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的偵探.體罰的研究 #7 第二章 艾琳.倫丁尼的演繹法其三:生者,逝者 (Pixiv member : 不正经的仲玄)
第三節 生者,逝者
登場人物及事典
丹尼爾.特納:一位消息靈通的車夫,在第二節為朋友泰勒代班在咖啡廳當侍者
雷斯垂德(Lestrade):蘇格蘭場高級探員,修爾梅的好朋友
“關於海倫.理查德女士,你知道多少?”
“一個年輕有才華的畫家,看起來非常的善良。”
“我不是來找你聽報紙評論的。”
“報紙或許沒有說她的未婚夫是誰吧,是小古爾先生,威廉·魏希·古爾爵士的次子,不過我想你已經調查過了。”
“確實如此。”
“那麽她搬到白教堂地區的理由?”
“我並不介意再聽一遍,繼續吧,特納。”
“自從去年開膛手傑克案被破獲後,當局決心好好整頓,一批社會名流也決定響應,把家或者產業搬到東區,古爾兄弟也是其中之一,他們把世代經營的工房遷到了這,作為小古爾先生的未婚妻,理查德女士也搬到了這兒,畢竟她的畫室也在工房里。特納先生頓了頓接著說道 “但搬過來半年後,就出現了這樣的事……”
“聽起來,你對這件事很惋惜。”
黃昏時分,霧漸漸濃了,在落日的余暉下,整個街區被罩上了一層昏黃色的幕布,雖然天還沒有黑,但在漢伯寧街的咖啡廳不遠處的酒館里已經擠滿了人,赫洛克.修爾梅先生與菲格爾.華生醫生廢了好大的勁才等到了一個空位子,而他們要找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丹尼爾.特納,那位出租馬車的車夫,消息靈通人士,同時是曾經被卷進過一樁盜竊案中,而他廣泛的“人脈”並沒有辦法幫助他洗清嫌疑,直到該案被修爾梅查清了真相。特納對這位救命恩人格外的感激,更何況,偵探先生出手向來大方。
“這是明擺著的,明面上這些顯貴住在這里,我的馬車生意能好上許多,至於暗地里,要在以前,我可弄不到倫敦城或者西區老爺們的消息。”他抓起木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的啤酒,嘴唇上沾上了不少泡沫“可惜了,這嚇壞了不少打算搬過來的人,說起來,她和她的未婚夫生前還坐過我的馬車呢,還經常一起去那邊的咖啡廳,你看,連我的老夥計泰勒都被傳喚去蘇格蘭場了,我今天還幫他代班……”
“她平常有什麽仇人嗎?”
酒館的喧囂讓華生只能扯著嗓子才能讓對面聽到。
“她人很好,而且像這樣的藝術家能有什麽仇人。”
“或許吧,這至少說明在東區,她沒有什麽明面上的仇人,對吧?華生,你真應該好好品味他們這的愛爾蘭啤”修爾梅抿了一小口啤酒,細細咂摸“為什麽這麽苦澀的酒能夠暢銷殖民地這麽多年,真是令人費解,還有,特納,有件事我想你應該能夠幫到我。”
“樂意為您效勞,先生。”
“我在找一輛馬車,你或許見到過。”修爾梅瞥了一眼吧台旁呼嚎狂飲的醉漢們,壓低了聲音“我想我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
“如果您說的這輛馬車是由一匹年邁的漢諾威馬拉動的私家馬車,以及有一個寬敞的鐵邊框橡木車廂……那我們就不用換地方了。”他說著拍了拍腦門“啊,還有左邊後輪的輪轂已經壞了有些日子了,還有……”
“有趣……”相對於瞳孔中滿是震驚,連嘴都驚訝地快合不攏的華生,修爾梅格外鎮定的劃了根火柴,點燃了煙鬥“這樣的馬車或許在東區是不常見,但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這樣的引人注目……老實說我之前從沒發覺你有這樣對事物觀察入微的才能,特納,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了,這輛馬車外觀上還有什麽我沒推理到的地方嗎?”他灰色的眼睛中滿是激昂。
“讓您失望了先生”特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唯一注意到的是那輛馬車是一匹漢諾威馬,這是在這塊少見的好馬,至於其他的,是我今天在咖啡廳代班時一位年輕的女士向我描述的,我並不知道她說的是否真實,但她也在找那樣子的馬車。”
“年輕的女士……難道是……”華生看向了修爾梅
“不要擺出這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的朋友,我早就說過的,她會闖下更大的禍的。”修爾梅咬著煙鬥“我想她應該是問了維金斯有沒有認識什麽對東區情況熟悉的人,然後找到了你,特納,那輛馬車最後在什麽地方出現?”
“我很抱歉先生,那位女士給了我兩個銀幣,讓我不要告訴你……”
“噗嗤……”
修爾梅看了眼捂著嘴偷笑的華生無奈的聳了聳肩,從口袋里摸出了一英鎊的紙幣(約合四克朗銀幣)拍在桌上推到了特納面前
“這可真是紳士淑女間的友好協定,不過我想那位女士應該沒有阻止你告訴我她去了哪吧?”
