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鈴棠 (Pixiv member : 月逝)

 她的名字,鈴棠。


嗯,鈴棠


她的父母以鈴蘭與海棠的花語作為對女兒的祝福——內斂,而嫻靜優雅。


她確實做到了,無論是自小到大所結識的友人,亦或是往往碰面的鄰里……至少在他們印象中的她是能夠用這些詞匯形容而不做作的——


無論是現在擡手揮動法杖以自幼所學的魔法輕松擊退來犯魔物的她、早些年前在鄉野學堂內與吵鬧的孩子們格格不入的她、伢伢學語時聰明伶俐的她都是同齡人羨慕,長輩期盼,未來無可限量的對象。


……

另說,在魔法的大陸上沒有魔法的資質倒也不算什麽稀罕事,畢竟大家都是這麽生活著。我作為村長的兒子理所當然地接過了管理村內事務的工作——也不過是在周邊巡邏,處理一下村里的糾紛……偶爾應該會有建設什麽的……應該吧?

鈴棠小姐的到來影響了整個村子,雖說更多的是影響了我,但這是後話了。

當時我聽了鈴棠小姐的自述,不可思議。


她本應該是在抗擊魔族的前線?或是宮廷中的一位魔法師?又可能是一個四處旅行的世外高人?再不濟也可以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大小姐。


至少我這輩子應該是不會在這個小村落里遇見她的。


……


那天雨下得不算大,是秋天,葉子枯得也不多,我結束了巡邏後正欲回村卻發覺遠處有道人影——她穿著樸素卻整潔的上衣,外套了件隨風飄蕩的法袍。裙擺不長卻便於活動的樣子,大概是一位旅者了。


“您好?”


我太久沒見過村子里來人了,以至於我都忘了村子里這十幾張面孔之外的人是何時看見過的了。


“您好……?”

她連問了兩遍,面龐越湊越近,直到氣息撲過來的距離。


“啊…啊……小姐你是要問路嗎?”


她擺手,望向我身後坐落於山坡上的村子——我生長的地方:


“這個村子里有多少人,你可以告訴我嗎?謝謝。”

她彬彬有禮,不似村人說的外人刁蠻而難以相處。

依她的穿著想來也定不貧窮,來到窮鄉僻壤也純屬巧合——

我思慮,過路客又為何要在意這一處小小村落?


“嗯……十戶不到的人家,大抵只有十幾二十人了罷”我有些底氣不足,畢竟要明晃晃地向外人說出即便是生長的村子里也近乎是人煙稀少的狀態,於一個青年來說還是有些殘忍了。


她聞言繼續朝村子的方向望著,而我凝視著她的側臉

嗯,仔細一看及腰的發絲嵌上了含蓄的女孩,美得出奇。


“唔…話說你是這個村子的人?”

良久,她終於發話。


“是,我是目前的村長,雖然只有二十出頭”


“那平常這里會有旅人路過嗎?”


“不會,像您這般的我也是難得一見。無法運用魔法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走出幾十里遠的地。”我決定在這件事上實話實說,至少也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那麽村子里還能夠接納新的村民嗎?”


“唉…雖說村子里的老家夥們一個個都差不多…呸,晦氣話不說也罷…”我咂嘴,不願繼續說出村子會因此衰敗,或是已經衰敗的事實了。


“咳咳…我認為像您這般的小姐實在沒有必要擔心這個小村子的安危了。聽村里的老人說,往北走幾十里路有一座大些的村子,您還是接著旅行為好。”


“如果我留下來呢?”她盯著遠方的村莊,隱約的炊煙在群巒環繞中消散,在夕陽下是寧靜而美好的。


真是心善而天真啊,外面的人都是這樣的嗎……我不願相信,美好的世界於我來說還是自小長大的村落更令人向往了。


“哈哈……您別說笑了,旅人又怎可能留戀破落的村莊呢”我自己當然最明白村子是什麽樣的,比起老人說過的高城青山、名府華池,這實在是過於三簡陋與平庸了。


“嗯……你剛剛說的那個村子,去過嗎?”


“說我……嗎?哈哈…沒有,沒有啊……我這一輩子啊,肯定會駐留在自己的村落里”


嗯,世人大多如此。


“嗯,現在我帶你去看看吧”


“啊……?您開玩笑好歹要有憑據了,這怎是能……”


沒等我說完她便將我輕拽過去——


剎那,我從未離地面如此遙遠,村莊在視野盡頭化作一個小點,我踏過的土地,生活的世界此時竟是如此渺小……


“等等,這是……”


仍在驚異中的我已難以思考,只是大腦一片空白。


“別亂動哦,去啦!”


隨著她的一聲吶喊,視野中的景色急速變換,俯瞰大地,飛躍山巒。我這輩子都不會踏上、不會見到的地方盡收眼底。

我在半空中的時間並不算久,又或是我被驚得頭昏,從離開村子到看到新的村子在印象中僅僅一霎時。


那同樣是一個小點的……也是村子嗎?


小點漸漸變大,在震撼的瞳孔中映出輪廓,踏上土地——全然不同的人、屋子、嘈雜的空氣


“這應該就是你剛才說的地方,這樣算滿足了你的一個願望,對吧?”


“不,這也……不,咳咳——謝謝……”

相比驚異,我更有些不好意思——踏上新的土地,又怎不令人心潮澎湃呢?

她也緩緩落地,稀松平常的語氣代表著這種事情於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話說這里相比你的村子怎麽樣?”


“哈……這個問題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了,想必一路走過這麽多地方,即便是比這里還大的也有的是吧。”


“嗯,是這樣嗎。那麽你想要多看看嗎?”

……自然是答應了,若是拒絕又當是如何的不解風情?


我見到了太多的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人、沒有見過的新奇事物——曾經如此興奮,還是老爹從這里帶了一塊冰回來的時候

一路從這個村子的入口走到出口,時間花得不長,於我卻也足夠難熬——這里比起我生活的地方好上太多了,但我也有我應負起的責任,即便這是命運強加上的……

我並沒有轉過身去同鈴棠說話,她只是一個旅人,過客,今日能夠送我到這里已是仁至義盡

“不了,唉…不了。天色已晚,看了太多,也許我就回不去了吧。”


……


“我還是必須問你……為什麽想要留在村子里?你應該有你自己的家人與朋友不是嗎?”

她有些不解:

“唔…已經說了,我是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

可是在我看來,這樣的回答還是太過單薄了。試問又有誰,會選擇留在一座只有幾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的村落呢?

“安靜的地方有很多,對於你來說想必有很多更好的去處吧?繼續旅行未必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不,這里就已經是最好的去處了。”

我仍感到詫異,卻已不知該如何拒絕了……嗯,這是為了她好:

“呃……你也知道的,現在到處都有魔物什麽的,我一個人對付夠嗆,讓村里的那些老家夥去已經不現實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來……至少也要幫忙處理這些事務…”

好,這下應該會知難而退了吧,至少沒有人會願意去摻和這種麻煩事。

“即使是這樣…嗯!請務必讓我留下來,給我一個棲身之所就好!”

我…不,已沒有再拒絕的必要了,作為村莊的管理者……就算只是為了村莊,也必須容納這樣一個能夠處理棘手問題的女孩了。

“好,我同意了……正好是有一座空屋,呃……說來話長,雖然已經是好好打掃過了,但…死過人,你能不能——”

她有些苦惱地看了看那座曾經也是有過人煙的空屋,隨後轉頭望向我,笑了笑,很甜美:

“那麽村長,請多指教”

……

我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夕陽早已下山,這片世界的一日將盡,老人們早已睡去。

“村里來了新的村民的事還未同大夥說過,哪個老家夥要是聽見那個屋子里傳出動靜,恐怕是要嚇個半死吧…哈哈……”

“話說那位小姐的舉止……雖說莽撞了些,但終究還是與我這種鄉野村夫不同。一開始的見面也好,談話也好,帶我去遠處的村莊也好,最後請求留下也好,到底是不會為了覓一處僻靜地方而久留的。”

罷了,之後一定要弄清楚……

不行,難以入睡,也不知道她睡了沒有……

他媽的,見鬼!腦子里怎麽全是她的事,直接起身去問個清楚好了。

我用力踹開屋門。

我心里明白,這氣並不是對那位小姐撒的,即便那位小姐只是一時興起,又如何呢?自己只是痛恨被七情六欲挑撥起來的自己罷了,就像看到那做屋子的燈光還亮著,就會欣喜一樣。

那位小姐若是走了,自己又將是什麽呢?不過黃粱一夢,最終還是要看著村里的老人們一個個逝去,村落漸漸雕零,直到在自己身上終結,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便要隨自己的注視一同離開,命運多舛且殘忍,但卻不得不去相信。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那位小姐那般的能力與勇氣去做更遠大的事了。

不知不覺想著這些事情,就走到了屋前——現在是那位小姐的屋子了,不過這不重要。我面前的木門,我真的有叩開的勇氣嗎?

