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穗】其一：夜責 (Pixiv member : 工口不语) ///\\\圖片作者 (Pixiv member : 中子星)
今晚依舊沒法趕到閿鄉。
我和舌頭走過不少次這條山道，就算沒有商量，也清楚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進城。
嗯……原定的三天路程延後了。
而且小羊們的狀態很差，一個個面如菜色，走起路來踉踉蹌蹌，虛弱得讓人有些擔憂會不會突然摔倒在地上暈過去。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幾天前，我們還遇到了一堆已經成為流寇的逃兵。幸運的是，我們沒有起沖突，沒有人受傷；不幸的是，他們從我們這邊掠奪了大量糧食，導致我們原本還算足夠的糧食現在也已經捉襟見肘了。
現在我們所有人每天的夥食就只有一頓幹糧，小羊們餓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在所難免的。
別說小羊們了，就連我和舌頭這幾天也餓得頭疼——尤其是我，這些日子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加上連續幾天都在警惕周圍的危險，可能是壓力過大的緣故，幾乎每天都在反胃。
呵……明明餓得要死，卻難受得想吐。
估計得等進了城好好休息一番，才能恢覆過來了。
不過，晚上趕路始終是不安全的，更何況有些城鎮還有宵禁，進不去門。再三考慮後，我和舌頭還是找了個隱蔽的空地，點起了篝火，準備今晚落腳。
今天結束得很早，天邊還有些夕陽的余暉。但我們也無暇欣賞風景，畢竟不管是我和舌頭，還是那群小羊，基本上都是又累又餓的，每天的期待就是黃昏時分的這頓幹糧了。
舌頭拿了幹糧就往嘴里塞，估計也是餓了。等他吃完後，就說著去附近找個位置解個手，然後就消失在了小樹林里。
我習以為常，在給小羊們發了幹糧後坐在她們對面，也開始吃起了我的那份。
同時，我也在觀察著這些小羊的動作。
翠兒吃得很快，也很小心。畢竟前幾天的官兵是因為她不小心發出的聲音吸引來的，舌頭生她的氣，罰了她一天的糧食，再加上她在小羊里面年齡最小，估計是最饑餓的那一個。
雖然這幾天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由其他小羊給她偷偷分一些幹糧，但那肯定也是不夠吃的。
不一會兒，翠兒就吃完了自己的幹糧，隨後她姐姐紅兒把自己的幹糧掰開分給了她一部分，而邊上的瓊華和小崽子也掰下自己的糧食分過去。
我依舊沒有說什麽，而她們好像也沒有回避我，繼續彼此分享著幹糧。
現在小羊們都知道了那個小崽子並不是啞巴，雖然離我不算遠，但依舊在小聲地聊著天。
也是，一天到晚都忙著趕路，難得休息一下，估計也想聊天解解悶吧？
我也沒說什麽，任由她們聊。
不過因為反胃的緣故，我實在是吃不下東西，所以在咬了兩口幹糧後，就將它收進懷里了，打算守夜的時候餓了再吃。
“良爺……”
突然，我聽到好像有小羊在呼喚我。我轉頭看去，發現紅兒站在離我盡可能近的位置，正在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而其他小羊也在她身後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不知道為啥，和舌頭比起來，她們好像反而不太怕我的樣子。
“什麽事？又是要解手？”
“不是……是額妹妹沒吃飽，所以想請問良爺能不能，把額明天的幹糧分點給額妹妹……額、額明天就不吃了。”
把明天的幹糧提前預支了？
確實，這幾只小羊這幾天也只能是每天一頓幹糧，肯定餓得不行了，就算今天吃過幹糧了也應該不夠頂飽。
但是……如果提前吃了明天的食物，那明天就沒飯吃了。她們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
不過，本來明天上午就應該就能到閿鄉，到時候糧食確實不會是什麽問題。為了避免餓著小羊，我倒是不介意讓她們填飽肚子再出發，沒準明天能更快到城鎮。
況且如果小羊餓出毛病來了，對我們來說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正這樣想著，我剛想站起身來，卻突然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
看著這群小羊有恃無恐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因為明天沒飯吃而感到任何不安……仿佛是篤定了明天不會餓肚子一樣。
難道說，她們知道明天就能進城了？
不對……雖然我和舌頭知道明天早上就能到城鎮里了，但是這些小羊是怎麽知道的？我們也沒有在小羊面前討論過吧？
這個年紀的小羊也不可能自己走山路，無論怎麽想都覺得這里有問題。
我打量了一下這些小羊，目光落在了在角落里烤火的小崽子。剛剛向我請求發幹糧時，唯獨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沒有參與進來。
而小崽子在我看向她的同時低下了頭，沒有看我，而是在看篝火劈啪濺出的火星子。
……絕對是她。
一定剛剛這群小羊在聊天時，這個小崽子給她們出的主意。
不止是直覺這樣告訴我，從小崽子近幾天的表現來看，她那靈動的腦瓜子確實有可能想得出這個主意。
畢竟如果真的餓得受不了了，要預支幹糧前幾天早就預支了，怎麽可能不偏不倚就在要進城的前一晚向我請求？
我越想越不對勁……這樣說來，這小崽子走過山路？她這樣一個小羊羔子怎麽可能一個人走山路？難不成她還有同夥？
不，有同夥的話，第一天晚上她刺殺我的時候估計就跑出來了。
那究竟……
“咕……”
正當我還在思考著小崽子身上的謎團時，突然瓊華的肚子叫了一聲，她瞬間羞紅了臉，捂著肚子，怯怯地看著我，不敢說話。
……唉。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擡起頭往舌頭的方向看去。
沒動靜，估計還沒回來。
我站起身，來到馱馬的身邊，隨後拿出了一人份的幹糧出來。
不算多，畢竟拿太多到時候會被舌頭看出來的。只是拿一人份的話，就算被發現了也大不了跟舌頭說是我餓了多吃了一份。
我這樣想著，來到小羊們面前，把幹糧遞了過去。
而小羊們顯然是沒想到我真的把明天的幹糧給了她們，面面相覷，不敢伸手來拿。
“吃吧，進城之前吃飽點，明天好有力氣趕路。”我說著，把幹糧再往前遞了過去，“餓壞了對我來說也很麻煩的。”
“……”
這時，一旁的小崽子伸出手，從我手中掰了點幹糧，揣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咀嚼起來。
在有小崽子做的榜樣後，其他小羊也紛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我手中接過糧食，隨後湊到嘴邊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慢慢吃，別噎著。”
我舒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靜靜地看著這些小羊在那里大口吃幹糧。
也不知道為何，看她們吃得那麽香，我反胃的感覺好受不少。
不過，其他小羊都在繼續吃那份新的幹糧，唯獨一開始掰了一小塊的小崽子在吃完第一口後，就坐在原地，看著其他小羊繼續吃幹糧，沒有和她們參與之後的聚餐。
我盯著她看，腦海中還在思考剛才的疑惑。
“喲~良，你吃完了？”
過了一會兒，舌頭才打著哈欠從一旁的小樹林里走回來。
“嗯。”我點點頭，然後靠在了一旁的樹下，“我倦了，先睡一會兒，兩個時辰後再叫醒我換班。”
“哈~欠。也行，今天你先睡。畢竟這幾天確實累，我也犯困得很啊……誒？這幾只小羊怎麽半天了，還磨磨唧唧的沒吃完？”
聽到舌頭這句話，幾只小羊身體顫了一下，怔怔地看向舌頭，又看向我。
“應該是每天只能吃一頓，所以慢慢吃，想多回味回味幹糧的味道吧。”
看到小羊們求助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幫她們扯了個謊。
