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錄 #1 一、意外的誕生 (Pixiv member : ?)
“你們這幫小子，滾出我的草坪！”
“哇啊啊啊，出來啦！！”
“可惡的小鬼，唉……”男人跑到了圍欄附近，生氣地揮了揮手里的武器——一根搟面杖，然後喪氣地回到了屋里。
『洛恩』家（這是門口標牌的名字）是臨近的一個奇妙傳說，有人說里面住著幽靈鬼魂，能夠跳出來吃掉不聽話的孩子。不過這個傳說最近也逐漸淡化了，畢竟只要往房頂上丟廁紙，在門口丟雞蛋，以及直接上門敲門，就能看到一個脾氣不太好的男人跑出來“接待”。
男人走回房里，在沙發上繼續看著自己的電影，並且開了一瓶礦泉水喝了下去。是孩子們之間的惡作劇和騙人的瞎話麽，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對吧？想必再過一段時間這奇怪的傳說就不攻自破了。
啪！啪！啪！
“嗚哇啊啊啊啊！疼！哎喲！”
“不敢了，不敢了啊啊！”
惡作劇的熊孩子們很少有不挨打的，但打到這般屁股通紅實在是少見，這恐怕是做了什麽生死大事貼邊的事兒。
“我跟你們說，那房子絕對有問題！絕對不準再去了！”
啪！啪！啪！！
“啊呀啊啊啊！！怎麽還加力啊？！”
……
揍完孩子們之後，家長們有不少會再說說那棟房子的故事。大家從來沒有看見過房子里的住戶出來散步，去超市買東西，或者參與社區活動。如果要趕人出去，也不會跑到圍欄之外。而一到夜深人靜，這棟房子里就忽然變得靜悄悄的。
哦，不是那種所有人在睡覺所以當然不會出來走動的情況，而是即使在室內，你也不會感受到一絲生命的氣息。而這並非異常，而是每一日的事實。當大人們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們勇敢到在晚上進去過，里面的家具似乎一切正常，客廳的各種物品擺設得都很有生活氣息。里面的照片確實有住戶的外觀，背景里雖然有些不熟悉，但大家的旅遊照就是這樣。
但是里面……確實沒有一個活人，而且更讓人恐懼的是，這房子里根本就沒有床……
那……那個住戶是什麽東西？他晚上又在哪里活動？
“細胞活性與靈感系統都質量不錯，成功率恐怕能有九成吧……”
事實可能比很多人理解的都要普通和無趣。不論是二三十年前，還是現在，都沒有人發現暗門之下的房間，以及從十年前開始運行的實驗。
實驗的成果，就是無數實驗器材之間，玻璃水槽里面的小人兒。
“終於，我可以設法離開這里，感受現代的生活了……只要這次技術驗證能成，容器就能再造。”和以往不一樣，男人放下了已經完成的工作，離開了地下室，上二樓開了一瓶礦泉水和幾袋小面包，為自己的新生活慶祝。
事實是，“洛恩先生”是一個來自其它時空的異靈，他停留在這里並非其所願，甚至並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似乎由某人強大的執念和願望而生的非人之物。雖然沒有具體的答案，但從男人的記憶和心理影子來看，大約與永生的希望有關。
異靈在出現的時候就鉚定了存在的根據，這位的“存在”與這棟房子的範圍相關。只要在房子和草坪的規劃之內，他就能以正常的男性成人形象出現在世界上，他能正常地吃東西，見面，聊天，以及遠程工作。但如果離開這里，他的形體就會逐漸消散，只留下幽靈般的原形。雖然能夠飄起來飛行很不錯，但不僅沒人能見到他，他也拿不走任何東西，也用不了任何東西。
唯一能讓靈在其他地方正常顯形的方法，就是占據別人的身體。非要說的話，這件事其實並不難做，只要隨便引誘一個人上鉤，到家里去將其迷暈，就可以奪舍了。但很不幸的是，這位先生對做這件事有不小的心理隔閡，加之可能會有更覆雜的法律問題，他一直沒有獲得一具可以用的身體。
所以，為了完美的解決方案，不傷害性命又能夠擁有正常的身體，他成為了所謂的“創造者”，盡一切努力制造一個新生的人造容器。因為如果身體的來源沒有主人，那奪舍一個空殼想必就沒有什麽道德和法律的負擔了吧？
創造者在工作中逐漸進步了自己的技術水平，除了在網上（對，這房子里還有網絡，在網上流媒體興起後終於找人裝設的）看視頻，還有幾次會慢慢飄到大陸另一邊“旁聽會議”。由於需要外出，為了沒人在家的時候不會傷到人命，實驗的設備都額外地做了安全設施。避免有人在他沒看的時候誤打誤撞進去，然後淹死在某個地方。
現在，一切似乎都解決了，現在只要再等待三四天，這個小人就可以通過微手術的擬代謝長到十三到十五歲左右的水平，屆時創造者就可以使用他的身體，以年輕的形象出現在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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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準備先辭掉這份工作，這個……理由的話，想追求一下生活吧。”創造者在慶祝之外，還給自己的未來鋪起了路。
“入侵者警報，入侵者警報。”然而，手機響起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嗯？”
“安全設施破壞，實驗室已暴露，錯誤，錯誤。”手機的警報仍然在響。創造者的警報系統並不完備，但是足夠理解哪個大門被打開了這件事，而現在地下室的門絕不是被創造者打開的。
