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之下 (Pixiv member : Icon)

 林埃利婭第一次意識到“身體會想要些什麽”,是在她十四歲那年覆活節之後。


那是一次漫長的禮拜。她穿著不合身的灰裙子坐在長椅上,雙膝並攏,手掌交叉放在大腿上。講道的是霍夫曼神父,語速緩慢,語調溫和。他講的是“聖子如何承受肉體之痛”,說那是愛的形式,是神願意為罪人降下的鞭笞與血痕。


她記不清講道的邏輯,只記得那一刻自己像被某種東西擊中。不是神的啟示,也不是詩篇的美,而是一種完全來自身體內部的、模糊而滾燙的感受——一種渴望被看見、被責備、被打擊的沖動。她嚇壞了。


禮拜結束後,她獨自坐在教堂後門台階上,一手攥著脖子上的十字架,感到呼吸里有一種說不清的熱。她不敢說出口。她甚至不敢正視自己那時的想法。她只是低頭看著鞋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主啊,赦免我。”


那天之後,這種感受開始反覆出現——在禱告時,在上學途中,在夜里被夢驚醒的時候。起初她以為那是魔鬼的試探,是某種應當壓抑的心靈雜質。但越試圖否認,它就越頑強地浮現。


她開始幻想。


在幻想中,她不再是信徒,而是罪人。她跪在講台前,被神父或某種象征“秩序”的人物懲戒。手掌、木尺、藤條——她並不知道這些懲罰來自哪里,但每一次疼痛似乎都帶來一種“接近”的錯覺。不是接近死亡,也不是接近淫欲,而是某種更奇怪的東西:像是聖潔本身也在等待一個儀式的通行證,而那個證,就是肉體的羞辱。


她從未見過任何關於“受罰”的圖像,也未讀過描寫羞恥的文字。她的幻想完全由想象構成。但想象本身就足夠真實。她曾在日記里寫下這樣一句話(後來撕了):


“也許不是我想墮落,是我想有資格被原諒。”


在教會學校的課程中,他們學習《新約》,背誦箴言,唱福音詩歌。她是班上最安靜的女孩,成績中等,不擅長運動,也不參與社團。她總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習慣低頭記筆記,偶爾擡頭望一眼天花板上晃動的燈光。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沈思,也沒有人知道她腦中的念頭已漸漸發育成一個獨立世界。


這個世界與現實無沖突——她依舊每天禱告、背經、參與禮拜。但她心中有另一本隱秘的經書。不是福音,而是一種苦澀又甜美的圖像語言:悔罪、審判、淚水與皮膚。


她試圖用更純粹的方式面對這一切。


她給自己設立規矩:不許幻想超過三分鐘、不許在禱告中提及身體、不許在晚上獨自入睡前回憶“那種畫面”。她甚至用紅筆在墻上寫下“不可淫念”四個字。但這些都沒用。


越是自我壓抑,她就越沈溺於某種被“壓抑”的快感本身。


她開始佩戴那枚銀十字架不離身——不是為了表達信仰,而是為了提醒自己:你不能享受這些。你是信徒,你應當潔凈。


然而,它的存在從未阻止她的幻想,相反,它成為她幻想中最核心的道具。


她想象自己在十字架下受懲。她想象神看著她一寸一寸地剝去偽裝,讓她從肉體中體驗到“原罪”的重量。


她曾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脫下裙子後跪在床邊,用刷子敲擊大腿根部,然後哽咽著說一句:“我接受這刑罰,為我心中的不潔。”


然後她就哭了。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羞恥。


真正讓她崩潰的,是她發現:她的懺悔也在取悅她自己。


那一刻,她第一次意識到,所謂的“潔凈”也許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戀”。



林埃利婭並不是不努力。


她試圖讓自己成為一個“好信徒”。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跪在床邊禱告五分鐘,朗誦一篇短詩篇,穿長裙、系發帶、戴十字架。她不看不當書籍,不參與閒言碎語,也不讓自己在教會以外的環境逗留過久。


她甚至在日記中標出“靈性評分表”:早禱 1 分、默誦聖言 1 分、遏制幻想 2 分……她用量化的方式評估自己的“屬靈狀態”,仿佛能靠這些數據來壓制自己那“危險的身體”。


但她很快發現,這種壓制行為本身就成為新的刺激來源。


那一晚,她照例跪在床邊禱告。房間安靜,唯有窗外風吹過百葉窗的聲音。她剛念完那句“主啊,願我身心合一,遠離不潔”,卻忽然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悸動——那不是外來的誘惑,而是從腹部湧起的、自我點燃的沖動。


她猛地站起,摘下十字架,往床上扔去,像是扔掉一只藏在胸前的釘子。


她開始反問自己:“我真的信嗎?我真的清潔嗎?如果我如此渴望被懲罰,那我渴望的是神,還是懲罰本身?”


