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溪浣梅錄 #2 二、名捕 (Pixiv member : 玄乐)

  如果不是無法選擇出生在哪里,恐怕鮮有人會選擇居於此等兇險之地。


但是地勢的兇險不能阻擋人們開荒拓野的本能,在這顆星球,人的足跡幾乎遍布每一寸土地,無論是銀裝素裹的雪山高原,還是寸草不生的沙漠戈壁,乃至驚濤駭浪的汪洋之上,而崇山峻嶺,更是以它的飛禽走獸、金銀木石養一方百姓。距山下不遠,地勢稍一平坦,便被人們占據建為城鎮,山中雖是百獸的轄地,仍不乏有膽大之人與山王作陪,以捕獵營生。


有地便有人,有人便有路。在穿過參天黑松的山間小路上,一對青年男女結伴同行。男孩十八九歲,方額闊面,正是天賜的好骨相,一小撮秀發垂於額前,劍眉英氣,星目含情,朱唇兩邊微微上挑,天生三分含笑的模樣,體態勻稱,身著青蔥色便服,腰懸長劍一口,除了身高略矮,當真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


旁邊的姑娘十六出頭,也是明眸皓齒,容貌標致,略顯嬰兒肥的臉上,杏眼機靈,薄唇淡粉,盡顯主人的可愛俏皮,只是這一對濃眉太長,倒像個假小子一般。一頭黛青秀發在腦後盤起,簪著兩根明晃晃的長簽,顯得幹練利索,腰間一柄細劍,亦表明其絕非閨中娟秀。


果然不多時,女孩一屁股坐到路邊的樹樁上,撒其嬌來,“阿景,我走不動了……”


“才剛吃過午飯,怎麽就沒勁了?”男孩停住腳步,“休息一下吧,還有很長的山路要走呢。”


“你背我吧。”


“多大了都。”男孩小聲咕噥著,來到她身邊坐下,“咱們要在天黑前下山。”


“你說咱們能找到那三個惡賊嗎?”


“不知道……師姐,恕我直言”,阿景握起雙手放在胸前,這是他想冒犯師姐,也就是女孩的“權威”時的小動作,“子曰‘慎行其餘,則寡悔‘,沒有準備好的事,咱還是不做的好。下次沒看清懸賞令不要揭下來了嘛。”


“還不是你,”女孩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要不是你把銀子全都給路邊的那群孤兒了,咱們至於連住店錢都沒有嗎,我至於去撕懸賞抓賊賺賞金嗎?”


“勿以善小而不為,那幫小孩子多可憐啊…”


“沒有不讓你行善,你起碼得量力而為吧,”女孩聽了直搖頭,“不抓這黑松三惡賊,咱也沒有其他方法掙快錢了啊,難道要你去街邊轉盤子蹬大缸嗎?”


“可是,咱們除了影畫圖,對這三人一概不知,這要是期限到了找不到人,衙門要問罪的。”阿景站起身來,低頭沈思。


“縣官問我就把你供出去,讓你好好挨一頓板子長長記性。”說著,女孩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師姐,你站起一下”,阿景好像發現了什麽,盯著樹樁觀察起來,“這個樹樁還是新的“


“是欸。“


“好像有什麽怪怪的……師姐你看,這個樹樁的切面是不是有點太平整了。”


“嗯?”


“好像……是被一下子砍斷的一樣。“


“怎麽可能?”


“很奇怪,路邊的樹一般樵夫是不會砍的,而且你看“,阿景指了指路邊倒下的樹幹,”上面的枝椏還沒有去掉,就像是被人丟在這里一樣。“


“你是說……這是三賊的傑作?“


“我記得看榜的官人說三賊老大好像使一口大刀,不知道是不是他。“


“可是,什麽樣的大刀能一下子砍倒這麽粗的大樹?“

“不知道……但是能做到這一點,對方一定功力不俗。“

等他們找到答案,已經是黃昏時分,在山里轉了大半天,野兔香獐見了不少,人影卻不見一個,好像三賊在山上消失了一般。二人剛打退堂鼓,一陣“咚“”咚“的聲音從深林中傳來,緊接著是好像刀剁東西的聲音,讓人聽著發怵。


二人飛身上樹,藏在樹叢中循聲望去,卻是衣著黑白兩人,披肩散發,看不清面容,白人俯身按住什麽東西,黑人背上掛著兩個圓咕隆的球,一手舉著明晃晃的大刀,向那個東西一刀一刀砍去,好像經歷一場惡仗,刀已經毀損,變得很鈍,黑人砍的十分費力。


女孩目力極好,定睛細看,登時驚得說不出話,原來那地上的東西卻是一具死屍,黑人背上的圓球,也不是旁的,正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饒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怎見得這種恐怖場景,一驚之余,竟把樹枝踩斷。