我的腳尖,我的雙腿朝著那扇門前進,我想叩開,但右手卻滯在半空。

……我在想什麽了,對,只是對新村民的慰問,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如此安慰自己,叩響了眼前的這扇門。

“啊啊……是誰?直接拉開就好。”

……聽見她的聲音,我又渾身一顫,不是害怕,而是我這輩子從未感受到過的情愫。

呼——我舒了舒氣,終於拉開了門,映入眼中的是微黃的光,並不明亮,卻能使人看清身形。

她手中的書合攏,緩緩擡起頭來:“是村長啊,怎麽了嗎?”

“啊,啊……”我是要來刨根問底一番的,

“很抱歉讓你住這樣的房子,還覺得習慣嗎?”

……我嘴里的話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挺好的呀……就是莫名其妙的蟲子有些多了,不過用魔法驅趕一下就可以啦”

 說罷她又打開了手中的書:

 “村長還有什麽事嗎……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也有些害羞呢”

 “抱…抱歉……我這就走。驅趕魔物的事不需要特意去做,不要讓它們到村里面來就好了。”

 屋外

最後怎麽變成我一溜煙跑出來了?

唉,原來我也挺不會招待生人的。

不行,更睡不著了……


屋內

“我的直覺沒有錯嘛…村長暫且也算是個好人了”

鈴棠微微勾起嘴角,本來準備像在之前幾個村子一樣,待啟動的攻擊法陣也隨之消散,

“而且他雖然沒有什麽見識,但是剛才的反應還蠻有趣的嘛”


……

這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我找村里的大夥說了這個女孩的事,倒也都沒有什麽異議,不過……

“你說那件事要告訴這個女娃嗎?”

“肯定是要說一下的,不然顯得我們虧待了人家。”

“他娘的,你沒看見老子的兒子對那姑娘有意思嗎?告訴了那姑娘,這孩子怕不是……唉”

“這事最終肯定要捅穿的,不如早點告訴人家!”

……

我的心里是留下了梗的,畢竟有天大的秘密沒有同她講……雖說這事情不講也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危害,但還是膈應……

…我停下筆,回憶著當時的細節,試圖體會當時自己的心情…為什麽當時會膈應呢?現在想來,嘿嘿……我看向在不遠處沖著我笑的她,到底也是因為她了。

我喜歡她。

也許當時我會思考為何喜歡,

不過現在嘛……

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什麽多余的理由

……

我一直懷抱著喜愛與尊重的情感同她相處,相信一直以來都是平等的,這無關乎能力。

就這樣,她在這里已經待了三年,村里的人也都已混熟,雖說逝去了兩三個,嗯,我爹是在前幾天死的,死相並不慘烈,我只覺得悲傷。至於她那邊嘛——

“村長,我問你……為什麽…為什麽前幾天爺爺他死了……其他人的態度都是如此淡然?”

她顫抖,她瞪著我,我說不清這是生氣或是悲傷,又或是其他的情感,只是心里發痛。

每次村里有老人老死,她都會這樣問我,不過這回沖動的原因是我爹與她的關系很不錯罷了。

我之前則會尋看淡生死的借口搪塞過去。

不過這回死的是我爹,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了。即便是我,也難免會有些……

我爹死了

下回老死的還會是我倆以外的村人

我鼓勵自己大膽一些,這件事終究是要說的,

若是到最後她無法接受,那麽會更痛苦的只會是我,

嗯,坦白吧:

“你真的想要知道嗎……鈴棠,這份真相對於你我來說也許還是過分沈重了。”

“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總感覺大夥都在瞞著我些什麽。你應該認為我也是村里的一員吧……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好嗎?”

她堅定地看著我,勸導我講出來:

“沒關系的,我肯定能接受,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我揉了揉眉心:

“說真的,小姐……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在你聽到真相之前,你還可以選擇離開這里,把這幾年的經歷當作一回長久的散心。”

我從未見到過她生氣的樣子,在我的印象里她從來都是隨和、恬靜、溫柔的——

但此刻被緊緊揪起的衣領打破了這一點。

“快說!你這混蛋!幾年過去了,怎麽還是拿我當外人!雖說當時是我願意留下的,但我為村子做了這麽多事情,連知道真相的權利也沒有嗎!?”

緊接著是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粗口,嗯,大抵是找我老爹學的,不過至少說明她是真的急了吧:

“你這逼養的到現在還拿老娘當村外人呢?我可是比你大一歲,有什麽事情不能跟我……”

“我也沒有辦法,至少在某些方面你確實與我們不一樣。”

她的頭緩緩低了下去,我的衣領也松了下來。

“我知道了…村長……嘖……你原來是這樣的人——我從未覺得你會如此無情,像一塊失去生機的廢鐵一樣……”

她於是轉身向門外緩緩走去。

帶著哭腔的她是如此的可愛?該是如此的罷,畢竟當初相遇時我也這麽覺得——是的,我現在終於能夠面對自己的感情了。

——當時我這個畜生又在想什麽了?

“我會在這幾天盡快收拾好東西的,在我走的那天我會找您道別的……我終究是……”

“……”

“……?你說什麽?”

“聽不懂嗎,我該走了。”

我剛剛在想什麽東西,算了,也是不重要的——至少我此時必定是說錯話了。

“這,這怎麽……”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雖說自她來到村子里以後再沒有說過讓她離開的話了,在某種程度上,我也確實將她當成了村子里的一員,共同生活,甚至是關系相近的友人。

她大抵也是這麽覺得的,雖說獨處於她來說是更多的,但也沒有必要去找那幫老家夥聊無趣的東西,有時也總得找我談天。

一直以來,我是不敬重她的,只是尊重,倒不如說沒有什麽必要去敬重。她在村子里,那麽就是與我有所連結的人了,即便她的能力遠超於我,將她視作平等的人來看待也是我應做的……這麽說來,她是需要更多的——類似於尊敬嗎?

不了,她若是想得到這些,去尋一龐大的城鎮,做些施舍他人的事便可以獲得數不清的敬稱。

她剛才說沒有將她視作村里的一員……這是我從來都不會這麽覺得的——真的嗎?

她早已走遠,而我繼續反思著。

……是啊,到了現在,不舍得的,反而會是我了,即便知道她的離開是命中注定的。

說到這里,男兒的淚也不禁會落下,他媽的,我喜歡她啊,

“媽的,我為什麽生在了這種地方”

我捶胸頓足,我恨自己,痛恨自己沒有辦法改變命運。

“外面的人就了不起嗎,憑什麽我會喜歡上了,為什麽啊,老爹你告訴我啊!”

我明白的,這怨不了別人。我的軟弱與責任會將我束縛在這個地方一輩子。

這不是風流的公子“君子好逑”的女人的風格,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見過母親,見過的女性也盡是村里的老嫗——我的情竇初開是難以割舍的。

“他媽的我一直都想把你當做家人啊!但…但是……”

說到這里,不爭氣的淚就這樣又流了下來。

“在村里土生土長的人們,代代都被厄運詛咒的事……教我怎麽有勇氣和她好好說啊!”

是的,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應該是很久遠的時候吧,在村子里土生土長的人們便會帶來厄運。這也就代表著不祥與糟糕的事總會發生在村人的身上——

就像我將是村子里最後的人一樣,這還不夠糟糕嗎?

若是我可以選擇出生與否,要面對這樣的命運,那麽我選擇不會來到這個世上。

今後的村人也應是同理。

於是在某一天我老爹集合了村里所有的人,當時的結果是讓村子再也無法傳承到下一代身上…也就是斷子絕孫…

他們見慣了友人的紛紛離去,早已麻木。

至於為何會出現我這個年輕一輩……這就不得而知了。

……

夜晚

“開門!開門啊鈴棠小姐!”

