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 #1 黛玉探春——蘭因絮果箋 (Pixiv member : tszs)
瀟湘館秋窗半掩,細雨如絲,沙沙地叩著窗外幾竿修竹。暖閣內松蘿炭燃得正好,空氣里浸著新焙的碧螺春與架上幾卷舊書散出的淡淡紙墨清香。探春臨窗伏案,對著一幅新裱的澄心堂畫紙,手中一支細狼毫飽蘸了胭脂,正待為勾勒好的幾莖墨蘭點染精魂。
“噯呀!”筆尖陡懸半空,飽滿的胭脂珠兒滴落,在雪白的紙上洇開一小團刺目的紅,正染在欲綻未綻的花苞上。探春一慌,忙伸手去蘸,反污了更大一片,新紙頓時狼藉不堪。
“三丫頭今日的魂兒,”一道清泠聲線自背後響起,裹著三分調侃七分了然,“怕是比窗外的風箏飛得還高些?”黛玉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後,臂彎里還挽著未收的素色緞面雨披,青絲微潤,一雙眸子映著窗外灰亮的天光,剔透卻帶了幾分審視,落在畫紙上那點礙眼的朱紅,“上好的西洋玫瑰胭脂膏子,十兩金子難換的東西,倒讓你拿來畫了朵‘胭脂痣’。”
探春臉頰飛紅,又羞又急:“林姐姐休要取笑!是我一時眼花手滑罷了!這碟胭脂定當賠給姐姐!”她捏著帕子急急去抹那污漬,反揉得紙都破了,越發狼狽。
“胭脂有價,心思難得。”黛玉款步走近,指尖撚起那張被污了的畫紙一角,目光掃過裙帶的纖窗外的風箏,“老太太昨兒誇你畫蘭有‘空谷幽靜’之韻。今日這三魂七魄若都掛在風箏線上,手上功夫再穩,又能畫出幾分清靜?”她聲音緩了緩,“糟蹋東西事小,錯手毀了那點靈性上的‘靜氣’,可就難尋回來了。”
黛玉上前一步,指尖拈起那張污了的畫紙邊緣,清冽的目光在探春臉上掃過,“可靈台方寸之地亂絮紛飛,糟蹋了這份向學的心思,賠麽放下書卷,目光落在案角一物上——那是一柄通體泛著沈紫光澤的**紫竹戒尺**,長約一尺,打磨得異常光滑,是幼時賈雨村課徒所用之物,後轉贈於她。
黛玉拿起那戒尺,冰涼的竹身在她掌心留下熟悉的觸感。她輕輕用尺端敲了敲桌面,發出兩聲清脆的“嗒、嗒”聲,目光定在探春泛紅的臉上:“三丫頭,賈家舊塾規第七條,毀棄筆墨文玩者,當如何?”
探春心頭一緊,臉色微白。那舊規矩在心頭浮現,她咬唇低聲道:“……戒尺十記,擇掌或股。”
黛玉頷首,指尖在光滑的尺面輕撫:“既記得,那你說,你這‘潑墨蘭花’,該落在何處?”
股乃重責,當眾受辱。探春只覺得臉頰滾燙,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上,權衡片刻,終究是世家小姐的體面和恐懼占了上風,認命道:“……念初犯,探春…請責掌心。”聲音細弱蚊蠅。
黛玉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轉身走向內里鋪著藕荷色錦褥的短榻,自己先挨著床沿坐下,拍了拍身側的空位:“過來坐。”
探春遲疑著挪過去,挨著榻邊小心坐下,如同受審。
“手伸出來。”黛玉聲音平和,卻不容置疑。
探春心猛地一沈!臉頰燙得像是要燒起來。她攥了攥手,又放開,將那只微顫的左手慢慢伸出去,手心朝上攤開,小小的掌心帶著薄薄一層細汗。她低著頭不敢看黛玉,濃密眼睫垂下,沾了水汽。
**竹尺破開空氣,穩穩落在掌心最厚實的偏下方。**
“呃!”探春身體本能地一縮!掌心瞬間火辣一片!
