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傳統 01

 1979年

趙進財成了城里人

趙進財還算有本事,從公社調進了江城建築公司,還當了個什麽主任。很快把婆娘、娃兒的戶口也從鄉下遷到了城里。趙進財再找了關系,給婆娘也找了個工作,在百貨商店上班,上初三的大女兒趙金玲和上初一的小女兒趙金鳳,都轉進了大兒子趙金龍所在的江城一中,全家都從鄉民變成了居民,喜形於色,十分開心。

趙進財的住房不是公司給找的。公司找的住房太小,住不下五口人。恰好他爹趙福虎的熟人在房管局當局長,趙進財受他爹的委托,找到了這位局長。這位局長很買他爹的賬,便給他南街居民段一所大房子里。這房子有四間,足夠住了。

南街居民段是個大雜院,住了七、八十戶人家,啥子層次的人都有,非常熱鬧。

這天下午,沈艷梅沒上班在家休息,看見隔壁的鐘莉萍在洗衣台上洗衣服,便湊了上去:“喲,鐘姐,你今天咋沒去上班呢?”

鐘莉萍說:“廠里停電,放假半天。沈艷梅,你咋也沒上班呢?” 

“我今天是補休。上個星期天,你不曉得,我們日雜站忙慘了,進了不少的貨,我又負責登帳,害得我加了一天的班,所以今天補休一天。”

鐘莉萍很羨慕:“還是你們日雜站安逸,加了班還可以補休。哪象我們367廠喲,就算加了班還得照常上班,壓根兒就沒有聽說有補休這一說。”

“其實啊我還不情願這麽休息呢,想找個耍的人都沒得,不安逸。”

“你還不安逸啊?你四個女兒平時還由你外婆幫忙帶著。哪象我喲,家里的事情一大堆,既要侍候男人,又要管女兒的生活,想輕松一下都莫得法。”

“哪有你說的那麽累啊。你們家瑩瑩都快上高二了,能操多少心呢?一家子就那麽三口人,有好多事情忙的啊?你純粹是無事找事做。哎,鐘姐,也別忙著做啥事了,幹脆我去約幾個人過來打牌怎麽樣?”

“媽呀,你還敢說打牌啊?那天你男人還沒有把你打夠?硬不長點記性呢。”鐘莉萍笑著羞她。

沈艷梅的男人叫徐建中,人稱“老徐”,在無線電廠上班。以前當過兵,覆員後在廠里做了文員。喊他老徐,一是因他出老相,二是年齡比周圍的人大幾歲,今年38歲,比沈艷梅長8歲。他本來是西南人,可外表卻很有點北方人的味道,人高馬大的。說話的嗓門也大,就算是與人閑說幾句,讓人聽起來也跟吵架似的。他那性格,說好聽點叫豪爽,說難聽點就叫粗野。半夜吵,清晨吵,攪得人沒法睡好覺。

這徐建中也算是有點文化的人,卻愛認個死理。就拿打牌來說,無非是飯後娛樂之事。可他大男子主義十足,竟說打牌是男人家幹的活婆娘家不得參與。平常徐建中在家時,沈艷梅也是不打牌的。可他工作忙起來,家里就她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無所事事的,實在閑慌了,就跟鐘莉萍幾個耍得好的女人打幾把牌。

這個南街居民段有個很不好的習慣,打牌總愛賭錢。雖說賭資不大,一角錢兩角錢,但總歸不好。沈艷梅打牌時不賭錢,她興的規矩就是貼個胡子或罰跪,很多時候大家都不願跟她打,說沒啥刺激,還是沈艷梅央求她們的。

就這麽點娛樂,徐建中也是不準的,說是剛開始是不打錢,可要打起成癮了,就難保不打起錢來。盡管沈艷梅再三保證她頂多是打著耍絕不賭錢,但徐建中說了:“老子說不準就不準,再給老子犟老子抽死你。”

沈艷梅見丈夫執意不肯,只好說:“不打了不打了。”

話雖如此,可男人一沒在跟前了還是偷偷摸摸地打上幾把。久走夜路必撞鬼。就在前幾天,沈艷梅正和人打牌打的歡時,徐建中提前回家了,沈艷梅被男人逮了個正著。

徐建中很生氣。他生氣的原因是婆娘居然敢背著他幹壞事。他一直引為自豪,婆娘是個乖巧女子,雖說有時候也愛頂頂嘴,但說了不做的事絕對不做。沒料到她竟當面說一套背後做一套,顛覆了在他心目中一貫的好印象。於是不顧當時牌桌上其他三個婆娘在場,抓過沈艷梅,按在他大腿上,對準她的屁股,就是劈劈啪啪一頓巴掌扇去。沈艷梅當時的感覺是,痛還可以忍,可當著眾人的面挨打,實在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鉆進去。