“那也太磨嘰了吧？小羊崽子你們給我記住了，趕快吃完趕快睡覺！明兒還要趕路呢！再不吃完等會兒我就要把幹糧沒收了！”
舌頭依舊在那里恐嚇著小羊，而小羊們也各自低下頭，快速地把本就不多的幹糧吃完。
見事情沒有敗露，我也就閉上眼，昏昏沈沈的疲倦感襲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良……”
“良爺……”
我睡眠不深，恍惚間就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一個柔和清亮的女聲在不斷呼喚我的名字。
這個叫法……這個聲音……
小崽子？
我睜開眼睛，往自己的前方看去，發現小崽子正站在我的面前時，我整個人都顫了一下，瞬間精神起來。
我立刻環顧了一下四周。
其他小羊都東倒西歪地睡著了，一如既往。
但是最重要的是，舌頭呢？小崽子不一直在舌頭面前裝啞巴的嗎？
我猛地轉頭，卻看到舌頭自己也倒在樹上，抱著手臂呼呼大睡。我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那個震天響的鼾聲在耳邊回蕩。
原來舌頭也累得睡著了嗎……？
雖然這個情況發生得很少，但也不是沒有過，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
畢竟我看著月色估摸了一下時間，也差不多輪到我換班了。
至於這個小崽子……難怪她敢開口說話，原來是舌頭睡著了。
而從她略帶一絲得意和雀躍的小表情來看，仿佛是在說“我來提醒你換班了”。
嗯，看得我又想揍她了。
“……你怎麽還沒睡？”
“做噩夢了，有點睡不著。”
小崽子低下了頭，掰著手指，看起來確實有些許不安。
“又是豚妖的噩夢？”
“是啊……有點害怕，感覺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
小崽子有些沮喪地點點頭。
“……”
我說不出安慰人的話，而且也沒有安慰她的意思。畢竟那豚妖的真假還有待商榷，現在的小崽子說不定還在那里跟我扯謊演戲呢。
不過看樣子，她也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正好守夜很是無聊，還有個人陪著的話，多少也算是能打發打發時間。
此時的小崽子整抱著腿坐在地上，一邊盯著身旁的篝火發呆，一邊偷偷地用余光打量著我；而我也沒有怎麽理她，在盯著其他小羊的同時偶爾用余光掃一眼小崽子。
每次看到她的時候，我都發現她總是在偷偷看我。
嗯……真不知道這小小的腦袋瓜里到底在想著什麽東西。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小崽子突然擡起頭看向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投來求助的目光。
“怎麽了？”
“良爺……解手。”
小崽子的表情有些窘迫，不知是篝火照映的效果，還是感到了害羞，她消瘦的小臉蛋看起來有些泛紅。
不過，這些天她好像一直都有半夜三更起來解手的壞習慣……甚至連我都快習慣了。
一如既往地解開她的繩子後，我帶著小崽子往下風口的位置走去。約莫幾十步的距離後，很快就來到了一片小樹叢里。
這個位置不錯，視野開闊，遠眺還能看到營地的火光。
“就在這里吧。”
我指了指那片草地，讓小崽子自己去解決生理問題。
而小崽子過去後，看著腳下的草地卻遲遲不肯下蹲，只是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又怎麽了？”
“良爺……這塊草地的草太多了，蹲下來可能會紮屁股……能不能換塊地呀？”
“……”
我掃了一眼那塊草地。
確實，這塊草地的草密密麻麻的，而且看上去比較硬，如果是小崽子這個體格的話，蹲下來解手時，屁股確實難免會和這些硬草摩擦起來。
不能站著解手，女娃子真是不方便呢。
正當我準備給她再換個地方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總是在被她莫名其妙地牽著鼻子使喚。
前幾天的影子戲也是，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是……好像每次這個小崽子說的話、做的事和我的觀點起了沖突，但我最後還是會跟著她的意願走。
到底誰才是有話語權的那個？
不行……我可是“狼”啊，再讓這個小崽子為所欲為下去，接下來的日子豈不是會更加放肆？
這樣想著，我搖了搖頭，繼續指了指那塊草地：“不行，就在這。”
“……誒？誒？？？”
似乎是沒有預料到我會拒絕她的這點小請求，小崽子先是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後很快轉為失落和難堪，在盯著那塊草地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向我投來委屈的目光，眼神中帶著幾分懇求和……倔強？
“……良爺~”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可惡，差點動搖了。
“嗚……良爺好不講道理……”
小崽子的神色染上了沮喪，她低垂著腦袋，看起來失落無比，就像是被拋棄在路邊的小貓一樣無助。
“……”
我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做出了妥協。
罷了罷了，只是換個地方的事情，沒必要爭執太久，答應她就答應她吧。
“那邊草不多，你去那里吧。”我指了指另一塊空地，“但是動作快點，別想跑也別想搞小動作，不然小心我再把你的屁股揍一頓。”
說完，我抽出一旁地上斷掉的樹枝，在空中揮了揮，故作兇狠地嚇嚇她。
畢竟第一天晚上揍過她的屁股後，小崽子確實老實了不少，看樣子，“體罰”對於她來說確實是個比較有威懾力的手段。
“嘩哇……”
看到我手中的樹枝，小崽子顯然被嚇到了，又一次露出了她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恐懼感。
果然，只要是小孩子，多多少少會怕這種打在身上的玩意兒吧？
突然間我似乎想到了什麽。
方才又一次妥協的挫敗感正讓我惱火呢。既然這個手段管用的話……
正這樣想著，耳邊傳來了小崽子的呼喚聲。
“良爺……”
我擡起頭，看到小崽子站在我面前。
“嗯？怎麽了？”
我有些不明白她怎麽還有這麽多事兒？難不成是因為我盯著她看感到害羞嗎？
而她卻是看著我手中的樹枝，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我。
“良爺動不動就想揍我的屁股，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呀？”
“……”
“……”
“……？”
我現在就想揍她。
不，我必須要揍她！
……不對。如果現在就揍她，不就應驗了她剛剛說的那具話？
我窩火地舉起手中的樹枝，瞄準著小崽子的屁股，卻遲遲沒能下手。
而看到我這副怒氣沖沖揚起樹枝的樣子，小崽子的氣勢也一下子被嚇得軟了下來，縮著身子跑開：“嗚哇！不說了！我不說了！良爺不要揍我……”
“解個手哪來那麽多碎話？快點！”
我故作惱火地靠在樹上，沒有去直視小崽子，但余光依舊盯著她的身影在看，以免她又在哪里整什麽小花招。
在確認她只是在解手後，我便放下了警戒心。
“……”
“……”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小崽子的事情。
首先，這小崽子現在還在舌頭面前裝啞巴，導致舌頭現在對她很放心。
其次，她有著同齡人的頑劣，卻沒有同齡人的稚氣，談吐舉止也更像是個成年人……這也讓其他小羊都在聽她使喚。尤其是今晚，那群小羊肯定是聽了小崽子的建議才向我要糧食的。這也說明，她是具備組織這群小羊的能力的。
就連我自己也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鬼使神差地一直在包庇這個小崽子。
還有……如果今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麽小崽子她其實是知道我們的行程路線的。
