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對姊妹的故事
原作者:すい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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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所大小姐學校中存在著一個叫「Hermana」的傳統。
從西班牙語翻譯過來,即是「姊妹」的意思。正如其名,這是個是讓學生之間締結有如姊妹般關係的制度。
給高、低年級生分別安上「姊」、「妹」的立場,讓她們像是親生姊妹一樣渡過校園生活的這個傳統,令兩人即使在畢業後也能繼續這段關係。
雖然大多是由高年級生邀請低年級生締結「Hermana」的關係,但也有極少數的低年級生會主動找高年級生互結金蘭。
一方面能成為有如高嶺之花一樣的高年級生的「妹妹」是低年級生所憧憬的目標,另一方面能成為優秀妹妹的「姊姊」對高年級生而言也是對自身卓越的證明。
但反過來說,若是「妹妹」引起了問題,「姊姊」要會擔當起一部份的責任。故此選擇不締結這種關係的學生也不在少數。
再者,成為優秀的高年級生的妹妹,也無可避免地會引來同學的嫉妒。
這所學校的宿舍是兩個人共用同一房間的。雖然一般是由同級生成雙成對地共同生活,但一旦締結了「Hermana」的關係,兩人就會打破學年的界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是為了能讓姊姊可以在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中,教導妹妹有關的禮儀。
教育的內容是因人而異的,但不可思議地,教育的方法卻是一以貫之,從未改變過。
X月4日 晚上
在宿舍的某一個房間,同時響起了什麼東西打在皮膚上的聲音和哭聲。
一個蓄著紅色長髮的嬌小女孩,正趴在坐在床上的茶色短髮少女的腿上。從身上穿著的服飾可見,茶髮的少女是高二生,而紅髮的少女是高一生。
聲音的源頭,是紅髮少女的屁股。
她那本應穿著在下半身的內褲,在膝彎處像繩結一般糾結在一起。而那本應如剛剝殼的雞蛋一樣美麗的屁股,則是隨著茶髮少女的巴掌慢慢染上了深紅的顏色。
每次巴掌落在紅髮少女的屁股上,紅髮少女都會一邊叫著「對不起」、「姊姊」之類的話語,一邊在床上啪噠啪噠地踢蹬著腿。
已經染上了朱紅色的屁股不斷左右扭動,想要逃避痛楚,卻因腰部被牢牢按著而完全逃不出去。
另一方面,正在責打腿上屁股的茶髮少女,則是對受罰者痛哭流涕的身姿無動於衷,沒有放鬆手上的巴掌。
房間中不斷傳出紅髮少女拼命的謝罪聲和巴掌著肉的聲音。最後紅髮的少女終於放棄了抵抗,只能大聲地嚎哭等待著懲罰的終結。
・・・
我,藤綱麻奈此刻正站在床前,而眼淚則早已不受控制地溢滿眼眶。
內褲還是沒有被允許提上,維持著留在膝彎處的樣子,而裙子則是被撩起夾在腰間,紅通通的屁股被逼裸露在外。每當我抽鼻涕時,貯在眼眶中的淚水就會隨我的動作流出,滴在地上。
我的視線落在了剛剛被狠狠處罰的地方——坐在床上的姊姊的腿上。
姊姊對我的教育方針一貫都只有一個:對壞孩子施以打屁股之刑。
這就是我經常被姊姊打屁股的原因。每次惹出了什麼麻煩,都要跪坐在姊姊的跟前接受教訓,而最後則是無一例外地,需要趴在姊姊腿上裸露屁股接受懲罰。
我的視線慢慢移到了姊姊的臉上,她則是責難地看著我。那像是在表現著「懲罰還沒有完結」的表情令我不禁鼻頭一酸,又要哭了起來。
「嗚⋯⋯姊姊⋯⋯」
「你還有臉哭呀。」
本想撒嬌一下,卻被放下了狠話,我不由得又控制不住淚水,想要放聲大哭。
這是因為被命令挨打後必須好好地直視著姊姊的眼睛,即使視線被淚水模糊,也絕對不能移開目光的緣故。
我連淚水也不被允許抹去,只能把雙手垂在大腿的兩側,繃緊神經地站著等待處罰完結。
「⋯⋯唔」
恐懼化作微弱的哭聲,從努力咬緊的牙關間漏出。
屁股滾燙滾燙的,像是番茄一樣腫起來的左右兩瓣臀肉正在大聲訴說著它們的疼痛。
時間大約經過了五分鐘後,我緊緊盯著的姊姊終於把眼睛慢慢閉上,放鬆雙頰,吐出了一口氣。
「好了,處罰已經完結了。」
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聲音和表情使我鬆了一口氣。
對我的懲罰終於完結了。
我長吁了一口氣,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同時,一直拼命忍住的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
「嗚⋯⋯姊姊⋯⋯姊姊⋯⋯」
撒嬌的聲音隨著淚水流出,我低下頭,用被解放的雙手不斷擦拭著淚水。
而姊姊則是在痛哭著的我的耳邊,輕聲細語著關心我的話語[1]。‘
姊姊緊緊地握了一下我被淚水弄濕的雙手,然後像是要將小孩子納入懷抱之內一樣地張開雙手。
「過來吧。」
我微微點頭,接受了姊姊展開的懷抱,而她則是用手指輕輕擦走了我點頭時滴落的淚水。
我坐在姊姊的腿上。高高腫起的屁股雖然很是疼痛,但我卻不想姊姊掛念這個事實,只是靜靜地環抱著姊姊。
我自知淚水可能會弄濕姊姊的衣服,微微地把臉別開。但姊姊卻把手按在我的後腦上,令我的頭得以繼續埋在姊姊的胸前。