這種混亂的思考往往在午夜後最強烈。白天她還能以服從掩飾自己,但深夜身體松弛,精神遊移,幻想便伺機而入。


她開始主動制造羞恥感,像是某種自我拯救的儀式設計師。


一次,她將日記夾在《路加福音》後頁,每當翻經時都要觸碰那一頁——那上面詳細寫著她幻想的場景:台上、禱告椅、長裙被掀至腰、十字架仍掛在胸前,她咬牙承受懲罰,淚水混著汗水流至頸間,嘴里念著“主啊,我願潔凈”。


她並不在幻想性行為。她幻想的是羞恥中的服從。


她幻想神不是愛她,而是要她伏下。


有一次她在洗澡時望著自己鏡中的背影,忽然用濕毛巾狠狠抽了一下臀部。她驚叫了一聲,隨即盯著泛紅的皮膚看了良久——眼神中帶著驚恐,卻又無法轉移目光。


她站在鏡前說:“這是警告。”

然後低聲補了一句:“也是滿足。”


她曾試圖與教會的同伴談起“聖潔與身體的關系”,但話題剛開口便哽住。她無法讓這些詞語從嘴里平穩流出——“肉體”、“懲戒”、“羞恥”、“順服”……這些字眼在聖堂中是禁止出現的。


於是她學會閉嘴。將一切留在思維內部進行加工、過濾、潤色。她成了一個隱秘的修辭師,把沖動轉化為信仰語句,把幻想轉化為順服宣言。


她在教會合唱團唱詩時,尤其容易分神。有一首歌詞是:


“我將生命伏於主前,願我背負祂的責打。”


那句歌詞成為她新的幻想觸發點。每當唱到“責打”,她腦中便浮現那個畫面——椅子、藍布、掌擊。她咬緊牙,竭力不讓表情變化,但心臟卻跳得比讚美詩還急促。


她曾嘗試徹底拒絕幻想,連續三天閉口不語,只靠抄寫聖經過活。第四天夜里,她夢見自己躺在祭壇上,穿著校服,四肢被固定,十字架在她胸口泛光,有個模糊的人影在她耳邊說:“你是為了順服才被造的。”


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手掌握得死緊,嘴里仍喃喃念著“赦免我”。


她不再信任夢境,但也不敢否定夢境。


她開始將幻想儀式化:


特定時間(夜晚十點)


特定動作(跪下、低頭、解開腰帶再收回)


特定語句(“主啊,求禰擊打我”)


她發現這樣能延長沖動的時間,卻也更容易讓自己陷入帶有宗教裝飾的癮癖。


她愈發相信,這不是墮落,而是神與她之間某種私密的對話——一個只有她能聽懂的語言系統:羞恥即聖潔,欲望即試煉,懲戒即救贖。


她不再排斥幻想,而是開始試圖以宗教方式“馴服”幻想。


某種意義上,她的確成功了。她不再靠性圖或視頻刺激自己。她只需要一面鏡子、一串禱詞、一只安靜的手,就足以完成一場自編自演的“悔改”。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並未悔改,她只是學會了如何讓自己的快感披上羊皮。



林埃利婭第一次見神父,是在她七歲那年初領聖體的時候。那時她怯生生地站在聖壇前,神父為她按頭祈禱,聲音平穩而緩慢。她記得那只手溫暖而寬大,像在雨夜為她關上的一扇門。


十年過去,林埃利婭再次走進那間石砌告解室。只是這次,她不是來承認偷看教課書,也不是因為撒謊,而是——來請求一場“主動的懲罰”。


她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教堂空曠,夕陽透過彩色玻璃灑在石磚上,將她的影子拉得長而彎曲。她低頭,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又把它塞進襯衫里,仿佛只要藏起來,它就不會對她的念頭作出判決。


她敲門,進屋。神父坐在角落的木椅上,穿著灰白色長袍,胡須花白,目光不苛但堅定。他沒有看她太久,只淡淡地說:“孩子,有什麽事要說?”


