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里的她

 夏季的午後,灰暗的天空又飄起了雨絲,我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凝望著湖水,看著那片片散開的水波。


 不知不覺中我想起了你,我開始懷念起那特別的兩天,懷念起你含淚的微笑。


 那年我十七歲,原本父母和我還有姐姐生活在杭州,我正在中讀著高二,學習成績也還算可以,姐姐今年二十一歲大學剛剛畢業,便幸運的在一家音樂公司找到了工作,我們一家 四口本該過著幸福的日子,但那一次的經歷徹底的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我清楚地記得高二第一學期放暑假的那天,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灰蒙,中午我放了學回到了家里,父母正在收拾包裹,見我回來他們解釋道:“雨雨,奶奶想我們了,我們一起回你奶奶家看看她,你快去收拾一下吧,我們一會就出發。”


 外婆家在市區的東郊,大概要一個來小時的車程。他們告訴我姐姐上午已經出發了,她給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


 我的姐姐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玩伴,她叫婁若芯,我總是稱呼她為若芯,盡管她比我大四歲,但我平時在家也很少喊她姐姐。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姐姐和弟弟,而是把彼此看做了能傾訴內心所有想法的知心朋友。


 “婁敬雨,不要磨蹭了我們要出發了!”媽媽又在那邊催促我了。


 “哦,馬上就好。”我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幾分鐘後我們便匆匆的出了門,大樓外依然一片灰蒙,雨滴打落在我的臉頰,仿佛像天空在哭泣。爸爸發動好了汽車,我和一堆行李坐在後排,媽媽坐在副駕駛上和爸爸聊著工作上的事,這都是我不關心的,其實我平時也很少和父母交談,有什麽心里話我也都會和姐姐說。


  


 雨越下越大,我坐在半躺在小汽車的後排座椅上,眼睛呆呆的望著前方擋風玻璃成股流下的雨水,外面依舊是一片朦朧,但路面變得顛簸起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我們已經出了市區了。


 我感覺有點悶熱,打算搖下側面玻璃通通風,忽然聽見前方傳來的媽媽的驚叫聲!


 不等我看見發生了什麽事,緊接著我就聽到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車身開始劇烈旋轉起來!我感覺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漸漸失去了意識。


 “嘩啦嘩啦嘩啦”我耳畔有傳來了這熟悉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救護車的鳴笛聲,我全身像打了麻醉劑一般根本無法動彈,我努力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透過這狹窄的視線,我看到了許多穿著白色靴子的腳從我旁邊經過,眼前還有一些鐵皮碎片淩亂的躺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我的意識又漸漸地昏迷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等我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周圍是姐姐熟悉的身影,她正在低著頭小聲的哭泣,透過她低垂的長發和劉海,我能看到她被淚水劃濕的臉頰和那紅紅的眼眶,我心里一緊,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我小聲的開口:“若芯,我怎麽了?”姐姐看到我醒了,趕快擡起頭開著我,這次我清楚的看到了姐姐的臉,清秀的面容被沾滿了淚水,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姐姐這麽悲傷地面容,我心里開始顫抖起來。


  姐姐咬著嘴唇,把手輕輕放到了我的後腦勺上,“雨雨,…爸..媽…他…他們”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我希望不會是那樣,我期待著姐姐說完。


  但我的想法還是成為了現實。姐姐悲傷地告訴了我父母在車禍中喪生的噩耗!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顫抖著手仰面看著天花板,嗓子里還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姐姐一把摟住了我,“雨雨,沒事的,沒事,還有姐姐在,求求你要堅強些啊。”


  我完全聽不到姐姐在說什麽,我感覺這一切簡直是太突然了,我由抽泣變為苦笑,我一把推開姐姐的手,光著腳下了床,像一個瘋子一樣一邊跑一邊喊叫!