是的,我做出了這輩子最具有勇氣的決定——挽留她。

看到門縫處透露出來的光,我很清楚她在里面。

“白天的事情是我的問題,但你要理解,我也是有苦衷的……”

她不開門,連聲響都未曾發出,我只能對著冰冷的木板獨白。

“你是懂魔法的,小姐,不像我是個粗人。村里很早很早以前就被下了詛咒,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不過小姐應該是能聽懂我說的話,畢竟老爹也是對我這麽說的。”

我垂下頭嘆氣,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與她是不可能的。

“說來這個詛咒啊,會給每一個在村里土生土長的人帶來厄運……更為直接的可能是魔物席卷村落。”

“嗯,接著說”

終於聽到了從屋內傳出的回話——無論怎樣,她至少還是在聽我說話的,不是嗎?

“所以村里的大夥就決定不生孩子,讓村里的香火斷送在我這里”

很荒唐,是的。這從他人的角度來看或許會有無數的解決方法,只是如此便斷了傳承,於無關者來說是草率的,愚蠢的。但在已不知多少代人對命運的抗爭中失敗——因厄運得了絕癥,或是在外受飛來橫禍送了命,更磨人的妻離子散等等在歷史中也未嘗不少。

至於村子剩下的人們,沒有一天不焦慮著厄運的降臨——

明天,或是自己意外身亡,又可以是因親人離去而獨守空廬……

“……所以這怎麽了,有什麽隱瞞著我的必要嗎?”

“因為我必須要給村里的每一個老人送終,然後讓香火斷送在我身上。以及你若是明白了這一點,也肯定是會離開的吧。”

我是義正詞嚴地說出這句話的,即便這昭示著我今後的命運有多殘酷。

“所以這跟我……”

“我喜歡你……”

我明白,現在如果還不說出來,那麽這輩子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你…居然真的…”

“哈…我明白的,我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怎會相愛呢?”

不得不承認,我是自私的,即便她留下來也未必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但還是希望她能……

但正是因為我愛她才說了這番無情的話——若是厄運為折磨我,而葬送我的愛人的生命,這是寧願我去死都不願看到的。

“不…這……”

我在門外坐了下來,靠著它說了最後一番話:

“你走吧,就當從來沒有來過這里,回去好好生活,我不想我的厄運對你再產生什麽影響……瞞了你這麽久,真是抱歉。”

“……”

我癱在門上,眼中浩瀚的星空無比的空洞:

“還有啊,別讓自己那麽累,多放縱一點吧。雖然你的名字叫鈴棠,很可愛。但這個名字的意義賦予你的更多是約束吧…我都能看出來你經常在壓抑自己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快樂,畢竟是我愛著的人。”

我能看出來,她往往保持著某種謙虛與優雅並存的狀態。直覺告訴我,是為刻意,絕非家教或是習慣影響。

如今我沒有感到過多的傷悲,我與她終究不是一路人,交錯的人生也必然迎來錯開的結果,這個村子於她來說只是一個人生中的節點,卻將會是我…老爹…其他村人的一生。

這樣說有些言之無物了,如此的事跡也的確雲不出什麽真切踏實的情感——他人難以共情再正常不過,輕易地說某個地方是一個人的一生本就像過分沈重的敘述,失去了真實的意寓。

可於我來說,雞鳴便是日升,殘暉便是日落的生活,十年前,二十年前是如此,如今仍是。

這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這樣的。

生活的滋味還是不錯的。見流水,林中捕鳥;聽蟬鳴,耕枟田地;聞桂香,落葉飄零。觸霧淞,風雪紛紛。

但我只能看到村里的日升日落,眺望遙遠的山頭卻無法再去更進一步。日子長了,總會想到再過些年我將孤身一人,離開或是留下的選擇終將是逃不過的。此時孤獨消弭的希望破滅,便只感絕望。

我也不知在門上靠了多久,而她也並未趕我走,卻也不發出什麽聲響,只是不知在里面幹什麽了。

門與地磨出了難聽的嘎吱聲。門開了,我順著癱倒到了屋子內…正對著她的面龐。

“村長,你怎麽不早些說呢?”

從她的話語中能聽出氣已消了大半,只是相比剛才,遺憾已充斥著她的情緒了。

“你本來不用管這種麻煩事的,我也沒必要把你牽扯到這個村莊的命運中來,始終如此。”

“唉,我不會和你鬧脾氣說自己是否是村人的。只不過嘛……村長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她的臉微紅,究竟是炭火烘烤還是嬌羞導致似乎難以分辨。

重新站起的我,注視著不敢直視我的她,到了這種時刻,已沒有什麽多余的話:

“是的,我喜歡你,鈴棠…小姐。雖然這很不切實際,但是我認為我應該坦白。”

她沈默片刻:

“你為什麽會說我在勉強自己呢?這個總是能夠向我說清楚的吧。”

“因為你總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一些深奧難懂的話,看似頭腦沖動地做出一些違背常理的事。實際上這雖與你平常的行為不符,卻是有其它的意思想要表達,對嗎?”

她的瞳孔大了幾分:

“這又……”

“但是這樣裝作高深或是刁蠻,平靜或是沖動,優雅或是粗獷的外表所體現出的都不是你,鈴棠小姐。”

我頓了頓,下定決心說出我在當時認為這輩子會說出的最肉麻的話:

“我想要了解真實的你,想更多了解一點,鈴棠……小姐。”

她轉過身去,看起來有些散漫,也許是故作輕松了:

“以後不要再叫我小姐了,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我有些激動,卻仍不敢確認:

“你…鈴棠……你的意思是……?!”

“嗯,我同意了,淋浪。”

“那麽…重來一遍…鈴棠,請多多指教……”

燈隨之因她而熄滅,我也被一股重量撲倒到了床上。

而我很清楚,那是她。

“鈴棠,你這是?”

在黑暗中她順勢貼上了我的胸口,很溫熱,隨即一股好聞的氣味進入了我的鼻腔。

“你知道嘛……之前在家鄉的時候,別人都認為我是一個天才,因此我也沒有什麽能被稱得上同伴的人。別人都認為我應該以後去做偉大的事業或者有成就的工作。但我並不清楚自己能否做到,只能嚴格要求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樣子……這樣很累,真的很累。”

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已積攢了不知多久的淚水在我的胸口上淌開。

“但…但是,我一直很努力,無論是來這里之前還是現在……”

我憑本能撫摸著趴在身上的人兒,即便我的那活同她的軀體磨擦後已有些硬了,但怎樣也是不能在問到想問的之前下手: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留在村子里的原因。”

我在來這里之前,一路上也途經過其他的小村子,同樣地留下了一段時間。

“……”

我沒有打斷她,只是繼續撫摸懷中的人兒。

“他們中的有些人敬畏我,你明白的,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關系。”

屋子里是昏暗的,但我仍能看得清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晶瑩、澄澈。

“鮮有鋌而走險者,看中我的色貌或是錢財,在我留下後選擇夜襲…賊心不死者被我一一殺死…”

她說到這里移開了視線,

“會厭惡這樣的我嗎?”

“像鈴棠你這樣的女孩子能夠孤身來到這里,會有隱情也是不難猜的,不會因此有什麽懼怕的想法。”

她的頭埋得更深了,

“但是路過這麽多地方……只有你的反應是最獨特的,於是我就想留下來看看是否能遇見了解我的人。”

她跨坐在我身上,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以後,我發現你真的把我當做同等的朋友了呢……願意好好了解我,不附加莫名其妙的期望什麽的,也許只有你了吧。”

嗯,我想問的已完全問完,心中的疑惑也因身前的人而解開,我的肉棒面對著世上仍存的我深愛的人,已完全無法克制應有的模樣。它在褲襠里充血、膨脹,撐起的帳篷已無法被室內的黑暗所遮擋。

對不起了,老爹,因為我,因為這麽自私的原因,村里的香火就要繼續傳下去了。

“這…這……這是什麽啊……我趴在你身上就讓你這麽興奮嗎?”

