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喬熳汐的弟弟沒有死(上) (Pixiv member : 混不吝_搞涩绝赞小号)

 01

“你說,我哥能原諒我嗎?”

“你先擔心他能不殺你的小命吧。”


大家都覺得喬熳汐的心思難猜,這對血親的喬熳淩來說就是小意思,比如,他知道這當兒,大哥一準在為秋瑀宸又犯倔在煩心。

喬熳淩趁機偷偷溜進了喬家,敲了敲喬熳汐書房的門,那時機恰到好處,居然連文禹落這等高手都沒發現家里多了個人。

喬熳汐帶著招牌的城府微笑,打開了門,看到外面八九歲的稚子,笑容有些凝固。

半夜一個臉色慘白的孩子穿過重重的護衛把守來敲門,不僅是一頭霧水,而且一股惡寒。幸好喬熳汐不信這些怪力亂神。

“哥,我是喬熳淩,別害怕,我不是從九幽之下返回來索命的惡鬼。”

喬熳汐不易察覺地皺皺眉,這孩子真是沒規矩。

喬熳汐被送走之前喬熳淩還是未出世的胎兒,五年之後回來,只在密室監控畫面草草一瞥,此後再也沒有喬熳淩的蹤跡,故此對於幼弟的樣貌他是不熟悉的。

喬熳淩好像早就料到一般,舉起同樣蒼白的右手,他沒幹過粗活的手指纖細,小拇指詭異地呈現出S型彎曲,完全遺傳了他母親喬鷥緦的手型。喬熳淩又晃了晃左手,他的左手赫然缺了小指,是用鋒利之物斬斷的,刀口整齊,陳年舊傷早已愈合了。

“這根您應該早就看過了,在整理咱媽遺物的時候。”

“先進來。”喬熳汐鎮定了心神,恢覆深不見底的微笑,招呼他。

“哥,我之前不是故意要給您添麻煩,俗話說螻蟻尚且貪生,為人何不惜命,況且我也是有未竟的心願,才連夜竄逃。”

“圖騰重重追捕抓不住一個5歲的孩子,也是那群廢物活該。”

喬熳淩搔了搔頭,有點尷尬地試探了一下跑偏的話題:“我是拼了性命在跑,搭著他們輕敵,僥幸罷了。”

“你來,就是為了找我說這些?”

語氣不兇,但是嚴厲的一招。喬熳淩招架不住,未答話先跪了。

“起來,你哪里跪得著我?”語氣疏遠,仿佛對一個陌生人。

“哥,我此番回來,是來給您交代的。咱媽是我害死的,我逃脫以後,用信和左手那截斷指騙她出來,做計逼她入陷阱,讓她遭受了圖騰萬箭穿心的毒刑……”

“母親她自己選擇回護你,不計後果,成人錯估實力,不至牽扯無知稚子。”明明是安慰的話,聽來卻冰冷得很。

“那也不是與我無關,而且咱媽從來沒有對我不起,她做了哪怕千般惡事,害了多少人,對熳淩來說仍是好媽媽,是我恩將仇報。我一直沒有露面,是在守孝三年。該我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不管您要如何處置我,是繼續血刑,或是找個變態折磨我五年十年,哪怕是心疼我,幹凈地給我一槍,我全盤接受,只有一個遺憾——熳淩奢望哥能原諒我。”小孩說著激動起來,臉色也湧了些許血色。

喬熳汐有點動搖,畢竟他信奉的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圖騰當然不允許喬鷥緦的喪禮還風光氣派,她的身後之事,看起來只有喬熳淩一個人是走了心。

“你以為,我用得著你這些?”