  “雨雨!不要這樣,求你了。”姐姐看到我失去了理智,在後邊邊追我邊喊道。


  醫院外還下著瓢潑大雨,我光著腳在雨中奔跑,後邊還傳來姐姐的哀求喊叫聲。


  我摔倒了,摔得很慘,我躺在雨里哭泣。是姐姐過來抱住了我,把我扶起。


  頭貼著姐姐的胸口,我能聽到姐姐的心跳,我也不知道手上低落的天空的雨水還是姐姐的淚水。


  腦海中清楚的明白今後的日子都要和她在一起了,無盡的悲傷中仿佛還透漏著絲絲溫暖。


  那是一個月後,我又背起了書包,來帶了熟悉的學校,看到學校大門前的標語:學習使人進步,奮鬥創造希望。“呵呵,什麽是希望?往常的幸福美滿的家庭竟然就在那一剎那被打碎,失去父母的我還能指望什麽?我在學校開始什麽話也不說了,往常的朋友來找我玩我都是冷語相對,甚至莫名向他們嘶吼。同學們也很關心我,他們不知道我一個月前的事,不知道為什麽往常開朗的我如今會變成這樣。班主任也多次找我談話詢問我的情況,我卻總是裝出一副痞子般的摸樣,根本不理睬他們的關心。


 “嘿!婁敬雨!”有人在喊我,我回過頭,原來是我的老同桌,他曾和我坐了高一一年的同桌,我們的關系也一直很好,不知不覺就成了朋友。


 “這幾天你都沒來學校,怎麽了啊?”他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可是我沒理他,繼續向前走。


 “唉?你咋了?咋不說話啊?”他依然繼續的追問著我。我知道他很關心我,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感覺自己完全變了。


 “哈哈,失戀了!對不對!”他說著說著自己笑了,盡管是開玩笑,但我聽著這句話後一下子火了!


 “你他嗎說誰失戀了!滾!”我猛然扭過頭朝他吼道!他被我的行為嚇呆了,站在那里看著瀟灑離去的我。但我的心里並不覺得瀟灑,有的只是迷茫與傷痛。


  那天下午,我沒有去學校,我在網吧從下午一直呆到晚自習下課,我沒有玩,只是兩眼呆呆的看著電腦屏幕。這也是我第一次去網吧,之前我學習還是很用功的,成績在班里也是中遊偏上,上午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但去網吧我也不想玩,只是感覺目前這里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這時,我感覺身後有人用手輕輕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回過頭,是姐姐。姐姐詫異的說道:“雨雨,真的是你啊。你下午怎麽沒去上課?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你管不著”我冰冷的說道。


  “你們班主任給我說了你最近總是怪怪的,我知道父母的事給我們的打擊很大,可是我們….”沒等姐姐說完,我站起身就跑出了網吧。


 回到了家里,我立馬躲進了自己的房間,把屋門反鎖上,緊接著姐姐也回來了,但任憑姐姐怎麽敲我的屋門,我都不理睬,我用被子蒙住頭,眼淚又不自覺的從眼眶中湧出,自從父母離開我後,我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流淚了,每逢想起他們,我的心就開始疼起來,我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無心繼續讀書。


  “雨雨,開門啊,有什麽委屈和姐姐說嗎,不要一個人難受好嗎。”姐姐依舊敲著我的屋門。


從小到大我有什麽事都和姐姐說,如今這樣,姐姐難免會很是擔心。我躲在被子里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也不知道姐姐在屋外敲了多久的門。夢里,我回到了小時候,看到了姐姐天真可愛的面容,我在姐姐耳邊說著悄悄話,媽媽在廚房準備著午飯,多麽令人懷念的畫面。


