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教室》小說選摘:讓學生服從最重要的關鍵,就是「直腸檢查」

 文:似鳥雞


做完體操時,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奉命移動到學生餐廳,當著曾幾何時已經煮好的大鍋飯與大桶的豬肉湯、還有其他豐富的配菜,我們終於獲得一點點自由。老師命我們正襟危坐,訓示我們之所以有眼前這些食物,多虧來自社會的溫情,我們學生必須心存感激,要我們雙手合十,大聲說出「我要開動了」。因為太累又充滿對未來的不安,我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不知受到什麼不對勁的欲望驅使,為了追求咀嚼食物時些許的安全感,大口吃著飯。放眼望去,從國中部升上來的人盡情地要求再來一碗,可見至少飯是夠吃的。


然而,在那之後發生了最糟的事。


飯後,我們奉命移動到禮堂,接受「健康檢查」。


得知至少不用再做那些丟臉的問好或體操,我起初感到如釋重負。這時已經習慣整隊時可以整齊畫一地往前走、毫不含糊地鞠出四十五度的躬。奇妙的是,周圍那些從國中部升上來的人貌似有什麼預感,一臉引頸就戮的模樣,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


乍看之下是很普通的健康檢查。量身高體重、問診、脫掉上衣觀察脊椎等,也有抽血檢查,但是從國中部升上來的人害怕的並不是抽血檢查。我的手臂綁著止血用的橡皮筋,發現他們的視線都落在禮堂一隅,只有那裡圍著白色的屏風。大概有5個學生站在屏風後面,我頂多只能料到既然用屏風遮住,就表示連褲子也脫了。


可是當我跟著前面的傢伙走到屏風的另一邊時,不禁大驚失色地停下腳步。


屏風後面有一張長桌,一位老師坐在椅子上。桌子側面貼著寫有「直腸檢查」的紙。4個學生依序等待,前面有塊鋪著藍色塑膠布的地方,排在最前面的學生正脫下長褲,全裸地站在兩位老師中間。


有個穿著白袍,看似醫生的男人站在學生背後。醫生的年紀很大,除了宛如鬃毛般雪白又過度蓬鬆豐盈的頭髮外,鼻子底下還蓄著不自然的小鬍子,給人十分可疑的印象。看到同學半點遲疑也沒有地脫下褲子時,我已經夠驚訝了,只見一旁的老師做出「雙手貼地」的命令,該生立刻張開雙腳,趴在地上,採取四足跪姿,屁股整個裸露在醫生面前時,更是令我飽受衝擊。雙腳張得開開的,肛門完全暴露在醫生面前,生殖器在沒有任何東西遮掩的兩腿間晃來晃去。醫生戴上透明手套,不當一回事地將手指伸入學生的屁眼。


站在旁邊的教師大吼:「抬起頭來。」


「是。」


接獲命令,醫生的手指還插在肛門裡的學生眉頭微微一皺,直視前方。排在他後面的4名學生全都死盯著他看。


「一切正常。」


醫生以口中充滿唾液,聽起來彷彿還會牽絲的口吻說道,學生這才收攏雙腿站起來,「謝謝老師」地行了一個最敬禮,穿回褲子。因為不可以低頭,臉一直朝上,唯獨在經過我們面前時,逃也似地加快了腳步,打死不肯跟我們對上視線。


隊伍往前移動。有人排在我後面。我也要接受直腸檢查嗎。


下一個學生也沒有半點遲疑地脫下褲子,張開雙腳趴在地上。醫生熟門熟路地換了一副手套,不當一回事地將手指插入下一個學生、再下一個學生的屁眼。終於輪到我了,我也必須跟其他學生一樣大喊「我是二班15號的小川希理人。」一旦停下腳步,就會換來一陣怒吼。我不敢喊停地往前跨出一步,赤腳踩在乾燥的藍色塑膠布上,背對醫生,脫下長褲。脫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隊伍後方,只見坐在長桌前負責記錄的老師和站在一旁的兩位老師、以及排在我後面的5個學生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別看我。拜託。


我在心裡呼天搶地,但現實中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塑膠布上用白色油漆畫著擺放手腳的位置,只要把腳放上去,無論如何都會雙腿大張。感覺背後的醫生站起來,冷風拂過我毫無防備的陰囊。即使聽到「雙手貼地」的命令,身體也不聽使喚。


「你在做什麼,快點把手貼在地上。」


怒吼聲刺痛了耳膜。不要。為什麼非得在眾人面前脫光光,擺出這種姿勢呢。這根本不是檢查,就只是屈辱而已。


「雙手貼地。」


我還是一動也不動。這種光溜溜的四足跪姿無疑是被侵犯的姿勢。我才不要。然而,當我還在思考能否就這樣抵死不從地撐過去時,有人從兩邊抓住我的手腕,從背後推了我一把。上半身往前撲倒,掌心精準地疊在用白色油漆框起來的手部位置。手腕被握得好痛,因恥辱而閉上雙眼,馬上換來一頓罵:「把頭抬起來!」抬起頭來,又被吼了一聲:「睜開眼睛!」就連想閉上眼睛撐過去都不行。


