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者 2
【8】班規
趙雲萍很早地來到班里，一來是要月考了，又趕上運動會，怕大家心浮氣躁，所以自己多盯著一點。二來，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棠伊。昨天棠伊走後，趙雲萍拿起教鞭，沒用太大力氣抽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承認，實在是太疼了，更何況她用那麽大力氣打一個孩子。
早自習的鈴聲響了，棠伊沒有來，趙雲萍有點心急，因為棠伊是從來不遲到的。過了三分鐘，棠伊在門口喊了報告。
趙雲萍讓棠伊進來，棠伊看似正常，可是鬢角的頭發已經濕濕的貼在臉頰上。棠伊抱歉地沖趙雲萍笑笑。沒辦法，早上能爬起來就不錯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早上好像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上廁所比平時慢了很久，走路上學更是費勁，上樓梯狠一下心直接沖上來，還是比平時慢了近二十分鐘。
“扣分了？”
“嗯，本來也沒差多久，那高一小妹妹太負責任了。”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實在憋悶。
“咱們訂的班規怎麽說來著？”趙雲萍一問，班里的同學自動停止了早讀，看看趙雲萍是要唱哪出。自從趙雲萍整頓班紀，誰都想不到第一個敢遲到的竟然是棠伊。
“扣一分，男生30個俯臥撐，女生50個蹲起。”略帶委屈的聲音，讓趙雲萍自己都覺得自己太狠了。
“那你等什麽呢？做吧。”心疼是心疼，但是規矩立在這了，你又身為班長，再有苦衷，也得往心里面咽。
棠伊看著趙雲萍，心中沒有怨氣，只是她真的想說，自己做不到。氣氛有些尷尬，本來讓一個女生在全班面前做蹲起就有些丟面子。
“伊姐！你這是要提前進入運動會預備階段啊！”張馳適時的玩笑讓全班哈哈一樂。“來吧伊姐，別偷懶，爺親自幫你數著！”
“張馳！男子3000米你必須報！”棠伊說著把書包甩在一邊，全班沖著張馳噓聲一片。棠伊的好朋友關梓慧跟張馳說自作孽不可活。
“行了行了，都湊什麽熱鬧，接著念英語。棠伊上後面做去，張馳你給她數著。記住了啊，棠伊就是你們的‘榜樣’。”
做蹲起，棠伊恨不得要把牙都咬碎了。
“伊姐，你這是‘姨媽’又來了？這麽虛啊！”
“滾！你姨媽天天來！”
“可是我姥姥就生我媽一個。”
“幾個了，你數了嗎？”棠伊氣喘噓噓地說。
“我C，忘了！”
“張馳，你想死嗎！”
“哎呀，別做了，意思意思得了，老師都走了。”
趙雲萍了解她的學生，張馳不是死板的孩子，和棠伊關系又好，看到自己走了自然會放水。棠伊雖然有些倔強，但也知道量力而行，不會一根筋到不識時務。50個蹲起，對現在的棠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課間操改為了各班入場式練習，體育課也是入場式練習，棠伊從來沒發現這麽多課外活動竟然是這麽痛苦。快下課的時候，棠伊讓女生坐到地上，讓女體委拿出報名表。
“800米我和大慧報，別的項目讓大家現在報吧。”
“棠伊！我抗議！你這是要把我賣了！”語文課代表關梓慧表示抗議。
“班長表示抗議無效”，隨即棠伊又討好地笑笑說，“請你一瓶冰紅茶！”
“兩瓶！”
“成交！”
女體委露出感激般的笑容，每次運動會，女子800米最讓人頭疼，這個問題一解決，以文科班女生的人數優勢報項目就毫無壓力了。棠伊走到傍邊的籃球框下，倚著架子，微微喘著氣。
趙雲萍站在不遠的樹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人的氣質或氣場是天生的，只要有適合的平台，她一定可以變得更加優秀。倚著籃架的淡薄身影，雙手墊在後背上，避免讓臀部碰觸到籃架。遇到體委也解決不了的項目，直接點名，用各種‘花言巧語’讓還沒有項目的同學報名。雖然是玩笑似的話語，卻大有一種沙場點將的風範。
報名差不多了，趙雲萍走過去，和體育老師打了招呼，找到兩位體委，看看報名表。
“張馳，你可夠狠的，男生每人都報三個項目。”
“沒辦法啊趙老師，咱們班缺男丁。要不您跟9班商量商量，兩個文科班合並吧，他們班肯定也這樣。”