林埃利婭站在原地,手指反覆攪動衣角。


“我……我想請求一種特別的告解。”


神父點頭:“你可以說。”


“不是語言上的。我是說……身體上的……懲戒。”


她以為他會皺眉、沈默,甚至趕她出去。但他只是略略偏頭,重覆了一遍她的詞:


“懲戒?”


她低聲說:“我無法擺脫某些念頭。淫念……羞恥的幻想……我已經試過許多方法,但……沒有用。我想用痛感清除它們。我不是要被原諒,我是要……切斷。”


神父沈默了很久,目光落在她身上,卻不像在審判,更像在測量一個病人是否能接受手術。


“你知道你在請求什麽嗎?”


“我知道。”她挺直背脊。


“你知道痛不會解決問題,而只會暫時轉移注意力。”


“我知道。”


“你也知道你可能只是……將欲望重新包裝成禱告?”


林埃利婭擡頭,那一瞬間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我知道。”


神父輕嘆一聲。他不再說話,只是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她。


那是一份“教會懲戒儀式知情書”,上面寫著:


“我知曉此舉為象征性自省,不具任何合法懲罰屬性,純屬自願參與,目的為協助內心整理與悔改之體驗。”


她在“簽名”那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時,手在顫抖。


神父收下紙,又問她:“你想要多少次?”


她沒有猶豫:“我想……二十次手掌。十下板子。”


神父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否決。他只是緩緩說:“明天下午六點,禱告室後廳。”


她點頭,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她又回頭問:“我能帶著十字架嗎?”


神父看著她,神情溫和,卻帶著一種讓人發冷的平靜。


“你可以帶它。但記住,它不是道具,也不是擋箭牌。它是鏡子。”


那一夜她難以入眠。她反覆想象明天的場景,幻想自己跪下、彎腰、暴露、疼痛……她知道這些念頭並不“純潔”,但她又說服自己:


“我不是為了快感而受罰,我是為了終結快感。”


她為此設計了完整的流程:


儀式前沐浴、換上幹凈內衣;

十字架貼在心口下方;

不塗香水、不做妝容;

完全順服,不抵抗,不呻吟。


這將是一場清算,也是一次贖買。她相信,只要足夠痛,只要她流淚,只要羞恥燃盡——她就會恢覆成那個“真正的屬靈之人”。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腦中卻不由自主地重演懲戒每一下的節奏與間隔。


她忽然意識到:她期待這一切。


她甚至渴望它發生得慢一些,好讓她在受罰的每一刻都能“感受到自己在靠近神”。


這發現讓她羞愧,卻也平靜。


她低聲對著十字架說:


“主啊,我願意被打——只要你最後還願意看我一眼。”


那晚,她夢見自己站在聖壇前,全身赤裸,背朝信徒,皮膚泛紅。神父手中舉起長板,眾人不語,只有她胸前的十字架在陽光中微微發光。


夢醒時,她的眼角有淚,嘴角卻掛著一絲笑意——那是一種不確定的笑:像剛剛完成了禱告,也像剛剛犯罪。



那天下午,天灰得像一塊剛擦拭過的瓷板,幹凈、寂靜、沒有情緒。


林埃利婭提前二十分鐘到達教堂後廳。她穿著平日禮拜用的深藍長裙,剛熨過,布料滑過膝蓋時發出細微摩擦聲。胸前十字架冰冷,掛在心口正中,沒有藏起來。她想讓它見證這場“清洗”。


門沒鎖,她推門進去,後廳像一間被廢棄的劇場。桌上已準備好:簽字板、毛巾、一塊薄木板、一瓶水、以及一條備用內褲——冷靜、幹凈、沒有解釋。


神父準時進來,穿著灰白修道袍,不帶任何象征權威的飾品。他只是淡淡地問她:


“準備好了嗎?”


她點頭,沒有言語。她站在椅子前,慢慢解開裙扣。布料下滑,露出高腰純棉內褲。那不是性感的樣子,而是一種制度規定下的赤裸。她脫下內褲至膝窩,俯身趴上木椅,身體自然下垂,臀部擡起。


空氣貼在皮膚上那一刻,她產生了一種極其鮮明的羞恥感。不是因為暴露,而是因為——“她主動安排了自己的羞恥”。


第一下掌擊落下。


“啪。”


清脆、果斷,沒有猶豫。她吸一口氣,咬住下唇。


第二下、第三下……她的身體開始微顫。


第六下時,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是因痛而抽動,而是意識到身體正在反饋某種難以承認的東西——那不是快感,但也絕對不只是羞辱。是一種深藏的期待被“打響”的悸動。