可她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是怎麽知道山路的路線的？
越是往下想，我越是覺得不安。
不行，不能再讓這小崽子無法無天下去了。這幾天我單單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就能這麽鬧騰，倘若我再逐漸松懈，什麽時候栽在她手里都不知道。
簡單的威嚇顯然對她是不管用的……看來，待會兒得給這小崽子來點“非常手段”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小崽子的位置傳來提裙褲的聲音，應該是結束了。
“良爺，良爺~我好了。”
她從草叢里走出來時，一邊呼喚我的名字，一邊輕巧地越過地上的小碎石，快活的模樣愈發像一只靈活的貓。
看到我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樹下後，她才開開心心地跑過來。
這小崽子在開心些什麽……啊。
我這才想起，前幾晚解手的時候，小崽子似乎跟我說過她怕黑。這樣看來，她應該是看到我還在等她，所以才這樣開心的？
和平時的不同尋常的成熟比起來，此刻的小崽子確實更像是個俏皮的孩童。
不過，接下來就應該要做正事了。
“小崽子，過來一下。”
我找了一塊大石頭當板凳，坐在了上面。
我意外地發現，盡管我坐著，可我似乎還是比小崽子高出半個頭來。
“良爺？怎、怎麽了呀？”
小崽子觀察力還挺敏銳的，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方才還有些小歡快的樣子瞬間變得低沈起來。
“今天晚上，你和其他小羊說了什麽？”
“晚上？她們都睡著了，我沒和她們說話……”
“吃飯的時候。”
見她裝糊塗，我故意將語氣壓重，嚴肅地看向她。
“……啊。”
見沒糊弄過去，小崽子先是發出了故作驚訝的表情，仿佛像是剛想起來一樣，隨後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了些什麽後，和我解釋起來。
“因為翠兒太餓了，路都走不穩了，所以我就讓紅兒向良爺預支點幹糧……”
“為什麽是找我？”
“唔……前幾天經過那個村子的時候，我看到良爺準備給那些不認識的村民幹糧，就知道良爺是好人，一定會答應我們的請求的。”
啊……原來我那個時候的舉動被小崽子看到了嗎？難怪莫名感覺這群小羊都是向我提要求，而不是找舌頭。
但事實上，舌頭對小羊們確實挺兇的，估計小羊們也不敢找他吧？
不過……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咦？”
小崽子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說吧，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明天要能到閿鄉的？”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看到今天良爺和興爺紮營比以往都要早，就覺得明天應該是要早起趕路的。如果和往常一樣的話沒必要這麽早紮營，所以我猜明天應該是要到閿鄉了。”
小崽子沒有直視我，但她的解釋也是非常流暢地表達了出來，乍一聽下好像是這麽回事。
但仔細想想，還是會發現她的邏輯中依舊存在些破綻。
就算這些舉動有可能說明明天能進城，但那也只是猜測，並不絕對。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很清楚小崽子是不會冒著斷糧的風險讓其他小羊提前找我預支糧食的。
於是我將臉沈了下來，故作生氣地怒斥道：“說謊！如果明天到不了閿鄉，那其他小羊豈不是就要餓肚子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會冒著風險讓那些小羊餓肚子嗎？”
“我……”
面對我的質問，小崽子的眼神很明顯地躲閃了一下。
果然，她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雖然小崽子能面不改色地講道理，也可以若無其事地編故事，但是一旦謊言被戳破，確實會流露出她這個年齡沒有辦法隱藏的慌亂。
而且我知道，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沈默片刻，應該是腦子里還在思考要怎麽撒慌。
……真是滿口謊話的小崽子。
第一天的晚上我明明警告過她了，如果再向我說謊，下場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她果然有什麽事情瞞著我，直到現在了都還在和我撒謊。
一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惱火起來，舉起手中的樹枝，重重地抽打在她腳邊的土地上，飛濺起來的砂礫刮過她纖細的腳踝，這讓小崽子整個人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想要躲閃，後頸卻被我牢牢拎住，想逃都逃不了。
“還在想著怎麽騙我？”我壓著嗓子盡可能不吼出聲，但低沈的語氣也盡可能兇狠一些，“你再給我扯謊試試？小心我今天再用荊條狠狠揍你一頓！”
“哇啊！良爺不要打我！我說、我說！”
眼看樹枝就要抽上來了，小崽子立刻把手擋在身後，拼命地向我求饒。
我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靜靜地盯著她，等待她的說辭。
“我、我第一晚上不是和良爺說過了嗎……我想去殺那豚妖，所以去了華州城……”
“說重點。”我故意將樹枝從她耳邊揮過去，在空氣中劃出的“嗖嗖”聲讓她怕得下意識躲閃，“就算是來華州城，你一個小孩子也不可能走山路。”
“因為……因為……”
“老實交代！”
“因為我是跟著一個跑商的爺爺一起來的！他都是走山路的，我也走跟著走山路！爺爺人很好還讓我一直記住回去的路！所以我才知道路線的！”
她拼命地快速解釋起來，語氣一口氣也沒有停，聽起來確實像是說真話的表現。
不過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一只手拎著小崽子的後頸，另一只手握著樹枝，盯著她看，等待她接下里的解釋。
“我、我為了殺豚妖，從家里出來……身上沒有食物，差點餓死……後來、後來一個閿鄉的爺爺好心收留我，還給我吃的……後來，我聽說他要來華州，我就跟著一起來了……嗚……真的是這樣，良爺不要打我，我真的都說了……”
小崽子被嚇得不輕，豆大的淚珠又滾落了出來……嘖，看上去還怪令人心疼的。
“還敢說謊！跑商為什麽要走山路？官路不更安全？”
我繼續瞪著小崽子看，故作兇惡道。
“沒有說謊！爺爺說，官道不安全，經常遇到搶錢、搶小孩的難民和壞官兵……雖然山路不好走，還會有野獸，但是總比走官道好……”
嗯……這倒是真的。如今這個難民到處都是的時代，讓這樣一只小羊走在官道上，沒準就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被難民抓去吃掉了。
如果我當年沒選擇進山的話，是不是也……
我沈思了一會兒，朝小崽子揚了揚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之、之後，我和那個爺爺說，我要去華州找姐姐，所以他就帶我一起走這個山路……他讓我記住山道的方向，讓我找到姐姐後回來時也別迷路……”
“還編。如果這是真的，為什麽一開始不說？”
雖然比起之前的說法確實有幾分可信度，但是終究不高。畢竟現在這個亂世，保全自己都很難，哪還有人願意救助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崽子？
“因為……因為我怕良爺不信……”
“我確實不信。現在這個世道上，哪還有人會幫非親非故的人？”
我繼續兇她，隨後舉起手中的樹枝，已經決定要好好收拾這個一直說謊的小崽子了。
“可、可是……良爺不也幫了嗎？”
小崽子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鎮住了我。
