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 芙蓉, 南丁格爾
本文原創為為:晝曛R1yeh
我約過很多次實踐,但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這麽離譜的事情。
我曾就職於國內一家知名的互聯網公司。由於常年加班,晝夜顛倒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至於吃飯,更是對付對付就行。
於是,我決定辭職回老家的小城,利用在大城市積攢的資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沒想到,有些東西從那片我已遠離的鋼筋混凝土叢林追著我來到了故鄉。
我病倒了。
由此,我和孟清瀾的故事拉開了帷幕。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一床洗得有些泛黃的白色被子。
一周前,我因為嚴重的胃潰瘍躺上了手術台。由於一直沒談戀愛,我也不忍告訴父母手術的事,因而只好拜托我在附近上大學的小姨蔣萌前來陪床送飯。
雖說我叫她一聲小姨,可真要論起來,她比我還小幾歲。如果不是因為實打實的輩分差在那兒擺著,我甚至會覺得她更像我妹妹而不是我媽的妹妹。
“阿暉。”蔣萌提著飯盒來了。
我聽見蔣萌的聲音,從床上坐起來笑著招呼:“小姨來了。”
“這是我從宿舍給你煮的面條。”蔣萌打開飯盒,又拿出一雙筷子。
“謝謝小姨。”腹部的傷口有些疼痛,我勉強地笑笑。
“傷口又疼了吧。”蔣萌看出了我的難受,關切地問道。
“你說你,那麽拼幹什麽。”她不無責怪地白了我一眼,“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聞言無聲一笑,“行了蔣萌,少給我擺譜。你毛中特考了幾分啊?”
我太了解蔣萌這個混世魔王了,從小到大她就喜歡挑戰各種規則。上課睡覺、下課抽煙、逃課打遊戲、酒吧蹦迪,就沒有她不敢幹的。
“嘿!怎麽還揭人短呢!”蔣萌不樂意了,“得了得了,我不跟你白話,快吃飯吧。”
我笑得更開心了,手里的清湯面也因此香了起來。
吃著吃著,我突然想起這面條的來歷,不由問她:“等會,你剛說這面條是你自己在宿舍煮的?”
“對啊。”蔣萌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們不限電嗎?”我問。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蔣萌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在宿舍偷偷弄了個變壓器。”
“不愧是你。”我比了個大拇指。
“這算什麽,上周末我和舍友還煮火鍋吃呢。”蔣萌笑嘻嘻地跟我炫耀,“煮了牛肉、羊肉、烏雞、魚丸、蝦滑,還有……”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剛做完手術,聽不得這些。”我比了個“噓”的手勢,免得她繼續刺激我。果不其然,從小到大就沒有這丫頭不敢幹的。
就在我們談話之余,一位護士手里拿著輸液袋走進病房。
她真好看,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尉遲暉是嗎?”她對了對我輸液袋上的名字。
“是我。”我放下面條應道。
她踮起腳尖,熟練地換了輸液袋,看見床頭櫃上的飯盒,還不忘交代我說:“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李醫生。你的情況特殊,現在只能吃半流食。面條、稀飯、粥一類的,別的不能吃。”
“好的南丁格爾小姐,我知道了。”我點點頭,目光掃過她的胸牌——孟清瀾。
這位南丁格爾先是看我一眼,隨後微微一笑,在床尾的記錄板上寫了幾筆,轉身離開。
我目送她一路離開。
“哎,哎哎哎。”蔣萌的聲音打斷了我。
“幹什麽玩楞!”我瞪她一眼。
“別看啦,人家早走了。”蔣萌滿臉哂笑。
“我沒看她。”我努力辯解的樣子甚至無法說服我自己。
“還沒看呢,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蔣萌撇撇嘴,努力模仿出癡漢的表情。
“你給我死開!”我嘴上罵她,心里卻依舊想著孟清瀾。
“沒事沒事,回去我就告訴大姐,就說大外甥這顆老鐵樹可算開花了。”蔣萌笑嘻嘻的樣子看得我極其不爽,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臥病在床,我高低得給她兩拳。
“怎麽?我愛看美女還不行嗎?”我白了她一眼。
“行,怎麽不行呢?”蔣萌笑得更開心了,“大外甥長大了,有小心思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勺。
“你他媽的。”我被她氣得有些胃疼。
蔣萌見我面色有些痛苦,有些手忙腳亂:“我不說了,我這張破嘴。”她裝模作樣地給了自己兩個嘴巴。
“少來。”我捂著肚子,“把面條給我。”
她趕忙端來面條:“快趁熱吃了吧。”
吃過午飯,蔣萌收好餐盒,起身要走:“我下午還有事,先回去了。”
“好。”我點點頭,“好好上課,別逃課。”
“放心。”蔣萌一臉“包在我身上”的樣子,“那你好好養病,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我重新躺回床上,拿起手機刷了刷圈群,和群友聊了兩句,隨後就看見蔣萌在群里逼逼賴賴。
這丫頭玩圈子從不用小號,也因此在我這里意外掉馬。對此,我一直保持著心知肚明卻從不說透的狀態,免得彼此尷尬。
誰知道她在群里編排我,滿嘴跑火車說著“有個約她的人被她打進醫院,她剛剛去探望過”的胡話,看得我血壓飆升。
我憤憤地扔下手機,決定掛完這袋水去抽根煙緩緩。
可想了想,在這兒幹躺著也沒什麽意思。我重新拿起手機,找了段黃梅戲聽。
從前的我向來是不愛聽戲曲的,可現在,我耳邊充斥著《天仙配》的歌聲。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
我閉了眼,用心聆聽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
我就這麽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叫我。
