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淪 #4 如果一切只是噩夢就好了 (Pixiv member : 乌龙茶少冰)
剛從快遞包裹中取出的落地鏡,被迫不及待地豎起。
鏡中,身材嬌小的少女留著乖巧的妹妹頭,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龐可愛卻不失清秀。她的胸前僅有代表著稚嫩的小小山包,並被簡潔的西式校服上衣包裹在內,而下身的配套及膝裙百褶裙則掩藏了大半被厚厚棉褲襪包裹的雙腿,將俏皮和性感維持在了這個年紀剛剛好的程度。
“這……這……這還是我嗎?”晚晴不禁發出自問。
盡管從23歲的成人被還童為12歲少女已是昨天的事,但嚴酷的懲罰早已消磨了她太多意志力。被來接應的收養者帶回住處以後,她在沙發上倒頭就睡,甚至是在睡著的狀態下被抱上床的。因此,當她清晨迷迷糊糊地在陌生房間內蘇醒時,還差點以為在做夢。
只可惜這一切都不是夢。
而現在,完成了洗漱並吃過早餐以後,她被打發來收拾自己房間里的行李——大多來自體罰中心贈送的物資,包括幾套校服、兩套被褥、書本文具,以及包含這塊落地鏡在內的幾樣裝飾品。
晚晴原以為是來受苦的,但就目前的結果而論,她覺得體罰中心對還童犯們還算人道,起碼的生活用品和衣物一應俱全,屬於她的個人房間里還配備有空調。
當然,對一個年紀剛夠上初中的孩子來說,收拾一整個房間花費的時間和力氣都要比成人多很多。等到晚晴處理完一切並將垃圾堆放到一樓的大垃圾箱里,客廳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一點。
“唉!這副身子夠受累的……噢,謝謝。”她長嘆了口氣,想要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卻被人遞了杯橙汁。
來人身材高大,有著一頭長直的棕發,相當樸素地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她坐在晚晴的身旁,相當溫和地誇獎道:“了不起,居然一個人收拾好了房間,已經是小大人了呢。”
她叫秦嵐,今年34歲,是隸屬於當地體罰學校的一名教師,也是黎晚晴的“母親”。而在昨天從體罰中心歸宅的路上,她已經向晚晴介紹過了自己的家庭:離異,有一個12歲的女兒,但法院判決撫養權歸屬父親。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家里,只有晚晴和秦嵐兩個人。
這對晚晴的顏面來說無疑於一件天大的好事。要知道,大部分教師都是有家庭的,而他們收養的還童者在受罰時,那些家人們沒有義務回避。也就是說,晚晴現在完全避免了在人前受罰的尷尬——當然,不受罰顯然更好。
不過,這也並不代表她就能夠與秦嵐親密無間地扮家家酒了。雖然這位新媽媽目前為止對她都很好,但要接受一位陌生人當自己的母親,顯然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嗯,嗯……謝謝。”晚晴小口喝著橙汁,還是沒能將媽媽叫出口,只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對方。昨天自從她在體罰時暈過去以後,發生的事情就有些跳躍性過強,難以理解。
“別這麽拘束。雖然這是需要時間來習慣的,但也不能適應得太慢哦?體罰中心給你的適應期只有三天。”
適應期,是體罰中心出於人道主義給予的一段緩沖時間。通常在一至三天,也有特殊情況給予一周的。在這期間,監護人不會對她們施加嚴格的管教,讓她們有時間適應新的身體和環境。但期限一過,真正的還童生活就會開始,還童者們將會被以真正的兒童身份對待。
“嗯……秦……老師。”
秦嵐倒是沒有追究她的稱呼問題,而是隨性地躺在沙發上:“在適應期內,我會把你當做大人看待,不用怕我。但一直你呀你呀的也很生分,以後叫你小晴好不好呀?反正你還童之前也比我小。”
“嗯……好,我都可以的。”晚晴對這個倒是不介意,反正在體罰中心工作時,前輩們都這麽叫她。但她心底卻有著更在意的事情,支支吾吾最終還是壯著膽子說了出來,“那,我在還童期間可以用手機嗎?”
手機,一款現代人無法脫離的後天器官。
晚晴的手機當然已經和她的衣服一起被體罰中心收走了,等還童結束才會歸還。但她還是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想問問能不能讓自己的家人送一個過來。畢竟,沒手機用的日子該有多無聊呀!