她溫柔地來回撫摸著我的背說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學生的話,也不會被罰得那麼重吧。可是你現在身為Hermana,要給身邊的人做出模範才行,明白嗎?」
「是的,姊姊⋯⋯」
「好孩子」
她咚咚地輕捶我的背,另一隻手更緊地抱著我。
懲罰完我的姊姊,每一次都會把我納入懷中安慰,不顧自己的衣服會否因而被弄髒。
我既感高興,又覺慚愧。
「姊姊,您的衣服⋯⋯」
「沒關係喔」
姊姊在我耳邊細語道。
明明一直努力著不哭出來的,但淚水卻像是在嘲笑我一樣完全沒有停止過。
努力忍耐著的淚水,聚積在眼眶內再倒流到鼻腔,再化作鼻涕流到姊姊的衣服上。
悔恨交織著羞慚,我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緊緊地抱著姊姊。
「忍耐了那麼久真了不起呢,剛才一定很害怕吧。」
她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雖然因為我的過錯令姊姊變得不得不換衣服,但懲罰過後姊姊已經不會再斥罵我了。
「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妹妹,對不起,姊姊⋯⋯」
之後姊姊好像對我說了什麼,但我卻沒有相關的記憶。
我應該是就那樣睡著了吧。
X月5日 黃昏
被處罰後的翌日。
放學後,我拖著既疲勞又困憊的身體回到宿舍裡。
其實我有個很大的煩惱,那就是時間不夠用。
高一的我需要記住的事情當然很多,但那並非僅止於此。
作為姊姊的妹妹,就像傳統的Hermana一樣,我不得不學習很多有關的知識。再加上我的門第比較上比較寒微,小時候受到的教育本就和其他同學不同,其他同學理所當然地已經知道的事情,我卻經常一無所知。
所以不得不全部將它們牢牢記在腦海裡。
換句話說,我的能力較諸其他同學,與其說是零,不如說是負數的狀態。
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學習各種各樣的事物,但即使如此也還是遠遠不夠。順帶一提,睡眠不足的問題若是暴露給了姊姊知道,應該會因而受到懲罰,所以我一直偷偷隱瞞著。
我在學校的時候,一直都在胸前別著像是雪花一樣的徽章。
這被稱作Hermana徽章,只有締結了姊妹羈絆的學生才會別上。
徽章的種類和Hermana的數量一樣,絕不會引起混淆。當然,姊姊則是和我別上了一樣的徽章。
但這個徽章對我而言,絕不是有利無害的。
若把學生的門第分為五個等級,最高是「1」,最低是「5」的話,我的門第最多也只能被歸類為「4」吧。
老實說,並不是是挺胸抬頭,為之自豪的門第。
另一方面,我的姊姊名叫皇嘉幸乃,就同「皇嘉」這一姓氏一樣所述一般,是相當有名的望族。
若以剛才所述的五級評價之,應該會毫無疑問歸類在「1」這一級裡吧。
所謂的Hermana制度,對有身份之差的人而言毋寧福音。
以我為例,這就像是平日不斷宣傳「我是皇嘉幸乃的妹妹」一樣。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竟然是皇嘉大人的妹妹」之類過份的話語也不止是聽過一兩次了。
但我所站的起跑線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樣,被這樣說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至少要前進到起點才行,不然對邀請我締結姊妹關係的姊姊而言就太失禮了。
我不更加努力不行。
或許是回到了房間鬆了一口氣的緣故,疲勞感瞬間就包覆了我的全身。
我看了看時鐘,距離姊姊回來還有一小時以上的時間。
稍微躺一會吧。
心裡想著反正休息後再收拾也沒關係,我就把鞋子和書包隨意丟在一旁了。
就在那一瞬間。
突然視界開始慢慢旋轉,變得就像是照片被翻轉過來一樣。
「等等⋯⋯」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想甩走這不尋常的倦意。
但就在下一瞬間,明明我的雙腳好好地踏在地面上,但世界就像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一樣劇烈地搖晃著。
在察覺到自己在頭暈的時候,我已經沒有辦法好好站著了。
眼裏的房間開始出現重影。
順著臉流下的汗,就像是結凍了似的冰冷。
我支持不住,就那樣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自己的身體就像灌了鉛一樣,沈重得抬不起來。
(這樣不行⋯⋯至少要⋯⋯好好⋯⋯收拾一下⋯⋯房間⋯⋯)
・・・
回到宿舍的皇嘉幸乃,總感覺房間裡有某種違和感。
聽不到像往常一樣說著「歡迎回來」的麻奈的聲音。
我探視著房間,想要找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床邊擺著麻奈隨意脫在一邊的鞋子,連書包也是倒過來的。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麻奈連校服也沒有換下來,就把臉埋在在了枕頭上趴著的身姿。
「麻奈⋯⋯?」
平常這時候一定會把臉轉過來和我說話的她,今日卻一言不發。
我把臉靠近著她觀察。
而她則是正在夢鄉中呼呼大睡。
「哎呀哎呀⋯⋯[2]」
我溫柔地撫摸著麻奈的頭。
恐怕是從學校回來就倒在了床上睡覺吧。
應該出聲叫醒她嗎?