我已不知少女的臉上有無紅暈,至少從她顫抖的身軀中,我能感受到她是緊張的。

“當然了,畢竟鈴棠小姐平常是這麽可愛,如今卻嬌柔地趴在了我的身上,我也難免會……”

她有些慪氣:

“真是的,明明已經說了,不要再叫我小姐啦……”

話說到一半便將頭扭了過去,

“所以說……要來做嗎?”

“這…真的……這樣好嗎…”

我沒有明確地拒絕,未從喪父的悲傷中走出的我已沒有拒絕溫柔鄉的權利了。

“我我我……我是第一次,對這種事情也不是很懂,首先是要把外褲脫下來……嗎?”

我也將頭扭了過去:

“我也是第一次啊……這種事情只聽老爹之前開玩笑的時候提起過。”

“…那麽你的應該也要脫吧?”

“也…也許吧。”

“唔哇……當著別人的面脫內褲這種事情……羞…好羞……”

不得不說,雖然屋子里是暗的,但借著月光還是能看到少女的嬌軀以及性感的腰胯,包裹在上的內褲更是此生都未見過。

看到這里,我的那活便又硬了幾分。

慢著,好像頂到了什麽東西。

“唔啊啊……有什麽東西頂到我的屁股了。”

這下我知道我頂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緊接著是她回頭看去的叫聲:

“咦啊……怎…怎麽會這麽硬了。”

“但是你驚慌失措的反應也很可愛……”

“真是的”

她咬牙迅速將內褲脫下,並反手狠狠地彈了一下我的那活,

“不要在這種事情上取笑我啊,不然等下彈的就是更下面的位置了……”

吃過苦頭的我,只想狠狠地把威風給賺回來。

但是……

“你知道是要進哪個孔嗎……”

“不…不知道誒……”

昏黑的屋子里兩人面面相覷。

“要不……都試一遍?”

“這…這樣不好吧。”

原本馬上要進入高潮的氣氛立馬沈默下來。

“那…那我要不現在去找個老家夥讓他告訴我是進哪個孔……”

她捏住了我的兩顆玉球,我確實無法行動了。

“你要是敢去問……我就捏下去……”

“……那咋辦?”我也確實沒轍了。

“要不……隨便挑一個?”

“前面這個……可以嗎?”

“唔啊…怎麽會是這種感覺”

她掰開了自己身前的某個器官,然而這已令她羞澀至極。

她端詳著我的那活,無聲的驚嘆已言眀它的龐大。

“這麽大……這麽硬的東西……真的要整個放進去嗎?”

我以不確定的語氣回答:

“應…應該吧?”

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相信她的內心此時是五味雜陳的。

她的語氣開始吞吞吐吐,就像她的小穴一樣:

“那…那……那我慢慢坐下去應……應該也可以吧。”

是的,我的馬眼已貼到她的小穴上了,龜頭已有一半被吞了進去,稍有不慎又會因太過緊致而滑了出來。

但這一來二去我的耐心並不會被削減多少,相反我的龜頭因這般的挑逗更為充血。

搔癢、韌痛的感覺不斷從下身傳來,全部的力氣已是凝聚在那根東西上了。……她的口子是刺激的,同時能感受到她有把毛刻意撥開的動作。

我明晰地知道自己從許多角度,許多人的眼光中來看是配不上她的,乃至她的友人,她的父母,我死去的父親也許都會這麽認為——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懦弱而自私的人。但…但當我的那活真正意義上地進去了的時候,就不會願意回頭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也許都已無所謂了。

“啊啊……這感覺還是有些…奇怪。”

已下定決心的她捂著嘴,強忍著聲音不從嗓子里發出,感受著私處被我進入的禁斷。

“覺得很難受的話,今天就到這里也沒有關系。”

我的沖動不斷擠壓理智,忍耐終究還是會有限度,但這一切不應在她的痛苦中進行。

“不,像這種事情有不得不進行下去的理由。”

她的動作更加強烈,也許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中所蘊含著的決心,一股腦地坐了下去。

“啊——這……等,痛痛痛——”

她回過神看向與我連接的地方,向下滲的血有些許滴到了床單上,並不多,在屋外的月光下還是顯眼了些。

“會很痛嗎,現在這種情況真的還要繼續嗎?”

我是不安的,畢竟幹了這種事,歸根到底也還是我的責任——她若是想要現在停下,那我心中的罪孽或許也會少一分了。

“至少先拔出來……”

“……你說什麽?”不是我故意無視,而是她的聲音如蚊蟲嗡鳴,我實在沒有聽清。

“拔出來啊混蛋……!”

我一時有些慌亂,靠在床上的我本身就退無可退,扭動身子試圖與她分離,這便導致我的那活在她的穴里跳動,甚至頂得愈發的深。

“唔啊啊啊啊……你在戲耍我嗎!”

露出聲音的她,明顯有些惱羞成怒了。

嗯,惱羞成怒的她也很可愛。

不過這樣由衷的讚美,還是沒有辦法在此時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至於原因,從她此時已經站起,全然不顧陰毛已凝了血的狼狽,準備朝我的鼻梁上來一拳的架勢中,已不用再多說了。

“但是像這樣真實的你,我也很喜歡呢。”

“……”

氣憤的她冷靜了下來,即將下床觸地的腳落在了半空。

“真的嗎?”

“千真萬確,喜歡一個人總不需要太多理由吧。”

“……唔——是嗎?那麽——”

她甩開了一直披在上身的大衣,內襯的棉衣也隨之被脫下,露出嬌小而粉嫩的兩顆乳頭,少女的稚氣未脫,乳頭還是相較之下更為可人的部分的——

特別是在這種算不上明亮的環境,這種模糊不清的感覺讓我的那活又堅挺起來。

“來吧,雖然這種事情都是第一次,但還是繼續做完。”

她從她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截短小的皮筋,披散的頭發就這樣被綁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得幹練,更像是一種決鬥了。

……不過她的乳房大小還是非常招笑的。

我會以噤聲作答嗎?

就像她來到這里時那樣,她既已有這般的決心,我又怎可辜負?

“你幹嘛從床上下來?誒,等等……”

是的,我終究還是要像個男人一樣面對自己床上的女人、難以舍棄的村莊、屬於自己的命運。

“呼——哈”

站起來後的我暢快了不少。看著身前跪坐在床,仰望自己的鈴棠,克制欲望這種事已是不存在的了。

“轉過去吧”

“誒,誒誒……好”她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

“撅起來”

“真…真的要嗎?”

她害羞了,說到底只是一個鼓起勇氣的小女孩罷了。

“嗯……”

我端詳著她還粘連著愛液的小穴以及小巧緊致的屁穴,說真的,確實會有將兩邊都探尋一遍的沖動。

我聽見了心臟的跳動,只是不知道這熱情是屬於我,還是屬於她。

“我要進來了,鈴棠”

“好……”

龜頭感受到熟悉的觸感,奇怪的感覺湧上腦門。

冠狀溝隨著我的冒進而滑入,激起她的驚叫:

“咦啊,怎…怎麽突然!?”

“這就不行了嗎……”

“不,不是,只是……”

我繼續深入……

“慢一些啊——再頂會頂到底的啊!”

“這是哀求嗎……鈴棠……?”

她渾身一顫,回過頭來:

“你在說什麽怪話……哀…哀求什麽的……也不至於……”

“是嗎……那就好”

我於是向前猛地一挺,將她的身軀也頂得向前了些。

“誒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是說了要……!”

我其實是犯了些壞心,想到平日里威風凜凜的魔法師會屈居於我的肉棒之下,好強自立的小姐竟也會有脆弱可愛的一面,就不免要調逗一番,以撕扯下她的遮羞布。

“所以呢,鈴棠?”

“慢一些……”

我伏到她的後背上,輕語:

“你這樣露著後背會著涼的…畢竟還是個女孩子…你要不還是把大衣披上?”

“沒…沒關系的啦……”

“你既然不讓我叫你小姐,那麽也就不要與我客氣,任性一些,撒點嬌,不壓抑著自己也是沒有關系的。”

“那……那好吧……”

我撿起大衣給她披上——不得不說,這樣看上去真的非常像平時的她,帥氣而充滿風度。

可這樣的她此時就在我的身前,被我的那活奪去了貞潔。

在這個層面上,我也許是應該對依舊逞強的她略施小懲的。

“唔啊!你…你幹嘛打我屁股!”