我揉揉眼,看見叫醒我的人——正是孟清瀾。
“怎麽了護士。”我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沒事,就是該拔針了。”孟清瀾的面容很幹凈,看得我一陣出神。
我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嘴上還是裝出一副謹遵醫囑的樣子:“好的,你拔吧。”
孟清瀾剛拔完針,我便迫不及待地從床上下來,從床頭的抽屜里找出煙盒。
“哎,幹什麽。”孟清瀾有些不樂意,“手術完要忌煙忌酒。”
“南丁格爾小姐,我都好幾天沒抽煙了,快憋死了。”我苦哈哈地說。
“不行。”孟清瀾斬釘截鐵地拒絕。她白了我一眼,不容置否地伸出手,“煙盒給我。”她的手很好看,用纖纖玉手來形容毫不為過。
我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依依不舍地把那盒芙蓉王慢慢放進她的手心。
“這才乖。”她臉上重新綻開俏皮的笑容,“我走了,你好好養病,不舒服用床頭鈴叫我就行。”
我無奈地躺回床上,身上仿佛有螞蟻在爬。
“不行!”我再度從床上坐起來,“沒有什麽能阻擋我抽煙的步伐。”
我抄起手機給蔣萌打了個電話:“喂,小姨啊。你大外甥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我從沒覺得自己的語氣如此諂媚。
“嗯?什麽事,你說。”蔣萌有些喘,聽起來像是在上體育課。
“你下了課能幫我帶包煙來嗎?”我感覺自己像一只正在搓手的蒼蠅。
“醫生讓你抽煙嗎你就讓我買煙。”蔣萌沒好氣地說。
“讓的讓的。”我嘿嘿笑著,“那就拜托小姨了。”
“等著吧,等我忙完。”蔣萌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在病房里不安地踱著步子,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蔣萌一直沒出現,可把我急壞了。
我想去孟清瀾那兒試試,但一想到她剛才兇神惡煞的態度,估計去了不僅要不回來煙,說不準還得挨頓罵。
算了,既然有蔣萌這個工具人,我還費什麽勁呢。
我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蔣萌來的時候換了衣服。她走進病房,隨手把煙盒扔在床頭,“喏,你的芙蓉王。”
“哎喲,我的好小姨。”我喜笑顏開地迎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孟清瀾從病房外路過,瞥了我倆一眼。
“行了行了,少來這套,不許告訴大姐哈。”蔣萌嫌棄地拍了拍衣服。
“好嘞,小姨您忙。”我笑得像個狗腿子,“等我出院請你吃火鍋,缺錢了跟我說。”
“嗯,這還差不多。”蔣萌滿意地點點頭,“那你找地方抽煙去吧,我去給你弄飯。”
“得嘞,小姨您慢走。”我點頭哈腰地送她到病房門口。
我拿起煙盒,剛走出病房就碰到了孟清瀾。我趕忙把煙盒藏進袖子,擺出一張笑臉打招呼:“南丁格爾小姐。”
孟清瀾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便走了。
我有些奇怪,但顧不上這麽多了,還是先找個沒人的地方抽煙比較重要。
我挪著步子來到男廁所,正好碰到接診我的李醫生。他剛掏出一支煙,見我來了,順手遞給我一支:“來一根?”
我一笑,掏出煙盒擺擺手:“謝謝醫生,我有。”
我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打火機,李醫生看出了我的窘境,主動遞來火機。
“謝謝。”我接過火機點上煙。
李醫生啪嗒啪嗒地抽著煙,還不忘關切地問道:“傷口恢覆怎麽樣了?”
“已經沒事了,估計再有個一兩天就好了。”我有些意外。本以為李醫生也會因為抽煙這事嘴我兩句,沒想到他什麽都沒說。
“飲食上還是要注意。”李醫生笑道,“抽煙別讓護士看見,要不然多少得說你兩句。”
我也笑了:“我算是見識了,尤其是那個姓孟的護士,跟上學時候的班主任似的。”
“小孟?”李醫生有些詫異,“怎麽會,別開玩笑了。”
“我哪兒會拿這事開玩笑,她剛收了我半盒芙蓉王。”想起她剛才那副樣子,我不由得搖搖頭,“我們說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我們科就一個姓孟的護士。”李醫生抽了口煙,呼出一團青色的煙霧,“她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但怎麽都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只好打圓場似地笑笑:“那她對病人還還蠻負責的。”
“這倒是,她工作起來是很認真。”李醫生隨手撣掉煙灰,“就是不愛說話。”
我挑了挑眉,沒說什麽。
“煙這東西還是少抽,對身體不好。”說著,李醫生隨手把煙頭扔進廁所。
“知道了,謝謝醫生。”我沖他點點頭。
李醫生拍了拍我的肩,回辦公室去了。
我站在床邊,在這個小地方,九樓的高度已經足以俯瞰小半座城。我的目光透過窗戶飛向外面的世界,心中不由有些羨慕。
一想到我還要再吃好幾天清湯寡水,我就覺得未來一片黑暗。但轉念一想,既然我做手術已經一星期了……稍微改善一點夥食應該沒問題吧。
想到這里,我給蔣萌發了消息,告訴她今天不用幫我帶飯了。隨後,我叫了份外賣,打算偷偷改善一下夥食。
我知道這家醫院允許外賣入內,因而特意交代騎手不要放在護士站,免得被孟清瀾發現。
天可憐見,我這般有為青年,如今居然淪落到吃炸醬面都要躲著人的地步。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騎手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他就那麽出現了,像個無聲的幽靈。
如果不是因為那身招牌的黃衣服和頭盔上的兔耳朵,我甚至以為來的是個殺手。
“哥,你的外賣。”他壓低聲音,把外賣盒放在床頭櫃上,說話之余還不忘四處打量,活脫脫一間諜樣兒,“記得給個好評啊。”
說著,他沖我揮手致意,隨後如一陣風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救我饞蟲於水火之間。俠之大者,當如此士!