旁邊的那三個女人,鐘莉萍、趙淑珍、張紅,居然眼睜睜看著沈艷梅挨打也沒人上來勸勸,興許心里還高興著呢。不過,徐建中的暴脾氣,又有誰敢上去勸呢?再說了,這三個婆娘在家也是要挨打的,勸沒勸住,讓徐建中給自己的男人一說,白白的挨收拾,劃不著。既然莫法勸,不如站在邊邊看熱鬧。自己挨打,那就丟臉,看別的婆娘挨打,那就享受,這可比打牌刺激多了。

徐建中打了一陣,解了氣,把婆娘提回家,又收拾了一頓。


鐘莉萍滿以為沈艷梅挨了這頓打,估計說到“牌”都會心有余悸,有往事不堪回首之痛,可是這才過了幾天,她居然又說起打牌的事來,八成她那屁股還沒被她當家的打夠。

沈艷梅被鐘莉萍揭了短也不生氣,還說出了一堆道理來:“這大老爺們的話雖說是不可不聽,可要是全聽了,那還不把人給悶死啊?再說了,我就算是打了牌,我也不怕了。”

“咋啦?吃了豹子膽了?”

“哪有啥子豹子膽可吃喲,嘻嘻,我爺們今天出差了,過幾天才得回呢。”沈艷梅說得個得意洋洋的。

“我是說嘛,怎麽才幾天膽子就變得這麽大了呢?原來是男人不在家啊,呵呵。”鐘莉萍笑了笑,又說,“不過我倒是要提醒你呢,越是這種情況越要小心啊。你那男人別看著五大三粗,腦子卻鬼精靈得很,說不定他出差是在詐你呢,不定啥時候殺個回馬槍又逮你個正著,那你可就慘了。”

沈艷梅聽了,一點不慌,依然是一臉的燦爛:“嘻嘻,鐘姐,你把我爺們說的跟搞特務活動的樣。這一回我可是拿準了的,我是親眼看到他跟他們廠長一路走的,這次到外地去采購原料,要走好些天哩。”

鐘莉萍說:“你這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呢,嘻嘻。”

“喲,鐘姐,你光曉得說我。你呢?還不是一樣哩。王大哥不在家時,還不是照樣耍飛起了?王大哥一回來,那就跟老鼠見著貓一樣老實極了。所以啊,鐘姐,你我是大姐莫說二姐。”

沈艷梅一說完,兩個女子又嘻嘻哈哈笑起來。

笑過之後,鐘莉萍說:“不瞞你說,好些天沒打牌了,心里還真是有點想呢。”

“這不就對了啊。那我去找人在你家打。”

“今天不得行。”

“有啥子不行的啊。我們打到五點鐘就收場。等王大哥下班回來,他連打牌的影子還曉不得一個呢。”

“那咋得行啊。你不曉得,爺們看我下午休息,他上班前就給我布置了不少的事呢。洗了衣服還得收拾屋子,那屋子好幾天沒收拾了都快成亂雞窩了。他要是回來,看到他布置的任務沒有完成,我這屁股可就不用想坐了。”

“王大哥也是,一點不體諒自己的婆娘,一口氣安排那麽多家務幹啥啊,人又不是機器,總得休息休息吧。”

“這也不能怪他啊,事情就就有那麽多呢,那有啥法啊。” 

“這倒也是啊。”

沈艷梅說著,突然想起了那才搬來的趙進財和吳玉蓮兩口子,便問:“新搬來的那兩口子,是幹啥的啊?他們都搬來一陣子了,還不曉得他們姓啥名誰呢。”

“男的叫趙進財,女的叫吳玉蓮。”

“你跟他們很熟?”

“熟啥喲。我聽我爺們說的。有天在路上,他碰到那家男人問的。”

“哪他們是做啥的呢?”

“男的好象以前是鄉上的。”

“哦,我還以為比我們精貴呢?這兩口子,有點奇怪,好象不太出來走動,老把自己關到屋頭,也不曉得搞些啥子壞事呢。”

“你看看你這張嘴,又該你爺們收拾了,啥事都把別人往壞處想。這年頭啊,能把自己管好了就不錯了,哪還有閑心管別人的事啊。”

“我也不是想管,只是好奇而已。兩口子怎麽是那樣的性格呢?太內向了,左右鄰居還是應該多來往才對。怕不是瞧不起我們這些人吧?”

“瞧你,人不大心多。興許人家從鄉上來還不習慣城里人的生活,還有個適應過程嘛。”鐘莉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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