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渺峰(上) (Pixiv member : LOTUS_HAN)

        山徑兩旁的百年老樹生得郁郁蔥蔥,伸展出的繁密枝條將那些本就吝嗇得可憐的月光遮了個七七八八,極少的光芒透射下來,勾勒出前路的輪廓。

       “啊!都這個時辰了!”青澀的女聲來源於某棵樹的冠頂,被聲音驚嚇到鳥兒開始四散奔逃。片刻後,一位妙齡少女踮著腳輕巧地從十倍於她身高的樹幹上跳下,落地後,繡花鞋尖僅僅只是淺沒入泥土。

       “師父她再遲鈍,也不可能發現不了我一整天都沒在峰上,要不……”少女的視線在小徑的兩端之間搖擺不定。 “索性明天清晨再回去?”

       “不行,不行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麽,兩只繡花鞋互相搓來搓去。 “太過分的話,宗門會罰我禁足的!”少女輕易地權衡出了孰輕孰重,為了不耽擱時間,那看似嬌弱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竄射進了山林之中,很快就沒了蹤影。

       密林的風景在奮力趕路的少女兩側飛快地掠過,如果沒有意外,她將很快抵達自己所屬宗派的山門。

       “站住!”

       來自不遠處的喝令讓趕路中的少女停了下來,她朝著聲音的來向看去,不遠處前往山門的階梯中央,一位衣著宗門長衫且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少年正高舉著手提燈籠一臉謹慎地盯著自己。

       “師妹,你把她帶過來,我站得太遠有些看不清。”

       少年喊的話讓少女感到很莫名其妙,空曠的階梯上並沒有看見除兩人外的第三人。然而就當少女沈浸在該如何回應對方的思考之中時,脖頸突然被外物輕戳了一下,突兀的被動觸感瞬間讓少女汗毛直立,尖銳的叫喊也接踵而至。

       “啊!鬼啊!離粥兒遠點!別靠近過來!”

       “別嚷了!我不是鬼,是今日輪值的載雲宗弟子……”輕柔的嗓音從少女的背後傳了過來,其中蘊含的信息讓       少女過激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師師師姐?”少女緩緩把身子轉過來,面前是位穿著宗門衫裙的束發少女,此時對方手中那柄還未出鞘的細劍正在前者面前搖晃著,如同一條已經鎖定了獵物的毒蛇。

       “你叫我師姐?你是載雲宗弟子?”

       “是,師姐……”對方那柄劍帶來的危險氣息快壓迫得少女快喘不過氣來,就連原本活潑開朗的性格此時被對方的氣場削弱得體現不出來。

       “哪個峰的,怎麽不穿宗門的弟子服?令牌!”劍鞘頂在少女的左胸上,仿佛只要少女的動作稍有異常,劍刃便會被瞬間出鞘,刺穿少女的心臟。

       少女咽了咽口水,顫抖著從自己身上那件與修仙宗門沒丁點關系的長裙里夾出對方要的令牌。

       “千子粥,青渺峰……師姐,我入門沒多久,管理常務的師叔說衣服得過些日子才有……”

       少女瞧著對方檢驗完了自己令牌的真偽,便壯著膽子豎起了手指,將那柄抵在自己左胸位置的劍鞘移了移位置。

       “別放肆!”

       “師…師姐,戳得我疼……”

       持劍少女皺了皺眉頭,將佩劍遠離了少女千子粥一些。

       就在兩人溝通之時,站在較高階梯上聽見千子粥喊叫的燈籠少年也已經好奇地從階梯上方溜達了下來。

       “師妹,這位姑娘是誰啊?”少年把燈籠擡到跟自己的臉平行的位置,好讓對面兩人都能看見自己那張生得十分俊俏的容貌。

       “怎麽?我那位從來都不怕黑的師兄也舍得邁開腿下來啦!”持劍少女瞪了一眼湊過來的少年後便主動將令牌還給了少女千子粥。

       少年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上前用燈籠桿撥開了豎在千子粥身前的細劍,之後,在劍主人鄙夷的目光下厚著臉皮插入了兩人中間。

       “咳…敢問姑娘芳名?”

       “青渺峰,千子粥……”

       “哦!原來是子粥師妹!”少年知道了對方是自己宗門的弟子後顯得很是激動,連說話都變得不是特別流暢了。

       “子粥師妹,為何這麽晚才回歸宗門?可是要完成某位師長交代的任務。”

       “沒,沒有……”少年挨得愈來愈近,讓千子粥控制不住地臉熱起來。

       “沒有?這可難辦了些……”少年有節奏地敲著燈籠桿,一副陷入了沈思的樣子。 “擅自離開宗門還有晚歸,錯上加錯……呃,子粥師妹,你麻煩大了。”少年偷瞄了眼面前的千子粥,見對方因為自己的話陷入了不安之中便故意在接下來的話語中岑長了尾音。 “不過嘛……也不是沒有解救之……”

       “師兄,別在這兒廢話了,盡在這里礙眼!一邊去!”後面的持劍少女沒等他說完便粗暴地捏住了對方的衣領,像拎小雞似地將少年拖到了自己身後。

       “你幹嘛!我好歹也是掌刑師兄,難道還不能行使自己的權力了?”

       “蠢師兄!她是青緲峰的弟子,更何況你難道忘了蕓淩師叔的傳信了麽!”

       少年被吼得有些迷糊的,回過神後意思到了什麽,沒敢反駁只是有些不服氣地哼了兩聲,隨即便在靠近持劍少女的一處階梯上坐了下去,保持著沈默。

       “師…師姐,師父她留了什麽口信……”

       持劍少女微拔出自己的佩劍,一抹青光從中射出沒入了千子粥的額頭。

       “先在青瓦小築內跪一晚上,明天再收拾你!”清涼悅耳的女聲縈繞在千子粥的耳邊,不知不覺中,因為畏懼而湧出的眼淚便模糊了她的視線……

       “師兄,起來巡邏!”持劍少女拽了拽少年的衣服,後者起身環視了一周,發現那位名為千子粥的師妹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個可愛小師妹呢?”

       “哭哭唧唧地回青渺峰了!”持劍少女沒好氣地回應道。

       少年聽到結果後一臉惋惜的表情,起身拍了拍灰塵後走近了對自己一臉鄙夷神色的師妹。

       “師妹,請不要懈怠工作,請繼續巡邏吧。”少年嘴上隨如此說著,但自己卻沒有要幹活的意思,帶著燈籠回到了之前發現千子粥的高處階梯後又厚著臉皮地坐了下去。

       “混蛋!”