“那你讓女將們都怎麽辦？行，我看這樣挺好，省得你們每天精力旺盛。入場式走一遍，我看看。”
“過兩天，我們還沒排好呢，等排好了我們請老佛爺光臨。”
“怎麽這麽貧，那你們弄吧。棠伊下課去辦公找我一趟。”
“哦，知道了。”
棠伊心里有點不安，心想不會是因為早上遲到找自己算賬吧。
站到趙雲萍辦公桌旁，就看見趙雲萍拿出一個塑料袋，“拿回去用吧。”
棠伊打開塑料袋一看，是一瓶跌打藥，頓時臉紅了，“老師……這……”棠伊趕快收好，生怕旁邊的徐老師看見，可是心里卻有些激動。
“這什麽？明早還想做蹲起？”
“沒有！”棠伊心里小小埋怨，就不能說句好話嘛。雖然自己很鄙視打一下給一個蜜棗這種行為，但是真的疼啊！
“回去上課吧。”趙雲萍不再揶揄棠伊，女孩子，臉皮薄，何況棠伊已經受到了懲罰。
徐雅欣等棠伊出去後問：“你是不是打學生了？”
趙雲萍稍微楞一下，“你看出來了？”
“那還能看不出來，上著班去藥店買藥，體育課還得下去看看。剛孩子表現那麽奇怪。你說說你，那麽好的孩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下不去手也得狠下心，你不也說她是可造之材，不打磨打磨怎麽成材。孩子哪都好，就是心性散漫了點，敲打敲打沒壞處。”
“你不怕家長知道告你？現在查體罰查的嚴著呢。”
“這孩子要是肯讓父母知道，也不至於今天連走路都困難。所以是她去告我，還是組長您去告我？”
徐雅欣搖搖頭，“頭一次見打人還這麽理直氣壯地。”
趙雲萍無奈，只得回一句嚴師出高徒。
【9】800激（1）
陽光，藍天，秋風；汗水，笑容，吶喊。趙雲萍沒有文縐縐的氣質，這是她對運動會全部的描述。如果再寫實通俗一點的話，就是一幫不省心的孩子終於可以撒野了。
所有的預賽都在昨天比完，7班除了個別幾個項目，其他全部進了決賽。棠伊坐在觀眾席的一個角落里幫著體委核對同學的檢錄時間。偶爾擡頭便會看到趙老師嘴角掛著微笑和同學們聊天。
“童鶴！童鶴！”
“在呢！”
“你現在去檢錄處檢錄。”
“哦！好的！”
“童童加油！”
“加油！”
“加油！”
“給她們鶴立雞群！”
童鶴報的400米項目，誰都沒想到7班最有名的書呆子會報項目，而且體育竟然那麽好，預賽小組第一！
趙雲萍也給自己的課代表兼學習委員打氣，溫柔到讓棠伊都嫉妒。趙雲萍似是感覺到棠伊在旁邊幽怨的小眼神，轉頭一看，孩子果然泛著酸氣。趙雲萍招招手，讓棠伊過來，直接敲了棠伊的腦門，“大班長怎麽這麽小氣？”
“哪有？”
趙雲萍覺得自己今天玩心很大，想逗逗孩子，湊到棠伊耳邊說：“屁股好利索了嗎？影不影響比賽？”
棠伊感覺自己的耳朵頓時開始發燙，真的覺得摸不清自己老師的脾氣，看老師心情還不錯直接說：“您要是沒事兒就多喊加油，要不也像別的班老師到後面判卷子去，省得國慶節您還得工作。”
趙雲萍又點點棠伊的腦門，“沒腦子，我要改卷子，你們還能這麽享受嗎？再說我已經判完了。你最好把皮給我繃緊點！”
“啊？”棠伊一聽感覺不妙，這是撞槍口上了，只感覺身後好像隱隱作痛。
“行了，逗你的，對自己有點自信！該幹嘛幹嘛去吧！”
“棠伊，這是大家寫好的稿子。”關梓慧過來說。
“哦，好的，我去送，接著加油寫啊！”棠伊說完看了眼趙老師，趙老師點點頭，棠伊便往主席台跑。
“哎呦，棠郡主親自來送稿子啊。”
“哎呦，俊鵬少爺，還真是你念稿子，我就聽著聲音像。”
張俊鵬看到棠伊笑容比剛才明亮了很多，棠伊卻想著熟人好辦事，趕緊說：“我們班的，你看看，這幾張，一會兒高二女子400的時候麻煩念一下唄？”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棠伊轉身要走，被張俊鵬叫住，“棠伊，你報項目了嗎？”
“報了，800米，下午比。”
“加油啊！”
棠伊一笑，“我加油，那你們班可就沒機會了！”
說的正經一些，運動會是增強集體團結精神的最好良藥。童鶴有些被孤立本是讓趙雲萍有些頭疼的問題。老實巴交的性格，只知道學習的頭腦，濃厚的南京口音，讓童鶴在7班有些格格不入。雖然大家不會欺負童鶴，但也不會顯得熱情。而運動會可就不一樣了，童鶴自昨天下午開始人氣飆升。現在給童鶴的加油聲成鼎沸之勢。更讓趙雲萍想不到的事，當童鶴馬上就要以第一名的成績撞線時，旁邊追上來的2班女生用手肘頂到了童鶴，童鶴的速度受到了影響，身體失去了重心，最後是以第二名摔過了終點線。7班一下炸鍋了，7班的所在的觀眾席剛好正對重點線，發生了什麽大家看的一清二楚，2班的人明顯是故意的。故意貼著童鶴所在的賽道，故意頂了童鶴。棠伊不顧比賽進程，第一時間沖下了觀眾席，趕緊把童鶴扶起來。