“是我對不起哥在先,奪走了哥的生活,毀壞了哥的幸福,這都是修覆不來的,恩仇必報,我是真心希望哥能討回一點代價。而且我想哥遠沒有您自己以為的那麽豁達,這種事既然拿起了,沒那麽容易放下的。”

“我倒不知道你說的是哪種事。”喬熳汐笑到。

“是熳淩多嘴,僭越了。熳淩也知道自己小時候是廢物一個,頑劣無度,哥厭煩我也是應該的。”

時常有人說喬熳汐做這應該、做那應該,從驪歌嘴里說這話,透著無奈,離家出走的秋瑀宸帶著喬氏招牌的笑說的這話,疏遠得十萬八千里,而這次喬熳淩說出來,竟然滿臉虔誠。


這時,文禹落照看完了秋瑀宸,回到喬熳汐書房,看到生人在此不由吃了一驚,擺出了戰鬥姿態。他擔心喬熳汐的安全,待定睛細看,才發覺這是喬熳淩。

“時隔多年,你為何回來?”

“再怎麽說我也姓喬,這是我家,我怎麽不能來。”

文禹落自知關心則亂,失言了,喬熳淩心里也後悔。喬熳汐厲聲道:“慌什麽,你竟看不出,他身上根本沒有功夫?”文禹落更不敢反駁。“不必驚動他人,也先別叫義母知道。”

文禹落應了是。

“我沒有惡意,禹落哥請放心。”喬熳淩忙見機辯解道。

“喬熳淩,你今晚已經第三次胡說八道。既然你還知道你是喬家的人,就應該知道怎麽和長者說話。”喬熳汐說著,將桌上一把鎮紙遞給文禹落,用下巴一指。文禹落會意,接過鎮尺,接連三下抽在喬熳淩左側臉頰上。

文禹落是高手,即便空手也不容小覷,又搭著鎮尺銅鑄,沈重得很,雖然只有三下,打在喬熳淩臉上,帶來的驚懼痛苦也是出號的。喬熳淩完全沒有經驗,憑本能也知道不能用手摸。他用舌尖頂了頂滾燙的腮幫,垂著頭。

喬熳汐管秋瑀宸,從來都是自己動手,打完再由文禹落上藥照顧。喬熳淩知道,喬熳汐還沒有把他當自己人,只是看不慣他大放厥詞的行事風格而已,他也沒有立場去吃味。

“下次再逞口舌之快,就是一個字一下。說錯了話自己找禹落哥去領。”

“熳淩記下了。我自在流浪久了,有時放肆逾矩,絕不是故意的,還要多勞累哥和禹落哥管教。”

喬熳汐心說我信了你個鬼,你從進了大門,說的頭頭是道,哪句不是故意的。心眼子忒多,可惱可恨:“我問,你答。”

“是。”

“你知道當年是誰引你去密室。”

“知道。”

“你說恩仇必報,那你接下來要對付他?”

“不。”

“為什麽?”

“哥要聽實話,我就得罪了,雖然沒求證過,我猜這人八成不是您安排的,就是驪歌阿姨安排的吧,”喬熳淩一邊說話一邊注意喬熳汐的表情,“哦,看來是後者了。釀成大禍主要還是因為我自己太蠢。驪歌阿姨讓一個陌生人來引誘我。這和被親媽害慘了的哥相比,根本啥代價也算不上。”

“那你說,你蠢在哪。”

饒是視臉皮為浮雲的喬熳淩,也被這種羞恥的問法問楞了,含糊地咕噥了一聲,接著,左臉上就又挨了一鎮尺。

“問話可以不答嗎?”

“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答哥的話。”

喬熳汐不動聲色,心里讚許他學得倒快。

“上一個問題,我覺得,5歲,可以不知道什麽地方不能去,不可以不知道什麽人不可信。要理解一塊破石頭是什麽封建黑社會團體聖物確實強我所難……”

“又欠打了是吧。”

“別,哥我錯了。這個這個這個,對,跟陌生人跑了,不僅有辱喬家的家教,放在普通人家小孩身上也是夠蠢的。”

“你是從哪查到我的事。”

“我一直知道,咱媽覺得我小又不懂事,沒有刻意瞞我,只是一開始我沒往那方面想過,接觸到的信息多了,隱隱約約就猜到了。”

喬熳汐聽了他一番話,竟得知如此多的意料之外,內心思索片刻,又冷淡道:“規矩已經定下,打完吧。”

巧舌如簧的小孩這次沒辯解,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凝視了一會他哥,見對方確實沒有改主意的意思,也就作罷。