手指毫不留情地探進暴露在眾人面前的屁眼裡。我忍不住出聲呻吟,反射性地想反抗,但手腕被緊緊制住,動彈不得。手指深入肛門深處。耳邊傳來醫生口中充滿唾液的「咦」、「哼」、「嗯」的咕噥聲。我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白色屏風忍受這一切,但是再怎麼不願意,也無法不意識到我趴在地上、任由醫生把手指捅進屁眼的模樣都被老師和排在後面的那5個人盡收眼底。快點,快點結束吧。


手指與侵入時一樣,不當一回事地抽離,還殘留些許痙攣般痛楚的屁股終於重獲自由。在「起立」的命令下站起來,穿回長褲,比照前一個傢伙的作法,行了一個最敬禮,大喊:「謝謝老師。」不僅要向讓自己如此丟臉的人低頭,還得「感謝」對方。自尊心什麼的,早已半點都不剩。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百思不解。耳邊立刻傳來「抬起頭來」的怒吼,我無聲地行禮,盡可能避開排在後面那五個人的視線,三步併成兩步離去,這才發現我做的事和剛才那些人一模一樣。


當天晚上,所有學生全都憔悴至極,一臉喪家犬的模樣。頂著這張臉,直到就寢的時間,剛要鋪被子睡覺,指導又開始了。鉅細靡遺地糾正鋪被子的方法,不斷挨罵,不斷重鋪。二班的學生當中,我和另外兩個人遲遲無法及格,終於被叫到「小房間」,只好抱著被子移動到另一個房間,在那裡沒完沒了地重鋪被子。其他人都睡了吧,我也累到快崩潰,睏得不得了,老師卻遲遲不讓我們睡覺。好不容易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得到就寢的許可,第二天一早又被5點30分的起床鈴聲喚醒。


接下來3天,我每天都因為睡眠不足,腦袋糊里糊塗的。從第二天起,我們被逼著跑馬拉松、挖洞,將柴火架起來,以供晚上的營火大會用。以上作業全都由4人一組的「生活組」分工合作,各組動作最慢、最沒用的人每次都會被揪出來伏地挺身或半蹲。明明已經累到極點,注意力也開始渙散,但是為了不要成為4個人當中的最後一名,還必須與同組的人競爭。隨著時間來到第二天、第三天,學生愈來愈沉默,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愈來愈明顯,表情愈來愈陰鬱,終於只剩下面無表情的唯一一種表情。唯獨回答老師的聲音,已然變成破罐子破摔的嘶吼。


最後一天,每個人都要上台發表五分鐘的演講「將來的夢想」。想當然耳,這也被糾正了幾次、幾十次,從頭來過幾次、幾十次,時間拖得愈久的人,老師最後都會拍拍他們的肩膀、抱緊他們說:「你撐過來了。」這些人都流下男兒淚說:「謝謝老師。」第三天晚上,我們終於「熬過痛苦的三天,成為恭心學園的男人」,大家勾肩搭背地看著營火,把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校歌唱到第四段。完成一項創舉的成就感和與同伴們一起捱過苦難集訓的共患難意識,讓大家感動得抱頭痛哭。


當時的我的確覺得我撐過來了,我變堅強了。雖然很痛苦,但也很有價值。


現在回想起來,不難發現新生集訓表面上說是「為了讓學生產生向心力」或「為了讓學生產生身為恭心學園一份子的自覺」,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學生服從。其中最重要的關鍵就是那場「直腸檢查」。


事後仔細想想,問題就出在那裡。只是既然有用屏風隔起來,在場的又都是男生,只不過是「健康檢查」的一環,所以沒什麼能挑剔的。更重要的是,根本沒有人有心情抗議。雙腳大大地張開,暴露出生殖器,在眾目睽睽下趴在地上,任由醫生把手指插進肛門,最後還要大喊「謝謝老師」,對這件事表示感激。只希望大家能趕快忘記這件事,怎麼可能還舊事重提。


而且承受過那種屈辱之後,再也無法反抗「看過自己那個模樣」的老師。再怎麼虛張聲勢,我還是在那群人面前趴在地上、露出屁股過。一想到這裡,再也不敢與老師正面衝突。一旦想反抗,就會反射性地冒出莫名的恐懼「又會被看到那副德性」。不管在老師面前擺出多麼桀驁不馴的態度,只要一想到他們會想起我那個德性,老師就能永遠在精神上占有壓倒性的優勢。人類無法反抗看過自己屁眼的對象,這點或許跟人類小時候由父母把屎把尿有什麼因果關係也說不定。至於同學間則會建立起「一起丟臉的伙伴」這種莫名其妙的凝聚力。


父母並不知道新生集訓的內容,也不知道老師平常是怎麼「指導」學生的,只知道這所學校具有「教學非常認真」、「升學成績傲人」的風評,就把孩子送進來。沒有學生會抗議,就算抗議,除非親眼所見,肯定無法理解問題有多嚴重,只會被父母當成是「不想去上學,所以誇大其詞」。這樣還算好的,還得考慮到父母向學校打小報告的風險。這麼一來,反而是必須在這所學校裡過日子的自己會倒大楣。所以誰也不敢提出抗議。這所學校就是這樣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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