速度太快，摔得太狠，童鶴的手和膝蓋都蹭破了皮，血已經順著小腿流下來。因為疼，亦或是驚嚇，童鶴的身體有些發抖，眼淚直接往下掉。旁邊拿著藥箱過來的醫療志願者都是學生，也不太知道該怎麽辦。
“會不會弄啊，不會趕緊去叫老師！”棠伊急了。
體育老師記完成績跑過來，讓童鶴動動腿動動胳膊，看是否骨折，“骨頭沒事兒，傷口處理一下就行了。”
棠伊看童鶴沒有大事，招手叫了關梓慧過來，照顧童鶴。然後直接拽過2班的女生，憤怒地說：“你剛才幹嘛了！”
2班的女生也有點楞神，她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她並沒有想傷害誰。棠伊氣勢洶洶的質問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因為有些害怕，有些愧疚，眼圈紅紅的。
“你幹嘛！比賽受傷很正常！你至於嗎”2班的女體委，一個比棠伊高大的女生過來橫在棠伊面前，直接推了棠伊一把。
“幹嘛幹嘛，想打架是不是！別以為你是女生爺爺就不好意思動手！”張馳剛比完鉛球，看到情況立刻跑過來，讓棠伊稍稍退後。
7班的人下來了一半，2班的人也下來了。兩班的人在終點線的位置對峙，全年級的同學都都趴到觀眾席的欄桿上看。
趙雲萍見情況不好，也要下去，但一想，又收回了腳步，大喊一聲，“棠伊！”
【10】800激（2）
棠伊因為生氣，又專注於眼前的事，自然聽不到趙雲萍叫自己，旁邊聽到的同學拍拍棠伊讓她往觀眾席上看。棠伊一看，趙雲萍微微皺眉地看著自己，“讓大家都上來！”這是命令的口吻。
體育老師也過來讓大家都先回班，不要幹擾跑到，因為馬上還有比賽，留下當事人，和幾位目擊者。
棠伊看著趙雲萍有些急切的目光，好似意識到老師在提醒自己什麽。深吸了一口氣說：“7班的，先回觀眾席！張馳，馬上跳高跳遠檢錄，你帶人先過去，這邊我來處理。大慧，你先扶童鶴去醫務室。”
二班的班主任也過來，十幾個人讓出跑道，走到足球場交涉剛才的問題。
徐欣雅走到趙雲萍旁邊，“你不下去看看，2班老師都下去了。”
趙雲萍眼睛沒有從棠伊身上移開，看著棠伊面對2班老師毫不退縮，面對體育老師據理力爭的樣子自信地說：“這點事情，棠伊可以處理。”
徐欣雅看看棠伊，又看看趙雲萍，微微一笑，“唉，當年級組長就是累啊，我去看看，一群不讓人省心的孩子。”
趙雲萍聽不到棠伊在說什麽，但是她看得見孩子眼中的剛強，一種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果決。不知道說了什麽，棠伊手指觀眾席，然後又轉身接著說，時而周圍其他班的一些的同學頻頻點頭。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二班的那個女生直接哭了，二班的女體委一臉怨恨，二班的老師摟著哭泣女孩的肩。而棠伊，就一個人站在這群人中間，沒有任何表情。趙雲萍突然好想知道這個孩子此時的心境。
眾人散去，棠伊一個人回來，同學都圍上去問情況怎麽樣。
“二班名次取消，童鶴是第一。”棠伊很平靜地說完，好像沒有什麽情緒。那是一種憤怒被壓抑又消散後的疲累。
7班在歡呼，趙雲萍把棠伊叫到一邊，遞給她一瓶水，看著孩子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微微喘著氣。
楞了一會兒神，棠伊像是魚兒回到了大海，恢覆了一些活力，沖趙雲萍嘿嘿一笑。
趙雲萍擡手就往棠伊身後扇了一巴掌，“笑什麽！”
“哎呦！”棠伊捂住屁股，往傍邊躲，還不忘確認有沒有同學在往這邊看。
“過來！”趙雲萍佯裝生氣。
棠伊清楚趙雲萍可能是氣自己剛才沖動了。確實，她剛剛真恨不得開罵（因為打架她不會）。
“這麽多人呢……而且事情不是解決了嗎。”棠伊說得有些懊惱。
趙雲萍撥了一下棠伊有點擋眼睛的劉海，“頭發該剪了”，然後認真地看著棠伊說，“什麽事兒遇到都別著急，沖動能幹嘛？多動動腦子。”
棠伊抿抿嘴，“知道了。”
擡頭看了眼趙雲萍，“老師，剛才……”
“嗯？”
“剛才……謝謝您。”棠伊的臉不知道是被太陽曬得還是因為別的什麽，透出淡淡的紅暈。
