什麽嗎?”

  洛小北拳腳不停,回想起段成天的話語,憤道:“我師父說,那是——最沒用的屁話——”

  “呵呵,最沒用的屁話——” 說著又一掌擊在洛小北腰腹上,把他打得翻滾兩圈,“那洛陽,太原,滄州,齊州那些死去不良人……還有你師傅,他們是為了什麽而犧牲!”

  洛小北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我……”

  “小北,醒醒!”

  洛小北驀得擡起頭,竟看見師父就在眼前。

  段成天繼續道:“起來!”

  洛小北機械得站起,眼前又變成了李星雲,回想到師父的話語,喝道:“再來!”

  說罷單足一點飛至半身,右足在巖壁上借力,身子弓起,儼如鷹隼穿林攻向李星雲,李星雲勾起嘴角,一拳正面擊上,拳腳相觸,這次洛小北雖被擊退卻並未倒地,而是人在半空身形扭轉,足尖再點巖壁,捷如飛鳥,雙腿連環而起,直踢李星雲面門。

  段成天昔日教導再次出現在洛小北腦中,“小北,無聲要術的總章要記牢,潤物無聲……”

  “步須凈!” 洛小北接上師父話語,已近李星雲面前,李星雲暗道一聲來的好,右掌拂開洛小北左腿,左手成爪,捏住洛小北右腿腳腕,心說:“勝負已定。” 右手兩指並攏,點向洛小北胸前“膻中穴” 。

  洛小北只感右腳腕被緊緊箍住,好不難受,人在半空再無借力之所,師傅的話語又適時響起:“步須靜,身須——”

  “穩!” 洛小北從胸腔中發力,喊出這一個字,身體強行滯空,右腿骨生生扭轉嘎吱作響,已下落的左腿再次擡起,踢向李星雲右臉,而李星雲兩指已迫在眉睫,即將擊中膻中要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噔!” 的一聲,竟是洛小北穩住身形快得一步,在李星雲指尖離自己胸前只剩一分距離之時,踢中李星雲下頜,李星雲松開他的右腿,退了一步,而洛小北也已筋疲力竭,泄了力氣直直摔在地上。

  洛小北強撐起身,虛弱道:“現在……我有沒有資格……知道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星雲笑得夠了,在他身邊坐下,平靜道:“你知不知道面對監國意味著什麽?”

  疲憊之感湧進洛小北腦中,眼神逐漸渙散,“監國……李嗣源……”

  李星雲摸著他的頭,輕聲道:“邁出這一步,就再無退路可言。”

  這句話後,洛小北再也堅持不住,頭一歪倒在李星雲肩上。

  李星雲哼了一聲,“疼昏過去了嗎?”

  自顧自得站起身,單手抱起洛小北的腰身,將他倒抗在肩上,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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