“那是自然”特納微笑著把閃閃發光的英鎊收入囊中“她去了一條街外的斯皮塔佛德(Spitalfields)的肖迪奇酒店,她得知酒店旁有一個供客人使用的大牲口棚,一個我熟悉的馬車夫看見它昨天中午起就停在那了,哦,和她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士。”
“我猜一定是摩斯坦小姐了,華生,看來我們得快些了,特納,用你的馬車帶我一程。”修爾梅迅速起身抓起了自己的手杖和高筒禮帽。
也正在修爾梅打算離開酒館的時候,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驚嘯聲響徹已被濃霧統治的街道,那是酒館里的人們這一生從未聽到過的聲音,就連最癲狂的酒鬼也放下了酒杯,臉上浮現出了疑惑與驚懼,毫無疑問,他們對於這個聲音產生了本能的恐懼,若是中世紀的修士身處此地,必然會在筆記中將此記載為地獄之門開啟的訊號,因為接踵而至的,是行路人驚恐地吶喊,尖叫。
“華生!給你的左輪上好膛!”修爾梅沒有絲毫被這樣的動靜影響,推開酒館門徑直沖到了街上,也就在那一瞬間,透過濃霧,他隱約看見了自己要找的馬車,以及車廂後的車夫站立的位置,有一個無比熟悉的輪廓。
他毫不猶豫的朝著馬車的方向奔去,牽著馬車的,那匹根據他推理得出的“年邁的漢諾威馬”,從外表上看確實沒什麽問題,可那消瘦到近乎枯萎的身體卻迸發出了任何馬匹都無法達到的驚人速度,它像著了魔一樣,渾身的肌肉緊繃,發出了那種讓人渾身發涼的嘶吼,眼睛發紅的試圖沖擊行人,這樣的怪物會在霧天成為最恐怖的殺人機器。
如果不是那位看起來不太熟悉駕駛操作的車夫小姐拼了命的拉扯著韁繩,或許真的會有死在它蹄下的路人出現。饒是如此,一些小販的攤子還是被它掀翻,還有幾輛出租馬車被撞翻在地,人們驚叫著躲避這頭發了瘋的畜生,可霧幕下,一切都過於的模糊了,因踩踏而受傷的人不計其數,整個漢伯寧街早已亂成了一團。
當馬車即將撞向一個拄著拐杖,行動緩慢的過路老婦人時,擔當車夫的倫丁尼小姐敏銳的感覺到,就算是及時用韁繩控制馬改變方向,碰撞也不可避免,這個老人必然會在強大沖擊下喪命,更何況,倫丁尼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由於韁繩的摩擦,疼痛到幾乎失去知覺,這滋味可比修爾梅罰她打手心時痛多了。
“我很抱歉……”她朝著前方說道,然後松開了韁繩……
就在此時,一個高聳消瘦,戴著高筒禮帽拿著手杖的人影擋在了佝僂的老人前,幾乎也在同一刻,倫丁尼認出了這個人。
“快躲開!”少女尖叫道,這個男人,赫洛克.修爾梅的出現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重新拽起韁繩,馬以一個巨大的幅度揚起前蹄,被男人彎腰躲過,可不出意外,當前蹄落下時,男人會慘死在它的蹄下。
催命的馬蹄終究沒有落下,因為男人在彎下身子的一瞬間,他打開了手杖的機關,那里藏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劍,鋒利到足以將籠罩城市的濃霧劈開,他用短劍從馬的後蹄到大腿劃出了一道口子,這種尖銳的疼痛改變了馬的重心,連同馬車一道側翻在地,引起一道轟鳴。
“沒有受傷?”修爾梅利索的把短劍收回手杖,回頭瞟了眼敏捷的從馬車上跳出來的倫丁尼。
“應該有幾個跑太快摔倒的路人,但應該沒大礙。”
“我說你。”修爾梅蹲下身子,檢查起倒在地上還喘著粗氣的馬。
“沒有……先生……我想我能解釋的。”倫丁尼緊張的低著頭,把手垂在身前互相搓揉。
“哦……上帝……”華生醫生喘著粗氣終於追上了修爾梅“你沒事,哦,倫丁尼小姐,你們都沒事。”
“正好到了需要你的時候,醫生,快看看周圍人的傷勢。”
“還有,告訴周圍那些姍姍來遲的警員我是誰,和他們一起疏散人群也好,封鎖街道也罷,反正讓無關人等躲遠點。”
偵探嘴上不停的說著,手卻沒有停下檢查
“肖迪奇酒店也需要人手,等雷斯垂德來吧,這家夥可別想睡個好覺了。”
“還有……”
“等一等修爾梅!”華生醫生仍舊喘著粗氣“我是樂意被你驅使的,但你也得考慮到我還算是個瘸子吧!”