趙雲萍聽了臉也繃不住了，這孩子太可愛了，摟過來又往屁股上蓋了一下，“謝我，就記住我的話，同樣的錯誤再出現我可決不輕饒！”
“哎呦，記住了記住了，您注意點形象！”
童鶴回來，受到了英雄般地禮遇，女生直接把童鶴包圍。趙雲萍放開棠伊，去問童鶴的情況。班里的男生還有學南京話誇童鶴厲害的，弄得童鶴有些不好意思。
2班的老師中間過來了一趟，但也只是和趙雲萍閒聊，畢竟孩子們的矛盾是常有的事。但是趙雲萍內心里就是欣賞自己班的孩子。這幫孩子也爭氣，和二班老師聊天的一會兒工夫，捷報連連。不多的男丁，個頂個能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和童鶴的事有關，很多名次都是壓著二班一名。2班老師都不得不誇7班孩子厲害。
可是，冤家路窄這幾個字，真的是讓棠伊和關梓慧有點哭笑不得。2班跑800米的正是那個狂躁的女體委。
“去年800米就是她拿的冠軍，她就是個瘋子，我和劉蕓拼死了也跑不過。”
正說著劉蕓就過來和老同學打招呼。
“啊啊！蕓蕓，怎麽辦，今年成對手了，不能並肩作戰了！”關梓慧抱著劉蕓說。
“俗話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再說，棠伊也很厲害的！”
“棠伊啊，只適合作戰，不適合並肩！”
“哈哈。”
幾個女生聊得開心，2班的體委卻是沒事兒找事兒過來挑釁，說是要完虐她們。
有趙雲萍的囑咐在，棠伊自然不理會她的挑釁，但是心里面已經開始暗暗較勁。
【11】800激（3）
趙雲萍看見準備跑800米的同學已經被帶過來，在一邊做準備活動，心里有著一份期待。只見棠伊和關梓慧在一旁交頭接耳，偶爾還比劃著什麽，一臉嚴肅。
張馳湊到老師旁邊，“老師，您表情太嚴肅了，咱們班現在總成績可是在年級前三。”
“是！你們都挺爭氣的。你說那兩個姑娘嘀嘀咕咕說什麽呢，也不做準備活動，一會兒多容易受傷啊。”
“嗨，您擔心這個。去年大慧和劉蕓代表7班比的，成績都不錯。今年棠伊上，就更不用擔心了。她長跑可是童子功，跟校隊的比都沒問題。”張馳這句話特指2班體委。
“張馳，你和棠伊從小就認識？”
“對呀，我和棠伊，還有咱們學校好多同學，我們以前都是一個部隊大院的。她從小就和棠司令鍛煉，跟著警衛班的大哥們晨跑，800米對她小意思。”
趙雲萍聽了有些驚訝，只知道棠伊母親是鋼琴家，父親是商人，沒想到還是將門之後，難怪氣質和別的女生有些不一樣，“是嘛，那她這是幹嘛。”
“您管她呢，從小就她鬼點子多……呃……不是……是說她聰明。”
趙雲萍拍拍張弛的肩膀，“一會兒好好給她們加油！”
2班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也不知道受了刺激了還是怎麽了，叫的聲嘶力竭。
張馳說著風涼話，“怎麽跟叫得跟殺豬一樣，這還沒比呢！7班的，跟我一起喊！加油！”
800米沒有預賽，12個班，24名同學一起上跑道。棠伊和關梓慧都不往里道擠，選擇了站在外道。二班的體委站在前面，擠著旁邊的同學，旁邊的同學也不敢說什麽。
棠伊和關梓慧一臉輕松，還向班里的同學招手。班里的同學喊著她倆的名字，也不忘記給曾經的班長劉蕓加油。
槍聲一響，所有人都往里擠，常見的大沖撞毫無意外得出現了，七八個人摔在一起。劉蕓沒有幸免，棠伊和關梓慧管不了那麽多，繞開往前跑。
“我C，伊姐這是火力全開啊，這哪是跑800啊，這是跑100吧。”
趙雲萍瞪了張馳一眼。
“對不起，老師，口誤口誤！”
趙雲萍也確實覺得棠伊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開始就跑那麽快。棠伊很快追上了第一集團。到是關梓慧跟在大部隊後面不慌不忙。
第一集團因為棠伊的加入，速度被不知不覺帶起來了。二班的體委似是感覺到了棠伊的壓迫一再提速。200米以後，第一集團開始分裂，有的人已經跟不上了。棠伊也沒想超過二班體委，就跟在她斜後面，步步緊逼。400米之後，本來的第一集團只剩下棠伊和二班體委，再上來的都是之前在後面慢慢跑的。
“大慧上來了，大慧！加油！”
“關梓慧加油！”
2班體委的節奏一開始被棠伊打亂，此刻氣息有些不穩，但又不敢太放松，只是緩緩放慢腳步。棠伊也跟著放慢。可就在第二圈第一個彎道一過，棠伊立刻加速，就像是最後的沖刺，直接超過二班體委。
觀眾席上的同學興奮地叫好。張俊鵬在主席台廣播站用高亢的聲音讀寫給7班的加油稿。
“棠伊真瘋了！”