       持劍少女朝遠處的燈籠光芒微拔出配劍,但很快就泄氣般地將劍插了回去,之後未做停留,身體向兩邊的叢林中一躍,消失在了階梯之上……

       青瓦小築是青渺峰教授弟子修煉內功的道場,它擁有著一間正中央用來冥想的主室以及諸多間分布在主室兩翼的擁有各種功能的修煉室。

       每天早晨,青渺峰弟子們都得聚集到青瓦小築主室來進行冥想早課,作為負責引導年幼弟子完成早課修煉的二師姐竹璃更是得早早地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提前到達這里。

       枝頭葉尖的露珠被真氣裹挾著聚集在正匆忙趕路的竹璃身邊,隨著她指尖輕挑,一團團被清澈的水珠翻滾在細嫩的面部肌膚與秀發之間。臨近小築,因為睡姿而褶皺不堪的衫裙已經被打理得恢覆了靜雅之氣,擡手將       還在為自己清潔臉頰的露珠揮散後,竹璃踏入了青瓦小築的主室。

       “子粥師妹?”

       鼾聲在僻靜的主室內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竹璃想不注意到跪在草席上的千子粥都十分困難。見自己的呼喚毫無波瀾,郁悶的竹璃直截了當地挽起了袖子,朝著千子粥粉紅的小耳朵就捏了起來,沒等多久,後者便被自己的師姐折磨得清醒起來。

       “誰啊!”揉了揉眼睛,驅散了倦意後,看清來人是誰的千子粥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對方。

       “竹璃師姐?師姐!”

       嫌棄地將千子粥湊過來的臉蛋推開,竹璃撩起了裙擺蹲了下去。 “子粥師妹,你為什麽跪在這兒?”

       “求求師姐幫我向師父求求情,粥兒……不想挨打……”

       “額……師妹你幹什麽了?”關愛後輩的目光逐漸消失,竹璃現在很想借口身體有恙暫時遠離自己的師妹。

       看出了師姐面露出的嫌棄,千子粥醞釀了一個晚上的委屈終於迫不及待地爆發了出來,那對原本還頗有光彩的眼睛瞬間便被淚水填滿。

       “要不是師姐吩咐要買那些東西,粥兒至少不會那麽晚才回山,還被罰了跪一整晚,哇啊啊啊……”

       “師…師妹,你先別哭……別哭!”不善於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竹璃情急之下捂著了千子粥的嘴巴,戛然而止的       哭喊將寂靜再次歸還給了這棟樸素的建築。

       “師妹……那些東西,你……真替師姐買了?”

       千子粥嘗試掰開師姐的手,無果後只好乖乖點了點頭作為應答。

       “師父她沒發現你為師姐買的東西吧?”

       千子粥搖晃了下腦袋。

       “告訴師姐,東西放哪了?”竹璃捏了捏師妹千子粥因委屈而嘟起的嘴唇後便不在繼續阻止後者說話。

       然而就在千子粥從腰間解下自己的芥子袋意圖將昨天的收獲展示給自己的師姐時,門外的幾聲問候師父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狼狽為奸”的兩人腦子里炸響。

       “師姐在幹嘛?”

       千子粥眼中的竹璃捏起劍指,口中微聲念出了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口訣,很快,那件屬於千子粥的芥子袋便逐漸變得與周圍環境的顏色一致,讓人從肉眼上十分難以發現。

       “子粥,一會兒你要是敢在師父面前出賣師姐我……”竹璃捏了捏千子粥的臉蛋。 “師姐我絕不輕饒!”語言中釋放出的威脅意味無比明顯……

       冷白色的裸足踏入主室,青色的流彩在微微蕩漾著的素白皺裙上波瀾不停,僅僅只是輕佻的行走,但卻被演繹得如同仙女舞蹈一般。

       “璃兒也在?”青緲峰峰主蕓淩剛一進入青瓦小築主室,一對妙眼便落到了千子粥身邊規規矩矩行弟子禮的竹璃身上。

       “師父,弟子正按照您的吩咐執行青緲峰助教弟子的職責……”竹璃看了眼待在院內的諸多低齡師妹,她們正聚集成群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主室內被罰跪的小師妹與平時不多見到的師父蕓淩。

       “弟子每日清晨都要來主持師妹們的早課,反倒是在這里很少見到師父您。”為了將自家師父的注意力轉向別處,竹璃壯著膽子說了一些蘊含著暗諷意味的話。

       裸足的蕓淩走起步來雖毫無聲響,但帶給竹璃的壓迫感卻一點也不小。瞬息之間,兩人的距離就變得無比之近,只要竹璃的身體微微前傾,她的鼻尖就可以輕易觸碰到師父蕓淩那對將裙衣微微撐起的酥胸。

       “膽子變大了?敢這麽跟師父說話。”蕓淩揚起衣袖,纖纖玉指輕掐了一下竹璃因為緊張而沾染上紅暈的耳垂。

       “雙子,今日的早課你兩人負責。”

       蕓淩的話音剛落,院內的人群中便擠出一對看樣子年齡略小於竹璃的雙胞胎少女來。

       “是,師父!”她們異口同聲地回應了自家師父的指示後便不敢怠慢地著手指揮起其他年輕弟子有次序地進入主室。

       見師妹們都一一入位,竹璃開始耐不住氣了,自己師父莫不是打算罰子粥師妹在青緲峰大部分弟子面前跪著度過整個早課,甚至是在這里直接體罰她以儆效尤?

       “師父,子粥她……”

       “璃兒,帶著你的小師妹到為師居所來。”瞟了一眼低垂著腦袋、緊張到搓皺衣角的千子粥,蕓淩沒再吩咐其他,轉身離開了青瓦小築……

       竹璃走得很慢,被拉住小手的千子粥不得不耐住性子慢慢跟著,昨天那句傳信至今仍在她的小腦袋瓜子里縈繞不散,千子粥甚至開始胡思亂想到自己的師父即將動用一系列“慘無人道的酷刑”懲罰自己的黑暗未來了。

       不同於自己師妹,竹璃的心情反倒很是冷靜,自己的師父蕓淩大抵是知道了自己與小師妹之間的小九九,不然她也不會讓師妹雙子代替自己去主持師妹們的早課。

       竹璃低頭盯著自家師父蕓淩一起一落的裸足,後者的每一次邁步,都在加深了竹璃內心之中對師父羨慕與敬仰。自從竹璃入宗以來,記憶中的師父總是赤裸著兩只腳丫走路,當時尚未踏入修行之路的自己只覺得自家師父的腳丫生的跟其主人一樣好看,可現在自己明白了,師父她其實是在借此修煉,一塵不染的裸足是因為對方每時每刻都在分出一份心力控制靈氣附著在肌膚表面以此隔絕污穢。