“因為我真的很不想再看到你逞強的樣子……”

這是我隨口胡諂的,實際上只是剛才上頭決定再好好欺負一下罷了。

“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

“唔唔…啊…你要是…再無緣無故地這麽做……”

但是我那活的抽插一直沒有停止,也許這就是導致她說話斷斷續續的根源。

“我…我……嗚啊……你……我就用火焰把…你那根東西——燒掉!”

我並沒有理睬她的威脅。

“話說……你是不是快要到極限了?”

是的,她的聲音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顫抖,就算是我也能感覺到些什麽。

她點頭,隨後將臉埋了下去。

……“唔唔…我的身體…啊——就……就這樣下去會生孩子的吧”

“鈴棠……你要去了嗎?”

在最後的那一刻,我將我的那根東西拔出,從根部到肉柱再到冠狀溝,最後是馬眼,這般奇妙的體驗,讓我直接傾瀉在了外面。

而這對於她來說也是足夠刺激,

“啊啊啊啊——要懷孕了,要懷孕了——唔噫啊啊——”

愛液含混著尿液從她的小穴里噴出,最終流淌到了地上。

過了一會,身下已是新的床單了,床單上是我和她,她依偎著我,我懷抱著她。

“很少會有人對我這麽細心呢。”

“話說回來,我們交往的事要與其他人說嗎?”

“這個還是算啦……感覺會有麻煩的事情發生。”

……

這是在我與她熱戀時的事了。

“喂喂,這株菜怎麽種的啊”鈴棠指著幾個月前種下去的菜,就像一個對新事物充滿好奇的孩童。

“這個是要……”

她在這里已經呆了三年半了,相比之前,她更加地貼近“生活”了,會像這樣探索自己身邊的每一件事物,感受生命的美好。雖說這半年來是有我的功勞,但更多的還是要歸功於她自己的心境變化。

“……好麻煩,所以我說直接去其他地方背一些菜回來不就好了”

“呃,有些事情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

她不耐煩地擺手打斷,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講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啊哈哈……至於她的這種地方,那也是沒有辦法了。倒不如說我也喜歡她這種直白的地方,或者說是坦率的她。

說來話長,

村里的老家夥們有些已離世,剩下的也無力再管村郊的田地,就這樣我已打理了一年半載。

雖說我與她都是在一個村子里,但鈴棠在與我確定關系前基本都是各過各的,生活中真正意義上的交集不多,不過是她在遠處的坡上往田地這兒張望,我回頭正巧與她對上視線的程度。

而在“那一夜”之後她開始關心我日常的活動,有時從一早便把早飯帶來,直到傍晚各回各家都一直黏著我。

想來也是,我畢竟於她的意義特殊,在那之後會在某種程度上依靠我也是不奇怪的事——況且我也希望她會這麽做,無論是從我個人想要多呵護她一些的角度,還是我希望她能不再壓抑自己的角度出發。

漸漸地,這也使我的行為影響到了她,即便她總是不耐煩,表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坐在一旁盯著我終究是無趣且不自在的,日子久了難免要主動臟了鞋襪下地來幫我。

“你讓開,換我來嘛……”

“額——你坐在旁邊就好了,我很快就弄好。”

“……不要,這樣好無聊。”她在一旁鼓起臉看著我。

“可是這會很累的,鈴棠,況且你也不會幹吧……”

“但……”她望向一邊,顯然有些動搖。

“不要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了嘛。”這種累活還是不要讓她參與進來比較好,況且本來就是我該幹的……

“我覺得你一定能教會我的……因為……畢竟是你嘛——”

我確實沒有辦法拒絕她那時真摯卻含羞的眼神,於是如今……

“好啦好啦,你既然不讓我去其他村子買成品,但是我去其他村子買些好用的農具,以及村子里缺的煤油總是可以的吧?”

“當然是可以,那些也確實都銹得不成樣子了……但怎麽了,今天突然想著要外出了?”我放下灌溉用的水桶,回頭詢問。

“誒嘿嘿……就算是我,每天這樣也有些憋得慌嘛。”

她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

“那你就去好好散心吧,村里的事情有我呢。”

“嗯嗯……”

……“呼——”我呼出一口氣,頓感暢快。她現在會想著辦法幫上我的忙,我自然是欣慰並由衷地為她找到某些事的意義而高興的。

而在鈴棠的眼中,這半年又是如何?

(荒蕪的土地得到翻耕)

自己親手栽下的稻,涉足每一粒泥沙,這都將是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時間會流逝,它從不會對世間的一草一木展現自私)

如今已綠苗遍地的田野,在她的眼中,又是如何?

魔物在傍晚便遊蕩在村子周圍,而它們向來是沒有靈智的。

在遵從原始的生存欲望後,便是漫無目的的行動,橫沖直撞或是亦步亦趨都不足為奇,不過只是鏟除在途的障礙——人、物。

“啊啊——鈴棠還沒……”

在村口張望的我在此時仍是悠閒的,殊不知,危險已經來臨。

“等等…臥槽!遠處的那個是…是……!”

我……變得軟弱了嗎?

腳步……怎麽會往怪物的反方向退去呢?

曾經的我,想必是拼死也要保衛村子吧。

現在又怎會往村里逃去了?

我只是拼命敲著警戒的鈴,即便所有人都早己心知肚明,若是災難來臨是沒有地方好逃的。

“哈哈……我會這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她嗎?”

不安的腳步仍在不遠的地方行進著,不遠的地方,有東西正在被摧毀著。

我爹走了以後,鈴棠反而成了我的牽掛了嗎……

我真的是一個很軟弱的人。

隨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喊叫,會是村里的哪位呢……算了,這已不重要了。

靠在角落的我,此時又能做到什麽呢?

“……他媽的!我怎麽這麽廢物!”

我捶打著自己的雙腿,為自己的無能與膽怯而感到可悲。

“我都守護了些什麽啊!”

“……這樣的我,真的配得上她嗎”

“配不上”

“配不上配不上”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

若遇到危險的是她,我又會怎麽做了!

抱頭蹲防在角落,讓他人取走性命?

取走她的性命。

就像現在取走我珍視的村子所剩無幾的生命一樣……

我顫巍巍地摸向身旁的柴刀,沈甸甸的,在我的手中卻格外的熱。

[你知道嗎?沒有魔法的人,很多時候也能做到許多壯舉,他們的勇氣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跟這幫畜生拼了!”

我提著柴刀沖向方才發出喊叫的地方。

“村長,你來了!”

一個老家夥憑自己瘦骨嶙峋的身子,提著棍子抵御了一擊。

我未能看清其余的了,他只是在下一秒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將他的遺體踩成兩截的是一個綠色的家夥,手臂似樹樁般粗壯,身材比我還高大半個。

我深刻地明白沒有時間去驚訝或是悲傷,現在我所能做的只有逃離或是為村人覆仇……

箭步沖向這怪物的我揮舞雙臂,刀刃在窗外的月光下格外駭人,從我的身後至身前劃出亮銀色的一道。

自前方傳來的感覺就好似砍進了一頭老牛的身軀,觸到一定程度便無法再向里一絲。

砍中了,但觸及骨頭的感覺讓我虎口發麻。

這畜生吃痛的喊叫極為駭人,將我震得楞了神。

隨之而來的便是這畜生發了狠勁轟過來的右拳。

(不…太近了)

(躲不開了!)

我試圖以刀身抵擋,卻被這拳逼至墻角,連滾帶爬的維持穩定後……

剛剛看清的,竟又是這畜生的一拳!

“tmd你這畜生受死吧!”

我明白,在這危在旦夕的一刻,已無法保持什麽理智了……這拼死的一擊,又當如何呢!?