毫無規律的變速沖刺讓二班的體委亂了陣腳，好不容易又超過了棠伊，但體力的不支一點點磨滅她的鬥志。還剩200米，一個身影嗖地沖到第一的位置。棠伊氣喘噓噓地勾勾嘴角。
“關梓慧！關梓慧！關梓慧！關梓慧第一啦！”
“關梓慧，加油！”
“關梓慧，加油！”
二班的體委心里一急，想沖刺，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拼命地跑卻怎麽也跑不快。後面又上來了兩個同學，她只能眼睜睜得看著。
棠伊看準時機，不惜繞了大彎道超過二班體委，進行最後一百米沖刺。
“棠伊！棠伊！棠伊！”
“郡主！快用淩波微步！”
關梓慧第一個撞線，棠伊第二，二班體委令人大失所望，只獲得第五。
棠伊沖過終點，腿一軟，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別躺著，站起來走走。”關梓慧走過來拉棠伊。
棠伊擺擺手，煞白的臉卻透著滿足的笑容。手放下，又擡起來。關梓慧也開始大笑，和棠伊擊了一掌。
二班的體委也癱軟地坐在了地上，臉上沒有任何光彩，有點驚訝地看著棠伊。
7班的歡呼此起彼伏，關梓慧攙著棠伊回到觀眾席。童鶴趕快給關梓慧和棠伊拿了水。
“謝謝，你別站著了。”棠伊擰著瓶蓋對童鶴說，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連瓶蓋都擰不開。
趙雲萍表揚了關梓慧，看著棠伊笨拙的樣子，直接把水拿過來幫她擰，“看你，瞎跑。”
棠伊不好意地笑笑，卻是心滿意足。
來徐欣雅給趙雲萍看過關梓慧的一篇隨筆，是關於運動會的，上面這樣說：
“高二，高中最後一次運動會，800米第一名，是我的，也是棠伊的。佩服這個瘦弱的女生有著縝密的思路，即便只是在一場運動會上。個人比賽，不會有人比棠伊厲害。但是她說，那沒有意義。必須7班贏，才是最終的勝利。我們包攬第一第二才算是完美的收官。可我，如何跑得過二班體委？不用想，我一個人，做不到的。去年，我跑到脫力，也只是個遙望第一名的第二名。而這個瘦弱的女生賽前認真地跟我說，讓我按照自己的節奏跑，不論發生什麽，都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保存體力，最後沖刺！她呢？她的目標不是第一，她的目標是在我沖刺之前耗光別人的體力。她完成了她的承諾，我們共同完成了一起定下的目標。
長跑之中變速沖刺，只有她能完成。可是我覺得，她一開始並不確定自己可以完成，因為她最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知為何，我當時竟有一種想抱住她大哭一場的沖動，是激動，是感動，亦或是感激。
我很幸運，竟然跟這樣人成為摯友。以後，還會有嗎？
高三了，煩悶之余總會想起高一高二無憂無慮的生活。
棠伊，我沒按照約定把這件事當做秘密放在心里，突然有把它寫來的沖動。留給我自己，也留給你。
我知道你現在遇到了煩心事兒，甚至我幫不到你什麽。我知道你喜歡一個人承擔，不想把麻煩帶給朋友。但我會在你身後一直支持你，就像你曾在我身後為我保駕護航。
你總是能給人力量，讓人看到希望。
曾經的你，亦如現在的你。”
考慮再三，徐欣雅並沒有當眾念這篇優秀的隨筆，而是在後面寫了長長的評語，因為她也為兩個孩子的友誼所動容，也感慨棠伊當時能如此格局。
趙雲萍看了以後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借了關梓慧的本子，拿到覆印室覆印了那篇隨筆，放到了她長久以來珍藏學生成長記錄的檔案袋中。
每每拿出來，看到這篇隨筆，趙雲萍都會默默流下眼淚。
【12】本分
中午的大好時光，被棠伊用來發呆，不可不視為一種浪費。7天的假期，翻天覆地的理念，棠伊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棠司令和父母跟棠伊商量，想大學把她送出國，見見世面。出國留學？何等新鮮的名詞，何等前衛的思想。棠伊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想法。隨遇而安的個性，讓她對未來的發展沒有任何思考。可是，總有一種聲音在告訴自己，她的生活，可能因為這樣一個決定而又翻天覆地的變化。想法歸想法，留學，哪有那麽容易。