文禹落待再要打,看他的樣子,也不忍心,吩咐道:“下頜內收,不要咬牙。”鎮尺本來就不是拿來打臉的,他怕小孩疼得厲害,難免抽碎牙齒,或咬到舌頭。喬熳淩嗯了一聲,心下知道這是怕傷了他,可畢竟是孩子,細微之處控制肌肉的經驗很差,感受不到文禹落說的位置。

文禹落伸手掐了掐喬熳淩的下頜,給他調整了姿勢。

“多事。”喬熳汐道。

“熳淩還太小了。”

26計全都落在左臉上,打得高高腫起,喬熳淩涕泗橫流不敢吱聲,幸好被認定為胡說的只有“破石頭”那一句,要細細數來,非把臉打爛不可。


“你是我弟弟,出門去丟的是我喬家的臉。不承認也沒有用。”

“可以給你個機會,你自己選。現在出去,隱姓埋名,圖騰和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若要留下,要面對和你過去走過的路完全不同的艱難前途,我不會縱容你,自在流浪的生活你更是想也不要想了。”

對於喬熳淩來說這根本沒有選擇,如果他想自由自在地走開,他根本不會來。

“選第二條的話,看在你年幼,50下,如果堅持不下,你就自己離開吧。”是下馬威,是入場券,也是和過去的恩怨道個別,這之後,喬熳汐不再是不能直視的某個“受害者”,他是頂天立地的哥哥,是一奶同胞、骨肉至親。

“哥,我選第二條。周身皆針砭藥石,才是砥節礪行的正途。”

“去懲罰室,挑個你滿意的工具來。”

喬熳淩哪里知道什麽樣的是滿意?他小小的身體對這類事情的體驗是0,櫃中有的形狀張牙舞爪,他慌慌張張也不敢細看,撿了一根看起來普通的藤條,返回時又擔心會不會選得輕了,哥不滿意,又把這念頭趕走,暗暗笑自己:這樣猶豫就永遠挑不出來了。

喬熳淩回來重又跪下,雙手將藤條捧起:“哥,熳淩選好了。”

喬熳汐知道他是第一次挨打,也不糾結於他不倫不類的答話,他正像那種,只要你有要求,別管多羞人的話都能毫不臉紅地講出的樣子。喬熳汐仍是以目示意,文禹落上前取了藤條。

“褲子脫了,雙腿分開與肩同寬,站立式體前屈。”

“規矩只有兩條:不得求饒,不得躲避。”

喬熳淩才不在乎什麽褲子,可身體笨得要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體前屈,不是什麽難為人的姿勢,也做得七扭八歪,文禹落上前按按他的腰眼和穴位,給他擺正了姿勢,雙手抓住腳踝,幫他確實發力均勻了。喬熳淩深呼吸,用悶悶的聲音問:“哥,我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姿勢改變,視同躲避。”文禹落替他解答,才開始揮鞭。

嗖~啪!

喬熳淩才知道,看著細細的一根,也並不算選得輕了,之前的掌嘴都是隔靴搔癢。他盡量保持冷靜,用意志力克服本能,不去晃動和躲,但是大腦一直向下充血,他用力過度而體力本來就差,文禹落出手又哪有輕的,不到十下,喬熳淩的腿不免顫抖起來。

兩個當哥的看了一陣無語,沒見過這麽脆的。

及至12下,喬熳淩身體還沒有長開,即便是文禹落也沒法再落下不重疊的鞭痕。疊著第一記的舊傷上去,疼痛不知道翻了幾倍,只疼得喬熳淩腦子里飛起一道絢麗的函數曲線。

聽見小孩粗重地籲氣,文禹落刻意配合節奏,放慢了速度。但是再慢,也是一下藤條,一道血點。

及至25下,數目過了半,傷痕卻堆疊到了第三層,細細的楞抽在腫燙的皮肉上,仿佛要割開一般。喬熳淩挨不過,眼淚成串流下,因為頭倒著,流進發根里和汗匯成流。哭得厲害,鼻涕也流下來,他不敢擡手擦一擦,堵得呼吸不暢。

文禹落見他呼吸聲停了就收住手。當哥的居然有些拿鼻涕孩兒手足無措,沒見過這等邋遢場面,還是文禹落年長些許,拿紙巾替喬熳淩擤掉。“還好嗎?”