我已無心躲避或是招架,只是發了瘋地蓄力,隨後以彎掉的刀身砍向我前方的畜生。

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剩下仍舊發麻的虎口,與這畜生震耳欲聾的叫聲。

這畜生被我砍中的大腿不斷溢出血來,導致了那一拳的偏離恰巧砸進了我身後的木墻。

好機會!那粗野的臂膀正難以自墻中掙脫,刀傷又使這怪物難以站立,我的反擊也就此開始。

發腥的唾液流到頭頂,愈發狂暴的嚎叫從未停下,而村子中又剩多少活口?這混亂的夜,是時候因我手中的刀而逐漸結束了。

我握緊刀柄的手臂因奮力而抽搐、跳動著,刀身觸及怪物的脖頸,斬入,

砍入皮肉的酥麻,切斷血管的興奮,肉斬骨斷的韌勁自刀鋒延續到我身中的每一個活躍的細胞,最終化作怒吼刺破這因無能而令人恐懼的長夜。

失去頭顱的痛苦使這惡心的軀體在我腳下陰暗爬行,但此時沒有結束它生命的余裕了——

畢竟,進入村子的怪物不止它一個。

……

“有點晚了呢,話說村長不會還在村口等著吧?”

鈴棠的嘴角勾起微笑,

“嘿嘿……這回帶回來這麽多東西,村長會怎麽誇獎我呢?”

她遙望:

“嗯,能看到村莊的影子了呢……”

(不行,心里亂糟糟的,還是先去看看田地怎麽樣了吧——雖然說每天都是那副樣子就是了。)

“……那是!”

她的掌心如條件反射般凝聚魔力,六芒星形法陣隨後在身前展開,法陣中生成的火球紛紛驅向靠近田地的怪物,這火花四濺的一擊便將它們炸得四散——痛呼、哀嚎、充滿敵意的視線紛紛投向鈴棠。

“這些東西還是這麽……惡心”

被炸傷的魔物們很快便又重新湧聚了起來,數量相比先前更多,踴躍、恐怖的魔頭越發的多……

“這數量……怎麽回事?”

從空中往下看的鈴棠不敢直視地瞪大眼睛,她只得顫抖地自身後掏出法杖

面對如此黑壓壓的一片,她的行為已是不自覺的了,在山的那頭仿佛也盡是。小雨促然,水流流淌在環繞村子的山體上,蔥郁的一草一木在此時都仿佛是敵人,不,她已分不清了。而在視野的盡頭之外又會有多少?若是盡數踐踏田地、湧入村莊又能留多少活口?不,她已想不明了。

四周的一切能量聚集在法杖尖端,攏共這位大魔法師目前所能爆發的魔力——

“魔力……自己在匯聚,不,停下來”

若不是偶爾會需要魔法做一些快捷的事,她也許也早已忘了自己是一位魔法師吧。

“我……害怕成這樣了嗎?”

“嘭!”火柱竄上天去,在灰蒙的天空中央爆裂,火星散落於每一個生靈之上,若是此時從山頭上往下望去,那麽這個世界就是燃燒著的。

“嘖……希望剛剛那一下沒有影響到村子。”

她猛得一驚,好似忘卻了自己的寄托之物,隨後,轉身向村子里沖去:

“拜托了……村長…淋浪…一定要趕上啊!”

……

我啊……我的名字是淋浪,是我那現已死去的父親給我的,但是現在會這麽叫我的,除了鈴棠已不會再有了。

“所以鈴棠,你在什……!”

正當我崩潰於村里剩下的老弱病殘己所剩無幾,而愛人未歸時,只見叢雲的火柱阻擾了四周魔物的侵襲。

“……回來了!”

不再懼怕,找到稱手長劍,已不知方才斬了多少魔物的我,僅剩的顧慮不過是她了。

“嘛——但我要是死在這里,她一定會很難受,所以我要活下去。”

想到這里,我倚著房屋的拐角重新擺好了架勢:

“過來,籲”

僅距我十余步身著盔甲的魔物似乎被我的嘲諷激怒,提刀向我沖來時內部的骨塊連續發出哢嚓的響聲。

緊接著它的刀徑直劈了過來,橫劍防御的我被這沈重的一擊擊得單膝跪地。

在墻角的我本身就無路可退,只剩硬接這愈發加力的刀刃的選擇。

不行,這樣僵持下去遲早會被耗盡力氣。

向一旁欺身挑開這一擊的我迅速斬向它。

…嘖…被震開的怎麽反而是我了。

我的劍從手中掉落下來,發痛的虎口昭示著此時我的劣勢。

怪物是無情且殘忍的,不會在此時施舍喘息的機會,疾速的劈砍無不顯露著想要就此了結我的兇狠。

不過此時的我又怎是如此容易送命的?

翻滾躲開的我順手拿回了自己的劍,緊接著便是往它小腿處猛得一刺。

“咣當”這怪物因著突如其來的一擊直接撲在了地上,這聲音震得人一霎時頭暈目眩。

但面對怪物,是不得有半點疏忽的,在楞神的那一際,左臂同時傳來了被刀砍中的劇痛

“呃啊——嘶…呵”我的呼吸也因此顫抖起來。

但此時相比失去臂膀還是丟了命的結果更恐怖。

我只能拼了命地搶在這怪物之前站起,用不剩多少力氣的左肘架住這怪物的左半身。

它的盔甲堅硬而不可穿刺,那麽……

挑開又如何呢?

我以劍鋒挑起這怪物的頭盔,反應過來的它竟想用刀直接抵擋我接下來的攻勢……

但我的致命一擊,又怎是轉攻為守的它所能抵擋住的了?

出鞘的劍,便不會再回頭了。

反手斬下這骷髏的頭顱,便是贏家最終的選擇。

“呼……不行”

沈重而雜亂的腳步在周圍從未停止,出現在視線以內的便是一排排席卷村莊的魔物。

“村里……應該已經沒有活人了吧”

我無奈地望向天空,灰蒙的雲層也不知是何時被炸了開來,雲層之上,還是像那晚那樣的浩瀚。

“老爹,我最終還是沒能守護住任何東西。”

最後,我看向火花出現的方向,笑了笑

“鈴棠,祝你……好運”

……“別死啊,淋浪!”

我這是因為快死了,所以出現幻覺了嗎。

精疲力盡的我試著看看這世界最後的樣貌。

火海,還是火海。

哀嚎,還是哀嚎。

鈴棠,還是鈴……

等等,鈴棠回來了!

“唔……還有氣息,還好還好。”

“鈴…鈴棠……快走……呃啊——這里很危險。”

“大笨蛋…原來你醒著啊……還有你的手臂是……”

剛才的話語已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隨即便昏死過去。

鈴棠不忍再看我的樣子,只是抹去嘴角的血:“嘖……無論怎麽說,我今天都要帶你出去!”

接著掏出下午買的燈油,潑到了愈發靠近的怪物身上……

“就算會毀掉村子……”

釋放、點燃、爆炸

“就算你醒來後也許會討厭我……”

怒號、慌張、四散

“就算我可能會因此死掉……”

奔走、流淚、繼續奔走

……

我只遠遠地看到過村子的廢墟,是在周圍的某座山頭上。

遠處那個大村子的人都說鈴棠帶著我來到後,便渾身是傷地倒在了路邊。

而在眼前,是我深愛的人——鈴棠,她已沈眠了一天一夜。

“她真的會醒過來嗎?告知我實情就好,我能接受。”

待在一旁的醫士無奈地看了看我:

“你的傷也沒好,反而關心起別人來了啊?”

“她不醒過來,我活著又有什麽用?”

“……嘖,我還是孤身一人,你別跟我說這個!反正是一定會醒過來的。”

我說不出,也不會去想替她受傷這種事,因為我明白我的無能,就像現在只能在這里等她醒來一樣。

天已黑了下來,我還思念著我的村莊,即便我明白那里大抵只剩下廢墟,卻還是不禁思念,或是安穩的過往了。

幸好,鈴棠還在我所能觸及的範圍之內,我有了不必去死的理由,也有了不能去死的理由。

不過我現在也已是徹底回不去了,所留戀,所承擔責任的那個地方將徹底死在我的記憶里。所以靠在窗邊,吹著柔和晚風的我,也不會再擔憂看得過多而回不去的事情了。這里的夜晚,相比我過去所看到的只是迎來暮色,而城鎮並不會迎來沈寂,燈光、人聲、牛羊疲倦的聲音充斥著大街小巷,隨著街道往遠方看去是連綿的群山,而我堅信群山的背後就是我的家鄉,它是離我這麽的遠,而曾朝夕相處的鈴棠此時離我卻是如此的近。

仍未歸家的孩童在街上大哭,擔心遭到父母的責罵。結束工作的商鋪吆喝著自己晚上將要做的風流事。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淋……浪……”

我的家鄉在呼喚我的名字嗎?