“童鶴！你手里拿的什麽！”棠伊的思緒被張馳的喊叫打斷。
“哦，這個是咱們班運動會團體第一名的獎狀，老師讓你掛起來。”
“不是這個，另一只手的！”
“月考排名，想知道自己成績的可以到我這來看。”
“我C，這幫老師效率也太高了，讓不讓人活呀！”
童鶴無奈成績單被瘋搶，走到棠伊面前，“棠伊，老師讓你自覺地去辦公室找她。這是原話，老師讓我特意突出‘自覺’，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哦，啊？”棠伊心里大叫不好。
“謝啦！”說完棠伊騰一下站起來，“張馳，快把成績單給我！”
張馳看棠伊伸手要成績單，大笑幾聲，“伊姐，這次你完了，排名只排了文科類，理化生的成績沒放進來。”
張馳說完看棠伊臉色不太好，“喂，不至於吧，你向來不在乎成績啊。我看看啊，你排名還好啊，班里19，中上遊啦。”
棠伊一把把成績單奪過來，仔細看了三遍，全班19，兩個文科班綜合排名第47。完了完了，棠伊真的感覺雷公電母已經飛到自己的頭上。仔細看看各科成績，政治歷史竟然掛科了，地理也奇爛無比。內心的嚎叫在看到化學和生物滿分的時候變成了嘶吼。這兩個考滿分也救不了自己了……
拖著沈重的步伐進了辦公室，兩位老師都在。棠伊不知道為什麽徐老師看自己的眼神竟帶著一種自求多福的憐惜。
趙雲萍開門見山，“成績知道了嗎？”
“知道了。”
“正好徐老師在這兒，你可以現在就寫申請去理科班。”
棠伊沒有答話，她當然不會寫申請，盡管自己理科好，可她就是不想以後學理工。
“趙老師，別急啊，這次理化生是會考難度，大家考的都不錯，棠伊成績更加突出一點。不過，棠，這次史地政確實考得不好。地理原來拿手的怎麽這次才剛及格呀。”
“回答！徐老師問你話呢！”
“這次考的人文地理，我不喜歡背……”棠伊話一出口就覺得說錯了，趕忙說，“不是，是背不下來……”
“不喜歡就不學？那怎麽才能讓您喜歡呀？”
棠伊咽了下口水，知道趙老師真的生氣了。
趙雲萍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選擇了文科，不論你喜不喜歡現在的課程，它們都是你必須學的，而且是必須學好的。不然以後永遠都學不到自己想學的東西。”
有時候，為了喜歡的事物，必須欣然接受不喜歡的事物，這或許是代價。但是，棠伊，只是似懂非懂。
“我不管你怎麽想的，當時咱倆給你個人訂的規矩是什麽？”
“班級前十。”
“我以為你忘了呢。”
棠伊的手心開始出汗，上次痛苦的記憶一下全都湧現出來。
“伸手！”趙雲萍毫不客氣地說，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木尺。
棠伊瞪大了眼睛，心說這是念私塾啊。看了眼旁邊的徐老師，覺得自己好丟人。徐老師也是自己喜歡的老師，怎麽好意思在徐老師面前挨打？
“現在知道丟人了？覆習的時候怎麽不知道？伸手！”
徐老師知道棠伊心里別扭，但是又不能礙著趙老師管學生，知趣地進了休息室，關上了門。
棠伊在趙雲萍的威嚴面前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緩慢擡起了右手伸到老師面前。
趙雲萍看著棠伊的手，感嘆這真的是彈鋼琴的手，修長的手指，指尖上有著明顯的繭子。想起這孩子那天在黑白琴鍵上舞動的雙手，趙雲萍放下了尺子。
“去把教鞭給我拿來。”趙雲萍指著櫃子旁邊的墻角里立著的教鞭說。
“老師……”棠伊幾乎是用祈求的聲音。
“快去！”不容違抗的命令。
棠伊把教鞭遞到趙雲萍手中，自覺地伸出了手。
“幹嘛？手不要了？撐在桌子上。”趙雲萍氣棠伊都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當班長，是能力的附屬品。做學生，是你的本分！記住了沒有？”
棠伊撐在桌子上，對趙雲萍的管教提不出任何意義，“記住了。”
“嗖，啪！”依舊是難以忍受的鞭笞，棠伊咬緊了牙。
“嗖，啪！”
“嗖，啪！”
棠伊最怕趙雲萍打屁股的上部，棠伊很瘦，屁股上也沒有多少脂肪。所以屁股上部都是肌肉，教鞭的威力直接滲進肉里。臀腿之間反而好受一些。但是因為高度的關系，教鞭總是抽在中上部的位置。
“嗖，啪！”
“嗖，啪！”
“嗖，啪！”
趙雲萍的桌子上鋪著塑料墊子，棠伊受不住疼，只得把本就不疼的指甲往塑料墊上扣。
“嗖，啪！”
“嗖，啪！”
“嗖，啪！”