“嗯？……我什麽時候幫過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電擊一樣讓我楞在了原地，許久後才擠出一句反問。
“今晚……良爺不是多給了翠兒她們一些幹糧了嗎？”
小崽子抹去臉上的眼淚，抽泣著看向我。
“……那是怕你們餓著，餓出毛病了不好交差。”
我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內心卻不是很舒服。
“前幾天……在那個村子的時候，良爺也原本打算給村民們食物的。”
嘖……小崽子記憶力真好，明明我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兒了。
“那是因為，如果不給糧，萬一他們失去理智撲上來把你們吃了，對我來說也很麻煩。”
呵，明明是在審問小崽子，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變成我在絞盡腦汁找理由搪塞了。
“那……良爺第一天晚上，也沒有殺我呀。”
“……”
我沒有回答。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因為我確實不知道答案。
我為什麽要幫她隱瞞一切？為什麽要放任她繼續活躍下去？為什麽……
我皺著眉頭，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答案來。硬要說的話……我可能只是潛意識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卻又找不到明確的理由。
……唉。
我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隨後擡起頭，盯著小崽子看。
但或許我的表情過於凝重，看起來有些兇狠，讓小崽子有些害怕了，立刻縮起了身子。
“嗚！不說了不說了……可是我剛才真的沒有騙良爺！真的！不然，我騙了良爺的話，我活該挨打、我全家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我都說了沒讓你發毒誓。”
我最後還是松開手，放開了她。
倒不是我信了她現在說的話。只是……或許我也希望她說的是真的吧？
在我放開她時，小崽子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像是在享受劫後余生的欣喜，立刻抹掉剛剛眼角滲出的淚花，一邊抹一邊在那里抽泣：“嗚……謝謝良爺，良爺果然是好人、我沒看錯良爺……”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原來這麽害怕挨打嗎？
看著小崽子這胡言亂語的模樣，我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小崽子，過來。”
在我再一次呼喚她後，小崽子短暫地錯愕了一下，隨後還是乖巧地靠了過來，站在我身邊，怯怯地看向我。
“良爺……你、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我向後挪了挪身子，拍了拍大腿，向她招招手。
“過來，把裙褲脫了，趴在我的腿上。”
我的話就像是投石入水後蕩起了水花一樣，空氣在片刻後歸於平靜。
直到夜晚的冷風吹在了小崽子的身上，她才整個人一哆嗦，捂著屁股向後退去。
“良、良爺！這是要做什麽？”
“……明知故問。不知道我要做什麽你捂屁股作甚？”
“嗚……良爺，還是要打屁股啊？”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還是沒逃掉挨揍的命運，小崽子可憐巴巴的小臉蛋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哭過，還是因為要被打屁股而害羞得臉紅。
“第一天的晚上，你應該口口聲聲說過，不會再騙我也不再糊弄我的吧？”我異常嚴肅地盯著她看，“之前說過了，如果你違反了這個規定，我會殺了你。今晚你又對我撒謊，而我現在僅僅只是揍你一頓屁股而已，已經非常寬容了吧？還是說，你想讓舌頭知道你不是啞巴？”
聽到最後一句後，小崽子連連搖頭，但可能還是出於對體罰的恐懼，她依舊不敢上前，站在原地不肯過來。
“過來。現在老老實實挨揍的話，我會輕點打，而且打完後，之前的錯誤我也既往不咎。”我用樹枝敲著地面，一字一句地警告她，“但如果還拖拖拉拉不趴上來的話，我不僅今晚要重重地揍你一頓，等明天進城之後我還會再狠狠揍你一頓。你、想、好、了、嗎？”
威嚇多少還是有效的，小崽子的身子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先是看著我的腿，然後低頭看看我手中的樹枝，片刻之後又怯怯地重新看向我。
“嗚……良爺要是想打，那就打吧。但是……我能不能請求一件事情……”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幾乎要聽不見她在說什麽了。
“……什麽事？”
“能不能……不要用荊條打啊？那個打屁股好疼的，我上次好幾天才消腫……”
嗯……確實。上次用荊條抽了小崽子三下後，她連著好幾天都坐臥不安，估計是疼得不輕。
其實，這次我也沒打算用荊條揍她。
小崽子太瘦了，雖然沒看過她的身子，但每次用繩子綁她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皮包骨頭的消瘦，如果貿然用荊條，萬一打在背上或腿上，搞不好就傷筋動骨了。
畢竟明天還要趕路呢。
而且比起荊條，如果是用巴掌的話，力度和角度我都能更好地控制，也可以盡可能在不打傷小崽子的情況下給她一頓非常有威懾性的教訓了。
我點點頭，把手中的樹枝丟在了一邊；而看我放下樹枝後，小崽子也像是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來到我左側，一邊偷偷瞄了我一樣，一邊小心地把手伸到裙褲的位置……
然後她就僵在了那里，磨磨唧唧地脫了半天，但裙褲依舊擋在她的屁股上。
“動作快點！你再不脫就我來脫！”
我有點不耐煩起來，呵斥了她一聲。
“啊！我脫、我自己脫……”
小崽子似乎是失去了最後反抗的力氣，或許也是不想我發火，最後還是別扭地把裙褲褪下，捂著自己的屁股，緊張地趴在了我的腿上。
“把手挪開。”
在我的低聲呵斥下，小崽子看起來不太情願地將手挪開，完全地露出了屁股。
“……”
“……”
真瘦啊……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近距離看小崽子的身體。
她的身體上幾乎都沒什麽肉，俯下身子趴在我腿上的時候，我甚至能從她的腰肢看到骨架之間的凹痕——甚至於因為她上半身往下，她套在身體外側的襯衣也順著她消瘦的後背往前滑過，露出了她大半個隱約能看到脊椎骨輪廓的後背。
而她的屁股能算是她整個身後唯一看起來有肉的部位了。兩瓣略有弧度臀部就像是還未成熟的桃子一樣，不偏不倚地在我的左手下微微撅起。不過屁股潔白，沒有痕跡，看樣子前些日子抽打的痕跡已經褪了。
至於她的雙腿和雙手……我總感覺我的胳膊都快比她的腿還粗了。而且她不僅瘦，還異常矮小，趴在我腿上時，雙手根本夠不著地面，就連兩條腿都在努力伸直後，腳尖才能勉強地夠到地面。
雖然很多人喜歡纖細柔美的姑娘家，但小崽子的瘦小顯然已經不太健康了，感覺是餓了很久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她究竟經歷了什麽……
“……良爺？”
可能是因為我遲遲沒有下手的緣故，小崽子扭捏了一下身子，疑惑地轉過頭偷偷瞄了我一眼，發現我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屁股看，小臉很明顯地紅了一下。
“誒？良、良爺為什麽要一直盯著我的屁股看……？”此刻的小崽子完全就是個十歲小孩的模樣，不知是出於害羞還是出於害怕——或者二者都有——她捂著漲紅的臉頰，偷著指縫偷偷看我，聲音也變得有些許顫抖起來，“難不成良爺真的有什麽癡迷女童屁股的奇怪癖好嗎？”