老實說這樣的事情前所未有,我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沒不近人情到僅因這些小事就懲罰她的地步[3]。只是,這裡也少不免要稍微說教一下吧。
我正這樣想著,麻奈就突然「唰」地直起身子[4]。
制服則是凌亂不堪。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的臉色明顯很差,疲勞之色也溢於言表。
靜下頭來想想的話,高一生要在這所學校記住的東西確實很多。況且麻奈作為Hermana,其負擔更是加倍沈重。
再說,麻奈的門第本就說不上是好,小時候的教育和其他同學的差異也拉開了不少距離。她本人雖是為了彌補而拼命努力,但也因而令其百上加斤。
我雖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予以支持,但她這模樣怎麼看都是被超負荷的重擔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樣子。
今天就好好地讓她休息,把房間弄亂的事情也就不予追究了吧。
我這樣想著,把手搭在了突然從床上起來的麻奈肩上。
・・・
還是穿著校服的我慌忙起床,想要好好收拾房間,但卻被姊姊搭在肩上的手阻止了。
「今天就這樣好好休息吧。」
姊姊轉過頭來,擔心地看著我。
「我沒關係的,不要緊。」
「怎麼看上去也不像沒關係的樣子呢。有時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啊。」
我瞪著姊姊,粗魯地甩出了話。
「⋯⋯放開。」
「這可不行呢。」
我「咔」地咬緊了牙關。
確實,姊姊所說的是對的。
我自己其實也知道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再勉強自己繼續工作。
但我還是接受不了。
與其說是出自作為妹妹的義務感,不如說是把懷抱著的不安向姊姊胡亂發洩。
「不要再管我了。」
「麻奈[5]」
兩肩被輕輕地按住了。
雖然是用的力氣不大,但也已經足夠令我畏縮了一下。
房間裡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我躲開了姊姊的目光,頑固地抿緊嘴唇低下頭去。
姊姊跪在床上,把頭伸到我臉前直視著我。
「⋯⋯我知道你作為妹妹已經很努力了,我對此很高興。」
我咬緊著嘴唇保持沈默。
我假裝什麼都聽不到似的,對她的話語不予回應。
「可是呢,因而影響了身體是不行的,明白嗎?」
姊姊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對任性的孩子進行勸導一樣。
不知為何,我突然討厭起了那個語氣,發起了脾氣。
她覺得我連好好的收拾房間也做不到嗎?
那感情變成了無可抗拒的憤怒。
「你看,徽章快要掉下來了喔。」
姊姊的手伸向我校服的上衣,手指碰到了胸前縫著的那Hermana徽章。
「明天我再教你怎麼縫上去吧。如果漂亮地好好縫上去的話,那徽章一定很適合你喔。」
是故意想要轉換話題嗎?
姊姊笑臉盈盈地直視著我。
若是平常的我,現在應該早就答應,房間的氣氛也會因而放鬆下來了吧。
但是現在這句話卻把我心中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點上了火,一口氣爆發出來了。
在腦海浮現出「不能這樣做!」的時候早已為時已晚。
啪!房間內輕輕響起了打在皮膚上的聲音。
我反射性地狠狠打了碰到我徽章的姊姊的手一下。
姊姊就像是突然被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襲擊了一樣,呆在了原地。
我默默地和姊姊拉開了距離。
「誒⋯⋯麻、麻奈⋯⋯?」
姊姊困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但我還是當作什麼都聽不到一樣,走到書架前站著。
「等等⋯⋯麻奈,發生什麼事了嗎⋯⋯?」
姊姊從後方把手環到我肩上。
我心中焦躁難耐的感情,就在此時在腦中沸騰開來。
「——你是拿我當笨蛋嗎!」
「誒⋯⋯?」
完全被感情驅動著的我,狠狠地甩開了姊姊伸來的手。
對被姊姊當作小孩子看待一事,我感到十分悔恨。
我很討厭那種,連姊姊都拿我當什麼都做不好的人的感覺。
不管怎麼看,我所做的事情都只是像個亂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吧。但即使如此,被姊姊當作笨蛋的感覺還是令我無法忍耐,一口氣爆發出來。
「就因為我是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妹妹嗎!就因為我永遠都不能像你一樣做得那麼好,所以你才把我當小孩、拿我當笨蛋嗎!」
連我自己也知道這只是單方面的發洩。但身體就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樣,不由自主地繼續動作著。
姊姊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悲傷。她的目光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溶化一樣,變得透明起來。
「麻奈,我不是那個意思⋯⋯」
「姊姊又怎麼會明白呢!像我一樣什麼都做不好的人的心情你又怎麼可能明白!」
「不⋯⋯不對⋯⋯我只是⋯⋯只是擔心你而已⋯⋯」
姊姊的目光看起來如水般柔弱,像是要滲透到我身體深處一樣。
但那對現在的我而言不過是火上加油。
「別說得好像你明白我的痛苦一樣!」
任由感情操控的手伸向了書架上放著的書本。
被我扔出去的書本調到了姊姊旁邊,書脊掉到床上,發出了低沈的悲鳴。
「反正像我這種⋯⋯我這種卑賤的人對你而言根本無所謂吧!」
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事物一樣,投注在我身上的視線變得越發悲傷。
就在那時,我臉上開始傳來淚水流過的感觸。
「我對你而言不過就是個外人吧!就算有一天我倒下去了,你一定也覺得無所謂吧!」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了,只知道自己應該是說出了絕對不能說出的禁語。
[1] 原文有「あらあら」此一對話,但中文不曉得如何譯作直述句,於是直接跳過了。
[2] 原文同1
[3] 日語的「鬼」和中文的「鬼」語境上差別頗大,若要翻譯類近於中文的「惡鬼」,此處意譯作「不近人情」
[4] 原文「飛び起きた」,類似是「彈」起床的意思。
[5] 省略了「こらっ」
麻奈的哭聲大得甚至讓人懷疑她的嗓子會否因而壞掉。
她向我投過來的視線彷彿像是要把我殺掉一般銳利,我只能愕然地呆立看著她。
當她連書本都開始亂丟的時候,我心中攪成一團的動搖,終於以爆發性的勢頭收束成單一的想法。
「我對你而言不過就是個外人吧!就算有一天我倒下去了,你一定也覺得無所謂吧!」
「鬧夠了沒有!」
就像是忽然短路一樣,憤怒迅速流遍我的身體,我情不自禁揚起了右手。
如果就這樣順著勢頭揮下去的話,我的右手應該會狠狠地打在麻奈的臉頰上吧。
但是,眼前的麻奈卻只是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既沒有逃跑,也沒有伸手去擋,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下一瞬即將到來的衝擊。
看到此景,我忽然有種揚起的巴掌收縮成為一個小點一樣的錯覺。
我的頭不自然地扭向了揚起的手。
我究竟在做什麼⋯⋯
明明被憤怒支配濫用暴力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我使勁握緊揚起的右手。即使青筋暴露、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我還是像是不知道痛楚似的緊握著拳頭。
麻奈對預期的衝擊沒有到來而感到奇怪,怯怯地睜開了眼睛。
麻奈不是會隨便幹出這樣事情的人。她剛才明顯只是一時火上心頭,無法自制而已。
所以我現在必須要做的,應該是好好和她說明她究竟犯下了怎樣的錯誤吧。
但結果連我自己都無法保持冷靜,在開口以前就先行動了。
我精疲力盡,結果只能一語不發地把麻奈拉到我的腿上。
・・・
看見姊姊高高揚起的手,我馬上閉上了眼睛。
在這關頭的我,卻反而驚人地冷靜了下來。
啊,我要挨耳光了嗎?