       “師姐,師父她讓我們進去……”千子粥拽了拽竹璃的胳膊將對方從胡亂的思緒中打撈了回來。

       竹璃回過神時,兩人已經身處在一處典雅的小院子中,面前的主屋,門正虛掩著,好似主人在等候著客人。

       我分心於那些凡物之上,若師父因此事狠狠地罰我,我也心甘情願地接受。疏導了自己怯懦的情緒後,冷靜下來的竹璃拉著悲觀的千子粥一同進入了蕓淩的居所。

       一聲輕響,莫名升起的風將門吹得緊閉。

       “小七,昨天你是怎麽偷偷溜出宗門的?”蕓淩俯下身體,讓小個子的千子粥可以與自己平視。

       “師師…師父……粥兒是借著采購的名義……跟著其他峰的師兄師姐……到了山下的鎮子里……”

       “還算誠實。”蕓淩一邊將千子粥額頭上的碎發撩過後者耳畔,一邊心里思考著自己這個峰主是不是當得很不稱職……

       青緲峰弟子能輕易地離開宗門其主要原因還是在蕓淩自己身上,青緲峰有資格收徒的人除了蕓淩的那位師父——此時正雲遊天下的青緲峰前任峰主外,就只剩下蕓淩自己了。雖然蕓淩在收徒這方面已經比自己那只有兩位弟子的師父慷慨太多,但青緲峰上下還是僅僅十余人,這根本無法與載雲宗的其他動輒數百人的子峰相比。

       設立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是其他所有宗門解決非修煉事務的通用方案,但對於人數稀少的青緲峰來說如此行事則很沒有必要,再加上蕓淩對將門下弟子分成三六九等這種行為十分不感冒,所以這種通用方案在青緲峰是沒有執行的土壤的。

       但問題總得需要解決,蕓淩懶得管峰內那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那這些麻煩自然就落到了青緲峰的幾位年長弟子的身上,於是負責宗門安全的弟子們之間無形之中產生了一條潛規則,對青緲峰弟子外出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師……師父,粥兒知錯了……”

       蕓淩只是淺笑著揉了揉千子粥的腦袋,之後未對後者的反省做出任何回應,反而將手探向了千子粥的腰間,幾近透明的芥子袋逐漸在蕓淩的手里顯現出原貌來。

       “璃兒,你這藏物之法還真是破綻百出。”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自己的伎倆被自家師父輕而易舉地識破還是給竹璃的自信心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一時之間濃郁的自卑感湧上心頭,竹璃腦袋一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是弟子懈怠了修煉……請師父責罰!”

       面對弟子的請罰,蕓淩只是挑了挑眉未做其他回應,手里仍然在擺弄著剛剛到了自己手里的袋子,片刻後,那袋子與千子粥之間綁定著的禁制被蕓淩解開。

       “昨日在下雲鎮有什麽收獲,讓師父我也開開眼界?”蕓淩說著,將袋子扔回到千子粥的小手中。

       千子粥喉嚨滾動,她悄悄瞅了瞅已經“伏罪”了的師姐竹璃,見後者沒什麽反應只好顫顫巍巍地在自己師父的注視下將手伸進了袋子中。

       零零散散的小玩意被依次拿了出來,一件件都是千子粥昨日在下雲鎮購得的商品。

       忽略了那些專門做給孩子用的玩具,蕓淩從中挑出了一個造型精美的木盒來,木盒展開,半邊鑲嵌著被打磨得很是光滑的銅鏡,另半邊分門別類地裝著專門給女性使用的胭脂水粉。

       “子粥,能告訴師父你買這個東西是幹什麽用?”蕓淩捏著盒子在千子粥面前晃了晃。

       “呃,是……是……”

       千子粥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麽也沒能回答出來,因為那東西就是師姐竹璃拜托自己購買的東西,千子粥自己甚至不知道那盒子是用來幹嘛的。

       蕓淩好像早就料到了千子粥是這種反應,等到對方被自己盯得漲紅了臉側過頭後,蕓淩將目光投向了旁邊跪著的竹璃。

       “璃兒有什麽想說的嗎?”

       “師……師父……”竹璃將身子俯得很低,微微顫抖的軀體似乎是在畏懼即將可能降臨在自己肉體上的責罰。

       “算起來,宗內的弟子大比快要到了吧……”

       蕓淩的裸足在跪姿垂頭的竹璃視野里時隱時現令竹璃拿不準自己的師父想對自己做什麽,沒過多久,一只讓竹璃感到輕微涼意的手攀上了她的側臉。

       “起來。”

       “是,師父。”

       “為師前些日子傳授給璃兒你的凍氣決練習得如何了?”蕓淩朝桌椅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不遠處的椅子立刻平穩地移動到了她的雙腿邊兒上。

       “就在這里展示給為師看。”

       “是!”

       竹璃點了點頭,擡起手後,一柄純粹由靈氣構成的鋒利之劍在虛握的手掌中凝聚而出。等到靈氣之劍完全成型,竹璃將自己另一只並攏了食指與中指的手湊向了劍刃,一股寒氣逐漸隨著雙指的移動覆蓋了整柄靈氣之劍,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寒氣之劍似乎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一些,一旁的千子粥甚至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同時往遠離竹璃的方向蹭了蹭。

       “凍氣決與靈氣化形結合得很好,不錯的想法。”蕓淩滿意地點了點頭。 “璃兒,將寒氣散去吧。”

       然而等了片刻,竹璃仍沒有動作,蕓淩的笑容逐漸收斂了起來。

       “璃兒?”

       “……弟子還做不到……收放自如……”竹璃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若不是不會高深的變形之術,難堪到極致的竹璃甚至想變成一只小耗子找個地縫鉆進去。

       屋內的氣氛逐漸降低至冰點,就在竹璃實在承受不住打算冒著受傷的風險強行驅散掉寒氣時,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蕓淩甩出一道靈氣將竹璃手中的整柄寒氣之劍消解殆盡。

       “璃兒,這種凡物是能助你證得大道麽!”蕓淩伸手一捏,千子粥手中的女妝盒便成了一攤齏粉。 “給為師把手伸       出來!”

       “是…是……”被呵斥得好似丟了魂的竹璃顫抖著執行了蕓淩的吩咐。

       一股寒氣好似遊龍一般從蕓淩的衣袖中環繞著小臂而出,它們靈巧地在主人的右手周圍遊弋,最終在掌心上方凝聚成一柄冰冷小尺。

       “璃兒,你覺得你自己該罰嗎?”