我甚至顧不上好評,趕忙拆開香噴噴的炸醬面,準備開始大快朵頤。
病房里只有我自己,因此我全然沒必要顧慮炸醬面的味道會不會影響別人。
我剛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忽然覺得渾身一激靈。
我順著身體磁場的指示朝門口望去,發現孟清瀾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腦海中警鈴大作,我手忙腳亂地想藏起炸醬面,卻被孟清瀾的聲音打斷:“別藏了,我在這兒站了快一分鐘了。”
“孟……呃,南丁格爾小姐,你來啦。”我尷尬地笑著,大腦飛速轉動試圖化解這令人窒息的場面。
孟清瀾什麽都沒說,兀自拉了張板凳坐下。
她就坐在那兒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又輕又慢地放下炸醬面,連聲道歉:“那個……對不起啊護士,我實在是太久沒進油水了,所以才想著能不能……”我邊說邊觀察她的神色,試圖看出任何一絲變化。
孟清瀾聽完我的話,起身去關了病房的門,隨後重新坐下。
“呃……南丁格爾小姐?”我試探著叫她。
“我有沒有交代過你說,不許抽煙、只能吃半流食。”孟清瀾目光如炬,盯著我的眼睛,看得我直想躲。
“不許躲!看著我!”她呵斥一聲。
我嚇得一激靈,雞啄米似地點頭:“說……說過。”我感覺自己像個犯了錯被抓包的無助小學生。
“說過還敢偷偷抽煙!說過還敢偷吃外賣!你的病是不想好了嗎!”孟清瀾大聲訓斥著我。
我仿佛又回到了剛入職場時被上司訓斥的時光。
“對……對不起。”我顫顫巍巍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水什麽溫度啊你就喝!你能喝涼水嗎!胃不要了是不是!”她更兇了。
蔣萌你在哪兒,我好想你,這個護士妹妹好可怕。
“你能不能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一下。”孟清瀾嘆了口氣。
“抱歉,南丁格爾小姐,下次不會了。”我垂首道歉。
“這份外賣我買了。等會我給你帶份白粥回來。”孟清瀾眼神覆雜地看了我一眼。
“謝謝護士。”我嘆了口氣。
“下次再讓我發現你抽煙或者吃不該吃的,我撕爛你的嘴。”她沈聲說。
我擡頭看她,發現她的表情平淡至極,完全不像是在嚇唬我。
“我知道了。”我猛猛點頭。
孟清瀾提起外賣,伸出另一只手,“煙給我。”
我認命地交出那盒剛抽了一支的芙蓉王。
“等你出院的時候來找我拿。”說罷,她邁著步子離開了。
孟清瀾剛走,病房門口又晃進一個人影。
進來的不是別人,是我的發小葉千行。
他鬼鬼祟祟地提著兩盒東西,靈巧地躲開孟清瀾,閃身走進病房。
“你小子怎麽想起看我來了。”我翻了個白眼。
“哦,我聽蔣萌說你做了手術,特地來看看你。”
葉千行嬉皮笑臉的樣子看得我一陣不爽。我沒好氣地說道:“哥們手術都做完一個星期了,你才想起來看我,有你這麽當兄弟的嘛。”
葉千行拉了張板凳慢慢坐下,“嗨喲,誰知道你小子口風那麽嚴。我要不是今天碰見蔣萌,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得,算你小子有良心。”我勉強原諒了他。
“那可不,哥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蒜蓉小龍蝦。”他壞笑著晃了晃手中的超大份小龍蝦。
“我可去你的吧,你小子故意來刺激我是不是。”我氣不打一處來,這都什麽豬隊友。
“至少我還來看你了。”葉千行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今天這小龍蝦和啤酒我只能自己獨享咯。”
“滾蛋,別在這兒礙老子眼。”我實在受不了此等侮辱,尤其還是在剛挨過孟清瀾的罵之後。
“哎呀,怎麽這麽大火氣。”葉千行樂呵呵地拆開小龍蝦,又起了一罐啤酒。
“看見剛剛那個護士了嗎?”我用下巴指了指門外。
“看見了,一臉要吃人的樣子,手里還拿著個外賣盒。”葉千行立時就明白了,“哥們懂了,你小子偷吃外賣挨呲兒了是吧。”
“可不是,這老妹兒給我一頓罵,整得跟咱們以前那班主任似的。”我嘆了口氣。
“哎呀,還是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的日子過著舒坦。”葉千行剝開一只小龍蝦,送到我嘴邊,“吃不吃?”
“滾蛋。”我白了他一眼。
“想吃也不給你,哎嗨。”葉千行隨手一拋,小龍蝦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砸了他一下隨後落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笑了:“讓你小子作孽,遭報應了吧。”
“嘿,不就是掉了個小龍蝦嗎。”他一臉不屑地撇撇嘴,“哥們這兒還一大盒呢。”
“你小子來看望病人就帶一盒我不能吃的東西啊?”我沒好氣地吐槽,“有你這麽辦事的嗎?”