“等……難道說？！”創造者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入侵者的威脅，而是實驗的成果。但抱著恐懼的心情沖到一樓，就看見地下室的門已然大開了。
“不會吧……是誰？”不出所料而又痛心地，實驗室里的小東西消失了，而且可不是破壞了玻璃，是堂堂正正打開了頂上的電子鎖。蓋子已經翻倒敞開，旁邊是亂糟糟的水漬，一路延伸到連結地下室的樓梯口。
“可惡…這混……還好這電腦還沒事，呃，至少看起來？”越想心里越發毛，“還是做個小檢查吧……”
創造者打開了電腦，除了後台運行自檢程序，還打開了攝像頭的觀察記錄，但結果仍然是更多的謎團——攝像頭在警報響起的大約十分鐘前，忽然毫無預兆地黑掉了，接著在警報響起的半分鐘後又正常地繼續運行起來。
“這怎麽可能……為了保證實驗室安全，這個攝像頭可是搭載了弱AI的，更不用說它本身就是閉路的了。”創造者一身冷汗，這意味著某個人找到了地下室的暗門，成功黑進了自己的監控系統，癱瘓了大門的報警，在十分鐘內解決了密碼，打開容器，然後掏出了自己的實驗成果。
在確定了文件保存完好之後，男人就直接把所有的文件拷進硬盤帶在了身上。“完了完了完了，這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找進家里，又怎麽帶走那一大塊活肉的，真的沒法理解……”房子里沒有監控，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個人在什麽地方，是誰，實際上就算知道，現在肯定已經離開了房子，不可能追上了。
創造者腦子里閃過無數可能性，但被一一否決。能擺出這麽大手筆的人不會屑於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而為了實驗成果的人恐怕不會放過實驗室本身，更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存儲東西的電子設備。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這棟房子里面有這個實驗室的事實已經暴露了，那自己的存在肯定也暴露了，身為異靈不能隨便搬家，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流落人間變成野鬼了麽？！
必須想辦法，必須想辦法，冷靜，冷靜……
但就在創造者上樓試圖休息一下的時候，更大的驚嚇出現了。屋子里的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椅子之類的也顯然被動過，窗簾被扒到一邊，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房間里。
原來還沒有這些的。
那個入侵者，還沒有離開！或者，更可怕和更有邏輯地，那人的同伴們，刻意留在了房子里，為了消滅殘留的問題，也就是創造者本人。
“不……為什麽……”男人坐在了地上，想著自己一生完結的事實，這次不是前因後果利害，而是單純的絕望和悲哀。倒是沒有後悔，敵人能夠找到隱藏大門，關閉安保措施十分鐘，那再放更多的攝像頭，啟動更多的措施，也只不過是準備的時間問題。
但既然毀滅的日子即將來臨，那又有什麽理由害怕呢？已經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不是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我滾出來啊！出來！！堂堂正正地來啊！”
創造者破罐子破摔地找出鐵棒和刀刃，拿著粗陋的武器就無謀地在房子里亂逛。然而，房間里好像毫無回應，從一樓到二樓，又跑回一樓，從里到外跑了個遍，但是一個敵人都沒見到。反倒是越走越能見到房間變得雜亂，廚房客廳書房都多少被翻了翻。不僅如此，每個窗子和門都是關著的，一點也不像有人走過去。
“哈啊……哈啊…到，到底怎麽回事？這怎麽可能……”男人喘著氣終於停下了腳步，“歇，歇會兒……好好想想……”
被翻亂的衣櫃，廚房，還有無數業余一般的痕跡……難道說是…果不其然，衣櫃里少了一件藍色的外套和短褲，而冰箱和櫥櫃里也少了些吃喝的東西。
事情輕松了很多很多，創造者放下了武器，只拿著一把匕首就開始尋找所謂的“敵人”。雖然已經基本有了眉目，但還有一個問題無法解釋：錄像到底是怎麽關掉的？難道在實驗里莫名其妙產生了什麽超能力，操控電子設備之類？
不管怎麽說，男人開始搜索比較可笑的地方，櫃子里面，床底，門後……但是還是沒有找到要找的那家夥。
“奇怪……”男人又坐了下來，畢竟已經基本確定沒有人要害他了，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這個收尾的事情。“難道說已經出去了？但不應該啊，門口也有安保的，窗子也不可能從外面鎖上。誒，等等，還有一個地方沒找。”
“呼嚕……唔，嗚哇！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最後果然是在地下室里發現的，一個只穿了外套和短褲的小男孩，看起來不知道是八歲還是十歲，腦袋光溜溜的，一根毛也沒有。雖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被抓起來的時候的精神頭非常好。