“啪!啪!” 又是兩下緊挨著落下,又快又穩,打得同一個位置迅速泛紅,肉眼可見地**鼓起一道清晰的紅棱子**!刺痛鉆心!
“疼嗎?”黛玉問,聲音沒多少波瀾,看著探春瞬間泛紅的眼圈和強忍抽噎抿緊的唇。竹尺在她手里輕旋,“前日我抄《心經》,神思遊移寫錯了字,寶姐姐瞧見了,還嘆:‘你呀!要是在我們家書房里,先生早打你手板了!’那會兒我只道是玩笑,今日看著你——” 戒尺的末端點點那片紅痕,“倒要問問,是這戒尺的板子疼些,還是毀了自個兒筆下神韻時,心里更硌得慌?”
“啪!啪!啪!啪!啪!” 一連五下,竹尺帶著風落下,分散在掌心各處,避開先前的紅腫,但力道未減!每一下都激得探春身體一激靈!左手掌心很快紅成一片,幾顆血點沁出薄皮。鉆心的疼讓她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死死咬著下唇內側才沒哭出聲。
竹尺停了下來。黛玉看著探春那只通紅腫脹、微顫的手,目光移向她垂頭落淚、肩膀微微聳動的單薄身子。
“罷了,”黛玉輕嘆一聲,“手心打紅了,畫是畫不得了。”她目光掠過探春繃緊的腳尖,“可這心神晃蕩,腳根發虛的病根兒還在。”聲音輕了下來,帶著點無奈,“過來。”
黛玉將竹尺輕放在一邊,伸手輕輕拉過探春的右臂,示意她坐得更近些。
探春還未從掌痛中回神,懵懂地順著那點力度往短榻內側挪了挪,兩人挨坐在一起。
黛玉彎探靈探春裙下那雙穿著杏紅軟緞繡蘭花的腳。冰涼的指尖在光滑的緞面上輕輕一點,點在那**右腳**凸起的腳背輪廓上。
探春驚得腳趾在鞋里猛地一蜷縮!一股電流般的預感瞬間通遍全身!
“脫了。”黛玉言簡意賅,眼睛看著探春驟然擡起的、盈滿驚恐淚水的雙眸,“這鞋子。”
“林…林姐姐?”探春的聲音顫抖著,帶上了祈求。
“自己脫,”黛玉語氣溫和,甚至帶上一點姐姐哄妹妹的耐心,“讓姐姐看看你的腳。心若真虛,腳底下就必不穩。” 她頓了頓,看著探春愈發慘白的臉,“放心,咱們在房里,姐姐又不是外頭那些人。”
饒是這般輕言細語,聽在探春耳中卻如同驚雷!閨閣女兒的腳,脫鞋已是天大的難為情!可她不敢再辯駁,林姐姐的語氣雖軟,那層不容抗拒的意思卻分明。先前掌心的疼還在灼燒。
她認命地閉了閉眼,睫毛顫抖著沾了淚水。咬緊下唇,手哆嗦著摸向自己右腳的鞋子。手指摸索著勾住鞋後跟的提襻,心一橫,用力一褪!帶著體溫的軟緞繡花鞋滑落下來,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露出里面月白色的細綾羅襪。
空氣仿佛凝固了。探春覺得呼吸都窒澀了。那只裸露在裙外、被柔軟襪子包裹的腳踝,此刻如同火烤般灼燙著她的羞恥心。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腳背透過薄襪傳出的溫熱。
**襪子!脫還是不脫?** 這念頭如同沸水燙著她的心!她攥緊了那只繡花鞋,像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喉頭滾動,卻發不出聲。
黛玉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掙紮。她的目光落在探春緊繃的腳踝線條上,落在襪口那精致的鎖邊花紋上,最終擡起眼,落在探春緊緊咬著的下唇上。那唇瓣已經失了血色。
探春的指尖在微微顫抖。捏著自己的裙擺。心里天人交戰:脫?怎麽能……林姐姐畢竟是……不脫?剛才那樣都被罰了手心,再違拗……腳趾在襪子里不安地蜷動著。
“你呀,”黛玉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像羽毛一樣輕飄飄落下,帶著點姐姐對妹妹不懂事的無奈,“就是自個兒心里頭的規矩太多,纏緊了絆住了。”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探春那只穿著襪子的腳踝上方的裙料上,隔著一層柔軟料子,輕輕壓了壓,“脫了襪子姐姐看看,難不成姐姐會笑話你?還是這襪子底下藏著天仙不成?”