“誒,你還真別說。”葉千行像是想起了什麽,“我給你帶了兩盒豆奶粉讓你養病喝,還給你帶了一箱鮑魚和一箱海參給你補身子。”說著,他走到門口,把這堆花花綠綠的禮品提了進來。
“得,你小子關心我是真關心,但是該犯的賤也是一點不少。”我翻了個白眼。
“那肯定,我好哥們做手術,我不得過來關心關心。”他喝了口啤酒,“我給你沖點豆奶粉?”
葉千行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
孟清瀾提著一個金屬飯盒走了進來。
葉千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給我拋了個媚眼。
我裝作沒看見,坐直身子向孟清瀾致意:“南丁格爾小姐。”
“這是醫院食堂的白粥和小菜,趁熱吃。”她放下飯盒轉身就走。
待孟清瀾走後,葉千行終於張開了他那張賤嘴:“行啊你小子,都勾搭上人護士了。”
“滾蛋,不損我會死啊。”我真受不了這家夥了。
“又是送飯,又是‘南丁格爾小姐’的,說你倆沒點道道,誰信吶?”葉千行撞了撞我的肩,“千年鐵樹開花了?”
“吃你飯吧,再多叭叭你早晚也變成小龍蝦。”我拿起飯盒打開,里面是一份余溫尚在的白粥與一小份鹹菜拼盤。
“嗬,真夠用心的。”葉千行由衷感嘆,“你小子算撞桃花運了。”
“得了吧。”我拿起勺子喝了口白粥,“我可沒那心思。”
“哦,我懂了。這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不對?”葉千行恍然大悟。
我沒理他,低頭兀自喝粥。
葉千行吃完小龍蝦,又和我聊了幾句,這才起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祝福我早日康覆。
算他有點良心。
三天後,我出院了。臨走那天,醫生叮囑著各類注意事項。我心不在焉地聽著,心里卻全都是孟清瀾。
一來是因為我的煙還在她那兒,二來一想到此後我可能與她再無交集,心中竟意外地有些失落。
我問了李醫生,卻得知她今天正好休班。
罷了,那兩盒芙蓉王,就當是我留給她的紀念吧。我甚至在心底希望,她看到那兩盒芙蓉王能稍微想起我一下。
來接我的人是蔣萌。
我開著車,一路上什麽都沒說。
蔣萌坐在副駕上,時不時瞧瞧我。她斟酌再三,方才開口問道:“阿暉,你沒事吧?”
我瞥了她一眼,“我都出院了,還能有什麽事。”
“你看起來……”她思索著用詞,“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我哪有。”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路上的車流,輕輕點了一下剎車。
“你看起來像失戀了。”蔣萌說。
“去去去,小孩子不懂別亂說。”我的心有些亂。
“你不會是……真對那位南丁格爾動心了吧。”蔣萌試探著問。
我沈默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個我自己都不確定答案的問題,該如何回答呢?
蔣萌像是安慰我:“沒關系的,阿暉。如果你倆有緣,以後還會在見到的。”
我只覺得她是想努力讓我好受一些,輕聲附和道:“希望如此。”
“別不開心啦。”蔣萌拍拍我的肩,“以後要是不開心就跟小姨說。”
“謝謝小姨。”我沒有反駁她的擺譜。
我在大學門口放下蔣萌,開車回了自己的住處。
我的假期還剩幾天,想起之前在大城市996的日子,我頓時覺得還是這片寧靜祥和的故土適合我。
回了家,我打開圈群水了兩句,發現蔣萌居然掛上了“勿擾”。我頓時感覺一股猛血直沖腦門,心想這丫頭不會被人忽悠了吧。
我有些擔心,但終歸是不便開口。也罷,長輩自有長輩福,隨她去吧。
我忽然收到夜鶯發來的消息。
夜鶯算是我在圈內比較熟絡的女主朋友。幾年前,群里舉辦了一次聚會,彼時正讀研的我恰巧在休假,於是我買了車票前去一探究竟。
聚會結束後,這個圈名叫夜鶯的女主便通過聚會群加上了我。她自稱在聚會上見過我,因而冒昧從朋友那兒要來我的聯系方式加上。
但說實話,我對這個人完全沒什麽印象,所以只是禮貌地附和。
一開始我們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偶爾聊兩句,但隨著時光流逝,我們也逐漸熟絡起來。
由於空閒時間的交錯,我們幾乎是以留言的方式在交流。即便如此,我們聊得依舊很投緣。
她問我:“最近在忙什麽呢?”
我也沒打算隱瞞她,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最近做了手術,剛出院。”
夜鶯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秒回,直接關心起了我的病情:“是胃病嗎?”
我有些驚奇於她消息的靈通:“你怎麽知道?”
夜鶯不緊不慢地回覆:“去探望朋友的時候在消化科病房看見你了。”
原來她也在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這世界未免太小了。
我們聊了很多,氣氛逐漸曖昧。我早就知道她想約我,對此她也毫不避諱。
在聊天的最後,她問出了那個我們早就想問彼此的問題:“明天要實踐嗎?”