我感覺我的腦子里似乎有根什麽繃緊的東西斷了，在小崽子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左手的巴掌就直接招呼了上去，幾乎就是本能地揮在了小崽子的屁股上。
“——啪！！”
“哇啊啊！！良爺怎麽突然就打了！嗚……好痛……”
小崽子發出一聲驚呼，但是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傳到營地的方向去，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半天才發出一聲柔弱的悲鳴。
這時我才意識到，第一下巴掌沒收住力氣，基本上是下意識地打過去的，此刻她還算白皙的屁股上赫然浮現出一個近乎覆蓋大半個屁股的紅掌印。
不過這一巴掌還真有效果，小崽子的淚水掉個不停，估計連折騰的心思都沒有了，也省去了我對她說教的功夫。
畢竟我嘴沒有舌頭那麽能說會道，講不出什麽道理來；不過手上功夫還是多少有點的。
“啪！”
我又往小崽子的屁股上打了一下，不過這次的力度要比上次輕一些，我也怕打得太重影響了她明天的趕路；當然也沒有多收斂，至少在我巴掌離開她的屁股後，小崽子的原本就有巴掌印的臀上又多浮現了一層紅痕。
“嗚哇！疼……”
在巴掌落在屁股上的瞬間，小崽子的身體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不過由於沒有第一下那麽用力，所以估計也沒有那麽疼，她在挨完這一下後沒有像之前那樣發出淒慘的哭喊聲，而是低聲啜泣著，也不知道在哼哼唧唧著什麽。
效果應該還不錯，只是在這兩下巴掌後，由於小崽子一直在胡亂動彈，她嬌小的身體開始往下滑，原本還是雙腿伸直後腳尖才能勉強夠著地面的，現在她的兩條腿都已經彎曲著踩在地上了。
挨打時還在那里亂扭動……又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我也沒有明說，只是雙手撐在她的腰肢上，把小崽子整個人拽上來一些——這樣她又回到了之前雙手雙腳都懸空的姿勢，看起來更加無助了。
“哇！良爺……”
小崽子顫抖地喚了我一聲。雖然我不明白她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喊我，但我假裝沒有聽到，反而用右手用力按住她的腰，防止她亂動；隨後我將左手湊到嘴邊，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往掌心吹氣，似乎是準備給巴掌注入力氣。
這個動靜顯然讓小崽子感到了不安，她在聽到聲音後慌忙轉頭，看到了正揚起巴掌，就要用力打下來，她立刻將纖細小手擋在了身後，豆大的淚珠從眼眶里像小珍珠一樣不斷滾落下來，看起來是怕極了。
“良、良爺不要啊！大太用力的話，我明天會走不動路的！”
“把手挪開。”
“嗚……良爺，能不能輕點打……我保證以後的乖乖的、一定一直聽你的話、再也不和你頂嘴了……不要打這麽用力……”
“……把·手·挪·開。”
我一字一句地警告著小崽子，並且按在她腰上的力度也在不斷加重。
“嗚嗚嗚……求你了良爺……”
小崽子發出了哽咽的啜泣聲，無助的感覺聽起來令人心疼，雖然在我的命令下把手顫顫地收回去，但是嘴中還是在不斷懇求著我。
嗯，這樣一來，恐嚇的效果就達到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接下來我說三條規矩，如果你都保持住了，那我再打十下巴掌就結束；否則，就會重重地加罰。聽到了沒有？”
我重新定下了新的規矩，但小崽子趴在我腿上一個勁地抽泣，我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啪！！”
“聽到了沒有？！”
我又一次用了稍大的力氣往小崽子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在樹林間回蕩著，而她也整個人疼得直起後背，差點跌落在地上，而她眼角晶瑩的淚珠也隨之灑在了空中。
“哇啊啊！聽到了！良爺我聽到了！”
“第一條，挨打時不許用手擋，也不許亂動——就像剛才這樣！”我一邊說著，一邊又往小崽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只不過比起先前幾次都算輕的，也沒有發出多少擊打的聲音，只能算得上是小小的警告，“再有手擋或亂動，多打三下！明白嗎？”
說罷，為了彰顯我說話的威嚴，我連著再往她的小屁股上打了兩下，分別一左一右地落在兩瓣臀部上。當然，也沒有那麽重就是了。
“嗚哇！痛！可良爺剛才也沒說不可以亂動呀！怎麽直接打三下了……”
……又嘴貧，找打。
“啪！！”
我這一次又多使了一些勁，巴掌揍在小崽子的屁股後面，她擡起手來剛想擋，但是似乎是想起了我之前的話，隨後還是把小拳頭攥緊，將手收了回去。
“嗚哇！良爺怎麽又打……”
“第二條，不許頂嘴！”我一邊說著，一邊再次舉起巴掌，“挨揍就要有挨揍的樣子，明白嗎？之後挨打的時候再說這種頂嘴的碎話，也多打三下！”
和剛才一樣，我在宣布完規則後，繼續左右開弓，分別在小崽子左右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
“哇！啊！”小崽子在聽到我說的第二點規矩後，委屈巴巴地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能求良爺打輕一點嗎？”
“嗯？”
我一下子沒聽懂她的意思。
“嗚……良爺有時候打得真的很疼，我……我會忍不住求饒……求饒，應該不算頂嘴吧？”
“……求饒不算，別太吵就行。”
我想了想，還是放松了一些要求，同時，腿上的小崽子也像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如慵懶的小貓一樣松軟了下來。
“第三條——”
我故意拉長了聲線，嚴肅的態度讓小崽子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
“第三條規矩。從現在起，我每打一下，你都要報數。我要你牢牢記住你挨打的次數，同時也要讓你記住挨打的原因。”
“啊？良爺，這也太……”
小崽子在聽到第三條規矩的內容後，整個人轉過身來，驚愕地看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哭過，她現在整張臉紅撲撲的，就連耳朵根也漲紅了。
但是似乎是想起了第二條“不能頂嘴”的規定，她張了張嘴，似乎是猶豫了好半天，最後才露出懇求的表情。
“良爺……能不能……不要報數？”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害羞極了，連帶著方才的哭腔，整張小臉委屈巴巴的，“這也太羞人了吧……”
“我說了，這是懲罰，是要你牢牢記住挨打的次數，懂嗎？”我盯著她恐懼的小眼神，“而且，我剛剛說過了吧？不許頂嘴，否則多打三下。”
“這也算頂嘴嗎？！”
小崽子在聽到我的判決後明顯發出了不滿的抗議，但是在說出口後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語氣立刻軟了下來。
“嗚哇，良爺，我剛剛那句是說著玩的，不算頂嘴……不要多算我巴掌呀！”
她的小手微微擡起，似乎是想捂住屁股，但是僵持在空中半天後還是放了下去，顯然是害怕自己因為捂屁股又多挨幾下巴掌。
小崽子的這些小動作讓我有些忍俊不禁，但為了保持嚴肅感，我還是輕輕咳嗽了一聲，讓她繼續趴著，然後將右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嗚……”
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接下里的命運，小崽子發出一聲悲鳴後便沒了掙紮。
嗯……估計也沒這個膽子掙紮。
“接下來的十下，加上剛才你頂嘴的三下，一共是十三下巴掌。”我說著，左手輕輕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很明顯地感覺到她整個人都緊張得繃緊了身上的肌肉，“這十三下，你得記得報數，少報一次，也是多打三下。明白了嗎？”