這話帶著幾分促狹,卻奇異地緩和了氣氛。那點溫和的、屬於姐妹間的親密感,沖淡了些許凜冽的訓誡意味。
探春的臉頰燒得更紅,也不知是羞是委屈。可林姐姐的手搭著,那點溫和的催促成了她最後一點借力的勇氣。她別過頭去,不敢看黛玉,手指顫抖著探入裙底,摸索著襪口邊緣。入手細滑微涼。指腹捏住那精巧的,幾乎是住呼吸,閉上眼,猛地往下一拽!
綾羅細襪被扯動滑落,帶著細微的布料摩擦聲。纖細骨感的腳踝線條完全裸露出來,然後是微隆的足弓,細白的腳背,帶著天生粉澤……最後是那幾顆如同飽滿珍珠般排列、因主人極度羞怯而蜷縮成一團的**腳趾**。
探春猛地將光裸的右腳收了回去,死命地往裙子里塞,蜷縮起的左腳鞋襪腳也驚慌失措地往里藏,動作慌亂不堪。暴露在空氣中敏感的腳心接觸到一絲涼意,讓她腳趾收得更緊。
“羞什麽呢?”黛玉看著探春鴕鳥般的姿態,語氣帶著些輕柔的責備,像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她伸出手,隔著一層柔軟的裙料,輕輕握住探春**光裸的右腳腳踝**。那腳踝微涼,觸感細膩光滑。“過來點,把腳擡起來,搭姐姐腿上。”她拍了拍自己並攏的膝蓋,藕荷色錦緞褲子柔滑垂順。
搭…搭在腿上?! 這個動作,比脫襪還要親密無數倍!意味著她的腳,最私密的腳底,要毫無保留地壓在林姐姐的膝蓋上?!探春的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耳根紅得幾乎透明,掙紮著搖頭,聲音帶著哭腔:“別……林姐姐……”
“聽話。”黛玉聲音沈了沈,帶著點不容置疑,“這般扭捏,倒真把自己當作未入學的奶娃娃了?姐姐又不會吃了你。”她手上加了點力氣,帶著點牽引的意味,將那只不情不願的玉足從重重裙擺的保護圈里“提溜”了出來。
纖細的腳踝被黛玉微涼的手掌穩穩握定,帶著輕柔卻不容掙脫的力道擡起、挪近。屈起的膝蓋近在咫尺。探春感到一種絕望的羞恥,死死閉著眼,仿佛這樣就能隔絕一切。那只腳在被迫移動的過程中無助地微微顫抖,**蜷縮緊貼的腳趾透露出主人極致的羞赧與不安**。
當赤裸的、足弓繃緊的**腳心**,終於完全地、溫熱地抵在黛玉柔軟錦緞包裹的膝蓋上時,那異樣親密的觸感讓探春渾身的神經都繃斷了!腿根繃得筆直,肩膀因強忍而微微起伏。
黛玉沒有立刻動手。她的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微微鼓脹的足弓曲線,看向那片因緊張、暴露在空氣中而**微微緊繃泛著嫩粉光澤的腳心肌理**。小巧的腳趾頑固地蜷成一團,像緊閉的花苞,守護著最中心的柔軟。
“收著腳趾像什麽樣子?”黛玉輕聲說,指尖在那冰涼的、光滑的腳背上**輕輕一點**。這一點帶來的驚悸讓蜷縮的腳趾猛地彈開了半分,又飛快縮回去!黛玉眼底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沒有再強迫。
她拿起了那柄安靜的紫竹戒尺。尺子在光線下流轉著溫潤的紫光。她手腕微動,尺面輕輕貼上探春**腳心最柔軟敏感的正中心**。
冰涼的竹質紋理驟然貼在最嬌嫩的皮膚上!探春被刺激得**一個激靈**!腳心肌肉瞬間繃緊拱起**曲線,帶動腳趾也**慌亂地張開了片刻**!裙擺下的右腳腳踝因主人的極度緊張而微微**發顫**。
“踏實些。”黛玉說了一句。話音落下的瞬間!