我思考良久,最終覺得或許實踐是擺脫腦海中那道身影的好方法。
抱著這般思緒,我答應了。
她立刻發來一條酒店訂單信息,時間是明天下午,地點在縣城商業街的一家連鎖酒店。
她效率意外地高,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答應。不過也好,這樣省心。我訂了個地方,邀請她實踐後吃晚飯。
她的對話框沈寂良久,最終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中午,蔣萌忽然給我打電話,說她請了假要回家,讓我去接她一趟。
我看看時間,感覺還算充裕,於是去大學門口接上她,又帶她在附近吃了午餐,這才送她去了我媽那兒。
我開車折回商業街,找了個地方把車停好,來到酒店對過的露天咖啡廳,點了一杯冰美式邊喝邊等。
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地點。
我從包里掏出耳機戴上,播了一首雅尼的《夜鶯》,等待她的到來。
我們約了下午兩點,我特意提前半小時來到,免得因為各種意外因素遲到。畢竟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我,雖然提前出發往往提前到達,但卡點出門通常意外頻發。
誰承想,我沒等來夜鶯,卻在這里碰到了另一個我本不想見到的人——孟清瀾。
她今天穿了一身清爽的休閒裝,背著背包,渾身洋溢著獨屬於青年女性的美麗與朝氣。
孟清瀾看到我坐在這兒,沖我揮了揮手。
我先是一怔,隨後沖她點點頭。
她毫不見外地來到我面前坐下,點了杯生椰拿鐵。
“好巧。”我摘掉耳機沖她笑笑。我其實是不太想見到孟清瀾的,我很討厭這種事態徹底脫離我掌控的感覺。
“好巧。”她也笑了,“等人呢?”
“嗯。”我端起冰美式輕抿一口,“來逛街的?”
“不,”孟清瀾笑著搖搖頭,齊肩短發隨著她的動作翻飛飄舞,“我也在等朋友。”
“休班的時候和朋友一起玩玩、放松放松,是挺不錯的。”我放下杯子。
“是呀,本來約了兩點。結果這個笨蛋到現在還沒睡醒。”她有意無意地看我一眼,喟嘆似地搖了搖頭。
“這都兩點十分了,你朋友不會放你鴿子吧。”我調侃她。
“那不會,我還給他帶了東西呢。”孟清瀾笑得璀璨。
“那你不打個電話催催?”我提議道。
“嗯,這個主意確實不錯。”孟清瀾吸了一口拿鐵,讚同地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響鈴的卻是我的手機。
來電話的人是夜鶯。
我擡頭看向孟清瀾,發現她正舉著手機。
她的屏幕上映著和我的對話框。
“夜鶯?”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或許你可以叫我,Nightingale——南丁格爾。”孟清瀾笑得更燦爛了。
“夜鶯,Nightingale,南丁格爾。”我不由失笑,笑自己的愚鈍。
“怎麽,你很失望嗎?”孟清瀾不滿地瞪了我一眼。
我笑著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笨。那天我就該反應過來的。”
“你的芙蓉王,我也給你帶來了。”說著,她從背包里拿出兩包金邊銀盒的香煙,“不過還是要先在我這兒保管一下。”
這個時候,我還能說什麽呢。沒想到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以護士與患者的身份,這世界真是瘋了。
“走吧。”她站起身。
我跟上她的腳步,走進馬路對面的酒店。
來到走廊,她把房卡遞給我,微微一笑:“你來開。”
我不明白這其中的區別,但還是接過房卡開了門。
插卡送電,門口的廊燈照亮房間。她訂的是間大床房,很寬敞。
分神間隙,我被她推了一把。我跌跌撞撞地進了房間,險些摔倒。
我有些不滿,回頭看見她娉婷而立,幹凈利落地鎖好房門。
我解開外套,隨手掛在衣架上,走到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張單人沙發寬敞得很,完全足夠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我拿起桌上的免費礦泉水擰開,咕嘟咕嘟地灌了兩口。
孟清瀾放下背包,拉了張椅子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有些色厲內荏地開口:“怎麽了?”
她笑著搖頭:“難怪你進醫院。”
“之前在大城市落下的病根。”我喝了口水,目光逃避似地望向窗外。
“沒關系,今天我就好好糾正一下你這個壞毛病。”孟清瀾笑著起身,拉拉我的袖子,“去洗澡。”
“能讓我喝完這瓶水嗎?”我說。
“剛才沒喝夠?”孟清瀾饒有趣味地端詳著我手中的水,“還是說怕一會哭到脫水?”