       聽到師父的問話後,抿著嘴唇的竹璃未做猶豫就點下了腦袋。

       蕓淩一手抓握住竹璃的手腕,一手握著冰尺懸在後者的手心上,絲絲涼氣穿梭在竹璃的指間,讓原本紅潤的手心泛白了許多。

       仿佛是冰晶碎裂的聲響,冰尺下落抽打到竹璃掌心,兩者接觸的剎那寒氣四溢,帶給竹璃的感受就像是身處在天寒地凍的嚴冬中將赤裸的手掌深深地插入雪堆里直到凍僵才被允許拔出,緊接著,等感知逐漸恢覆的過程中再用刑具狠狠地抽打。

       劇烈的痛感在竹璃的掌心里爆發,她哭喊著想要掙脫開蕓淩的束縛,但後者的手好似鑄鐵一般在竹璃胡亂地掙       紮下紋絲不動。

       竹璃青紫的嘴唇遮蔽著因為遭受壓迫而滲著血的牙齦,宗門衫裙下的兩條發顫的腿仿佛沒辦法再支撐住這具瀕臨崩潰的身體。

       “越是用自身的靈氣強行抵抗入侵進你身體內的寒氣,痛感就越是強烈。你要嘗試著與它溝通。”

       劇烈的喘息過後,竹璃熬過了痛感的高潮。 “呃……(因疼痛而控制不住的呻吟)弟子…弟子不…不懂……”

       “不懂就再罰!”被打散的寒氣再次於蕓淩的手中凝聚起來。

       眼見自己的師姐又將承受一次那種凍穿骨髓的痛苦,千子粥腦子一熱趴到了師父蕓淩的腳邊,雙臂同時抱住了對方的小腿,正往外冒著淚水的雙眼里充斥著懇求。

       蕓淩皺著眉頭看向抱住自己的千子粥,不知為何這位自己最年幼的弟子做出的這番目無尊長的魯莽舉動讓自己並未生出什麽反感,反倒因為明白對方是在為自己師姐求情而生出了些許欣賞的情愫來。

       “用靈氣去碰觸入侵進來的寒氣,跟隨它,放任它在你的靈氣經絡中運轉。放輕松,一切在為師的掌控下。”蕓淩運氣將聲音擠壓成線,使得僅有竹璃才能聽到這些話。

       竹璃閉上眼睛,盡管之前的痛苦讓她主動接觸寒氣的過程如履薄冰,但內心里對師父蕓淩的信任還是讓竹璃堅定不移地主動握上蕓淩手中的冰尺。

       寒氣經蕓淩的引導在竹璃身體內的靈氣脈絡中有規則遊走來試圖為後者傳遞一些信息,沒過多久,竹璃就明白了自己不能對凍氣決收放自如的結癥所在。

       “多謝師父指點!”竹璃再次跪了下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弟子禮。

       “璃兒,若這次再不能為青緲峰爭個好名次,為師可要重重地罰你了!”蕓淩俯下身,將嘴唇湊到了竹璃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響說著威脅的話語。

       “弟子謹遵師命!”竹璃鄭重地再次行了一禮。

       “行了,璃兒,你盡快去修煉感悟今日之所得吧。”

       “是!”

       千子粥就這樣稀里糊塗地看著自己的師姐向師父蕓淩接連行禮後離開了居所……

       見到師姐拋下了自己而獨自離開,千子粥頓時慌了神兒,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仍在不適時宜地抱著自家師父的小腿。

       “子粥,你還想抱為師多久?”

       “啊?啊!師師師父,粥兒錯了,粥兒不敢了!”千子粥慌張地放開蕓淩,連滾帶爬地跪到了蕓淩面前。

       “子粥,如果為師沒記錯的話,你在凡世的出身是某國的王公貴族?”蕓淩邁著小步坐回原先的那把椅子上。

       “是……”

       “家教很嚴吧?”

       千子粥聽到問話偷瞄了眼自家師父,後者正閉著眼睛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是……”

       “若是子粥你私自離家玩耍、晚歸,被抓到會有什麽懲罰?”

       “……父…父親他…他會命令奶娘打粥兒的板子……”

       “去,到院子里在為師種的樹上折根兩指粗細的枝條來。”

       千子粥意識到師父的意圖後,可憐巴巴地抹著濕潤的眼角,可淚水還是抑制止不住地流淌出來。

       “難道還想讓為師替你去嗎?”

       盡管反問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其中蘊含的威嚴還是讓千子粥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不敢讓師父蕓淩等待太長時間的千子粥很快就將符合對方要求的枝條取了進來。她乖巧捏住枝條兩端,像凡世中朝貢的使臣那樣恭敬地將這份即將帶給自己苦痛的刑具遞送給蕓淩。

       “子粥,入門後的這段時日里,以你的天賦應該已經可以做到將自身靈氣附著在凡器上了吧?”

       師父她難道不光是想懲罰粥兒,甚至還要借機考驗自己修煉功課麽?捏著枝條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了一些,千子粥對過會自己的遭遇更加悲觀了,。

       “為師要粥兒你自罰,自我鞭笞期間枝條不允許折斷。”

       蕓淩話音剛落,角落里另一把空閒的椅子便懸空著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在靠近千子粥後,椅子驟然加速,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臀部,千子粥忍著痛回身看去,椅子恰巧停到了只要她起身便可以直接坐上去的位置。

       “背對著為師跪到上面去。”

       “是……”

       接連動作後,跪在椅子上的千子粥一只手按著椅背與枝條,另一只手在撅著的臀部上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部位。

       蕓淩翹起腿,裸足被距離很近的千子粥那聳拉下來的裙擺遮蓋上,她將小腿向上一挑,千子粥的裙子便被撩了起來,但裙擺很快就因為沒有外力支持又滑落了回去。

       “裸臀受罰,別想著蒙騙為師。”

       千子粥嘟著嘴淚眼朦朧地回頭望著自己的師父,但當後者衣袖中逐漸有寒氣飄散而出時,想起師姐竹璃慘狀的千子粥立刻手忙腳亂地解開了外裙,貴族出身再加上接觸修行之道受到了天地靈氣滋養使得千子粥的肌膚很是稚嫩光滑,活潑好動的日常也讓褻褲脫下後裸露而出的嬌小臀部與雙腿沒有任何多余的贅肉。

       已經能自我蘊生靈氣的千子粥,身體素質已非凡人可比,由於平常接觸到的修煉器具都是經過了特殊的煉制,再加上剛剛千子粥因為要即將挨罰而慌了神,這導致她落下揮向自己臀部的枝條時根本沒有想起來要運轉靈氣保護這件“凡塵刑具”。

       飛揚而下的枝條狠狠地抽打到赤裸的右臀上,皮肉瞬間凹陷了下去,千子粥痛喊的同時枝條也碎裂成了數段。

       “千子粥……”蕓淩起身揮袖將地上的枝條碎片弄出了自己的居所,表情開始變得陰沈起來。 “你是故意不按照為師的要求去做的嗎?在表達對為師的不滿?”

       眼見師父蕓淩擡高手臂,千子粥急得顧不上臀部疼痛,但過於慌張的情緒,導致解釋的話語都變得磕磕巴巴。 “師父,粥兒,粥兒只是……只是……”

       “呃啊!”

       沒等千子粥的話說完,蕓淩就操控著衣袖向對方剛剛挨了打的右臀上甩了過去,兩者接觸的瞬間,帶給千子粥的感受不是直覺中的輕薄布料輕撫過肌膚,而是如同凡世執行杖責的殺威棒被強壯衙役狠抽向受刑凡人臀部的強烈痛感!