第九下,她低低發出一聲“嗯”,聲音小到自己都不敢相信,但那尾音的輕顫讓她臉頰瞬間發熱。


她哭了。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她明白自己已經不再純粹為“懺悔”而來。


一邊流淚,一邊……在等“下一下”。


第十下後,神父停頓片刻。


然後,他拿起木板。


第一板打下,重、冷,沒有肉感。


她整個身體一震,腳趾蜷起。那痛不再是皮膚表面,而是打進骨里。


第二下、第三下……


她開始發出控制不住的聲音:“呃……唔……啊……”


她知道自己不該出聲。但她也知道——自己在“演”給神看。


她說不清這是否還屬於“懺悔”。她只是感覺:只要打得夠狠,只要自己夠哭,就能證明自己曾努力擺脫墮落。


第五下木板落下,她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咳。


那聲音不是從喉部,而是從羞恥深處抽出的氣體。她的臉貼緊椅面,十字架在胸前冷得發麻。


她想說:“不要再來了。”卻說不出口。


她甚至想:“再一下也好。”


第七下,她徹底哭了。抽噎、鼻音、微微顫抖的語調,像是從心口被拔出來的線。


她喃喃道:“主啊……繼續……繼續打我……求你……”


她不知道神父有沒有聽見。她也不在意。


第十下木板落下,一切停住。


林埃利婭趴著不動,像剛剛經歷了一場靜默的風暴。椅面冰涼,她的臉頰貼在上面,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微弱而淩亂,如同一場沈默的禱告剛剛被打斷。


神父退開半步,沒有說話。


她緩慢地、幾乎儀式化地起身,裙子自然垂下,重新蓋住那片泛紅。她未立刻拉上內褲,只是輕輕坐在椅沿邊緣,仿佛不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仍屬於她自己。


她的手不自覺地在腿上摩挲了一下,像是尋找某種回聲。


她沒有看神父,只低聲開口:


“我……接受了。”


語氣輕,卻篤定——像完成聖事的人在陳述神諭,不帶悲傷,也不求安慰。


神父點頭,遞給她一條幹凈毛巾和那張她曾簽過的紙。


她擦去淚痕,把紙收好,起身時動作格外輕緩,仿佛怕驚擾什麽東西。


走出房間前,她輕輕地整了整裙擺。那一瞬,神父沒有看見,但她的眼神微微停頓了一下——不是猶豫,而像是在用視線為某種尚未命名的感受尋找歸宿。


門關上,光線變得明亮。


她走進走廊,風從教堂穹頂的花窗縫隙中灌下來,拂過她的面頰。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像是在感謝空氣的清潔。


那一刻,她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只有一種不確定的平靜。


一切都像被完成了。


可她自己也說不清——

是完成了懲戒,還是完成了另一種無聲的證明。




懲戒後第三天,林埃利婭沒有去教堂。


她在家里坐了一整天,穿著白色長袖棉衫,背靠書桌,桌上放著那張簽過的“知情表”。簽名潦草,有些筆畫幾乎穿透紙張。她沒有撕,也沒有藏,只是偶爾瞥一眼。


那紙上的話她幾乎能背下來:


“我知曉此行為象征性自省,非懲罰性,純屬自願參與。”


她嘴里默念了三遍,像在覆習禱告。


這三天里,她每天禱告,念經,參加線上早禱聚會,回答神學問答,甚至默寫了整章《羅馬書》。她的十字架始終掛在胸前,冰冷,發亮。


她看上去很純潔。


也的確是。


只是那種“純潔”,像用洗衣粉洗得過於幹凈的白衣,白得發硬,不再透氣。


她沒有再哭。


但在某個黃昏,她站在鏡前換衣服時,裙子掀起,一抹已轉暗的紅痕還在臀部邊緣蜷縮,像未被完全沖走的印章。


她伸手摸了一下。


只是輕輕的、短暫的,沒有任何表情。


但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很久。


像在審問,又像在確認自己是否真的被寬恕了。



一周後,她回到教堂。


那天是禮拜天,陽光特別好,地磚上灑滿花窗投下的顏色。她穿著白裙,頭發紮得很整齊,微笑與任何人寒暄,舉止得體得就像聖餐杯邊的銀匙——無菌、圓潤、空洞。


儀式結束後,神父叫住她。


他沒有問什麽,只輕聲說了一句:


“你那日的表現……記錄中評為‘極高順服度’。”