我剛想說她兩句,但想起幾天前她在病房里對我的態度,不自覺地改了口:“不至於吧。”
孟清瀾不置可否,拿出手機點開計時器,“我給你十五分鐘,超時後果自負。”
我悻悻地放下礦泉水,起身去了浴室。
見我進了浴室,孟清瀾靈巧地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挨個給工具消毒。
此時正是春夏之交,屬於溫暖中帶有幾分熱氣的季節。我洗過澡,穿好T恤與褲子,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
“十四分鐘,卡得很準嘛。”孟清瀾坐在沙發上晃了晃手機,她上下打量的目光里滿是笑意。
我坐在椅子上,低頭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時不時擡眼觀察她的神態。
孟清瀾坐在沙發上,陽光透過落地窗打在她的頭發上,折射出一種別樣的光輝。
“你說你,還穿褲子幹什麽。”她嗔怪地掃了我一眼,“反正一會都是要脫的。”
“你不是很喜歡親手剝掉對方褲子的感覺?”我反問她。
“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孟清瀾有些驚奇。
“能一直跟我聊天的人就三個,另外兩個你已經在醫院見過了。”我隨手放下毛巾,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那個姑娘,是你女朋友?”孟清瀾忽然問。
“開什麽玩笑。”我搖搖頭,“那是我小姨,我媽的妹妹,我們一塊長大的。”
孟清瀾長長地“哦”了一聲,“你倆關系還挺好的。”
“趁早拉倒。”我沒好氣地擺擺手,“小魔王一個,天天給我惹麻煩。”
“嗯,那我們開始吧。”孟清瀾看起來心情大好。
“那我趴哪兒?”我問。
孟清瀾拍了拍自己的腿,“趴我腿上。”
“啊?”我猶豫了。OTK這姿勢我雖然知道,但從來沒試過,我很不喜歡這種過度親密又有些羞恥的感覺。
“不願意?”孟清瀾的語氣頓時變得不悅,“那你在地上平板支撐吧。”
“不不不,平板支撐就算了。”羞就羞吧,總比在地上受累強。
我識趣地趴在她腿上,深吸一口氣。
“別緊張,放松。”她隔著褲子拍了拍我。
我一激靈,繃得更緊了。
她“嘖”了一聲,抓起桌上的帶孔板子照我身後拍了一下。
我只覺得屁股隔著褲子悶悶一痛,身體控制不住地起了奇異的反應。
孟清瀾莞爾一笑,沒有戳破。她放下板子,手探到我身前,熟練地解開我的腰帶扔在一邊。緊接著我就感覺身後一涼,她三下五除二將我的褲子和底褲全都扯到腿彎。
“需要安全詞嗎?”孟清瀾的聲音里滿是笑意。
“要。”我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回頭去看她。
“要。”我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回頭去看她。
“啪!”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拍打。
這觸感……我頓時一驚,回頭發現她已再度擡手揮向我身後。
我本以為她會用些輕度的工具熱身,沒想到她毫不避諱地甩上了巴掌。
不用看也知道,我現在臉很紅,連帶耳尖也散發著滾燙的紅。
“安全詞是,南丁格爾。”孟清瀾又甩了一巴掌。
“好。”我擡起頭,看見窗外飄過一片雲彩,“那我怎麽稱呼你。”
“叫姐姐!”她又拍了一巴掌。
“你多大啊就讓我叫姐姐!”我不甘示弱。
“看來你是不服了?”孟清瀾重新拿起那塊板子貼上我有些溫熱的臀肉,其中威脅不言而喻。
“那你要是比我小,我豈不是虧大了。”我小聲嘟囔。
“你叫不叫!”孟清瀾擡起板子就是一下。
板子比起巴掌簡直疼得沒邊,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很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姐姐。”
孟清瀾這才滿意地放下板子,繼續用巴掌熱起身來,“直到實踐結束,你都要這麽稱呼我,聽到了嗎?”
我內心是拒絕的,可當我余光瞥見孟清瀾的手再次伸向板子時,我趕忙點頭:“聽到了。”
但孟清瀾還是拿起板子給了我一下:“跟誰說話呢!”
我疼得齜牙咧嘴,咬著牙重覆了一遍:“聽到了……姐姐。”
“咬牙切齒,重來。”孟清瀾又打了一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
我就不吭氣,看她能怎樣。
“嗯,很有骨氣。”孟清瀾放下板子,拍拍我的屁股,“看來也不用熱身了,直接去床上趴著吧。”
我心里一咯噔,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姐姐,我們繼續熱身好不好?”我可憐巴巴地問。
孟清瀾似乎很喜歡看我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淺笑嫣然,隨後無情拒絕:“晚了,去床上趴好,別讓我說第三遍。”
我想擺爛,但孟清瀾看起來隨時都會給我一板子,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的好。
“褲子穿好,”孟清瀾拍拍我,“當然,不穿也行,我不介意的。”
我不回頭也能想象到她臉上調戲般的笑容,我豈能讓她如願。
我穿好褲子,從她腿上站起來,整了整衣衫,清清嗓子試圖略微挽回一些顏面。
我拿起桌上的工具,跟著她來到床邊,瞥了她一眼,只見她不慌不忙地擺好繡著燙金字的枕頭,還不忘用手測量一下高度。
我很確定她看到了我的舉動,但她熟視無睹的態度讓我有些失落。
我為什麽會失落呢,我不禁問自己。
正當我暗自思索時,孟清瀾從我懷里抽出藤條點了點枕頭:“趴好。”
“嗯。”我伏身趴到枕頭上,高度很舒服,不會讓我覺得不穩,也不會讓我覺得過低。
“褲子。”藤條在我身後點了點。
我有些詫異地回頭,看見她正用胳膊夾著藤條,興致盎然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你不是喜歡……”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現在我有了個新愛好。”她眉眼間洋溢著春風得意,“喜歡看別人紅著臉自己脫褲子。”
我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真的好燙。
“你……”我努力不讓自己顯得那麽氣勢不足,“呃,你能不能,不要羞我。”
“當然不能。”孟清瀾笑得更燦爛了。她俯身摸了摸我的頭,“真可愛。”
“什麽?我……”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下半身一涼。
我猛然意識到被騙了,剛要開口,就聽見藤條帶著狠厲的破風聲抽了下來。
“啊——”我沒忍住叫出了聲,疼痛從身後沿著神經一路傳向全身各處,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後浮起了一道紅腫的楞子。
我回過頭看她,正好對上她笑瞇瞇的表情,“你盡管叫,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里隔音好像不太好。”說罷,她再度揚起藤條,精準地甩在那道楞子下方。
她的時機選得很好,第二記藤條精準地在我即將消化剛剛的疼痛時落下,再度給我帶來鉆心蝕骨的疼痛。
我大口喘著粗氣——沒錯,這才第二下我就已經開始喘粗氣了。
孟清瀾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藤條在我身後恣意遊走,“知道為什麽打你嗎?”