       被衣袖掃過的右臀立刻紅腫了起來,原先被枝條抽打過的印記也被遮蔽得幾乎讓人無法發覺出來。

       “啊!師父,請別打了,粥兒知錯了!粥兒知錯了!”

       右瓣臀肉疼的好像被撕裂了一樣,強烈的絞痛在紅腫皮肉表面肆虐不停。忍受不了疼痛的千子粥嘗試著伸       手去揉挨打的右臀,可手心剛一捂上,臀部就又雪上加霜地產生了炸裂般的痛感。

       疼痛讓千子粥跪著的腿抖個不停,任何嘗試抵消痛覺的行為都讓她受到的懲罰更加嚴重,千子粥能做得只是狠咬椅子靠背上的木條,試圖熬過這場非人的痛楚。

       “嗚嗚嗚……師父,饒了粥兒吧……粥兒不敢再偷偷溜出去玩了……”

       “築基的關鍵時期不好好跟著你的師姐們打好基礎,一天天盡想著那些凡塵私欲!”蕓淩的聲音沾上了些惱怒,輕柔的衣袖掠過千子粥的左臀。附加其上的玄奧法決在衣袖接觸到千子粥臀部的瞬間完全封絕了後者體內的靈氣脈絡,這使得千子粥結結實實地承受了一次重重地“打板子”。

       砰的一聲,千子粥摔在椅面上,紫腫的雙臀被擠出了椅面,兩條不停哆嗦的腿在椅子兩側垂著,沒了半點的擡起來的力氣。

       “嗚嗚嗚……”大聲地抽泣夾雜著沈悶的痛哼成了房間內的主旋律。

       蕓淩施舍給了千子粥一些喘息時間,等到後者發泄得差不多了便強迫著將赤裸下體的千子粥扶了起來。

       “趴到為師膝蓋上。”椅子歸位,再次坐了回去的蕓淩並攏了自己的雙腿,冰冷的聲音中透露著不由分說的決絕。

       “師父您……您別在打粥兒了……”雙手拖著沈甸甸的屁股,千子粥的身子向後蹭了蹭。

       “三!”

       “師父,粥兒求您了!”

       “二!”

       桌上的盆栽在微微震動,千子粥甚至能感受到周圍的空氣正在開始擠壓著自己的身體。

       “師父!師父!粥兒認罰!”幹涸的眼角再次濕潤起來,千子粥捂著屁股步履蹣跚地走到了蕓淩身邊,乖乖趴好。

       “啪!”蕓淩沒再動用功力,但僅憑力氣的一巴掌也讓沒法運轉靈氣的千子粥好一頓哀嚎。等蕓淩的手離開千子粥的臀部時,一張極為明顯的巴掌印刻印在瀕臨破損的皮肉上。

       “為師當初為何招你入門?”

       “嗚嗚嗚……師父在路過府上時,見粥兒未經修煉便可感知靈氣,不願粥兒這極佳的根骨沒於凡塵,嗚嗚嗚……”

       “啪!”

       “嗯啊~師父,粥兒不該懈怠了修煉,粥兒真的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挨打了才知道吧!”蕓淩又是狠狠一巴掌,稚嫩的皮膚在接連的懲罰下再也無法保持完整,血液逐漸從腫脹的臀肉中滲了出來。

       “嗚嗚嗚……師父,求求您別再打粥兒了……”

       “啪!”“啊!”

       蕓淩再次抽了千子粥屁股一巴掌,千子粥的此時臀部腫得大了一圈,顏色非紫既紅,不光找不出任何正常膚色來,甚至還有些幹涸了的血液粘在上面。

       這種程度的外傷僅僅只是幾株低階靈草就可完美處理,下了決心要讓氣到自己的千子粥長長記性,蕓淩再次揚起了自己的手掌。

       但懲罰沒能繼續下去,房間門被一柄折扇撞得敞開,之前蕓淩為了避免懲罰過程中自身靈氣傷到千子粥,特地將其壓抑在丹田之內,如今這折扇射來的速度極快,蕓淩顧不上其他,直接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沒明白狀況的千子粥。

       折扇在精準地撞擊到蕓淩的額頭後,摔在了地上,蕓淩慌張地擡手消去了額頭上的一片微紅,盯著門外的眼神中充斥著憤怒。

       “淩兒,教訓弟子到這種程度也該差不多了吧,貪玩而已。”

       來人是位身著載雲宗道衫的英俊男子,他的目光此時正聚焦在那柄落在蕓淩裸足旁的折扇,似乎正在思考該怎麽做才能在盛怒的蕓淩面前取回它。

       “出去!”蕓淩用自己的素裙遮住懷中千子粥的敏感部位後,揮袖將一股僅有驅趕之意的靈氣波甩向男子。

       輕易地揮散來襲的靈氣,男子也看清了屋內的場景,潮水般的羞愧湧上心頭,顧不上自己的扇子,男子迅速地撤出了門外甚至並且還不忘將門給關上。

       “師父?”被捂得實在難受,千子粥撩開了師父蕓淩的素裙。 “剛剛的是沁楓師叔?”

       “穿上衣服,去自己房間里反省,三個月內不許你下山。”

       “啊…挨了打還要被禁足……”

       “小聲嘟囔什麽?要是再得寸進尺,就讓外面的那人抓你去劍罰峰後山關禁閉。”蕓淩揪著千子粥的耳朵,直到後者連連求饒才松開。

       被解開封絕靈氣脈絡的禁制後,千子粥運功將臀部的瘀血化解了不少,但師父蕓淩的那兩下袖子造成的疼痛千子粥卻怎麽也無法將令其彌散,估摸師父蕓淩的意思是讓自己的屁股疼上一些時日作為懲罰……

       一推開門,千子粥就見那位“拯救”了自己屁股的男子正站在墻角邊欣賞著師父蕓淩栽種的花卉,千子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個晚輩禮。

       “見過沁楓師叔。”

       “子粥是吧?拿著這個,你師姐竹璃拜托師叔我交給你的,她已經開始閉關修煉了,估摸著弟子大比前才能出關。”被稱呼為沁楓的男子扔過來一個琉璃小瓶。

       “師姐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里面裝著療傷丸。”

       聽到這話,剛被狠揍了一頓的千子粥頓時一陣臉紅。 “師…師叔,師父她……她讓您進去。”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記得,別再惹你師父生氣了。”

       “嗯!”