“淋…浪……”

這是鈴棠的聲音,不過怎會如此無力與沙啞了?

等等,鈴棠醒了!

我驚喜、慌忙地轉過頭去:

“鈴棠…你……你醒了。”

“說…什麽傻話呢,我當然醒了……”

我搖了搖頭,難以掩蓋自己的欣喜,因為眼下有更令人振奮的事情發生了:

“……你…剛剛叫我什麽?在以往我好像從未聽見過。”

少女的小臉一紅,即便在今後沒有這麽認為的必要了,但不得不說,緋紅染上她臉頰時呈現的嬌羞還是那麽可愛,即便我已見過許多次,也避免不了在此時楞神。

“…什麽都沒有…”

“嗯嗯”我釋懷的笑,

“話說你傷得到底怎麽樣,我要不現在就叫醫士……”

“不…不用了……我……”她的目光移向地面。

“嗯?怎麽了?”

“村子——被毀了……抱歉,那天我就該早些回來,不然……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無家可歸的狀況。”她始終不敢直視我,就像剛才在樓下躲避大人的孩子一樣。

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意外,甚至我並沒有去詢問她的想法,比起大概已經確實是死了的村子,還是眼前的人更重要,對吧。

“果然嗎……罷了,沒關系,這也怪不了你,守護村子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倒不如說把這份責任強加到你身上是不人道的。”

我只能嘆息,畢竟我連把自己的女人保護好的能力都沒有,妄圖憑自己保護好村子還是只能夠存在於幻想中的——所以這最終只能歸咎於我。

“但…但……雖然我知道這樣問很奇怪,但你就沒有什麽其他想說的嗎?”

她的語氣是顫抖的,我不明白是因為傷痛還是別的才導致她這個樣子,而我只能安慰,即便未必有效:

“額,唔…鈴棠你知道的…這種事情我又怎麽能怪罪你呢。何況你為我傷成了這個樣子,只是嘴上談著愛你,卻什麽都沒能保護下來……更該道歉的不是我嗎?”

在這之後的幾天,雖說我們兩人都恢覆得差不多了,但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有些奇怪,比我們剛剛相遇的那會兒還要奇怪——

我一直想要向她說些什麽,回過頭來卻發現該說的早已說過,到了最後往往只能將話梗在喉嚨里,即便我是愛她的,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如何打消她的負面情緒。

而她總是看著我,也僅僅是看著我,行為上也極為小心,似是要言語些什麽,或許她是想要抱歉,又或是到我的懷中大哭一場,又或是更為直接的數落我一頓——嗯,這些我都會接受,即便是更為過分的我也會接受,但若是像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她這樣地對待我,近乎是一種折磨。

……我不明白為什麽這里的人總是將他們的村長稱為鎮長,也許是村子的人多了,便叫做鎮了吧。熱心腸的鎮長聽聞了我們的遭遇後表示同情,並給我們安排了住處,一切應該都會慢慢地好起來吧——不過至少目前我與她之間的問題已是不可忽視的了。

提供給我們的住處是一個稱不上寬敞的平房,在角落堆了一桿我的劍與她的法杖,正中擺了一張積了灰的方桌,另一角只有一張床——雖說我們的關系也確實早已發展到能夠同床共枕的地步,但我們之間已變成了這樣,沒多少時我便忍不下去了:

“鈴棠……你這幾天以來到底是有什麽話要說。”

她將頭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沒關系的,你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有什麽想說的,想做的,直接告訴我就好。”

“……其實,你根本沒有原諒我吧,淋浪。”

我是很願意聽到她這樣叫我的,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的場合。

“怎麽會?那件事說到底也不該怪……”

“那你又要我怎麽原諒我自己?你要我怎麽原諒…怎麽原諒因為我的疏忽而導致你失去了最愛的家鄉?你接著又會是自己承擔一切,而我只能在一旁幫助不了你任何事情,我比你淋浪無能的多……多太多了,從一開始相遇就給你添了麻煩……”

她是激動的,畢竟我從未見過她一下子說出如此多的話,而我只能沈默。畢竟在我的視角上,我才更像是那個拖累她的人,

無論是相遇時,給她強加了處理事務與保衛村莊的責任;

還是村里的老人陸續死亡時我的軟弱與隱瞞導致了我與她的疏遠;

可以是在田野中,我成為了讓她不禁掛念的對象;

若沒有我,她又怎會折返村子不惜受傷也要將我救出?

“我只能看著村里的老人一個個死去,看著你一天天的因為這些事情憔悴下去,自己卻做不了任何事情。

又或是你在田野間勞作時,我也只得在一旁,我試圖幫上你的忙,卻沒有想過會給你添多少的麻煩。

這回我又想幫上你的忙,卻因為我的離開而使村子遭受了攻擊。

這樣的我,你又怎能原諒,我又怎能原諒!”

我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地板,只因我從未想過去怪罪她,在過去,她是一個村人,我身為村長就有義務保護好她。

在現在,她以更純粹的形式成為了我的愛人,我卻不知道要如何的去保護她了,又或者說我從來不知道要如何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要說怪罪,我也許只會怪罪自己吧。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鈴棠。”

她看向我,隨後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因為你沒有犯過任何錯誤,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

“呵……還是這麽溫柔呢,但是面對如此溫柔的你我又要怎麽原諒自己呢?”

我拉過她,直接抱在了懷里:

“沒事的,沒事的……一直以來都懷抱著這樣的感情看待自己,一定很難受吧?”

也許正是這一抱,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嗚嗚…嗚……這……我真的好沒用啊……我學了這麽多的魔法,卻最終什麽都沒能做到。”

“而且面對這樣的我,你卻從未想過責備,我…我……真的……咕嗚嗚……”

我只是靜靜的聽著,隨即抱得更緊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總是想將各種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的孩子罷了——或許我也是吧。

“我又該怎麽樣才能幫到你呢……我總不能真的……”

“以前還小的時候做錯了事……媽媽總是會打我的屁股,所以……”

我有些慌亂地問:

“你…你…不會真的要?”

“嗯,請打我的屁股吧,直到我哭出來為止。”

不不不,就算她真的做了錯事,我也不會用這種侮辱人的方式,但……

“求求你了,不然我真的會愧疚一輩子。”

好吧……看來有些事是不得不做了

“而且……這件事也就只有你能托付了。”

我揉了揉她的小屁股,外面包裹著帶白紗的睡裙,看起來是極為誘人的,嬌小的身軀整個靠在了我身上,但此時我的那活已不會再有半點波瀾了。

“那麽……這個姿勢怎麽樣?”

我將她抱起橫放在我的大腿上……話說還從來沒有從這種視角看過她,雖然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機會就是了。

她的手向後拉了我拉我的衣角:

“可…可以開始了,我會做好準備的!”

嘛,這種如孩子般認真的模樣,也許正是我喜歡她的地方吧。

“好吧,那我就開始了,如果身體感到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哦?”

“啪”一聲沈悶的響聲,也許是我的手掌隔著睡裙擊打的原因吧。

“像這樣的力度……可以嗎?”

她咬了咬牙,最後向我點了頭。

“啪”

她並沒有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叫出聲來,只是默默承受著。

“啪”我稍有用力。

而她仍穿著白色棉襪的雙腿不自覺地顫了一下,隨後又移回了原位。

唉……真的不用像這樣苛刻要求自己啊。

我閉上眼,無奈地接連打了十余下,響聲回蕩在這僅容納得下兩個人的屋里。

(唔……痛……但是畢竟是我犯的錯,嗯,我活該。)

“啪”

她還是一動不動,仿佛是為了刻意讓自己難受似的。

“唉……鈴棠,我不會問你到底犯了什麽錯這種話,因為你本身就沒有犯過什麽錯。”

“啪”

“只是這樣,你真的就可以原諒自己了嗎?”

“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這一掌上加重分量,也許只是感情到了某一個階段吧。

這一掌將她的睡裙都拍了起來,直接觸及她的大腿根。

(呃……痛……)吃痛的她將小腿擡起以緩解疼痛,又連忙放了下去。

(是啊,我真的會原諒自己嗎?)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嗎……?”