“明白了……良~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崽子最後的這句“良爺”似乎是故意將聲音拉長，聽起來十分別扭。
我也沒心思糾她這點小毛病，畢竟現在在外頭花費了不少時間，萬一中途舌頭醒來發現我們不在，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重新審視了一下小崽子的屁股，經過我之前的一輪責打，此刻她的小屁股上遍布我留下的巴掌印，東一塊西一塊的，倒是已經把整個屁股都完整地覆蓋了一遍。
不過從小崽子方才的表現來看，她應該還挺有活力的。
這樣想著，我重新舉起巴掌，對準她的屁股後徑直落下——
“啪！”
又是明顯收了力度的一下，打在小崽子屁股上時還放慢了一些速度，我甚至都能通過掌心的觸覺感受到她屁股上的溫熱了。
“嗚……一。”
小崽子還算老實，在挨了打之後，雖然很明顯不情願，但還是從口中擠出了數字。
見剛才立下的規矩起了效果，我便重新擡起了巴掌，再一次往她的屁股上添了一掌，只是這一次落掌我額外增加了幾分力度。
“啪！！”
“嗚！二……”
明顯吃痛的小崽子在顫抖著報完數後，苦著臉轉頭看我，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委屈。
嗯……早知道就額外規定她不許轉頭了。
我沒有停頓太久，向小崽子撅起的屁股上又是揮下一巴掌。跟剛才一樣，這一下巴掌所用的力氣更多。
“啪！！”
“嘶……三。”
小崽子一副不太不舒服的樣子，但因為不敢掙紮太大幅度，她也只能扭動了一下屁股，然後繼續乖乖趴在我的腿上撅屁股。
嗯……錯覺嗎？感覺她好像把屁股越翹越高了？
我揉揉眼睛，不管到底是不是錯覺，接下來的懲罰得速戰速決了。
……好吧，好好一個小娃娃哭成這個淚人模樣，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心疼的。
“別哭了，等會兒把舌頭吵醒了，他發現你不是啞巴的話會揍你揍得更狠。”
也許是說辭起到了效果，小崽子乖乖地點頭，倔強地推開我的手，然後用衣袖抹去臉上怎麽擦都還會不斷滲出的淚水，等好不容易擦幹凈後，她才擡起哭腫的小臉蛋看向我，然後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怎麽的，握緊小拳頭往我肩上捶了一下。
看她差不多終於平息下來後，我才拍拍身上的灰，盯著小崽子看了一會兒，問道：“不哭了？”
“哭夠了……”
她抿著嘴，垂下眼眸，一副不情願和委屈巴巴的樣子。
“良爺好狠心……我明明、，明明說過我挨不住那麽重的揍……良爺還、還打這麽重……嗚……真的太過分了……”
小崽子嘟囔著，一邊在嘴上哽咽地說著我的壞話，一邊用衣袖不斷揉搓紅腫的眼睛。
在等她平息下來之後，小崽子突然茫然地看向我，隨後偷偷用手在屁股上小心地揉了兩下，緊接著便露出了一副齜牙咧嘴的吃痛樣。
“嘶……好痛……嗚，屁股肯定已經紅了、腫了……明天走不了路了……”
小崽子一邊揉屁股，一邊偷瞄著我，看看我是什麽反應；發現我好像並沒有特別在乎她的小動作後，她便將兩只手都捂在屁股上，一邊含著眼淚，一邊小心翼翼地揉起來。
“好疼……嗚，太疼了……火辣辣的，就好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地疼……”
嗯……她訴著苦的樣子就像是在埋怨我一樣。
好吧，其實我也覺得我剛才有些過火了。
嘆了一口氣之後，我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注視小崽子揉屁股的樣子。
過了一小會兒後，小崽子縮回了手，再次揉了揉自己紅撲撲的臉蛋後，看了我一眼；發現我正盯著她看後，她又突然捂住臉，低下頭，仿佛是不想讓我看見似的。
喂喂喂，至於嗎？只是連著打了三下屁股，有必要一直對我擺著個臭臉嗎？
我也有些不爽起來，繼續盯著她，同時腦子里還在思考剩下來的數量要怎麽揍完。
“良爺……”小崽子率先張開嘴，試探性地問我：“還……還要打嗎？”
一想著原本還剩下來的四下，以及剛剛亂動時額外加的三下，還有沒報數的三下，所以其實應該還剩十下。
我這樣想著，看向小崽子：“……先打完。”
小崽子的神情看起來更加沮喪了。
“不過……”我話鋒一轉，小崽子也隨之擡起了頭，好奇地看向我，“剛剛亂動和沒報數的一共六下，我先記下了。等什麽時候你又犯錯需要挨揍時，我再新仇舊恨一起算。當然，表現得好我就既往不咎，這六下作廢。”
聽了我的提議後，小崽子的神色閃過一絲慶幸，連連點頭，然後含著眼淚艱難起身，深呼吸一口氣，就再次匍匐在了我的腿上。
這次的動作和之前一樣雙手雙腳懸掛在空中，又一次變成了這副無助的模樣。
“第十下重新報數，其他照舊。聽到了嗎？”
小崽子乖巧地點頭，看樣子也沒有異議。
“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崽子剛才爆哭的神情影響到了我，這一次打的巴掌很輕，就像是試探一樣，在落到屁股上的一瞬間就擡起了，也沒有花費多少力度。
“十……”
盡管很輕，但畢竟巴掌是落在她已經被打了個遍的屁股上，小崽子的身子微微一顫，不太舒服地扭了扭屁股，然後很快平靜了下來。
最後三下了。
我活動了一下左手手腕，重新找了找發力的感覺。
畢竟我是右慣手，左手打人的話多少有點控制不太住力道，為了避免把小崽子打的太慘，其實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收著力的……
等等，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小崽子才選擇屁股朝著我左手的方向趴下來的吧？
我感覺我後知後覺的模樣有點可笑了，而這個時候，小崽子也正巧轉過頭疑惑偷看我，發現我正在揉著左手的手腕時，連忙把頭轉了回去，就像是做壞事被偷看到的孩子一樣。
……果然嗎？這小崽子。
看著她耍的這點有用但不多的小聰明，我覺得有些好笑，但也多少有點感嘆這小東西聰明的腦瓜子了，什麽時候想到的都不知道。
不過，該揍的時候還是要揍。
我握了握左手，找了找力度後，往小崽子左邊揮下，掌心和屁股清脆地接觸，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巴掌的威力將臀部肌肉打得凹陷下去的感覺，以及她滾燙的小屁股被擠壓後往回彈跳的觸感。
“啪！！”
“噫！十、十一……”
小崽子整個人縮了縮，隨後偷偷用手攥著了我的褲腿微微用力，似乎是在發泄痛苦。
我沒有在意她的小動作，重新擡起巴掌，往她右邊的屁股打了下來。
“啪！！”
“痛！十二……好痛……”
小崽子呼痛的瞬間有種強壓聲音的感覺，比起之前的都要沈悶，像是含著什麽東西一樣。我看了她一眼，意外發現她居然咬著自己大拇指的指甲蓋。
也能理解，畢竟她也不想自己的哭喊聲驚擾到營地里的人吧。
那麽，最後一下了。
我舉起巴掌，頓了頓，思索片刻。
既然是最後一下了，要不要打得重一些，給小崽子再來一些威懾力？畢竟因為剛才那樣一鬧，我的力度都收斂了不少，讓我感覺後面的幾下都沒有什麽懲罰性質的意義。
這樣想著，我再看了一眼小崽子的側臉。
我看不到她完整的表情，但是能從側顏察覺到她發紅的臉頰、顫抖的嘴唇，以及雙眼中不斷滲出的淚珠，順著臉蛋流淌，最後從下顎脫落，墜入草地中。
這就是我擔心的另一點。小崽子的身體素質其實並不好，從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很清楚她的體力很差，今晚我也才打了幾下就堅持不住了……現在的她應該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了吧？
如果我再狠狠擊打的話……這小崽子能忍得住嗎？萬一沒忍住，發出過於吵鬧的哭喊，把舌頭和其他小羊驚醒怎麽辦？
我陷入了沈思。
▶【用力擊打】
▶【手下留情】
▶【用力打擊】
打吧。
畢竟這是懲罰，如果懲罰失去了力度，那也就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那之前的責打也就會變成白白挨打。
不過為了防止小崽子喊出聲，我從口袋中拿出一卷幹凈的舊布。那本來是我在受傷時包紮傷口用的。
“小崽子，把這個含嘴里。”
“良爺？這、這個是什麽……？”