**啪!** 一聲短促清脆的響,尺子落下!力道不算極重,卻因腳心皮膚薄神經密,瞬間炸開一片尖銳火辣的刺痛!
“唔——!”探春猛地倒抽一口涼氣!眼淚瞬間沖了出來!不是因為極致的疼(尚不及手心破皮),而是這被打中最私密處帶來的巨大羞恥感和失控感!那只被迫搭在黛玉膝上的腳,**整只腳掌猛地向上彈跳痙攣了一下!拱起的足弓劇烈起伏!** 剛剛彈開一點的腳趾再次死死蜷縮回去,緊緊擠在一起!
探春的臉頰瞬間如同火燒!巨大的羞恥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腳心被打中的那塊皮膚在**突突跳動**!她咬緊的唇間泄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黛玉沒有停頓。手腕微移,尺子稍稍挪開一點位置。
**啪!** 第二下緊接而至!
“啊!”探春痛呼短促,隨即死死咬住嘴唇把後續聲音憋回喉嚨里,**身體不受控制地後仰了一下**,又被軟榻靠背擋住。腳掌再次出現失控的**繃緊、痙攣、拱起**。每一次痙攣起伏都清晰地透過薄薄的綢褲傳達到黛玉的腿上,提醒著她這份懲戒在妹妹身上引起的劇烈反應——無論生理還是心理。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竹尺均勻地落在那片柔嫩的腳心各處。黛玉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每一下都足夠讓探春感到清晰的刺痛灼熱,讓她腳心那片可憐的肌膚迅速泛起均勻的緋紅,但絕不會皮破血流。探春的眼淚斷了線般流淌,肩膀因哭泣而聳動,卻不再出聲反抗。那只被定在黛玉膝上的腳,在尺子落下時總會劇烈地**繃緊、掙紮一下**,腳趾痙攣開合,像瀕死掙紮的幼鳥,隨後又被黛玉穩穩按回原處承受下一次。每一次掙紮都伴隨著一陣**細細的抽噎**。
當第六下(或第七下,探春已數不清)落下時,黛玉停下了。尺子隨意擱在榻邊。她低頭看著自己膝上那只可憐的玉足。整個腳掌都透著均勻的粉紅色,在膝蓋暖色的錦緞襯托下,那片柔軟皮膚上的紅暈更顯幾分脆弱和無助。蜷縮的腳趾像要嵌入腳心一般用力,幾個泛紅的細微印痕清晰地印在腳趾肚和趾關節周圍。
黛玉靜默片刻,伸手從榻邊小幾上拿起剛才那只青玉壓尺的小碟旁,一個不起眼的白瓷小圓盒,打開蓋子,里面盛著半透明的、泛著珍珠光澤的**琥珀色藥膏**,清香微苦的藥味彌散開來。
她用指腹挖了一小塊,動作並不十分輕柔,甚至有些隨意地點在探紅腫手心的邊緣**!冰涼的藥膏觸到火熱的傷痛處,激得探春“嘶——”地抽氣,本能地要縮回手。
“老實點。”黛玉輕斥一句,指腹已在那道紅腫破皮的棱子上**迅速推開揉按**!膏體細滑,揉開時帶來的摩擦卻讓探春疼得眉毛都揪緊了,眼淚汪汪地忍著不敢出聲。
黛玉將探春手掌的傷處迅速塗抹均勻,隨即目光看向膝上那只仍兀自緊張的腳。她挖起更大一塊藥膏,沒有絲毫猶豫,**帶著藥膏的指腹直接點在探春光裸紅腫的右腳腳心正中央!**
“呀——!”探春這次是真的被這突然的、冰冷粘膩直接接觸到最痛處的觸感激得驚叫起來!
黛玉卻沒理會,溫熱的手指帶著藥膏,在腳心那片**飽受責罰、格外敏感的嬌嫩肌膚上用力揉搓、打圈按壓**!