“我的意思是,把特納從酒館里拽出來讓他幫你,順便讓他看看他因為兩個克朗創作了什麽樣的傑作,快去吧,老夥計,非常時刻。”
隨著華生的遠去,修爾梅終於擡起頭看向了手足無措的小姑娘
“過來。”
待小姑娘走近,他又撥開了馬頭上的雜毛,那里有一根銀針紮的很深,如果不仔細觀察,是很難發現的。
“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一開始這匹馬就在那低頭吃草料,可等我打開車廂門,它就……”
“看來這就是這匹馬痛苦的源泉了”他摸了摸馬頭,撫慰了這匹奄奄一息的動物,馬向來是極通人性的動物,它對著修爾梅點了點頭,在偵探用隨身帶的根據幫它拔出銀針時,它緩緩閉上了眼睛,留下了一行清淚,沒了喘息。
修爾梅站起身,脫下禮帽放在胸前,低頭默哀了幾秒,倫丁尼小姐也跟著低頭。
“摩斯坦小姐呢?”修爾梅突然問道。
“梅麗……她在牲口棚看見了車廂里的樣子,然後暈了過去……”
“哼……真是傑作,小姑娘。”修爾梅還是那樣平靜,看不出情緒,越是這樣這越讓小姑娘感到害怕,她恨不得讓修爾梅當街把自己揍一頓,她心里還能好受些。懲罰到的越晚,自己受的苦頭就會越多。
“先生……”她準備先認錯以減輕一些將來的懲罰,她可不希望之後一個禮拜與“坐”這種姿勢徹底告別。
“不著急。”修爾梅好像知道了小姑娘的想法,居然露出了微笑,在此時此刻此種情況,這抹冰冷面孔上的溫暖微笑,無疑是最危險的訊號。
“還是值得誇獎的”修爾梅挽住少女的手,輕輕打開她的手心,輕撫著她細嫩手心中深紅的勒痕“還痛嗎?”
“有一點。”女孩點了點頭
“這是你為了拯救生命所留下的榮譽勳章。”修爾梅拍了拍姑娘的手心,笑得更深了。
“我想向你道個歉。”
“道歉?”倫丁尼的藍眼睛里滿是疑惑。
“我昨天晚上對你的處罰,老實說帶了太多的個人情緒,我確實有些生氣,我不應該如此的。”他伸手理了理小姑娘散亂的頭發“對於你的教育,我實在是操之過急了。”他低下頭,微微彎腰,恰好夠到了少女的耳邊“我怎麽能指望一次體罰就讓你吸取教訓呢?這真是太愚蠢了,我應該讓它成為您生活的一部分,一種您絕對無法逃避的日常。”
“見鬼!見鬼!見鬼!”一個男人的叫囂聲從遠處傳來。
“看來是雷斯垂德來了。”修爾梅捏了捏嚇壞了的倫丁尼的臉蛋,對著沖過來的,矮小精悍,氣鼓鼓的像豪豬魚的男人張開了雙臂,他正是修爾梅的好友,蘇格蘭場高級探長奧里弗.雷斯垂德。
“這頭畜生在發什麽瘋!”他幾乎咆哮道“我已經為了昨天的案子……”
“冷靜點老朋友,這就是我給你提起的馬車,不過似乎這匹可憐的老馬被……”偵探的聲音很快改過了心力憔悴的探長,他拿出了剛剛的銀針說道“希望你還記得我去年給你的文件,這就是那種特殊合金。”
“我想起來了,普魯士的技術,用這種合金做成的針通過電流刺激動物腦部,能夠催發動物的攻擊性?”
“正是如此。”(此處為俄版福爾摩斯原創設定)
“這輛馬車,還給你帶來了什麽訊息?”雷斯垂德摸了摸額頭,此刻,他只能寄希望於這個老朋友了。
“在沒有看到車廂里的東西前,一切都很難說。”
雷斯垂德立馬指揮起了他帶來的人,他們的效率很高,一會兒,傾翻的馬車廂被扶了起來。
“過一會把眼睛捂上,明白了嗎?”修爾梅又對倫丁尼囑咐了幾句,對著雷斯垂德點了點頭。
當馬車門被拉開時,里面的場景幾乎讓所有人目瞪口呆,這不大的空間里,幾乎每一處都沾滿了已經凝固的血跡,而這些血液無疑來自倒在座位上的一位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的屍體,因為他的腹部有一道極為狹長的口子,可與這淒慘的場面相矛盾的,是屍體那格外平靜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
而令修爾梅格外關注的,是死者緊握的右手里還攥著的一把沾有血跡的尖刀,仿佛他才是那個持刀行兇的人。除了捂住眼睛的倫丁尼小姐,其他人則更多的被車廂地上血泊里的一個白色信封所吸引,上面用不知是血液還是紅色墨水所書寫了一個名字。
“開膛手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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