小崽子的聲音怯怯的，聽上去很軟，估摸著也沒有跟我耍小聰明的心思了。
“一卷布料而已。含嘴里，咬住，最後一下我不會手軟。”我把布料塞進了小崽子的手里，“以防萬一你喊得太大聲，最後一下不用報數了；咬這個總比你咬指甲蓋強。”
當我說到“咬指甲蓋”時，小崽子的表情明顯抽搐了一下，不太情願地接過布料。
“良爺原來一直在在偷偷看我啊……”
再把布料塞進嘴里前，我聽見了她小聲的嘟囔。
……重點不應該是“最後一下不會手軟”嗎？
而且這時候都還有功夫說閒話，讓我非常想多揍她幾下。
不過出來的時間確實太久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心一狠，舉起的巴掌鉚足了勁，對準小崽子已經通紅的屁股上用力打去——
“啪！！！”
“嗚嗷嗚嗚嗚嗚嗚——！！！”
小崽子發出了聽著就很淒慘的聲音，還好口中死死咬著布料，她才沒有叫喊出來，否則舌頭和小羊們絕對會被這聲音吵醒。
估計小崽子也沒想到最後一下會這麽痛吧？
……其實我也沒想到。
由於不是慣用手，左手的力度不好控制，方才的最後一下我不小心用力過了頭，巴掌扇在屁股上的聲音非常響亮，我甚至都聽到了樹上的鳥群被這擊打聲驚擾到四散飛走的動靜。
糟糕，小崽子……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雖然這一下比之前的任何一巴掌都要來得重，但是小崽子除了挨打的一瞬間咬著布料發出哀嚎，但之後也沒有哭得那麽厲害。
不過盡管如此，她的眼淚倒還是不要錢地往下掉。
“……”
看著小崽子的模樣，我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安慰她；但是在手快要觸碰到她的後背時，我的動作還是停住了。
不行……我得明確我自己的身份。
我和這群小羊羔子不一樣……過度憐憫她們，只會讓我變得奇怪。
想到這里，我還是收回了手，任由小崽子在我的腿上哭泣。
……反正都結束了，就讓她哭個夠吧。
不知過了多久，小崽子似乎是平息下來了，小身體也慢慢不再顫抖。
隨後，她轉過頭看我，慢慢拿掉嘴里的布料。
“良爺……結束了嗎？”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而小崽子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艱難地爬起身，雙手將掛在腿上的裙褲往上提，在接觸到屁股的瞬間整個人顫抖了一下，結果有些沒站穩，差點滑倒，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左腿上。
“嘶！好疼啊……”
她短促地悲鳴著，如同觸電般站了起來，胡亂地提上裙褲後，兩只手都捂著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紅腫的屁股，哽咽的聲音似乎是在責備我的心狠手辣。
▶【手下留情】
……還是輕點打吧。
方才連打三下的時候，小崽子就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了，倘若最後一下打得太重，我擔心她撐都撐不住。
萬一哭慘了，明天給舌頭看出端倪來，估計也夠嗆。
不過，適當的懲罰還是要給的。
這樣想著，我握了握左手，控制了一下力度，朝小崽子已經通紅的屁股上揮了下去——
“啪！！”
“嗚哇！！”
小崽子差點喊出了聲——其實已經喊出來了，不過在喊出的一瞬間，她立刻咬住了自己的指甲蓋，死死閉上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過多的吵鬧聲。
就從這一點來看，她的忍耐力還挺不錯的。
我剛想松開她，卻突然意識到小崽子最後一下似乎還沒有報數。
正當我在猶豫要不要提醒她時，她也好像想起了什麽，松開咬指甲的手，慌忙地轉頭看向我。
“十、十三！良爺，我有報數的！不要再罰我了……”
看著她這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卻還在努力向我求饒的樣子，我多少感覺到了一絲滑稽。
“行了行了，不罰你。”
看在她這麽努力忍耐的份上，我也不打算繼續揍了，便放開了她。
“良爺……不會再打了吧？”
她好像是怕了，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今晚不打了，我也累了。”
我話一說完，小崽子如釋重負地起身，結果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似乎由於是屁股著的地，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小臉蛋又一次蒙上了水霧，淚水又一次在眼睛里打起轉來。
我有點想笑，但覺得又有些落井下石了，便只是伸過手，把她拉了起來。
小崽子坐在了我的腿上——準確說是大腿坐著，屁股懸空——然後一邊紅著臉揉屁股，一邊偷偷觀察我的反應。
我沒說話，畢竟只是揉屁股而已，也沒有哪里需要呵斥的。
“良爺……”
她突然叫喚了我一聲。
“嗯？怎麽了？”
“良爺能不能……抱一下我？”
“……”
很古怪的要求。她是想通過這個方式尋求安慰嗎？
我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過手，輕輕把她攏在臂彎里，別扭地抱著她。
這樣一來，我是看不見她的表情了，但是我依稀能感受到她在我的懷抱中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哭泣，又似乎是在哽咽。
……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微妙，但又說不出是什麽。
正當我沈浸在這奇異的感觸中時，小崽子突然掙開我的懷抱站了起來，一邊忍著痛提裙褲，一邊對我做鬼臉。
……？？？
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胸口，這才發現她把眼淚和鼻涕全蹭在我的胸口上了。
——這小崽子！
“哇啊！良爺不是說好了，今天不再打的嗎！”看到我差點站起來又要揍她，小崽子拼命辯解起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良爺不能再揍我了哇啊啊啊啊——”
看著她撲騰的樣子，我舉起的巴掌硬是克制住地放了下來。
“明天進城後，你·給·我·等·著！”
當然，狠話也沒有忘記落下。
“嗚……良爺好記仇……連小玩笑都不讓我開……”
她委屈又可憐的樣子讓我感覺我像個壞人。
不對……我好像確實是壞人。
“少來，我允許你把眼淚蹭我身上了？”
我一邊惱怒著，一邊用樹葉擦掉身上的痕跡。
“還不是良爺下手太重……我屁股都開花了，火辣辣地疼……嗚……”
小崽子啜泣著，兩只手都捂著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紅腫的屁股，哽咽的聲音似乎是在責備我的心狠手辣。
“……”
我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
畢竟安慰的話不適合我，安慰的行為我也做不出來。
嗯……我本來就不應該安慰她吧？
“……”
她看了看我，仿佛也像是想說什麽，但也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
“……”
“……咕~”
突然，小崽子的肚子叫了一聲。
“啊……”
我看看她，然後她也尷尬地看向我。
“咕……”
但還沒等我嘲笑她，我的肚子也莫名叫了起來。
這樣想來，晚上我本來就沒怎麽吃飯，而這小崽子也是只吃了一點，大部分幹糧都分給其他小羊了吧？
不過我倒沒什麽關系，從懷里將之前沒怎麽吃的幹糧拿了出來；而小崽子的眼睛也瞬間張大了，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中的幹糧看，抿了抿嘴，估計是餓了。
“咕~”
而這個時候，她的肚子也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地又叫了起來，引得她漲紅著臉捂住肚子，可憐巴巴地看向我。