       害羞到極點的千子粥恨不得立刻沖回自己的房間,但剛挨罰結束也不敢多事,只好耐著性子矜持著離開了蕓淩的小院……

       “不好好在你那劍罰峰呆著,來我這兒窮鄉僻壤幹什麽?”沁楓剛一進屋,蕓淩的就表現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不善的語氣中怨氣似有似無,讓人琢磨不清。

       被嗆了一句的沁楓只是淺笑了兩聲,閒庭信步地走到蕓淩面前,俯下身試圖收回自己的折扇。

       “來 這兒 幹 嘛!”裸足踩住折扇,坐在椅子上的蕓淩居高臨下地瞪著彎下腰的沁楓,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淩兒,你這就有點不尊重人了……”

       “莫名其妙地用你那個破扇子扔……”

       “啪!”

       響亮的拍擊聲中止了蕓淩的話語,裸足肌膚上的紅印以及感官上的輕微痛感不斷地提醒著蕓淩剛剛的聲響是發生了什麽。

       “沁 楓!!!”盛怒之下的蕓淩顧不上什麽峰主的身份或是女子的矜持,擡起裸足就向沁楓的臉踹了過去。

       感應到極致的危險即將到來,沁楓幾乎只是剎那間就抽回了自己的折扇,瞬施了多段身法才堪堪躲避開了蕓淩的攻擊。

       “淩兒,攻擊同門師兄可是罪上加罪。”

       “你什麽意思?”

       雖然躲得很遠,但蕓淩咬牙切齒的聲音還是被沁楓捕捉到,可見其被氣得著實不輕。

       “越過劍罰峰處罰觸犯宗規的弟子,淩兒你不應該這麽做的,更何況……你身兼峰主之職。”

       “我寧可把子粥的屁股打爛,也不準你們封住她的修為關進後山的冰窟窿里凍上半個月!”

       “淩兒,宗規中的一些內容的確有些不合理,我也在發揮自己的力量逐漸讓它更完善……但,該對它有的尊重起碼要有。”

       “我尊重!”蕓淩瞇著眼睛注視著沁楓,胸前的雙手握成拳頭後並攏在一起,整個一乖乖伏罪的模樣。 “封住我的修為,把我青緲峰蕓淩抓去你們峰伏法吧!”

       沁楓當然沒敢真的過去擒拿蕓淩,他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有所動作,浩如煙海的攻擊招式便會落到自己身上。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仿佛這場會面即將不歡而散……

       “是竹璃那丫頭找得你?”蕓淩最終還是不願這場見面就這樣結束,主動軟化了自己過於強勢態度,氣氛也因此逐漸緩和。

       沁楓敞開折扇,緩緩地在胸身前扇動著,配合上那出塵之表,很有世外高人的意味。 “估摸著是想讓我為她的師妹求情吧。”

       “你的求情是指用扇子砸我?”蕓淩的語氣中沾染上的埋怨很是明顯,這種稀奇的情愫使得蕓淩自帶的疏離氣場弱了不少。

       沁楓緩步靠近蕓淩,四目相對,不知怎麽的蕓淩感覺心臟仿佛停跳了一般,必須仔細察覺才能感知其仍在律動。

       敞開的折扇背到身後,沁楓俯下身微攏嘴唇,隨後一股熱風在蕓淩的額頭處盤旋。 “淩兒……我……對不起。自從你接下了師父留下的爛攤子成了峰主後,我都沒怎麽幫助過你。”

       罕見的羞紅攀上了蕓淩的臉頰,對方親昵的動作讓許久未再品嘗的觸動再次降臨在蕓淩的心底。

       “本來我是會有位師兄的,本來青緲峰會有兩位二代弟子的……”無形的隔閡驟然碎裂,在弟子面前出塵不染的師父蕓淩,如今卻在沁楓面前表露出一副渴望禮物卻求而不得的委屈姿態。

       “怎麽淩兒,我現在就不是你的師兄了?”

       “青緲峰峰主沒有來自劍罰峰的師兄。”

       聽到這話,沁楓的眼角向上挑了挑,表情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怎麽,我們共同的那位雲遊海外的師父都沒說不認我這個弟子……”恢覆了雲淡風輕樣子的沁楓擡手,撩過蕓淩耳畔的垂發。 “……淩兒你哪來的資格將我趕出師門?”

       面對著對方的這種逾越行為,蕓淩並未有什麽過激的抵抗動作,但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臟。沁楓的臉靠得愈來愈近,理性與莫名的情愫在互相糾纏,是要一掌將面前這個無禮之徒擊飛,還是任憑對方占自己便宜,蕓淩遲疑不決……

       即使是修道之人也很難擺脫命運的戲弄,沁楓的折扇抵在蕓淩的小腹處時,只有封印作用的陣法開始作用於蕓淩的丹田,等到她從被親吻額頭的羞澀中回過神時,全身的修為都被限制了起來。

       “沁楓!”

       蕓淩費力地推開滿臉慚愧的沁楓,雙手十指快速地變換著不同的姿勢去嘗試破解陣法,但功力的差距有時並不能通過術法的高超來彌補,汗液浸濕了發梢,蕓淩也沒能摸到破解之法的邊沿。

       憤怒地瞪著一直在看自己笑話的沁楓,蕓淩拽起裙子便從椅子上起身走了過去。顧不上灰塵沾染上裸足,蕓淩發泄似地每一步都踩得十分用力,就好像是地面就是沁楓的臉一樣。

       抓上折扇的一端,但蕓淩用盡全力也沒能將其從沁楓的手中搶走。惱羞成怒的蕓淩攥起粉拳用力地砸向沁楓的胸膛,但這沒有靈氣的加持的暴力發泄對沁楓來說沒有任何威脅,反倒是此刻不端架子、兇怒模樣的蕓淩讓沁楓感受到了更多的真實感。

       “松開!你松開!”

       “雖然施陣之法在這折扇上,但它是沒辦法用來解陣的……”

       沁楓的解釋落在蕓淩的耳中沒起到太大作用,雖然後者停下的發泄的捶打,但仍然死死地抓住扇子,那雙盯著沁楓的眼睛里沒了半點溫存,盡是疏遠與不信任。

       實在鬧不過,沁楓松手將折扇讓給了怒氣沖沖的蕓淩。

       作為劍罰峰副峰主的貼身物品,折扇其實是個品階極高的靈器。折扇到手後,蕓淩試圖從上面找出破解陣法的蛛絲馬跡,但由於自身靈氣被牢牢限制在丹田內,蕓淩連折扇都沒辦法展開,再加上身為氣修的蕓淩不擅長出自劍修之手的陣法,這番折騰就能解決自己窘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折扇被狠摔在地上,蕓淩擡起腳丫狠狠地踩了下去,可長時間的裸足行走讓蕓淩忘記了自己的腳心此時正毫無保護地暴露在外,用力踩踏下質地硬實的折扇直接硌得蕓淩倒吸了一口涼氣。

       “淩兒,你鬧夠了嗎?”見蕓淩如此糟蹋自己的東西,性子平和的沁楓也有些生氣了。

       “沁楓!你到底想幹什麽?快把限制解開!”空有高深靈氣修為卻被打上禁制,被迫重溫了弱小滋味的蕓淩無比地想要逃離這種任人擺布的境地。

       “淩兒,你的天賦要比師兄我高上不少,為何現在修為還不如師兄?你罰弟子千子粥懈怠修煉,你抿心自問,你自己難道不該被罰嗎?”