“我們不是在實踐嗎?”我盡力平覆著呼吸,甚至無暇拂去額頭汗水。
“是,但也不是。”孟清瀾歪了歪頭,“一方面,我們確實在實踐。另一方面,不遵醫囑的病人是要被教育的哦。”她倏然貼上我的耳邊吹了口氣。
我渾身癢癢的,像有一團火在體內跳動,身體竟意外地出現了奇怪的反應。
這也太羞恥了,我心想。我甚至失去了擡頭的勇氣,只敢將自己的頭埋進身前的被子。
又是一記藤條,疼痛再度響徹身後。藤條接觸身體瞬間的觸感嚇得我一激靈,可隨即而來的痛感在身後灼燒,大腦甚至沒空處理我的恐懼。
藤條接踵而至,抽得我連連痛呼。楞子一條接一條地浮現,密密麻麻地排在我身後。不知為什麽,我竟在其中讀出了孟清瀾對我的不滿。
我抓住她揮藤條的間隙,用盡全身力氣開口:“南丁格爾小姐,我好疼。”我大口喘著粗氣,疼痛甚至讓我忘了她規定的稱呼。
“嗯,那就休息一會吧。”她似乎對這個稱呼非常受用。
孟清瀾拿來第二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送到我嘴邊。
我剛要伸手接過瓶子,她卻把瓶子挪開了。
我不解地回頭看她,只見她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喂你。”
我猶豫了一下,湊到瓶口,迅猛地喝著她喂給我的水。
孟清瀾一手拿著瓶子,一手撐著下巴,玩味地觀察著我喝水的樣子,“你像只被欺負壞了的小狗。”
我顧不上理她,一口幹完了一瓶水才滿足地停了下來。
她拿開瓶子,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我想起了蔣萌,這丫頭也愛摸我頭,但每次都被我趕走。
但我現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去驅趕孟清瀾,只能任由她肆意蹂躪。
“揉夠了嗎?”我回過頭,拉著臉問她,“沒聽過‘男人頭,女人腰’嘛?”
孟清瀾挪開手,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隨後像是靈光一閃般開口:“不能揉頭的話,揉屁股總行了吧。”說著,她伸手貼上我熱辣的臀肉,開始狠狠揉捏。
“疼疼疼!”我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一手,因而毫無防備地著了她的道。
“我不疼。”孟清瀾笑得溫婉,“就是手心有點熱,不過還蠻舒服的。”
她涼涼的手在我身後肆虐,仿佛在揉捏一團生面,抓、握、揉、摔,時不時地還拍兩巴掌。她的動作愈發駕輕就熟,手指時不時無意似地劃過我的臀縫。
火辣的疼與奇異的癢彼此交錯,沿著我的神經一路升騰。
我的喘息有些粗重,身下的反應來得愈發熾烈。
我被她折磨得輕哼出聲,整個人都有些飄飄欲仙。
她貼上我的耳朵,輕輕呼了口氣。
正當我感覺整個人都要升華時,孟清瀾手上的動作卻戛然而止。她拿起一塊亞克力板,毫無預兆地甩下來。
“啪——”亞克力板的聲音在諸多工具中並不算響亮,可帶來的痛感確實結結實實地難以忍受——尤其是在我剛狠狠挨了一頓藤條之後。
突如其來的痛感近乎爆裂般地在我身後炸開,驅散了彌漫的曖昧。我身後如有千蟻噬咬。劇痛讓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一不小心打在孟清瀾的手腕上。
她吃痛低呼,捂住手腕往後退了一步。工具也隨之掉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你沒事吧?”我下意識起身要去查看,可起身的動作扯到身後的傷,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沒事。”孟清瀾重新上前,拍拍我的脊背,“不疼。”
“怎麽會不疼。”我從床上彈起來,握住她的手腕仔細查看。
我那一下子用力過猛,打得她手腕有些紅。
“抱歉,我不該……”我歉然道。
“沒關系。”她笑著揉揉我的頭,“下意識的動作是沒法克制的。”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隨即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她的手腕,趕忙松開手。
孟清瀾泰然自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既然下意識的動作控制不住……”她起身從背包里面抽出一根繩子,“那就綁上吧。”
“我還以為是天下雨了,原來是你給我整無語了。”我苦笑著搖搖頭,“我可以拒絕嗎?”
孟清瀾看了看我,無所謂似地聳聳肩,“你說呢?”
“我說行。”我露出一個健康陽光的微笑。
五分鐘後,雙手被反綁的我重新趴回床上。
我嘆了口氣,卻聽見她說:“怎麽?不願意?”