我沒管她，自顧自地將幹糧放進嘴里咬了一口。
盯……
……嘖，擡頭看過去時，那小崽子依舊站在那里盯著我看。
我覺得我們莫名有些好笑，搖了搖頭之後，我看四下沒有位置，然後拍了拍腿，示意小崽子過來。
而我這個行為被小崽子嚴重警惕了。
“嗚！良爺要做什麽……肚子餓也要打屁股嗎？”
……這小崽子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些什麽？
“過來。”我說著，將手中的幹糧掰開分成兩份，將另一份遞了過去，“你晚上也沒怎麽吃，先拿這個墊墊肚子吧。”
看到我遞來的幹糧，小崽子有些受寵若驚。
“真的是……給我的？”
“是給你的，不要的話我就吃掉了。”
“要！要的！謝謝良爺！”
小崽子迅速地接過幹糧，雖然嘴上在說感謝的話，但神情有些奇怪，她先是疑惑地看著我，然後確定我沒有什麽其他的舉動後，便陷入了奇怪的困惑中，緊接著……
她來到我的身邊，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準備再次趴在我的腿上……
“等等等等，你在幹什麽？”
“誒？良爺拍拍腿的意思，不是讓我趴上來……嗎？”
我楞了。
她看到我楞了，於是也楞了。
“難道良爺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想讓我趴過……”
“趴你個頭啊！我看你站半天了是在問你要不要坐下來……滾滾滾，還是拿著你的幹糧去角落里吃去！”
看到小崽子對我的行為產生了不可描述的誤解，我煩躁地把她趕走，自己也在轉頭啃起了手中的幹糧。
……不知道為何，今晚跟小崽子這麽一鬧，反胃的感覺已經基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天沒怎麽進食的饑餓感。
我很快吃完了幹糧，轉過頭看小崽子時，發現她正像個罰站的孩子，站在樹下，低著頭慢慢啃手中的幹糧，吃得很小心，很認真。
“喂，小崽子。”
看著她差不多吃完後，我叫住了小崽子。
“嗯？良爺還有什麽事情嗎？”
“吃飽了嗎？”
“沒有……但是有的吃就很好了！謝謝良爺~”
此刻的小崽子笑得很甜，很純真，就像是一個普通女娃娃一樣，似乎就連我剛剛狠狠揍了她一頓屁股的事情都拋之腦後了。
“那……屁股還很疼嗎？”
“肯、肯定很疼呀！嗚……良爺好狠的心，手下都不留情的……估計明天要走不動道了……”
一問到屁股，小崽子原本還有些小開心的表情立刻變得委屈又沮喪，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到身後揉著，看樣子就知道是疼壞了。
“走不動也得走，別指望我會背你。”我用兇惡的語氣警告著她，然後向她招了招手，“過來，裙褲脫了，讓我看一下。”
“啊？良爺……還、還要看啊？”
“……”
我原本是想說檢查一下傷口，如果傷得重了，明天得瞞著舌頭去給小崽子搞點藥膏上藥，以免真的誤了趕路的時間。
但是看到小崽子一臉不情願，以及之前她已經對我建立的各種誤解，我還是甩手作罷。
“算了，不看了。你這個小崽子也沒什麽地方好看的。”
“嗚！良爺怎麽能這麽說我……”
真是奇了怪了，我不看的時候這小崽子怎麽比要看時更失落？
“少來。反正明天進城後，你要是真疼急了，私底下找我要點藥膏。一旦出了城，再向我要的話是沒有的。”
我這樣警告著她，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今晚出來折騰的時間很久，少說也已經過了兩三刻鐘了……將近半個時辰了吧？
我讓小崽子跟在身邊，然後往營地的方向走去。
“嗚……良爺……”
“又怎麽了？”
“蛇……有蛇……”
小崽子躲在我身後，往前面的草叢里指了指。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一條長長的什麽東西盤踞在那里。
我把小崽子護在身後，小心地從那身邊過去，在空曠處看了一眼。
還好，只是一根樹枝。
“別怕，樹枝而已，別大驚小怪。”
為了向小崽子證明這只是一根樹枝，我把它撿了起來，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卻不想樹枝在空中劃過的“嗖嗖”聲，反而讓她嚇得身體一震。
這小崽子……是真的被打怕了啊。
為了避免嚇到她，我還是把樹枝丟回了草叢里。
“良、良爺……”
“唉……又怎麽了？”
這小崽子，今天晚上叫了我幾次“良爺”了？
“良爺……當真沒有喜歡打人屁股的癖好嗎？”
她很認真地看著我，雖然一只手攥著身前的衣物，但另一只手已經捂在身後了。
“……沒有。但是如果你再東問西問，說不定就有了。”
我意識到她多半又是在鬥我的嘴，便瞪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地往營地方向走去。
“良爺別走這麽快！我、我怕黑！”
我一個勁地往前走，余光瞥到小崽子正一瘸一拐地拼命往我這里追，而我也下意識地放慢腳步，任由她跟在了我的身邊。
一路上我們再也沒有說過話，但是能感覺到的是，小崽子莫名不斷靠近我。
嗯……估計是怕黑吧？
回到營地後，我看到營火有些弱了，便往里面添了點柴。轉個身的功夫，看到小崽子正乖巧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解開的繩子拿起來，沖我張開雙臂，似乎是在提醒我“該綁她了”。
一會兒乖巧、一會兒古怪……我真的很難琢磨透她。
我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除了在揍她外，其他時候我都拿她沒什麽辦法。
……算了，不管了。
我這樣想著，將她纖細的身體一如既往地捆了起來；同時，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和臉蛋還有些紅，便從水壺中倒了一些水在幹布上，那給她擦了擦臉。
整個過程中小崽子都沒有反抗，也沒有鬥嘴，乖巧得就像是一只貓一樣。
只是在躺下睡覺時，她因為屁股上的劇痛，蹲下來時疼得嘴角直抽，在看到我一直盯著她看後，先是露出委屈的表情，然後再沖我吐了吐舌頭，之後再翻了個身，屁股朝上地趴在地上，很快就眼睛打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嗯……她真的是累了呢。
其實我也是，在這幾天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後，晚上還花了不少精力去揍她，我也感到了不少的疲憊感。
只可惜我還要守夜，怎麽說都要打起精神來。
這個時候反而是挨過揍的小崽子看起來更舒適愜意了，趴在地上無憂無慮地睡著了，身體平靜地起伏著，嘴角不斷在抿著什麽，似乎好像還有口水流了下來……是做夢夢到什麽好吃的了嗎？
借著不斷冒出“劈啪”聲的火光，我看著熟睡的小崽子，再看了看其他熟睡的小羊，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
再過一段時間，把她們送到洛陽，我的任務就結束了啊……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一個“這個任務要是永遠都不結束就好了”的念頭。
當然，這個念頭很快被我打消了。
……我早就是惡人了。惡人又怎麽有資格享受平靜的生活呢？
畢竟，我是“狼”，而她們是“小羊”啊……
這樣想著，我擡頭望向斑駁的星空，心中的感受也愈發沈悶。
……反胃的感覺真難受。
白天趕路的時候，我總是會有意無意地看一眼跟在隊伍最後面的小崽子。
她此刻正在偷偷將手伸到身後，輕輕地揉了幾下屁股。
看來是疼得不輕。
正巧，小崽子擡起頭的時候，正好和我的目光撞上了，見我正在盯著她看，她立刻將手縮了回來，隨後對我露出了吐舌頭的小表情。
……這小崽子，又欠揍了啊。
當我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露出了輕笑時，已經是後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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