這一天是星期五,一起床便發現天色陰得厲害,估計有大雨來臨,姐姐給我做了早飯,背起她的小單肩包拍拍我的後背說:“雨雨,我去上班了,你要好好的去上課啊,別再像上次那樣了,走的時候別忘了帶上傘,今天可能要下雨。”我假裝點點頭,其實我已經失去了繼續學習的勇氣,我對自己未來感到渺茫,姐姐在音樂公司上班,一個月的工資並不是很多,她還要支付著我的學費,家里的生活也要花不少錢,我難道就要讓姐姐一直照顧到我找工作那天嗎?我的心里的一片迷茫。中午在學校吃了午飯,我又跑出了學校,來到了網吧,找了幾部電影就看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當我看表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壞了,姐姐看我不在家一定又要擔心了,盡管我現在很叛逆,但我依然不希望讓姐姐白白為我操心,我提起書包匆匆跑出了網吧。


回到家里,客廳的燈亮著,姐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姐姐看我回來,問道:“雨雨,怎麽這麽晚回來?”我沒能從姐姐的語氣中聽到異樣,愛答不理的說:“沒事,我今天好困先睡了。”接著就頭也沒回的進了我的臥室。忽然,我聽到電視機被關掉了,心中感覺有些不安,果然,姐姐來到了我的房間,座到了我的床邊看著座在凳子上的我,姐姐開口了:“雨雨,你今天沒去上課。”我一時間有些慌了,“沒有…啊”,我的底氣明顯有些不足。


  “說實話,你今天到底去上課了沒有。”姐姐加重了點語氣。


我低下頭不說話了。


姐姐看我低著頭不說話,她也沒有說,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神一直在我的身上,我不敢直視她,從小以來,我是第一次對姐姐感到一絲畏懼,也許這種感覺是出於我對姐姐做的事感到愧疚。


兩分鐘過去了,姐姐終於又說話了:“雨雨,從小到大爸媽對你管的都比較松,即使你耍些小性子他們也都不怎麽計較,你不會把這種寬容當做一種理所當然的事了吧。”盡管姐姐的語氣很平和,但這些話句句說到了我心里,刺激著我。


  “是又怎麽了,又輪不到你管我。”我小聲的頂了句。我沒敢看姐姐的眼神,也不知道姐姐現在內心的想法。


姐姐突然站了起來,“你果然是這麽想的。”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後姐姐就走出了我的房間,只留下我獨自的坐在那里。


等姐姐再進來時我看著她呆住了,只見她手里拿著一把長長的透明尺子,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難道姐姐是要?


  “站起來。”姐姐


  “若芯,…你要幹嗎啊。”我膽怯的說。


  “你還不明白嗎?”


  “……”


  “把褲子給我脫了!”姐姐忽然放大了聲音。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從小到大父母都沒打過我,姐姐更是連訓都沒訓過我,我都是把她當成一個同齡人看待,如今讓我挨她的打,我怎麽會好意思呢。我站在椅子旁低著頭不說話。但內心中卻還微微的透漏著一份期待


  “讓我給你脫是吧?”從姐姐的語氣中我能感覺到姐姐真的生氣了,我只好無奈地把手放到了腰帶旁擺出要脫褲子的姿勢。


  “脫!”姐姐又一次嚴厲的向我命令道。一向溫柔的姐姐生氣起來竟然這麽可怕。沒辦法我只能照做了,我極不情願地解開腰帶,把我的牛仔褲退到了膝蓋處,我側過頭看姐姐。姐姐一只手拿著尺子另一手自然的垂在腰間,眼睛中透漏出憤怒的目光直直的照射在我的身上。


  “繼續脫啊,看我幹什麽!”姐姐的語氣中依然帶著嚴厲。我又慢慢地把褲子褪到腳踝處,我感覺下半身飄過一陣涼氣。脫掉褲子後,露出了我白白的大腿和黑色的內褲,我感覺一陣羞澀,盡管小時候常常和姐姐光著腿在一起玩耍,但畢竟現在都長大了,心里難免會覺得不好意思。