她沒有說謝謝,也沒有表情,只點了點頭。


神父頓了頓,隨即又補了一句:


“你要記得,順服不是目的。”


她終於開口:“我知道。目的是歸向主。”


她說得非常流暢。太流暢了,連神父都微微皺眉,像是聞到一股香水味——不是真理的香,是“演練”過的香。


她禮貌地鞠躬,轉身離開。腳步平穩,沒有多余的停頓。


但當她走進後排走廊那一段沒有人看見的區域時,她腳步微微慢了幾秒。


她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不是出於敬意,而是像在確認一件放久了的紀念品是否還在原位。


她沒有笑。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眼中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光——


那是一種 “體驗過、再也不是第一次”的目光”。

不自豪,不悔恨,只是知道。



那晚,她在日記本上寫下:


“人不能靠痛來變得聖潔。

但如果把痛寫進禱告里,就不會有人敢說你在享受。”


她停了一會,又在下面寫道:


“我做得很好。沒有人看出任何不對。

而我,也沒有做錯什麽。

我只是,把‘欲望’穿上了‘歸順’的外套而已。”


“主若真的在看,那祂看到的應該只是——

一個疼了的信徒,在盡力不呻吟地求祂饒恕。”


這句話寫完,她輕輕合上本子。


窗外月亮正亮,風吹過十字架,它晃了一下,輕碰她的鎖骨,冰涼依舊。


她靠著床沿,閉上眼,手悄悄放在身後,觸碰那處已不再發熱的痕跡。


沒有多余的動作,也沒有情緒波動。


她只是靜靜地在那里坐著——

仿佛一位已完成苦行的修女。

又仿佛一位剛剛登台謝幕的演員。



附章:靜室


這事發生在某個雨夜之後。


神父不常加班,但那天晚上的教堂有漏水,他留得比平常久了一些。後廳的燈沒關,他正整理一堆舊講道手稿,準備鎖門。那時,時間是晚上九點三十八分。


就在他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一份《青年主日講義》時,他聽見了那聲音。


“啪——”


很輕,很清晰,很熟悉。


神父一怔。他停住動作,直起身。


又一聲,“啪。”


接著,是短暫的停頓,然後——第三聲,第四聲。


節奏奇特,介於人為與無意之間。那不是書本掉落的聲音,不是風拍窗的聲音,更不是雨打石板的聲音。它像是——


某種熟悉的“儀式回聲”。


神父循聲走向教堂北邊靜室,那是他平常寫講章的地方,一扇小門,通向偏廳,平常不上鎖。他靠近時,聲音驟然停了。


他輕輕推開門。


門開了半寸,里頭沒亮燈。只靠一盞極微弱的走廊反射光,照見靜室內那把舊椅子。


椅子旁的桌子上,放著一塊木板,和……一只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棉內褲。


神父沒說話。只是站在門口,看見林埃利婭跪坐在那椅子前,身穿灰色運動衫,頭發披散,背對著他。


她右手拿著木板,左手輕扶在膝上,動作安靜得就像在念經。


她沒有回頭。


只是輕輕舉起木板,再一次、準確地打在自己赤裸的臀上。


“啪。”


不重,不狠。甚至不像“懲戒”。


那一擊像是一種——確認、反覆、溫柔的回響。


神父沒有立刻開口。


他站在那里,看著她動作停頓、輕吸鼻息、略略蜷起腳趾,然後再次舉起木板。


她像在進行一場沒有觀眾的儀式,而她既是祭品,也是執禮者。


他終於出聲,聲音極低:


“你……在幹什麽?”


她一震,轉過頭看向他,臉色蒼白,瞳孔卻極亮。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問了一句:


“您聽出來了嗎?”


神父沈默片刻,答:


“這不是悔改。”


她眼里浮出一種奇怪的東西,像笑意,又像憐憫。


“我知道。但這……比禱告更真實,不是嗎?”


她緩緩站起,動作不慌不忙,將木板放回桌上,拾起內褲,裙子一拉,像什麽都未發生過。


她走向門口,在他身邊停了一下。


她輕聲說:


“神只看見悔改的語言,不看行為的動機。”


頓了頓,她加了一句:


“但我看見了。每一下我都知道為什麽。”


她沒等回應,擦肩離去。


走廊的燈忽然閃了一下,十字架從她衣領間晃出一下,又滑回去。


神父站在靜室門口很久。


屋內那塊木板還躺在桌上,像是某種遺落的樂器。靜靜地、等待下一次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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