那黑人循聲看來,撇了砍刀,從地上摸起一根哭喪棒來,隨即右手一指,只見那白人兩手各一只離別鉤,張牙舞爪朝女孩方向奔來。


看見哭喪棒和離別鉤,兩人這才想起這是幽冥邪教的鬼司無常,阿景但見形勢危急,忙挺劍上前,只交手不過三合,就被無常的恐怖面容嚇得奪路而逃。



書接上文,阿景藏在樹叢中,只見白無常手提追魂鉤,僵屍般一蹦一跳,而黑無常舉著哭喪棒,竟然在地上平移,身體沒有起伏,亦不見邁步,宛如幽靈一般在林間飄蕩。一會二人一起蹦跳著發出“咚咚“”踏踏“聲,一會又左右飄動沒有一絲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好在女孩已經完成了布置,只等二鬼踏入陷阱。


且說二鬼四處搜尋著,忽見林中一個紅色影子一閃而過,緊接著“嗖嗖”兩聲,兩團白光向二鬼迎面襲來,黑無常忙用哭喪棒擋住,那兩個閃爍的飛盤卻突然變成兩條細線,從黑鬼面龐刺過。


那黑鬼一揮手,白鬼登時向紅影方向沖去。就在白鬼鉆入樹叢一瞬間,兩道劍光從黑鬼兩側激射而出,正是男女二人要取鬼人性命。


原來,剛才的紅影是女孩的外衣,而兩團白光則是女孩設置的自動發射的暗器,兩者皆作誘敵之用。


此時阿景挺劍飛身,直取黑鬼咽喉,黑鬼揮棒架擋,阿景劍法精熟,刺劍卻是虛招,見鐵棒劈來,以崩劍式彈開,順勢二次刺劍直取要害。


但聽得一聲淒厲尖叫:“敗!“,他眼前一黑,緊接著”砰“的一聲,胸口一悶,當時向後飛了出去。

再睜眼時,師姐已經倒在地上。黑鬼揚起鐵棒就要砸下,阿景顧不得細想,將長劍當標槍貫出,趁黑鬼躲閃,抱起女孩狂奔而去。


偷襲戰術失敗了,至於剛才發生了什麽,阿景想不起,此刻心中只一個“跑”字,也不知什麽方向,只管逃命便是。


“這就是那天晚上的經過了?”一個捕快打扮的少年說道,他把嘴里已經燒到屁股的香煙丟進桶里,抖了抖,隨即提上了褲子。“你這一泡尿可真夠長的,我煙都滅了。”他看了看手里的洋懷表,然後掏出一個洋煙盒,叼出一根用洋火點燃。


整個過程他都沒看阿景一眼,只用一種饒有趣味但是懶散的語氣問著。


“也就是說你的師姐……怎麽稱呼?”


“蘇梅歆。”


“蘇小姐現在昏迷不醒,你……怎麽稱呼?”


“小生景青溪。”


“你也忘了那天怎麽逃過追殺,一睜眼就看見自己躺在這錢莊里了,然後被一個好事的捕快叫來一起如廁,順便講故事,沒錯吧。”


“是。”


“行吧,我來告訴你,你倆是被王捕頭小隊撿回來的,你體力透支,蘇小姐發著燒,倆人都昏迷不醒。我叫孫承睿,別叫我孫子就行。這里是萬寧錢莊,是張員外的地盤,雖然不算安全,但是這幾天聚了一大幫武林高手,現在應該好多了。”


“原來官人就是六扇門的那個少年名捕?“


“虛名罷了,我先回答你想問的。”


“有勞了,小生師姐現在情況如何?”


“命暫時丟不了,但她中了無常的毒,沒有解藥還是很危險的。”


“官人可知解藥?”


“幽冥教秘傳奇毒,解藥沒人知道“,捕快搖了搖頭,豎起一根指頭道,”但是現在有一個機會,武林各派齊聚錢莊,是要商量圍剿玄冥教的大事,你可以加入散人討伐隊,一起去討伐邪教,那時配方自然就知道了。”


“需要什麽條件?”


“不怕死就行,看你也不像怕死的人,敢和玄冥教動手。”捕快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掏出一個細桿朝阿景額頭伸去……


“抱歉了。”


阿景本能的向後,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攔,那個細桿已經撩開了他額前的頭發,在他英俊的臉上,一個大大的黑色的“囚“字甚是紮眼,像名畫上的一灘墨漬,璞玉上的瑕斑。


“無意冒犯“,捕快點頭哈腰,連連道歉,看起來有點害怕。阿景知道,此刻自己的臉陰沈得嚇人,他竭力克制自己沒有發作。


“不要誤會,我雖然有公職,但是官服常脫,牢飯常吃……我只是想驗證一下情報對不對,不會和其他任何人說的。”他收回細桿,“這樣吧,今晚來我房間,我來解答你的所有疑問,就當是賠罪了好不好?“


“解答?“阿景已經恢覆了常態,”官人是說你知道……“


“無常的真相。“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捕快朝孫承睿喊道:“還在茅房呢,快來看啊,少林和武當的代表打起來了!“


“嘿!這還真……走瞧瞧去?“捕快懶散的眼里難得興奮起來。


“小生就不去了,兩位前輩的矛盾小生無力勸解。“


“誰讓你勸架了“,捕快哭笑不得,大踏步走出門,”行吧,看你也不是愛湊熱鬧的人,那今晚見吧。順便問一句,你有沒有看見過兩個無常同時飄動?“


“應該沒有……”


“行吧。哦對了,先給你說結論,你猜對了。“捕快回頭看著阿景,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表情。


“那個東西確實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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