我馬上察覺到自己的話語究竟有多麼的過份。
就算在言辭脫口而出的那一瞬想著「這下糟了」,說出的話語也已經無法收回。
第一次被姊姊吼了。像是萬念俱灰一樣消極的想法在身體裡擴散開來。
可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衝擊卻遲遲沒有到來。
我怯怯地睜開雙眼,眼前的卻是姊姊捏緊拳頭,用前所未見的表情看著我的光景。
那雙動人的雙眸,現在像是正在拼命把想要哭出來的感情按捺下去一樣。
我的胸口如同要切裂開來一樣地疼痛。
「姊、姊姊⋯⋯哇!」
就在我呼喚姊姊的一瞬,我的手腕被強力地拉住了。
失去平衡的我順著勢頭倒向了坐在床上的姊姊的腿上。
在此同時,屁股上傳來一陣刺痛。
「嘶⋯⋯」
我的嘴巴抽搐著流出了悲鳴。
既沒有被撩起裙子,也沒有被脫下內褲。
只是打在校服上,就足以令我痛入心扉。
姊姊前所未有的動作令我的心被恐懼支配了。
「不⋯⋯不要⋯⋯」
我把手扭到背後,想要庇護自己的屁股,姊姊卻馬上把我的手腕牢牢按著。
「等等⋯⋯請等一等⋯⋯姊姊⋯⋯!」
就在我體驗著完全想不到是隔著裙子在挨打的劇痛、鼻頭一酸,視界開始模糊的那一瞬間——
巴掌並沒有繼續揮下來,我也從雙腕的拘束中被解放。
我正想著要伸手去揉一揉飽受疼痛的雙臀時,卻被姊姊從腋下抱起,放在床上做出了跪坐的姿勢。
我不敢直視姊姊的目光,視線不爭氣地躲開了。
「麻奈,好好地看著我的眼睛。」
「唔⋯⋯」
我慌忙把視線轉回去。
看到姊姊令人心頭一攝的臉,我背後不禁一陣惡寒。
「有些話,是絕不能說出口的。[1]」
我默默地點頭。
雖然知道自己幹了壞事,卻不知為何不想說出道歉的話語。
姊姊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
「你今天看起來身體相當不舒服,快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來好好地罰你。」
姊姊在說話的同時拉著我的手腕站了起來。
剛剛跪坐著的雙腿的麻痺還沒解除,我不由得面容扭曲起來呻吟出聲。
我半推半就地在姊姊的幫助下洗好澡,換好了衣服,然後被抱起來放在床上。
我縮在被窩裡為明天即將來臨的命運顫抖著,慢慢在越趨濃厚的睡意中墮入夢鄉。
X月6日
晨
第二天,在我和姊姊的房間內。
不幸地,我的身體經過一晚的休息就完全地恢復健康了。
姊姊放心地看著接近正午才醒來的我,輕輕地摸摸我的頭,問道:「冷靜下來了嗎?」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姊姊則是再摸了兩下後把我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趴在姊姊腿上的我,視線和床水平同高,而下半身——主要是屁股——則是被腿墊了起來。
「姊姊⋯⋯那個,我⋯⋯我前天⋯⋯!」
正當我扭扭捏捏,「前天也挨過打了,能不能輕一點⋯⋯」這句話正說到一半時,我感覺到穿著睡衣的屁股被輕輕地拍了一下。
儘管完全不覺得痛,但我還是微微悲鳴出聲,緊緊握住了面前的床單。
姊姊一向都是如此。
如果在挨罰前想要抵抗,就會以輕拍屁股的方法作出最後通牒。
若是再作出多餘的抵抗,就休想會被輕易放過。
就像是在褒獎顫抖著停止抵抗的我一樣,姊姊輕輕拍了拍我的腰部。
我知道那動作所代表的真意,卻無法作出相應的動作。
「嗚⋯⋯」
「麻奈,現在應該怎麼做?」
姊姊的聲音非常嚇人。就在我不斷搖頭時,姊姊已把手移到了我的腰間。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了睡衣被一下子脫下,從腳踝被穿出去。
「姊姊⋯⋯別⋯⋯」
被完全脫光挨打,是今天將受嚴懲的預告。
前天穿著的裙子也沒有像這樣完全被脫得一絲不掛,但今天的情況明顯不同。
被脫得精光的我,感覺到姊姊的手指插到了內褲和肌膚之間。
「要脫下來了喔。」
「嗚⋯⋯」
明明不用特地說出來的,姊姊卻像是要煽動我的恐懼一樣故意說道。
當然,現在的氛圍也沒輕鬆到能讓我把這句吐槽說出來。
伴隨著內褲滑過肌膚的感覺,冷空氣瞬間就把我整個下半身包覆起來。
只過了一會,我的下半身就已變為一絲不掛的滑稽模樣。
我緊緊抱著姊姊的大腿,把臉深深埋進了床褥裡。
不論經歷過多少次,我始終都沒辦法習慣這份羞澀。
明明屁股已經不知道被姊姊看過多少遍了⋯⋯
「嗚哇⋯⋯」
「哭什麼呢,根本都還沒開始。」
「可⋯⋯可懲罰真的很恐怖嘛⋯⋯」
預想到懲罰的嚴厲,我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
姊姊「哈——」地長呼了一口氣。不知那是對我態度的無可奈何,抑或是為了預先用暖氣暖一下手心呢?