“當然不行,包括適應期也不行。”秦嵐倒沒有意外,很平和地打碎了晚晴的希望,“雖然現在的小孩子也有些擁有自己的手機,但按體罰中心的規矩,除了每周可以和家人通話一次之外,嚴禁還童者獨自使用手機等電子設備。”
“啊……”
“不過,如果你之後表現得好,體罰中心配發的平板電腦可以給你用——當然是每天限時的,並且里面安裝的軟件也都有些青少年限制。”
“好吧……”
晚晴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失望,甚至有些耍性子地把手里的玻璃杯幾乎是摔砸地用力“放”在了茶幾上。她從小就被父母寵愛得厲害,每次有不滿的地方就會像這樣用比較過激的行為表現出來,即便長大了也還是這樣任性,只不過以往總是有人能夠包容她罷了。
比如現在這個有關手機使用的事情,晚晴當然知道這不是秦嵐的錯,但就是習慣性地將心中的失望遷怒到了杯子和秦嵐身上。她已經理所當然地把他人的包容當作理所應當的了。
秦嵐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但沒有說什麽,而是將話題轉移到別的事情上:“今天是2月16號,算是適應期的第一天,下午要帶你去學校登記入學,明後天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直到18號的晚上6點為止。”
“好,我知道啦。”晚晴心情不佳,匆匆應答卻沒有多想為何最後一天的適應期只到晚上6點為止——反正沒有電子設備可以玩,到幾點對她來說都沒什麽意義。
如果她能夠預知那天晚上將會發生什麽,此刻絕對會追悔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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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為了歡迎晚晴加入家庭,秦嵐點了一頓相當豐盛的外賣充當午餐,讓上午的不愉快在美味的食物的影響下化為了泡影。
由於秦嵐相當熱情,讓怕生的晚晴也能夠說上兩句,二人在飯桌上聊得非常愉快,仿佛只是體型相差懸殊的同年朋友,讓晚晴暫時忘了自己還童者的身份。
而等到下午兩點,秦嵐帶著晚晴出門之前,她低頭看著自己外出的這身打扮——校服短外套、校服及膝裙、厚厚的棉褲襪,怎麽看都像個地地道道的中學生,心里既別扭又無奈。
體罰學校占地很大,主題是一棟銀灰色的建築,門口掛著“國立體罰教育學院S市分校”的牌子。學校里包含了小學和初中兩個分部,但只有初中部有著少量適齡的還童者,其余學生都是普通的小孩子。他們要麽非常調皮,要麽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要麽家長比較嚴格,才會來這所普及了體罰教育的學校念書。
當然,根據秦嵐介紹時隨口提到的,其他分校也有過還童者因為犯了大錯破例進入小學部的例子,數量並不在少數,只是這座分校暫時沒有罷了。不過晚晴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畢竟她的刑期不算太長,而且自認為不會再犯什麽錯誤。
通往學校的路程並不遠,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但秦嵐卻提醒晚晴,按規定以後上學是需要她自己走去的,千萬不要遲到了。
之後,“母女”二人走進初中部的教務處,由於是周末,里面只坐著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女老師。見到秦嵐,她熱情地招呼她倆過去:“秦老師,這位就是你家的新女兒吧?”
“是的,李主任。”秦嵐點點頭,拍了拍晚晴,“她現在叫秦晚晴,19號入學,麻煩您安排一下。小晴,叫李老師。”
“嗯,嗯……李老師。”晚晴只覺得回到了小時候串親戚是被迫叫好多根本不認識的叔叔阿姨的時候,不情不願地叫完以後就躲到了秦嵐的身後。
“沒問題。”李老師拿出幾張表格遞給秦嵐,又看向晚晴,笑瞇瞇地說:“小姑娘長得挺秀氣,就是有點靦腆。別怕,學校里有好幾個跟你一樣的還童學生,大家都是從頭開始,沒人會笑話你的。而且每個班級原則上只分配一個還童學生,你們的身份只有老師們知道,小朋友們是不知道的。”
晚晴把臉藏在後面小聲說了句“謝謝”,心里卻一點也不輕松。她能想象自己在教室里被一群真正的12歲孩子圍著時的場景,就算身份不暴露,那種尷尬感就幾乎讓她想逃學了。
繁雜的手續處理了很久。辦完後,秦嵐帶著晚晴去初一A班的教室看了一眼。教室的布局和她記憶中的樣子改變不大,課桌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墻上貼著課程表和值日表。晚晴站在門口望了望,想象著自己即將坐在這里念書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她的位子在最後一排,起碼能離講台遠一些,也不會因為心理作用而總是覺得背後有人在盯著。
回家之後,秦嵐不知為何又點了一桌外賣。她一邊動筷子一邊問:“小晴,時隔多年,回到學校的感覺怎麽樣?”
晚晴楞了一下,低聲道:“有點……呃,我擔心不知道該怎麽跟孩子相處。”
當然,不想上學的想法她沒敢說。
“慢慢來。”秦嵐語氣平和,給她夾了一塊肉,“你現在暫時是秦晚晴啦,就忘掉以前,當自己是個小孩子,和新朋友們打成一片有什麽不好呢?”
晚晴“嗯”了一聲,默默吞下嘴里的米飯。
當晚,她洗過澡後換上了體罰中心分配的連體動物睡衣——是只小貓,早早地上床了。在她閉上眼睛之前,腦海里閃過了這兩天的經歷——從體罰的痛苦,到現在的還童生活,一切都像一場漫長且仍未能蘇醒的夢。
“秦晚晴……”她在默念著這個新名字,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身份,卻再次想起了秦嵐飯桌上的話。要放下23年的記憶,徹底變成一個12歲的小女孩,又談何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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