       “偷襲才得逞的人沒資格呵斥我,更何況可沒有那條宗規說修煉遇到瓶頸也要被罰。”蕓淩雖然嘴上反駁得振振有詞,但眼神一直在飄忽躲閃,顯然沁楓的話戳到了蕓淩內心里的軟肋。

       “到底遇到了瓶頸還是道心不穩,淩兒……你應該比我要了解你自己。”

       “你在胡說些什麽……”沁楓的話讓蕓淩變得有些底氣不足,再加上靈氣被封,蕓淩在面對沁楓越來越強勢的態度下逐漸在被對方拿捏。

       “竹璃體內殘留的異常靈氣是不是淩兒你留下的?”

       “那…那又怎麽樣……”

       “做出這種拔苗助長的蠢事,淩兒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麽?”

       沁楓邁步上前意圖撿回自己的扇子,見到對方靠近過來的蕓淩心虛似地後退了半步。

       “若不是我及時叮囑竹璃閉關感悟所得,長此以往下去,她的悟性會被消磨殆盡,她的天賦將化為烏有,她將最終泯然眾人成為修煉之途上又一枯骨……”

       “停!停!停!我只是領著璃兒走了一遍功法運轉脈絡,沁楓,你別趁機構陷我!”

       “淩兒,做錯事了就是錯了。”

       “沁楓!你到底想幹嘛?把我綁到劍罰峰關我這個峰主的禁閉嗎!”蕓淩一直在後退直到撞到墻壁才迫不得已地停下來,剛剛沁楓平靜的話語讓她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即使貴為峰主,你蕓淩也是師父的弟子,也是我沁楓的師妹。”

       “嘭!”房間門無風自動,重重地被關上,靠在墻上的蕓淩本來就沒半點安全感,突然產生的巨響更是嚇得她應激似地緊閉上眼睛。

       始作俑者沁楓展開折扇,數根靈氣絲線借由扇出的風力飛快地射向蕓淩,沒有反抗能力的蕓淩毫無懸念地被無比堅韌的靈氣絲線纏繞住雙手雙腳。

       “啊~”

       巨大的力道從捆綁蕓淩雙手的那股靈氣絲線上傳來,拉著蕓淩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離,蕓淩的驚呼也沒能影響沁楓手中的揮扇動作,這股絲線被牢牢釘子了房梁上,下垂的長度讓蕓淩的雙手被迫懸在與額頭齊平的位置。

       蕓淩好不容易控制住失衡的身體,痛覺還未從被擦蹭了一路的裸足上消失,下身就傳來了強烈的緊縛感。捆綁腳腕的那股靈氣絲線分出兩端線頭,它們瘋狂地在蕓淩的素裙下繞著並攏的赤裸雙腿旋轉,嚴苛的力道將兩條腿腿牢牢絞緊,直到絲線纏繞上蕓淩的大腿根部才中止了運動而結合到一起。

       蕓淩再遲鈍也明白了沁楓把自己綁成這樣是要對自己做什麽,畏懼、羞愧、哀怨、逃避等等情緒一齊在發熱的腦袋里炸開,心臟跳得飛快的蕓淩劇烈地扭動著身體,可自己仍然像個餐盤里的粽子,等待著別人分食。

       “沁楓!你要是敢……我不會放過你的!”盡管剛剛自己就是如此教訓得千子粥,但當這種侮辱性與責罰性兼具的懲罰或許會降臨在蕓淩身上時,對於蕓淩來說還是很羞於啟齒。

       “以前也是……挨師父揍時明明服個軟就能少遭些罪,非得不服輸似地頂撞師父。”沁楓將折扇向前拋出,後者懸浮在空中並逐漸向被捆綁著的蕓淩身後繞去。

       “淩兒,即使成了峰主,你的本性也真一點都沒變……”

       “除了師父,載雲宗沒人有資格教訓我!你沁楓也不行!快給我解開!”

       “師父將青緲峰托付給淩兒你本是想借此平衡一下你那自由散漫的性子,可她老人家卻怎麽也沒算到責任與本性的矛盾讓青緲峰成了淩兒你的負擔,成了你的心結……”沁楓自顧自地說著,一點也沒有理會蕓淩的意思。

       “以淩兒你的悟性現在已經明白自己修煉停滯的結癥所在了吧……師兄我的根本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淩兒你認個錯,我立馬將靈氣絲回收,並將封靈陣解開。”看著自己的師妹蕓淩,沁楓一臉真誠。

       “廢話說完了?”

       “淩兒,非得逼師兄對你動手嗎?我真不想像師父她當年教導你我時那樣,但凡做得不讓她老人家滿意就得挨一頓鞭子……”

       面對沁楓幾近懇求的話語,蕓淩直接閉上了眼睛,用沈默代替了回應。

       見到了蕓淩的態度後,沁楓也不再諄諄善誘,手臂一揮,數到靈氣絲線牽住蕓淩的後裙擺。羞紅了臉的蕓淩仰起頭剛想說些什麽,自己身後的裙子已經被撐得筆直,從沁楓的視角看,此時的蕓淩配合上撐開的裙擺就像一只開屏的絕美孔雀。

       在沁楓無法觀察的視角下,蕓淩的雙腿甚至是臀部都因為後面的裙擺被撩起而單方向地赤裸在外。之所以蕓淩未穿褻衣褻褲,倒不是因為她有什麽癖好,長時間以靈氣為衣,穿上那種遮羞之物對於蕓淩來說著實是種累贅,再加上蕓淩在載雲宗的地位頗高,幾乎所有人都會與蕓淩交流都會保持一個尊重的距離,所以一件不會走光的素裙足夠讓嫌麻煩的蕓淩對付日常生活了。

       蕓淩的眼神聚焦到腰肢旁懸浮著的折扇,後者正逐漸向移動到蕓淩無法觸及的視野外。

       “……別……”費力地扭頭才堪堪看見與臀峰平行的折扇,蕓淩強勢的態度終於軟化了些,雖然仍未滿足沁楓要認錯的要求,眼睛里至少多了些懇求。

       “淩兒……師父她老人家叮囑過……直到你認錯前,都不允許我停止都對你的懲罰……”不忍心看自己的師妹蕓淩受罰,沁楓直接轉過了身去,這一行為也等於是在宣告蕓淩,懲罰開始。

       磐靈樹的樹芯本就是眾多種靈木材料中以質地堅硬作為突出特點的高階材料,在經歷過鍛器峰的精湛煉器之術處理成為扇骨後,品性更是堪稱飛躍一般的進步,這樣的靈器被用做懲罰刑具,對受罰者來說著實殘酷了一些。

       折扇以扇骨中的大骨部分作為打擊面朝著蕓淩那對渾圓上最豐滿的部分襲去,在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後,一到橫穿了整個臀部的深紅印子覆蓋在冷白臀肉之上。

       蕓淩被打得踉蹌了一下,但腳趾被摩擦痛苦遠不及臀部上傳來的。為了一聲不吭地忍過痛楚,蕓淩下意識地緊墜被吊著的雙手,靈氣絲線也因此越來越緊,勒得蕓淩的手腕圈圈紅印。

       “僅僅是認個錯而已,淩兒,你別這麽犟可以麽!”

