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關於校領導要我寒冬臘月里出差到外校參加研討會的這件事，我一直以來都是極力想要拒絕的。雖說這次的會議規格夠高、內容也不少，也許光寫報告就能湊出兩篇學術文章來，但要在一個沒有暖氣的城市住上三個星期，可算得上是種煎熬。不過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既然是上級那邊已經研究決定的事，那我再怎麽反對也沒用的。最後也只能提著自己沈重的行李箱一路南下，來到了勉強算是熟悉的華東藝術學院。

下午參加完學校組織的簽到會，我在校方接待人員的安排下來到了學校西門外商業街的一家快捷賓館，說是要辦理入住手續。接待人員對我解釋說，因為這次參會的人實在有點多，校內的招待所不夠住了，我們只好被安排在校外附近的一些合約賓館進行住宿。他看起來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我倒是覺得挺開心的，不管怎麽說校外的賓館肯定還是會更加自由一些。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快捷賓館的大堂，才意識到這里確實是感覺有點簡陋，似乎是把商業街邊上的幾個有點年頭的三層小樓連接在一起裝修而成的，不過既然是公開營業的快捷聯鎖店，空調的質量希望能得到保證。這麽想著，我無聊地打量起進出大廳的人群，這才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對於賓館來說，這大廳說實話未免太熱鬧了點。通往電梯間的人絡繹不絕，除去幾個看起來也像是來參加會議的老師之外，似乎大多數都是成群結隊的妙齡女孩子，感覺比大學生還要再年輕一些。這熙熙攘攘的樣子讓我不禁有些迷惑，這是有什麽活動麽？

就在這時候，接待員拿了房卡給我，囑咐了我明天集合的地點和時間。我一邊心不在焉的在手機上隨手記錄了下來，一邊繼續打量著大廳里嬉戲進出著的女孩子們。接待員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有點尷尬地苦笑著對我說：“這不是馬上就藝考了麽，最近舞台還有表演類專業都在集中組織一些考前培訓，所以不少全國各地來的考生把著周邊的賓館都給包了…”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其實如果是走在一般的學校門口，學生們來來回回也不會引起什麽人的注意。但這邊的女學生們卻不一樣，且不說這邊的她們一個個無論在顏值上還是身材上都相比同齡人更有競爭力，面部精致的妝容以及羽絨服下穿著的體操表演服也都不停的在吸引周遭人們的目光。

接待員走後，我拿著門卡有點郁悶的看了眼人滿為患的電梯廳，正在猶豫是不是走樓梯速度會更快些，就被背後一陣從小變大的哭聲打斷了思路。轉過頭，只見聲音的來源是幾個剛剛推門進屋的女孩，中間的那個大哭的女孩子正在被幾個同學安慰著，感覺她似乎是想要忍住哭泣，但是卻因為情緒的原因反而哭的越來越厲害了。

“我…我跟嗚嗚嗚…王老師說了，剛才不是我的錯，但是……嗚嗚嗚……”

依稀可以聽到那個女孩在試著解釋些什麽。似乎是剛剛她們在練舞的時候，這位哭泣中的女主角和另外一個女孩一組，結果好幾套動作都做錯了。和她一組的另一個女孩因為先前成績優異，並沒有被老師留下來，而她自己卻因為一直以來都不太討老師喜歡，就被老師留下了“受罰”。

“明明…明明是萍萍她跳錯了的……嗚嗚嗚嗚！”

我可以看出這個哭泣中的女孩走路有點踉蹌，也不知道是因為哭泣的原因還是因為之前練舞扭到了腳。於是我猶豫了一下，向後稍微讓了讓，打算讓她們先一步坐電梯上樓。

“不過，王老師…今天好生氣啊，你挨了幾下啊？”

“嗚嗚嗚…三十…三十下……”

“啊？！三十下！天啊，是用那個竹板打的麽？”

“嗚嗚嗚…還，還能是什麽啊…嗚嗚嗚……”

“我上次就挨過五下都腫了好幾天呢。”

“…那你明天能練麽還？”

“嗚嗚嗚嗚…王…老師讓我別來了，在屋里反省……”

“……那個李秋萍真的太過分了！”

“就是…！”

我就這樣，聽著這些女孩在前方大概兩米的位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雖然說偷聽別人說話不太對，但是小姑娘們的這談話的內容確實是有點讓人不得不在意。我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大堂里的女孩們，很久以前就知道舞蹈表演啥的那些專業的師生之間還有不少“老規矩”，但確實沒想到體罰居然還在用，甚至還是在大學里。被竹板打，難道是打手板麽……還是…打別的地方？

這麽想著，我就側了側身子想換一個不那麽顯眼的角度觀察觀察那個女孩，但因為她們幾個人站在一起，結果而言倒是看不清什麽。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稍微搖了搖頭，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雙頰有點不好意思的熱了起來，只能吞了一下口水讓腦子保持冷靜。

就在這時候，女孩堆里面有人的手機響了幾聲。

“喂？媽？……嗯……是的……”，電話被接了起來，接電話的正是那個剛才因受罰而哭泣的女孩，“不是……不是的。王老師沒說什麽……對…啊？你來了？……好……好。”

電話掛斷後，女孩忽然轉過頭看向大堂門外的方向緊張的看去，目光險些和正在觀察她的我撞上，也是著實嚇了我一跳。可以看出她哭的很傷心，兩個眼睛都有明顯的紅腫…但即使如此也不掩飾她作為舞者的精致面容。只見她和同學又說了兩句什麽，竟然向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我急忙又向一旁退了一步，有點狼狽的差點撞到電梯廳門口的綠植。女孩慢慢的走過我的身邊，向著大門的方向慢慢的走了過去，並最終推門走出了賓館的大堂。這一次，我沒有再移開雙眼，而是確實的看清了……

她和屋里很多其他的姑娘們一樣，上身雖然穿著一件羽絨服大衣，但是下身卻還穿著她練舞蹈的表演服。在賓館大堂的暖光燈下，一雙美腿在白色絲襪的包裹下顯得格外耀眼，向上看去，甚至還能看到小半個屁股。與其他女孩不同的是，她的屁股上有著那一層輕薄的絲質褲襪所無法遮掩的隱約可見的紅腫的印記。不仔細看其實是看不見的，但是不得不承認，我就像是中了邪一樣的盯著那個印記，我現在終於知道她到底是被怎麽懲罰的了，也知道了那個王老師會如何拿竹板責打這些女孩們…

我不顧身後的電梯已經到達的提示音，而是也轉身向著賓館的大門走去。一邊迎著寒風推開了賓館的門，一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拍下了那個女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