“沒有,我要是不願意剛才就不會讓你綁了。”我拿她沒什麽辦法。
“那就老老實實趴好。”說著,她重新拿起亞克力板,倏然甩在我身後。
“啪——”這一板子仿佛要把我的臀肉敲碎,我疼得想打滾,可礙於雙手被綁在身後,也只能原地撲騰,活像一條案板上垂死掙紮的魚。
孟清瀾捂嘴輕笑,銀鈴般的笑聲飛進我的耳朵,讓我又羞又疼。
“南……南丁格爾小姐……姐。”我痛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只能一遍遍重覆那個稱呼。
“南丁格爾小姐姐是個什麽稱呼?”她臉上笑意更盛,手上卻又甩了一板子。
我感覺自己的身心已然要崩潰,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身後估計更是一番慘不忍睹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幾乎已無法凝聚自己的理智,只能憑著記憶中的本能胡言亂語。
“還能繼續嗎?”孟清瀾坐在一旁,摸了摸傷處,疼得我又是一陣倒吸涼氣。
“我……我緩緩。”我咽了口唾沫,掙掙手臂,卻覺得繩子勒得愈發緊了。
“我給你解開。”她幹凈利落地解開繩子,還貼心地替我揉了揉胳膊。
我慢慢展開手臂,強忍著酸痛舒展開來。
“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麽脆。”孟清瀾的語氣很真誠,卻聽得我血壓飆升。
“你說……誰脆呢。”雖然很疼,但我嘴上依然不願意輸給她。
“真的?”孟清瀾挑了挑眉,“那敢不敢打個賭?”
“賭什麽?”我來了興趣。
“最後一百下,”孟清瀾像是早有準備,“兩分鐘內打完,工具我選。”
我猶豫了,畢竟我實在不確定我能否在兩分鐘內順利挨完最後這一百下。
“如果你贏了,我就把你的煙還給你。”孟清瀾看起來自信,像是篤定了我不敢。
“那本來就是我的煙。”我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她狡黠一笑,“如果你躲了、擋了或者喊了安全詞,就算你輸了。至於煙呢,我會等到下次實踐再還給你。”
我被她的古靈精怪逗笑了,但一想到我們可能不會再有下一次實踐,我又難免有些低落。
但是,能擁有這麽一段美好的經歷於我而言已然是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慶幸。況且,以我現在的狀況,我大概率贏不了她,所以不管怎麽想,我已經不虧了。
“好,我願意跟你打這個賭。”我頷首。
“那我就……”她定好倒計時,隨後拿起一把戒尺,“用這個來收尾吧。”
她把手機遞給我,“你喊開始,我就開始。”
我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深吸一口氣,“開始。”
戒尺以前所未有的高頻率砸了下來,每一次落下都會帶起一陣接踵而至的破風聲、脆響——以及我的痛呼。
身後原本逐漸消散的疼被一次次的擊打喚起,宛如沈在心底的新仇舊恨忽然波濤洶湧般梅開二度、再次襲來。
我無數次想暴起掙紮,可終究還是依靠手指痙攣般地嵌入被子忍了下來。
眼淚在我無數次哀慟般的慘叫中無聲落下,落在潔白的被單上暈出朵朵濕潤的水花。
戒尺落得狠厲而迅猛,打碎了我最後一點淡然。我終於忍不住,伏在床上哭了起來。
在不知第多少下後,擡起的戒尺終於沒再落下。我埋在被子里涕泗橫流。
“我輸了。”孟清瀾拿出一瓶噴劑灑在傷處,“我沒能打完。”
我回過頭望去,她去衛生間洗了一塊毛巾,冷敷在我身後。
“好了,結束了,不哭了,乖。”她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可我好疼。”我哭得嗓子有些沙啞,就連聲音也柔軟了許多。
“那要我抱抱阿暉嗎?”孟清瀾調笑似地勾了勾我的鼻子。
我吸了吸了鼻子,沒說話。
她很上道地抱了抱我,最後還不忘撿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拿去又洗了一遍重新給我敷好。
“沒想到阿暉這麽可愛。”她笑著揉了揉我。
“沒有。”我擡手揉了揉鼻子,“還有,你叫我什麽?”
“嗯……”她緊抿雙唇,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那叫你尉遲暉?”
“不用,阿暉就挺好的。”我抽泣似地喘息著,“那我可以叫你清瀾嗎?”
“當然可以啦。”孟清瀾笑的時候,眼睛格外好看。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孟清瀾拿起毛巾,用手揉了揉我身後的硬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別揉,疼。”我伸手去阻攔她。
孟清瀾撥開我的手,嗔怪似地斥了我一句:“不揉開好得慢。”
“那就多恢覆幾天唄。”我毫不在意地說。
孟清瀾聽完,又給了我兩巴掌。
我哪里受得了此等待遇。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可不是如今的我能承受的。我趕忙改口:“都聽你的。”
“這才乖。”孟清瀾揉揉我的頭。
“我說,你能不能別摸我頭了啊?”我不滿地吐槽,“你這樣搞得我很沒面子。”
“不能摸頭,那能摸屁股嗎?”孟清瀾笑瞇瞇地問。
“那還是摸頭吧。”我悻悻然。
“不長記性,看來下次還得揍。”孟清瀾念叨著,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我聽。
“可我不是贏了嗎?”我說。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見到我咯?”孟清瀾笑得自信,仿佛早已看透我內心的想法。
“那倒也不是……”我別扭地說。
孟清瀾忽然從包里取出那兩盒芙蓉王遞到我面前,“願意跟我長期嗎?”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剛要伸手去接煙盒,猛然瞥見她的眼神平靜如水。
我趕忙收回右手,內心暗自慶幸自己沒貿然接過煙盒。
“看來你是有答案了。”孟清瀾莞爾一笑,收起煙盒,揉了揉我的頭,“從今以後,我也是有崽的人了。”
我沒說話,只是挪了挪身子,抱住她纖細的腰肢。
“剛才是誰說,‘男人頭、女人腰’來著?”她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的目光瞥向她的背包,煙盒上,金色的芙蓉在光芒的照耀下輕輕搖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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