這簡直是一種比尺子還要難熬的酷刑!冰涼的藥膏如同油滴進火海,揉搓帶來的持續摩擦如同小針在反覆紮刺著腳心每一寸剛經過暴虐的神經末梢!再加上那位置本身的羞恥……
探春渾身劇顫!那只被黛玉按在腿上揉藥的腳**根本無法控制地拼命扭動掙紮起來!腳趾死命蜷縮想避開那施虐般的手指!整個足弓繃緊松開反覆痙攣!嘴里再也憋不住那帶著哭腔的、破碎的求饒哀鳴**!如同受刑的小獸:
“疼——!嗚嗚…林姐姐…輕些…輕些呀!啊——太冰了!別…別揉了…求你了…”
她掙紮得太厲害,幾乎要從短榻上跳起來!黛玉不得不加重了按住她腳踝的力道,身體也被帶得晃了一下。那揉藥的手指卻絲毫不停,反而在腳心中心那最深的一處紅痕上加力摁壓畫了幾圈。
“忍著!揉了才散得快,省得留下痛根兒!”黛玉聲音微喘,帶著點被掙脫的惱意,動作卻始終未停,直到將那一片紅腫都**用力揉搓得發熱**,藥膏幾乎完全吸收進皮膚,**留下薄薄一層晶瑩粘膩的亮澤**。此刻的腳心,紅暈未退,卻覆蓋上一層蜜色的溫潤柔光,腳趾因劇烈的掙紮和持續的揉搓已經徹底癱軟開,無力地攤放著,露出幾分可憐兮兮的柔嫩。黛玉這才收回手。
探春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被冷汗和淚水浸透,虛脫般癱靠在枕上,大口喘氣,那只經歷了雙重折磨的腳無意識地擱在黛玉膝上輕輕**哆嗦**。另一只手緊握著剛上過藥的手腕,淚痕狼藉。
黛玉將藥膏盒子蓋上,用手邊一塊幹凈擦了指尖殘留的藥膏,才看向榻上氣若遊絲的探春。見她哭得慘兮兮,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黛玉抿了抿嘴,從自己袖袋里掏出個小巧的杏黃色暗花緞子荷包,解開絲絳,從里面摸出兩顆小小圓潤的白色軟糕。那是用糖霜摻了茉莉花粉特制的梅花蜜糖。
她捏了一顆,不由分說塞進探春還在無聲流淚、微張的嘴里。
清甜帶著淡淡茉莉花香的味道立刻在舌尖彌漫開,沖淡了幾分藥味的苦澀。
探春含著糖,喉嚨里咕噥著含混不清的不滿,淚眼瞪她。可那清甜的味道卻又奇異地撫慰了身心。
“行了,”黛玉拿過探春脫下的那只繡花鞋和羅襪,放在榻邊她腳旁,聲音恢覆了平日的清冷,只是語調放軟了些,“這點子動靜就嚎得像受了多大罪似的。寶姐姐當初抓到我偷看《會真記》,那通數落,唾沫星子差點把我給淹了去。”她學著寶釵那種慢條斯理又語重心長的口吻:“‘女孩兒家名節要緊!顰兒你素日何等的聰明,“……寶姐姐那張嘴呀,細密得能篩米粒兒,半個時辰不帶重樣的!”黛玉學寶釵說話,故意拉長了調子,末了還煞有介事地用帕子虛虛沾了沾眼角,“可憐我那天聽得耳朵嗡嗡響,比抄十遍《女誡》還累!”