“謝謝……禹落哥,我還能堅持。”說著,鼻涕又湧出來,文禹落知道他萬萬不敢動,稍微一動恐怕就堅持不住,又親拿紙給他擤了兩次,才稍微止住。

稍得緩和的屁股更為敏感,堪堪挨到36,後面的數目,喬熳淩感覺意識已經恍惚,藤條不是打在活人身上,而是打在一片破布袋上,破布袋是沒有力氣的,終於在39下時,他耗盡了力氣,栽倒在地板上,甚至都沒有倒下了的知覺。

喬熳淩足足緩了3分多鐘才恢覆清醒,他又是懊悔,又是驚慌,一張巧嘴什麽都說不出來。明明就差一點了,他的親人,他的敬仰,就在他面前,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但是他親手把這個機會放走了。

“哥……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可以……哥……”喬熳淩顧不得爬起來,也沒那個力氣,他趴在地板上,一灘自己冷汗和眼淚的水漬里,苦苦地哀求。

喬熳汐始知道小孩會錯了意:“我並沒有說,摔倒就趕你走。當然,除非你自己願意。”


喬熳汐殺伐果斷,盤踞黑道日久,殺一個未成人、不成器、離心離德的混賬弟弟,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假使說這個弟弟有心計、夠自律、年少老成,還把一片誠心剖出來給他看,喬熳汐再不動搖的話,他也就不會是這本書的主角團之一了。他厭煩過喬熳淩,也嫉妒過喬熳淩,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心軟了。


“這里逃罰的規矩是,之前打過的數目清零,什麽時候挨完,再算加罰。”

喬熳淩應了,卻只掙紮,再也沒力氣爬起來。文禹落知道他到極限了,之前全靠意志力撐著,現在沒有了被丟出去的威脅,全身透支的感覺就找上來。

喬熳汐哪里會看不出來,他伸手揪著領子,把渾身汗津津濕漉漉的喬熳淩拎起來,按在寫字台邊緣,確保他不會呼吸不暢,示意文禹落一口氣打完。

喬熳淩得了天大的放水,哪還有力氣掙紮,安靜不動得像個被貓媽媽叼著脖頸的小貓。這次打得快,疼痛連成一片,暴風驟雨一樣,好像也沒有很艱難。待全數打完,喬熳汐又容他休息了十余分鐘,才教他覆又跪下謝罰。之後,喬熳汐不再挑他難看的姿勢,又說實在挨不下加罰只好欠賬,大手一揮叫他回去休息了。


很久以後,有一天喬熳汐在一個安全而舒適的環境下提出了一直以來的困惑:“你不是喬熳淩,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喬熳淩嘿然一樂:“重點不是我怎麽處置了喬熳淩,重點是,無論你找什麽樣的專家醫生科學家,怎麽驗,我也是您弟弟,唯一親生的那個。”

書中代言,喬熳淩的陽壽原本就在五歲密室那夜的子時。只因喬熳淩從小被溺愛,他媽去廟里為他納契,護符一直佩戴在身邊,日久有靈,這是他的造化。守護靈助他脫出圖騰總堂密室,那也無力回天,畢竟下界的無常鬼差已經當值,斷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喬熳淩的魂魄小而嬌弱,本來就走不快,就在陽間多留了片刻,那個靈魂體的他性情大變,好像因死亡獲得了巨大宇宙的智慧能量,也就沒有了任性跋扈的一面,他苦苦哀求守護靈,希望看到哥哥喬熳汐的原諒。

“你也不看看你值得原諒嗎?”守護靈問。

已經獲得宇宙智慧,得知親人的記憶和經歷當然是不在話下。“我不值得,所以我沒活夠。”

守護靈破例留下了喬熳淩的一竅精魂,和廟里的虔誠功德融合在一起,裝進原本的肉身之中,造成5歲以後的喬熳淩。這事全無破綻。喬熳淩一直也不知道喬熳汐看出了什麽端倪,可能這就是親人之間的直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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