不管答案是哪個,我心裡都清楚這場懲罰差不多要開始了。
我緊緊握著床單,準備迎接稍後到來的疼痛。
但就在那時——
「今天要打你一百下,給我做好心理準備。」
「一⋯⋯一百?等⋯⋯等等⋯⋯啊!」
嚴酷的宣言過後,我連求饒的餘地也沒有,屁股就迎來了第一下的衝擊。
與其說是疼痛,不如說像是傳來了一陣像是被電到了似的麻痺。
搭在床單上的腳尖不禁微微抬起,伴隨著嘴巴中漏出的呻吟聲,我下意識地用力把臉埋進床褥裡。
就在我充分品嚐到了第一下疼痛的苦楚的時候,第二下的巴掌就馬上來襲了。
「唔⋯⋯!」
第二下同樣是落在屁股的正中心,我緊緊握著床單拼命地忍耐著。
牙齒互相碰撞的聲音隱約可聞。
從第三下開始,屁股開始終於開始感覺到姍姍來遲的刺痛感。
巴掌落下來的頻率和剛才完全不同,我雙腿不由得掙扎起來。
「痛⋯⋯」
姊姊故意錯開擊打的頻率。
若是按節奏擊打,我還多少能繃緊皮準備一下,但姊姊卻連那機會都不給我。
每一下都讓我充分地品嚐到疼痛的折磨。
我雙腿啪嗒啪嗒地掙扎著,想要逃脫姊姊的魔掌。
其中一條腿因而滑到了地板上,令我半邊屁股得以從姊姊的眼前逃過。
但這當然逃不過姊姊的眼睛。
「麻奈」
「不⋯⋯不怪我,實在是⋯⋯」
「不怪你怪誰呢?」
落下來的巴掌為了能照顧到滑落的屁股而變得更重了。
同時,姊姊把我重新抱起,擺好姿勢後繼續受罰。
「明明才剛被打得屁股通紅、哭得稀裡嘩啦,為什麼又幹出不得不讓我打你的事情呢?」
說完後,巴掌馬上呼嘯而至。
「嗚咕⋯⋯」
「下次再敢逃,我就打得更重。」
「不要再打了⋯⋯呀⋯⋯」
這場懲罰才剛拉開序幕,眼前就已被淚水模糊。
每當身後啪地奏響了一個清脆的音符,隨之而來的就是深入脊椎的疼痛。
姊姊不管我是否哭泣,只是有節奏地漸漸把我的屁股染上緋紅。
每被打一下,我的身體都會像碰觸到滾燙的東西一樣,反射性地縮開。
但姊姊牢牢地按壓著我的背脊,令我無法逃開。
「唏咕⋯⋯好痛⋯⋯好痛啊⋯⋯」
已經撐不下去了,我絕對挨不到一百下結束的。
「姊姊⋯⋯嗚⋯⋯哇⋯⋯」
我自己也知道即使哭泣也於事無補。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下意識地想用哭聲向姊姊尋求協助。
鼻水和眼淚倒流到口腔內,堵住了拼命發出的聲音。
啪!
「嗚⋯⋯」
啪!
「咕⋯⋯」
啪!
「哇⋯⋯姊姊⋯⋯!」
姊姊巴掌落下的地方完全無跡可尋,我只能拼命地扭動著身體逃避。
但結果只是屁股不斷在左右扭動而已,根本沒有辦法躲避不斷落下的巴掌。
正當我把臉開始埋在床單中嗚咽的時候,姊姊用手掌在我兩瓣臀肉上畫起了圓圈。
「麻奈,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打得這麼痛嗎?」
「嗚⋯⋯」
我沒有回答的餘裕,只能繼續哭泣。
即使懲罰暫停,屁股還是滾燙滾燙地刺痛著。
姊姊的手再度離開屁股。
然後,伴隨著巴掌著肉的聲音,一陣鈍痛再次流竄我的全身。
「別!」
「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啊⋯⋯呃⋯⋯嗚⋯⋯」
頭腦像是中暑了一樣無法集中。
視界模糊著,已經完全無法思考理由、回答什麼的了。
「回答呢?」
「嗚哇⋯⋯!」
但姊姊毫不體諒我這種態度。
屁股中間再次傳來懲罰的痛楚,逼使我絞盡腦汁思考著回答。
「呃⋯⋯因⋯⋯因為我⋯⋯對姊姊說了很⋯⋯很過分的話⋯⋯」
我勉強擠出一個答案。
其實除此以外,我該罰的理由還有徽章縫得不整齊、把鞋子隨便亂丟、書包就那樣倒著放在地上之類的。雖然理由數之不盡,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同時思考多個理由的餘裕了。
啪!
「哇呀⋯⋯!」
「遠遠不止這個吧?」
啪!
「呀⋯⋯」
啪!