“啪!”

“我真的不知道……”她搖頭,已無法顧及腿上的動作。

“啪!”

“……”

我是憤怒了嗎,我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地加大力道呢?

“啪!”

緊接著又是像這般的二十余下,她腰部的微微抖動已預示著她其實已感受到充分的疼痛了……

但為什麽……為什麽鈴棠你沒有任何反應呢?

即便我已看到她後頸因忍痛而溢出的汗珠,可她又為何不作反應呢?

告訴我,鈴棠

“啪!!”

告訴我,你的忍耐又有什麽意義呢?

“啪!!!”這一掌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屋子,或許我是真的動了些感情吧。

“嗚啊啊……痛……”

在我腿上的她在痛呼出來之後,又連忙捂上了嘴巴。

“很痛的話就直接叫出來,沒關系的,沒必要忍著痛。”

“沒關系的啦,還好”

“可是……”我已不想再進行下去了,這對她來說只是折磨罷了。

對於一個長大成人的孩子來說,過去的教育方式真的還會起什麽作用嗎?

“我…我真的不痛,請繼續吧。”

唉……我究竟該怎麽做呢。

“啪”

看著她的睡裙被我扇起,里面的肉瓣也有些殷紅,這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啪”

我迷茫了,就像當初見到她那樣。

“啪”

我想為她考慮,可我又該怎麽考慮呢?

難不成就像這樣做著沒有用的事,傷害著她的身體,摧殘著我們兩人的靈魂?

“啪!”這一巴掌是我扇在自己臉上的,最該懲罰的人是我,我是如此的無能,在此時還傷害著自己最親愛的人,而我甚至沒有辦法給她應有的寬慰,到了現在我連應該擁有的東西都已經失去了,我難道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

“……誒,怎麽停……!”她轉過身來,見了此景急忙握住我的手。

“不…不要……你要打就打我吧……”說罷她又趴了回去,等候著我的發落。

“……我真的可以這麽做嗎,換做你,你也會這麽做嗎?而你,鈴棠又能從中得到些什麽呢?”

“打我吧,至少你這麽做我還會輕松一點……”

“啪!”

是的,我什麽都做不到,只能依照她說的做。

“啪!”

看著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痛呼的樣子,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我該說“告訴我,鈴棠”嗎?

不,我自己也很明白吧,有些事情的答案是只能靠自己給出的。

“啪!”

但這樣的我,與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呢?

“啪!”

相比那幫只會胡亂攻擊的魔物,我與他們又有什麽區別呢?

“啪!”

“啪!”

“啪!”

而我才應該是她口中的“她”,不是嗎?

“啪!”

“唔呃……啊啊——抱歉,繼續”

“……”

我將手掌放在一旁,又停了下來。

嗯,我想通了,我找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了。

而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只是因為她了。

“我不會原諒你的,因為你從未犯過錯。過去也好,現在也好,以後也好,我這麽做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看著她已顯出大紅色的臀肉,我也在某些事上下定了決心。

“你現在這般的折磨自己,說要讓我叫你打哭也好,說要讓我現在繼續下去也罷,但是你真的能從中得到任何的慰藉,或是贖罪的感覺嗎?”

“我不明白……”

“你只是一直將不屬於你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罷了,作為一個人,更加自由地活著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不…不是的!”

她有些焦急的轉過頭來,似乎是想要向我澄清些什麽。

而我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隨後繼續說我該講的話。

“就像你那天晚上與我說的一樣,總是在他人的期望中活著,真的很累吧。”

接著我狠狠地給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但是活在自己的期望中,會更累不是嗎?”

“啪!”我發狠地又給了她一掌。

“就像你一直在忍耐疼痛,只是希望自己忍耐的疼痛足夠支撐起自己心中的負罪罷了。”

我無奈地拉下了她的內褲,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拉下,也許只是我自己認為應該這麽做吧。

“雖然你總是說我是一個笨蛋,但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想不明白吧……”

“啪!”

“現在開始,是我真的很生氣的部分了,我會真的把這事做一次懲罰來看待。”

“啪,啪,啪!”

“嗚呃——稍…稍微輕一點嘛——”

“不可能。”

我用盡了全力將手掌揮向她翹起的臀部,在接連不斷的掌擊中,我仍訓誡著我想要向她說出的話:

“你像剛才那樣承擔了痛苦又有什麽用呢?本不屬於你的責任,你以近乎自虐的形式接了下來,這對你身邊的人,乃至是我,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對我們又會產生怎麽樣的影響?”

“嗚啊啊啊啊——噫呃……唔啊啊啊啊”

我停下了掌擊,我很想聽聽她的回答。

“對…對不起……”

“……是嗎?我也該說對不起,畢竟一直以來,我也承擔了很多不屬於我的責任,無論是以自己的生命保護村子,又或是承擔起全村人的生命,這種事情從來都不該由一個人來承擔。”

我揉了揉緊繃的眉頭,舒緩了語氣:

“但是鈴棠覺得自己是在向誰說對不起呢?”

“……應…應該是我沒能保護下來的村子吧……”

“啪!”

“不對”

“唔啊!那…那就是你吧……畢竟我沒能守護下來村子,讓你珍視的事物支離破碎……”

“啪!”

“呃啊啊……還是不對嗎?但…但是……”

“如果你還是把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扛到肩上,並且嚴重影響到自己,那麽我會把你的屁股打開花,我說到做到。”

我的語氣從未這般冰冷,也許是我真的發怒了吧。

“啪!”

“啊啊啊——痛……”

(嗚嗚……但是……難道我真的不該承擔那些事情嗎?)

“啪!”

“呃……唔啊啊——”她所性趴倒在了床上,屁股已高高腫了起來,也許是真的快到極限了吧。

(但如果這麽說的話……像剛才那般的忍耐,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吧。)

“唉……人啊……難免會承擔起一些自己不該承擔的,但是不該因此被約束了行為,又或是感到自責而懲罰自己,我希望你能明白。”

“……對不起……像剛才那樣忍耐……我最對不起的其實是自己吧。”

我揉了揉她的屁股,湊到耳旁:

“就這樣吧,你已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不是嗎?”

“不,我還能再挨……”

她淚眼婆娑地轉頭看向我,

“我犯了錯,受到應有的懲罰也是應該的吧?”

“啪!”

“嗚……對不起,其實從小時候開始,我就會對自己莫名的產生期望。”

“啪”

“呃唔……哈啊……雖然說別人也給過一些,但是我自己所給的……也許遠比他們要重得多吧。”

“啪”

“啊……嗚——因此我只能不斷前進,想要成為一個大家閨秀,不負我的名字……實際上這之中又是有多少在懲罰自己的內容呢?”

“啪”

“噫——啊……直至現在,我又錯過了多少能夠關心我的人呢?”

“啪”

“咿呀——好痛,淋浪……我的屁股就算真的開花了,也是咎由自取,對吧……”

我不能再打下去了,她真的有在好好反省,這就夠了。

我撫摸著她已有些慘不忍睹的臀部,在我懷里的她依舊哭著,也許是在後悔自己所做過的事,傷害到了身邊的人,也傷害到了自己。

“我們終究是要與自己和解的,鈴棠。”

伏在我胸口上哭的她安靜了下來,只是靜靜地靠著。

“但是我也一樣,我又何嘗不是一個因為承擔責任而影響自己的人呢?”

我替她把滑落的內褲從腳跟重新穿上,

“過往的桎梏,若是不拋棄,便會越積越多,有些東西便讓它永遠地留在記憶里吧。”

我起身將油燈熄滅,回到了床上。

“很抱歉今天打了你”

“但是我們之間總不會這麽僵了吧”

她的語氣又回歸了平常的樣子。

“那麽……”

她打斷了我,

“誒,你說如果以後還因為承擔責任而影響到了自己……你會不會……”

我輕刮她的鼻尖:

“看來鈴棠真的是一個小笨蛋啊,我當然會繼續愛著你,但是再犯就像今天這樣懲罰哦。”

她將手背到身後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燙的屁股:

“呀……好痛!呃——那我還是希望這種事以後不要發生了。”

“好啦好啦,一直以來你肯定很累了吧。”

我重新抱緊了她,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

“晚安,鈴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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