她這副活靈活現學樣的俏皮勁兒,把正含著甜滋滋梅花糖、臉上還掛著淚珠的探春看得一楞,那股子被懲戒後的憋屈和羞憤,竟被這突如其來的逗趣沖開一個口子。她噗嗤一聲,眼淚還沒幹就險些笑出來,忙又羞惱地閉上嘴,鼓著腮幫子瞪著黛玉,淚眼汪汪卻又帶著點被逗樂了的窘迫,模樣格外可憐又可笑。
黛玉見她破涕又驚,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一絲笑意,像雨後初晴湖面上掠過的微風。她拿起榻邊剛才探春慌亂脫下的那只繡花鞋和團得皺巴巴的白色綾羅襪,輕輕拍了拍灰,放到探春**完好的左腿**旁——那只上了藥膏、剛剛經歷了“劫難”的右腳還虛虛搭在她膝上。
“自個兒把襪子穿好。地上涼,當心冰著。”黛玉拍了拍那只微腫、還泛著藥膏光澤和淡淡紅痕的右腳踝外側,語氣自然得像只是提醒她茶涼了該喝熱的。“藥膏化了也糊,別蹭一裙子。”
探春臉頰微熱,低頭看著自己搭在林姐姐膝上的那只光裸的右腳。腳心還在隱隱跳動著藥膏被揉開後殘留的冰涼感和一點點酥麻刺痛,紅腫並未消退,但那份令人窒息的“光天化日”般的羞恥感卻隨著林姐姐這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和囑咐,悄然散去許多。她默默伸手,拿起那只素白綾羅襪。冰滑的觸感讓她指尖一顫。
黛玉已起身走到窗邊小幾旁,提起溫在暖套里的青瓷細嘴壺,慢條斯理地倒了一杯新續的熱茶。裊水汽蒸襯得她側臉輪廓柔和。她端起茶盞,並未喝,只是用指尖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暖意,目光投向窗外連綿的雨幕和搖曳的竹影,背影清瘦,似在出神。
屋內一時靜默下來,只余窗外愈發密了雨聲。探春低頭,一點點地將細滑的綾羅襪套上自己微腫、還在發麻的右腳。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觸到腳心那上了藥的敏感區域,帶來一陣細微的涼意和刺激感,讓她抿了抿唇。她動作有些笨拙,尤其是穿好後,要把腳慢慢地、試探著往地面放,生怕藥膏蹭到林姐姐幹凈的錦緞袴子上。
當腳掌終於重新接觸到冰冷堅實的地板時,探春小動作地活動了一下腳趾。掌心也火辣辣地提醒著不久前的教訓。她低頭系著鞋帶,動作慢吞吞的。**腦子里亂七八糟地轉著:一會兒是風箏搖搖欲墜的影子,一會兒是戒尺砸在腳心上那尖銳又羞恥的瞬間,一會兒又是林姐姐方才學舌的促狹模樣……最後定格在她塞進自己嘴里的那顆酸酸甜甜的蜜漬梅花糖上。**
穿好鞋襪,探春站起身。左手心還火辣辣地疼,行走間右腳也帶著點別扭的麻脹感,藥味混合著衣服上沾染的淡淡墨香,揮之不去。她走到桌案旁,看著那幅被自己玷污的畫稿,心中五味雜陳。
黛玉這時方端著茶杯轉過身來,清澈的目光落在探春略顯無措的臉上,聲音恢覆了平日的那種清透,只是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尾聲:“明兒個早飯後,帶著你那套沒沾過胭脂的‘正經家夥’,再過來。”她頓了頓,淺淺啜了口熱茶,“…給我老老實實畫一幅‘空谷幽蘭’。要靜氣凝神的。” 語氣聽不出喜怒,卻分明是要求。
探春看著她,想起她學寶姐姐說話的樣子,想起那顆塞進嘴里的糖,又看看自己還殘留藥膏余溫和掌心腫痕的手,最後低頭看著剛穿好鞋襪、麻脹感猶存的右腳……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最終只化作了腮邊尚未褪盡的紅暈和喉嚨里悶悶的一聲低應:
“嗯……”
窗外雨絲依舊,敲打著翠竹,如同誰在無聲地撥弄一張古琴。滿室書墨藥香氤氳,無聲地沈澱下那場小小的風暴。黛玉立在窗邊,看著探春微瘸著走出門的背影消失在遊廊拐角,指腹緩緩摩挲著溫熱的杯壁。舌尖似乎還殘留著那絲梅花糖的甜意,**而方才掌心藥膏的涼、腳踝脈搏下的微溫跳動,亦如雨滴融入深潭,無聲漾開一層細小的漣漪。這“姐姐”的滋味,倒真比那詩詞里的“蘭因”還要回甘三分,只是里頭混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獨屬於顰兒的小小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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