「不要⋯⋯!別⋯⋯嗚⋯⋯」
屁股上不斷傳來疼痛,但就算被打得這麼痛,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不知何時我的淚水沾溼了頭髮,把它們黏在了臉上。
「咕⋯⋯啊⋯⋯」
「不知道嗎?」
「姊姊⋯⋯我⋯⋯我已經好好⋯⋯好好反省了,所以⋯⋯!」
越是被打,心中的理性就越是離我遠去。
哭得太兇了,根本透不過氣來。我為了不吸到鼻水,只好張大嘴巴拼命地吸取氧氣。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唔⋯⋯!」
巴掌再次落下。
回答不出來。或者說根本連氣也沒辦法好好透過來。吸到肺部裡的氧氣已經全部用在哭泣上了,並沒有多餘的分給腦部思考。
「嗚⋯⋯呃⋯⋯呃⋯⋯」
好痛,屁股好痛。
啪!
「⋯⋯嗚⋯⋯哇⋯⋯!」
好燙,不管是左臀還是右臀都刺痛得滾燙滾燙地。
我已經什麼也無暇思考了,只想快點得到饒恕。
啪!
「痛⋯⋯唏⋯⋯!」
現在心中,就只剩下名為「羞恥」的這一理性了。
但就連這也隨著淚水滴落在床單上。
羞恥也好,像個小孩子一樣也好,現在的我只想快點結束掉這打屁股的懲罰。
「嗚哇啊啊啊!姊姊啊啊啊啊!」
我的感情就像雪崩一樣地決堤,無法止住。
「哇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啊啊!」
但即使哭得撕心裂肺,姊姊打下來的力度還是沒有絲毫的放鬆。
伴隨著我的嚎哭,屁股上的啪啪聲不斷在房間中迴盪著。
「別再打屁股了啊啊啊!姊姊救救我啊啊啊!」
向施罰者求助簡直是莫名其妙,但思考那些的理性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
已經不想再對著嚴厲的姊姊了,拜託了請讓像平常一樣溫柔的姊姊回來吧。
「把書隨便亂丟!對不起啊啊啊啊!」
哭聲已經像雪崩一樣洶湧澎拜,謝罪的話語從嘴巴無意中吐出。
像這樣嚴厲的懲罰其實也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次。
但問題是,若在這時好好回答了姊姊提出的問題那就還好,但若答錯了,通常懲罰就會變得更加嚴厲。
「⋯⋯咳⋯⋯打⋯⋯打了姊姊的手⋯⋯呃⋯⋯對噗起⋯⋯」
我一邊搖著頭咳嗽,一邊緊緊抱著姊姊的大腿。
然後姊姊暫停了對我的懲罰,再次在我的屁股上畫著圓圈。
「麻奈,還有呢?知道嗎?」
「唏⋯⋯咕⋯⋯」
「不知道就好好地說出來。」
要是不快點回答,一定又會被狠狠痛打。
我怯怯地拼命張開顫抖的嘴唇。
「嗚唔⋯⋯呃⋯⋯不、不知道⋯⋯對噗起⋯⋯」
姊姊微微嘆了口氣,手掌輕輕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一邊想著不知道這輕拍何時會化作無情的痛打,一邊不成體統地吸了吸鼻子。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要在房間裡亂扔書呢?」
屁股上又傳來一下輕拍。
我拼命地讓顫抖的身體冷靜下來,思考著姊姊的問題。
直覺告訴我若我不認真回答,剩下來的懲罰肯定會很難熬。
「一⋯⋯一不注意就憤怒了起來。」
「是這樣啊。」
啪!
「唏⋯⋯」
輕拍轉換成疼痛的巴掌。
無防備的屁股受到打擊,深深地凹陷下去。就如是開關被打開一樣,我的眼淚又撲簌而下。
「迷失自我,亂發脾氣,是好事嗎?」
「嗚⋯⋯是壞事⋯⋯」
就像是小孩子在被教訓一樣,屁股再次傳來衝擊。
雖然我很討厭被姊姊當作是孩子,但已經不是投訴那些的時候了。
現在的我能做的,就只有乖乖挨完一百下的懲罰。
「對其他人也要這樣亂發脾氣嗎?那可不是打一頓屁股就能了事的。」
姊姊被我握著的床單,早已被我的淚水和鼻涕弄髒得不成模樣。
但繞是如此,伴隨著巴掌的再臨,我還是只能繼續把淚水滴落在同一個地方。
姊姊用力壓住掙扎著想要逃開的我,再把我抱回原本的位置。事到如今我已經連掙扎的力氣也所剩無幾,只能任由姊姊擺佈。
「我不會叫你別生氣,但做每一件事前都要三思而後行。」
已經不想再挨打了。
我聲若柔絲,但還是拼命地擠出話語。
「是的⋯⋯會⋯⋯好好考慮⋯⋯再行動⋯⋯對噗起、對噗起⋯⋯」
「還有,不要太勉強自己。凡事努力而行是件好事,但請你也好好愛惜自己。無論是誰,陷入疲勞時總免不了情緒不安穩的。」
透不過氣來。但同時腦海裡也只剩下想要盡快完結這場懲罰的念頭了。
「姊⋯⋯姊姊⋯⋯我⋯⋯不會再⋯⋯勉強自己了⋯⋯所⋯⋯所以⋯⋯」
求你不要再打了。
正想要求饒的時候,身後傳來姊姊重重的嘆息。
我如驚弓之鳥一樣反射性地握緊了床單。
「⋯⋯真的,不會再犯了嗎?」
但降下的不是懲罰的巴掌,而是姊姊沈穩的聲音。
我不假思索地轉過身來看向姊姊。
進入視界裡的姊姊,露出了平常懲罰我時絕不會露出的悲哀表情。
啊,又是這樣。
我又令姊姊露出這表情了。
「不會⋯⋯絕對不會再犯了⋯⋯!」
「如果還敢再有下次,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嗎?」
「嗚唏⋯⋯」
「可不會像現在一樣,打一百下就了事了喔,記住了嗎?」