       “要認錯也是向璃兒認錯,對於把爛攤子丟給弟子的不稱職師父,我沒什麽錯可認的!”

       沁楓聽到這樣的回答,只能掐訣繼續懲罰蕓淩。折扇再一次抽向蕓淩的臀部,抽打的位置與前一次的受擊部位完全重合,巨大的力道帶動著整個臀部肌肉都在起伏波瀾,等折扇遠離了皮肉,那道紅印已經攜帶著周圍的組織一同腫脹了起來,一些血液沿著破裂的皮膚向四周蔓延。

       微若的抽泣聲被沁楓捕捉到,滿溢心頭的疼愛迫使著他中止懲罰並飛快移動到蕓淩身邊。

       見沁楓靠近過來,蕓淩狂搖著腦袋試圖將眼角的淚水甩到對方發現不了的角落,可對方來得太突然,到了後還雙手碰住了蕓淩的臉,把她的醜態看了個遍。

       “滿意了?”帶著哭腔,蕓淩盯著沁楓,一臉委屈。

       沁楓沒有回答,帶著自責,掐訣收回了自己的折扇,之後也散去了捆綁蕓淩的靈氣絲線。

       身體得到自由後,蕓淩紅著臉手忙腳亂地撫平了自己的裙子,並在此之後,快速地後退了幾步再次背靠在了墻壁上,仿佛這樣才能帶給她安全感。

       “不遵守你的師命了?”擦幹眼淚,蕓淩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情緒低落的沁楓。

       “混蛋師父的安排……不遵守也罷……”

       蕓淩驚訝於尊師重道的沁楓竟為了自己說出如此不尊重師父的話,委屈哀怨的負面心情漸漸正被一些甜蜜的情愫溶解。

       “對……對……不起……”

       “淩兒……”

       蕓淩的服軟消解了沁楓的糾結,房間里內的氣氛也不再針鋒相對了。

       雖然盯著沁楓的眼神里仍帶了些警惕,但蕓淩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走到椅子那里休息一會來緩解身體的疲勞,可剛一邁腿,臀部傳來的劇烈疼痛就差點讓蕓淩摔倒。

       “還給我!”

       “什麽?”沁楓有些對蕓淩的話摸不著頭腦。

       “靈氣呀!”

       經這一提醒,沁楓才想起對方的修為還被自己封印著,可沁楓覺得自己必須在解開陣法前給自己安排點保護措施,不然讓蕓淩恢覆了實力對自己可能有億點威脅。

       “淩兒,在解開陣法前你得跟我打個賭。”

       “你又想做什麽!”揪著裙擺,蕓淩有些畏懼似地向墻角縮了縮。

       “一個賭而已……”

       “你先說內容!”

       “賭出關後的竹璃能不能在大比之中進入……呃,載雲宗共設有十峰,就十強吧。”

       “你憑什麽認為我的璃兒連十強都進不去!你想賭什麽?”蕓淩以為沁楓在貶低青緲峰,語氣再次強勢了起來。

       “竹璃未進十強,我贏,今天的事淩兒你要對師兄我既往不咎並且以後把師兄的稱謂給我用回來。

       “璃兒要是進了十強呢?”

       “我輸,我自封修為任淩兒你處置。”

       “賭了!快給我把陣法解開。”

       “淩兒,你還得答應我不在打賭期間對我使用暴力。”

       “行!”話語幾乎是擠著從咬緊了的牙關中出來,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現在的沁楓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在蕓淩的監督下,沁楓抵在對方小腹上的手一直變換著手勢,不久後,丹田是的陣法徹底被消弭,深厚的功力再次回歸到蕓淩的掌握之中。

       “淩兒……我們剛才可…可說好了。”被全盛功力的蕓淩盯著,沁楓莫名有些退縮的念頭。

       “哼!”蕓淩掐訣,很快,臀部上的杖傷與雙腳的擦傷就被治療如初,連身上的束縛紅印也完全消失。

       坐回椅子,蕓淩揮袖將門打開。 “在我眼前消失。”

       沁楓如釋重負,快速施展身法離開了蕓淩的小院。

       “混蛋!”蕓淩背過手輕撫自己的臀部,雖然傷已經治好,但只要蕓淩一回憶剛剛的場景,臀部就免不得一陣幻痛……

       經歷了一天的修煉,青緲峰的弟子們身上都或多或少分泌了一些雜質污穢,由於都是女弟子,自然對自身的清潔要求較高,於是洗澡便成了每日必有的集體活動,即使是未達辟谷之境的千子粥也會在用餐前跟著師姐們好好洗一頓澡。

       “子粥妹妹,傷好點了嗎?”

       “師師師姐怎怎麽知道的……”

       雙子中的妹妹脫好了衣服後見千子粥仍在糾結著是否要脫光衣服,便擔心地走了過來,但這番舉動卻讓千子粥羞得漲紅了臉。

       “早晨,你與二師姐一同被師父她……”

       “妹妹、小師妹,別磨蹭了,大家都下池了。”適時的呼喊解救了難堪的千子粥,忍著羞恥脫下褻褲露出了帶著巴掌印的屁股後,千子粥便被雙子妹妹牽起了小手,共同走進了熱汽騰騰的浴房。

       “師師師父!”

       剛一進來,池子內的場景就嚇了千子粥一跳,自己的師姐們都乖乖跪坐在池內一端,另一端自家師父蕓淩正赤裸著身體孤零零的一個人泡澡。

       “師父。”拉著手的師姐行了個弟子禮,慌了神兒的千子粥也手忙腳亂的行了一禮。

       “你們不要這麽拘謹著,為師…為師……”實在忍受不了弟子們的目光,蕓淩索性起身離開了浴池,隨後用靈氣蒸幹了皮膚與秀發上的水漬。

       當蕓淩的完美酮體展現在弟子們面前時,不合時宜的驚呼聲從女生群中冒了出來。

       蕓淩加快了離開腳步,她已經能感覺到臉正在發燙,再待在這兒蕓淩肯定會在眾弟子面前出醜甚至折損威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師父蕓淩與自己擦肩而過時,千子粥好像看見對方的臉莫名緋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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