趙雲萍打完，把教鞭放了回去。拍了下棠伊的屁股，“起來吧！”
“啊！”棠伊趕忙護住重傷部位。
“只打了9下而已，受不了，就回去背書。”
棠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有些埋怨趙雲萍為何如此心狠，帶著些委屈和不滿回班了。
趙雲萍坐在辦公桌前，來回撫摸著塑料墊上被棠伊摳出的印記。她很想告訴棠伊，當你的能力不夠時，你只能選擇妥協。制度之中，異類無法生存。你必須在妥協中成長才有沖破制度的可能。可是，這些話，她如何跟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講？冰冷道理的說教，被痛苦的體罰代替，是趙雲萍所能給的最大的保護。
【13】整蠱（1）
這學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理化生的會考。期中過後，隨著小測的增多，同學也不得不開始重視這三科的覆習，唯有棠伊看著歷史和政治書犯愁。誰讓棠伊昨天因為期中的成績是第12名，又挨了兩教鞭。
“棠伊，你能幫我講講有絲分裂嗎？老師講了幾遍我還是不明白。”
“值日都做完了？這麽快！”棠伊回過神才發現班里同學都走光了，就剩下喬曉瑜。棠伊每天都是班里最後一個走，因為衛生委員家離得遠，所以最後查值日就讓棠伊承包了。
“嗯。”
“哦，有絲分裂呀，自己畫張圖就明白了，你看……”棠伊從不吝嗇把自己學習的方法告訴同學，也很樂意給同學講題，誰讓她是理科通呢。
“你們怎麽還不走！都快凈校了，快回家。”
“呃……又是這個死胖子……”棠伊小聲說。喬曉瑜用書捂著嘴笑。
棠伊口中的死胖子是來了一段時間的實習老師，教語文。跟學生說話總是半文半白，還老大談特談為師之道。見了趙雲萍或是徐欣雅就把自己的姿態放的低的不能再低，說他以顏回為榜樣。可在棠伊看來，他就是個標準的兩面派。最可氣的是，仗著自己朗誦好，總跟童鶴過不去，只要徐老師不聽課，他沒事兒就糾正童鶴讀課文的口音，而且沒事兒就讓童鶴站起來讀課文。童鶴每次都囧的臉紅紅的。所以，棠伊毫不避諱在同學間叫這個實習老師死胖子。
“是！郝老師，這就回家！”棠伊托著長音說，“老師，您看著點，剛擦完的地，您怎麽又給踩臟了！明天趙老師看見罵的可是我。”
郝老師用它那厚厚眼鏡片後面的小眼睛看了看腳邊，確實踩臟了，清了清嗓子，“喬曉瑜，你們組值日，你再擦一下，擦完記得趕快回家。”說完轉身就走了。
“切！”
“唉，郡主，別和他一般見識。”
兩人鎖了門走過樓道，路過1班，看見張俊鵬在講台上低頭，棠伊在門口打了個招呼，“俊鵬公子還刻苦呢？”
“哎呦，棠郡主，正好，快來幫我看看，我想半天了都不知道那算錯了。”
“什麽呀？”棠伊拉著喬曉瑜進班，張俊鵬很禮貌地沖喬曉瑜笑了一下，然後便低頭看題，喬曉瑜的臉卻紅了，微微低頭，擡眼注視著張俊鵬。
“你看我這摩爾質量，算了幾遍都是這樣。”
“對哦，下個月化學競賽，你去呀。”
“對呀，我們老師都快逼死我了。”
“這確實沒算錯啊……等一下，我看看你方程式的推導……”
張俊鵬的目光從卷子移到了棠伊臉上。
“大哥！你沒配平！右邊氧多一個呀。”
“啊？我看看……還真是！你太厲害了，改天請郡主喝奶茶。”
出校門的路上，喬曉瑜問棠伊，“你和張俊鵬很熟？”
“還行，我媽不是央音的老師嘛，張俊鵬小學的時候來找我媽學過鋼琴，初一我倆練過一段時間四手聯彈。”
“他是那種氣質型男生。”
“他呀，一般吧，我覺得還是他爸比較有氣質……”
也不知道郝老師哪根筋又搭錯了，徐老師讓他代一節作文賞析課，有別的班的作文需要同學來念，他又找童鶴。
“來，童鶴，你看這個字的拼音，乃，nai，不是lai，你要重視n和l的區別，來跟我念，nai……”
“我C，這死胖子除了會aoe還會別的嗎？”張馳也煩郝老師，在下面小聲罵。
“是n，不是l。你的拼音是誰教的？高中生了還要老師從頭教起嗎？課代表，下課多幫助幫助童鶴，她這樣，語文拼音選擇題要吃虧的。”
“郝老師，童鶴語文成績比關梓慧高20分呢。”
“哈哈哈哈！”全班聽棠伊這麽說，哄堂大笑。
“棠伊，咱倆絕交！”關梓慧笑著大聲說。
童鶴站在那里，也捂嘴笑。郝老師臉憋得紅紅的卻說不出話。
下課張馳坐到棠伊邊上，抱怨說這個老師太煩，忍了很久了，沒想到變本加厲，說他字難看，讓把作文重新抄一篇，“伊姐，你說這個死胖子是不是閒的。看他那個樣子，還是虛胖，沒事兒就靠在暖氣上，也不怕變成烤乳豬。還有，憑什麽老跟童鶴過不去，一臉猥瑣，看了就想打。”