說完後又是啪!地一聲落在屁股上。我努力咬緊牙關,用顫抖的嗓音紡織著話語。
「記⋯⋯記住了⋯⋯」
「⋯⋯很好。那剩下的懲罰就讓你用比較輕鬆的姿勢挨完,再加油一下吧。」
姊姊總算停下了手。
她把手伸到我腋下抱起了我。
我就這樣變成了面朝姊姊,坐在姊姊大腿上的姿勢。
上半身就這樣倒在姊姊的懷裡抱緊著她,屁股則還是光溜溜地像布丁一樣垂在身後。
姊姊緩緩地撫摸著我還留有餘熱的屁股。
「嗚⋯⋯」
即使姿勢改變,一百下的懲罰還是沒有罰完。
姊姊在哭泣著的我的耳邊,像是有點困擾似的說道:
「把我的衣服弄髒也沒關係,而且我會好好抱著你的,所以加油到最後吧。」
她一邊這樣說,一邊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同時,撫摸著我的手離開了屁股。我像是想要抓緊救命的稻草一樣,緊緊地抱著面前的姊姊。
啪!衝擊再次傳來。
和之前角度全然不同的巴掌,令我把頭深深地埋進了姊姊的肩上。
就連自己也感受到淚水滲落在姊姊的肩膀上。
「啊⋯⋯對⋯⋯對不起!」
連自己都被自己叫出來的聲量嚇到了。
姊姊用和打我屁股用的另一隻手,緩緩地撫摸著我的背脊。
「好孩子,還剩不多了,再努力一下吧。」
正在打我屁股的手,和正在安慰我的手,兩隻都是我最喜歡的姊姊的手。
我為了承受剩下來的懲罰,更緊地環抱著姊姊。
[1] 原文「言っていいことと、いけないことがあるのよ」
「嗚⋯⋯咳⋯⋯姊⋯⋯姊姊⋯⋯」
房間裡只餘下我夾雜著擤鼻子聲音的哭聲。
一百下的懲罰完結後,姊姊就一直就那樣抱著我。
姊姊緩緩地撫摸著我那高高腫起的屁股。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臉深深埋進姊姊的肩膀裡,不讓姊姊看見。
「嗚⋯⋯」
「努力撐過去了呢。」
姊姊輕拍著我的背安慰道。
不知道何時,姊姊又變得平常一樣地溫柔起來。
「對噗起⋯⋯對噗起⋯⋯姊姊⋯⋯」
「懲罰已經完結了吧?不用再說對不起了喔。」
我輕輕搖了搖頭,變換了一下姿勢。
把臉按在姊姊的胸前,從正面緊緊擁抱著她。
「我⋯⋯成為了姊姊的⋯⋯負累⋯⋯嗚⋯⋯」
因為自己的錯,而令最喜歡的姊姊負擔百上加斤,這對我而言相當不好受。
再者,我也在擔心著出身寒微的我如果一直失敗下去,會不會就此被姊姊捨棄。
明明知道姊姊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疲勞再加上自我厭惡,積累成沈重的不安,以亂發脾氣的方式爆發開來。
我感覺到姊姊的手輕輕摸上了我的臉蛋,把頭抬了起來。姊姊的眼瞳在此時捕捉到了我的目光。
「我怎麼可能你是我的負累呢?」
「⋯⋯但是⋯⋯」
姊姊的話語令我非常開心。
但只要Hermana的關係持續下去,我想必一定會繼續給姊姊添麻煩,拖她後腿的吧。
姊姊明明是如此地為我著想,我卻⋯⋯
雙肩因抽泣而顫抖著,我為自己的不成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給您⋯⋯添了⋯⋯很多麻煩⋯⋯」
「姊姊這個角色就是為了讓妹妹給添麻煩而存在的。你是個能從失敗中學習的孩子,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關係。」
姊姊拉著我兩隻手腕放到身前安慰著我。而我則在姊姊輕拍背脊下繼續飲泣著。
對著說出那麼過分的話語的我,姊姊還是溫柔相待。
這是為什麼呢?只是被姊姊這樣抱著,心中的不安就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的確,現在的你或許還沒成長成一個優秀的學生。」
「⋯⋯嗚⋯⋯」
「但是呢,你所努力的成果絕不是零。你也絕對不要這麼簡單就忽視自己的成長。」
自從進入了這所學校交到了朋友後,即使是身邊人稀鬆平常的舉手投足,也讓我切身感受到家教的差距。我除了拼命追上以外,別無他途。
一方面對什麼也做不到的自己倍感沮喪,但與此同時又沒有勇氣承認這是自己的責任。
無論有沒有人在我身邊陪伴著,只有自己「做不到」這一事都彷彿是一道高高的門檻一樣將我拒之門外。
不想孤伶伶獨自一人的焦躁,化作對姊姊的憤怒爆發開來。
「首先,試著鼓起胸膛,為那個一直努力著、一直成長到這裡的自己自豪一下吧。」
每次不管做到了多麼理所當然的小事,姊姊都會誇獎我一番。
被稱讚當下明明是很開心的,但之後回想卻越發覺得自己丟人現眼起來。
明明自己現在除了不斷抽抽噎噎外一事無成,卻又被姊姊誇獎了。
「慢慢來,不用急。你一定是個大器晚成的孩子。」
姊姊撫摸著我的後腦,將其納入懷中。
「一直擔心著我的事情,謝謝你。」
「姊⋯⋯姊姊⋯⋯」
「前天也說過了,你決不是什麼沒用的妹妹。這和門第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像是心中被溫柔的聲音包覆起來一樣,我慢慢放下心來。
「抬頭挺胸,自信一點吧,你可是我引以為榮的妹妹呢。」
・・・
我在姊姊的懷中哭了一會,突然,頭上傳來一把像是隨時要消失一樣的無力聲音。
「對不起。其實,我真的很害怕⋯⋯」