“喂，別亂動！”
“啊啊啊啊啊！救命！我要媽媽！爸爸！”
“等等，停下來，聽我說！”
“可惡！放開我！”
“夠了！”
啪！
“嗚哇！壞蛋壞蛋！放開我！”
啪！啪！又是兩巴掌，收著力打在男孩隔著褲子的小屁股上。
“啊啊啊啊啊！！”恐懼遠大於疼痛，小光頭撕心裂肺地哀鳴，可惜他選擇了地下室藏身，現在哪里還有人能聽到他？
“這……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又不會害你！”實在很無語，這孩子不太聽話啊，也不能打服，這該怎麽辦……“唉，真是的，怎麽會這樣……”
創造者從來沒跟孩子打過交道，這孩子的行為真的很難理解，更不用說解決了。
事情的粗略目前倒是很好理解，試驗品成精了，預想之外地產生了自我意識，並且逃離了實驗室，吃了點東西，偷了衣服……但是看他這樣子，一點也不像有腦子破解封鎖的樣子。雙重人格？隱藏能力？總之都不知道。
男孩哭累了，就只是倒在懷里掙紮，發現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沒有一點效果，就癱軟下來了。創造者稍微松開一點，男孩也沒有第一時間溜走。
“好吧……我們都冷靜一下，你還記得什麽嗎？我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你是我的試驗品，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我…”
“我…我……”男孩困惑而又恐懼地打斷了創造者的話，“我是...◾️◾️◾️，我沒有……你說什麽？！”
創造者也一樣地困惑。
那個名字，那是創造者人類時期記憶里的名字，它曾經屬於他自己，可是為什麽？這孩子莫非……
“你……不說那個了，今年幾歲了，你現在在哪里上學，有什麽朋友嗎？”
這稍微正常一點的話語讓男孩放松了一些，沒什麽心機的孩子和盤托出，創造者也大約理解了男孩的情況，他擁有七八歲左右的記憶，說到八歲以上，思想就會模糊，最高能記憶到11歲的破碎片段，而心智與行為都大致覆刻了幼年的樣子，腦子好用，但智商也就130往上，並沒有超級智力，更沒有超能力。
問題仍然沒有解決，他到底是怎麽逃跑的？
“我，我就是爬了出來而已……大門很容易就打開了，但是我打不開窗戶，打不開門……這里是哪里……求求你了，我想回家……”
說謊，能打開地下室的大門然後打不開這點門窗？
但假得又不像在說謊……如果這是他編的，怎麽可能破綻這麽大？
“算了，你還餓麽，家里有方便面，我們邊吃邊聊。”
“嗚……別殺我……求求你……”
“……？”創造者很難理解這小子的腦回路，“不是，吃點東西而已，我說了我不會害你了。”
“你不會下毒麽…？那，我要香辣牛肉的。”
剛剛還在地下室高精尖科技實驗區里掙紮互鬥的實驗者和實驗品，現在坐在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飯桌上，男孩呼嚕嚕地吃著泡面，連湯都喝了下去。
“好了，我現在需要知道，你到底是怎麽逃出來的，我保證不會害你，這真的很重要。”
“我……我真的就是走出來的呀……”
“不是，我是說，你是怎麽把實驗缸的鎖撬開，並且把大門的鎖給打開的？”
“沒……沒有啊，我什麽都沒有做，就是把門打開就出來了，然後就找了點衣服穿，餓了就吃了點東西……”
“不要說謊，那個密碼鎖一般人是解不開的，那可是很高級的加密，你怎麽知道的密碼？”
“什…什麽密碼？我沒看到密碼啊，就是打開門就出來了。”
這孩子到底在搞什麽鬼……入侵者已經基本不可能有——要是有早就出來了——那逃出來的可能性就只有他自己做了什麽，可是他卻矢口否認。
“那我換個問題……你在水缸里面是怎麽斷開監控的？”
男孩果不其然還是一樣的回答：“監控……是什麽呀？”
“孩子，”男人扶額，“你得說實話……我真不會害你，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麽出來的。”
“嗚…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呢？！我要見我爸爸媽媽！”
這孩子又鬧起來了，創造者這下是真的焦頭爛額，這孩子甚至不知道情況，還覺得自己那個記憶里的爸爸媽媽還存在著。沒辦法，只能停止詢問，哄一哄，再拿一桶泡面出來給孩子享用。
“這樣吧，”稍後，交流繼續，第二桶面並沒有吃完，“我們先不管那個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思考之後再跟你說說情況。”
“嗯……”
最後這個謎團實在沒法解決，那就稍微停一下吧，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
“喂……你好，不好意思，我的手續還在……啊，那個，可以不用了，我可以之後去聯系一下麽？好的，謝謝……”
唉，多了一張嘴，必須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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