“馳哥火氣不小啊，要不下次你來個英雄救美？還是幹脆月黑風高夜，男廁所解決了他？”
“你還真別激我，待我平安過了家長會，看我不整他。讓他再囂張兩天。”
棠伊拍手說：“我好期待呀！”
【14】整蠱（2）
趙雲萍最近也比較頭疼，期中的成績7班不是很好，理科的三門，會考難度，班里還有很多同學不及格。而這個實習老師，總來跟自己告狀，說學生不好管。趙老師直接說，有事兒找棠伊，結果被回一句，就棠伊不好管。趙雲萍表面上沒表現出來，心里卻笑了，真是個能折騰的孩子。但是事情太多，放養幾天也無妨。孩子管緊了該管傻了。
糾正發音這個事情已經被當成笑話在年級里傳開，弄得童鶴經常被大家開玩笑，雖然都是善意的，但是罪魁禍首可是惹惱7班不少人。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滅亡的道理，在暗流中湧動。
趙雲萍從區里開完會回來，就看見郝老師在沖徐欣雅哭訴，心說，這麽大一男生怎麽還哭鼻子，“怎麽了這是？”
徐欣雅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們班的班會，可精彩了。”
趙雲萍聽得出是反話，可這事兒她跟棠伊叮囑過啊，班會是實習老師考評項目之一，有老師過來打分，讓她好好配合。因為知道下午參加不了，特意讓徐老師幫忙去看看。班會的流程和內容自己也都看過，沒問題呀，中國語言特色這種班會能有什麽幺蛾子，“怎麽了到底？”
郝老師轉過身，擤擤鼻子說：“棠伊主持班會，臨時改了內容。”
“改什麽了？”
“最後本來應該我的詩朗誦，她改成了互動環節。”
“那應該也不錯啊，師生互動會是亮點。”
“不是您想的那樣，是說繞口令！”
“哦……”趙雲萍還是沒反應過來，繞口令那說唄。
“您沒明白，她不只讓同學說，還讓我說。可我哪會啊！”郝老師越說越氣憤，“他們都說得那麽好，還用方言說。棠伊直接讓童鶴教我南京話說繞口令。您說，我怎麽辦？最後的考評肯定分數很低。”
趙雲萍這下聽明白了，棠伊這是讓郝仁自己打自己的臉，可是這節班會並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郝老師，你別擔心，班會考評，主要是看同學的參與程度，師生的互動情況。聽你這麽說，我覺得結果不會很差。”
“真的嗎，趙老師？”
趙雲萍點點頭，看向徐欣雅，徐欣雅也點點頭。
“可棠伊，這不是明顯……”郝仁也知道這麽抱怨一個學生不合適，可就是氣啊。
“我會說說棠伊的，這種事應該事先和老師商量。好吧，郝老師，下午我盯著，沒什麽事兒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嗯，那謝謝您趙老師。徐老師，您寫評語，可要手下留情，我本來準備的詩朗誦應該是特別好的。”
“是是，郝老師，你的努力我都知道，放心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郝仁，徐欣雅笑了笑，“棠伊啊，真是個寶貝。”
趙雲萍往椅背上一靠，“她就不能讓我省省心。”
下了一節地理課，班里的同學還沈浸在繞口令之中，張馳學著童鶴的南京腔調，把‘劉奶奶買牛奶’說的有聲有色。
“你這黑化肥說的不行，聽我的。”棠伊對關梓慧說。
“棠伊！過來，說給我聽聽。”
棠伊聽見一轉頭，看見趙雲萍抱臂站在班門口，表情瞬間就凝固了。
“趙老師不是下午不在嗎？”有同學小聲嘀咕。
“下節自習，把我上午發的練習卷做了，童鶴放學的時候收上來。”
趙雲萍看著棠伊慢慢蹭過來，周圍的同學一臉擔憂，童鶴更是有些著急。心想，小丫頭班里威望還不錯，可我這個當老師的，也沒那麽恐怖吧。白了棠伊一眼，沒說話，直接往辦公室走。棠伊只能認命地在後面跟著。
趙雲萍坐著，棠伊站著，二人無話。徐欣雅笑了笑，低頭給郝仁寫評語。
棠伊看趙雲萍看不出情緒，可總感覺自己不太安全。趙雲萍一下起身，把棠伊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後面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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