是姊姊的聲音。
和剛才富有威嚴的聲音截然不同,是一把軟弱、不可靠,想哭聲一樣顫抖著的嗓音。
環抱著我的手臂把我抱得更緊。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真的⋯⋯」
我倒抽了一口氣。
姊姊那雙美麗的雙瞳,慢慢滲出了淚水,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
「姊⋯⋯姊姊?」
我呆然仰望著滴落淚水的姊姊,嘴唇乾得發不出聲音來。
「嗚⋯⋯姊姊⋯⋯」
淚水順著姊姊的臉頰滑落。
我的眼眶也不由得被淚水充盈著。
「嗚⋯⋯姊姊⋯⋯對噗起⋯⋯對不起⋯⋯姊姊⋯⋯」
讓最喜歡的姊姊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既是痛心,又是內疚,我抬起哭得一塌糊塗的臉,凝望著姊姊的眼睛。
姊姊臉上還是掛著兩行淚痕,但卻對我微笑起來,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背脊。
「已經可以了。好孩子⋯⋯屁股變得這麼紅,一定很痛吧⋯⋯」
姊姊哭腔中帶著得溫情再度刺激了我的淚腺。
「嗚⋯⋯嗚哇啊啊啊啊!姊姊,幸乃姊姊啊啊啊啊!」
我把臉埋進姊姊的懷中,高聲痛哭著。
姊姊緊緊地抱著我,我也緊緊地抱著她。
兩個人一起,經歷著這段前所未有的時光。
可能是因為大哭了一頓累了得關係,麻奈又睡著了。
與其說是「睡著了」,不如說是我把意識模糊的麻奈搬到床上讓她睡下的。
幸好還只是白天,明天也放假,偶爾這樣也不壞吧。
昨天把房間弄得一團糟的事就既往不咎吧。
若是被人知道了,或許會怪我嬌慣她太甚,但反正這事除了我們兩個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我現在正慢慢縫著麻奈的Hermana徽章。
雖然手掌的疼痛讓我動作不如平常靈敏,但我無視那份疼痛,繼續縫製著。雖然沒有人監視著我,但我依然視這為我的一份責任。
因為這孩子,一定遠遠比我痛得多。
就算說是為了懲戒她,讓可愛的妹妹哭得這麼慘的姊姊,也真是殘忍得過份。
從手指傳來的刺痛令我眉頭一皺,原來是被針不小心刺到了。
我輕輕啜吸被刺到的手指。傷口滲出的血珠正是我沒有留心作業的證據。
Hermana的徽章相當玲瓏,要把它縫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的視線投向了在床上睡得一臉舒服的麻奈。
她像這樣爆發情緒是前所未有的事。我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當時真的很害怕。結果在處罰她後,連我也因為放下心來而哭了一頓。
不知道她那份感情存積了多久,把自己逼得多緊,才會爆發得那麼厲害呢⋯⋯我不由得有點擔心,看來從今以後不好好支持著她不行。
不管對她多麼嚴厲,這孩子都總是喚我做「姊姊」。
但今天最後她用名字來稱呼我,真的讓我很開心。
正因為她是個如此聽話又溫柔的孩子,才不得不教她這麼多東西。
這孩子的門第歷史並不悠久,地位也不高。換言之,麻奈對將來進入這殘酷的世界的生存之道,還是一竅不通。
即使並非因家主表現不佳,或者是因與其他人對立而亡,新興的門第也很容易會因為各種原因衰落。話說回來,不曉得在這樣的環境中的生存之術,就像是連規則都不知道的門外漢想在將棋或圍棋打敗專業選手一樣癡人說夢。
我從小時候就已被灌輸這類的知識,到現在不但能自然地在舉手投足間運用自如,更能隨自己喜好因時制宜。
但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誰也沒教她這些東西。
就像是突然把她放進一個巨大的迷宮裡一樣,那種孤獨想必是我無法想像的。
正因如此,就算會多得讓她吃不消也好,我也想在我還在學的時間內把所知傾囊相授。
希望這孩子將來能不負周遭的期望,希望這孩子將來即使遇到家境衰落也不致迷失。
這孩子終有一日不得不面對外頭殘酷的世界。正因如此,只要不是在教導她或者處罰她的時候,我都想盡我所能溫柔相待。
我把縫好徽章的校服掛在衣架上,輕輕把它放到呼呼大睡的麻奈枕邊。
如果今晚能再和她一起把徽章縫上就好了。
她哭腫了的雙眼令我心頭一扎——雖然嚴厲教訓她的正是我,但以這種形式體會到自己的嚴厲不禁令我心隱隱作痛。
屁股已經好好地幫她護理了,應該不會留下處罰的痕跡吧。我一邊這樣想道,一邊把玩著麻奈漂亮的紅髮。
距離我畢業只剩下大概一年半的時間,我也只能在身邊支撐這孩子這麼短的時間了。雖然不知道畢業後各奔的前程,但十有八九我們會走上不同的道路吧。
所以,至少現在要⋯⋯
我柔柔地把手放到麻奈的臉頰上,肌膚上還殘存著懲罰她時留下的餘痛。
我可愛又堅強,重要的妹妹啊⋯⋯
希望⋯⋯祈求你能在這殘酷的人生中尋覓到自己的幸福。
我如此對神祈願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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