  我又紅著臉側過頭看姐姐,也該差不多了吧,再脫都要光身子了。


  “婁敬雨,你最近是怎麽了?”姐姐開口了,“天天沒精神,學也不好好上。爸媽走了,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你覺得我心里好受嗎?原來,媽媽和我說過, 她說我長大了,應該學會照顧弟弟了,但誰能想到媽媽就這麽突然地走了?”姐姐情緒越來越激動,“我們原來不是好朋友嗎,什麽心里話都會告訴對方,可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你一句話也不想和我多講,我只想把你照顧好,能讓你趕快從陰影里走出來,可是你卻這樣冷漠的對待我……  你讓我該怎麽辦!”姐姐最後一句聲音很大很激動,一尺子狠狠地打在了她身旁的電腦桌上。


  我被嚇了一哆嗦,我又把頭埋了下去,但我看到了姐姐的眼眶已經紅了,我心里又害怕又心疼,我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會讓姐姐如此的難受。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這頓打今天是逃不過了,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挨打,打我的人還是我最親密的姐姐,我的心里充滿了羞澀與恐懼。


  


  “若芯,我錯了。”我小聲的哀求。


  “錯了?我不是管不著你嗎,你幹嘛向我認錯?”姐姐仿佛在故意為難我。


  我知道姐姐對我剛才說的話很是在意,其實我當時說完那句話後心里也有點後悔,但我心中確實有點那種想法,我至始至終就把姐姐當成自己的朋友看待。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好吧雨雨,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就乖乖的挨罰吧,把內褲脫了!”我根本沒有想到姐姐會讓我脫內褲,我本以為她會很不好意思,但既然她說了,我該怎麽辦!我的臉已經紅得發燙。


  “能不脫內褲嗎?”我又小聲哀求。


  “不行。”姐姐說的很堅決。


  哎,沒辦法了,我硬著頭皮脫下了內褲。沒等我反應過來,姐姐上前一把把我上半身按到了床上,我被迫用手扶著床邊,身體呈九十度。我的個頭不高,身體也很瘦,姐姐的力氣雖然不大,但在我不敢反抗的條件下把我“制服”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感覺自己的姿勢好丟人,下半身被陣陣涼氣拂過。姐姐撩起我的襯衫,一手壓著我的後背,一手把尺子輕輕地貼在了我的屁股上。


  


  “雨雨,今天我讓你感受一下什麽是挨打的滋味,我打一下你報一下數,聽到沒!”姐姐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


  天吶,我的心里真是又羞又怕,我的腿竟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啪!一時間我感覺屁股像被熱水燙了一下一般,不過感覺還能承受,心里慶幸,挨打也就不過如此嗎。


 “一”我小聲說。


 “大點聲不行嗎?”


 “一”我提高了點嗓門。


  啪!又是重重的一下,剛才屁股上滾燙的感覺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二”


  啪!


 


 “三”我有點受不了了,姐姐的尺子總是打在我屁股的同一個位置,讓我的疼痛感絲毫沒有減弱的時間。


  啪!


 


 “啊!姐姐,換個位置打好嗎我受不了了。


 “幾下了!”姐姐嚴厲的問。


 “四下!四下了!若芯換個位置打,好痛!”我竟然還敢和姐姐提條件。


  啪!!!“啊!”我大聲地叫了起來,這一下出奇的重,還是打在了同一個位置。


  頓時間感覺屁股像是被火燒到了一般,疼痛的讓人難以忍受。


 “報數啊!怎麽總是讓我催你?”感覺姐姐有些不耐煩了。


 “五,姐姐,別打這里了太疼了。”


  啪!!!又是狠狠的一下。我疼的彎曲了手臂,趴在床上,兩只腿跪在地上,向姐姐哀求:“我受不了了,太疼了。”眼淚不自覺的湧了出來。


 “你給我站起來!”感覺姐姐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用尺子緊緊地貼在我的後背上。我哆嗦著雙腿拖著火辣辣的屁股又恢覆了剛才的姿勢。


 “不會報數是吧,行!那你別報了。”姐姐的話看似讓我感到解脫,但姐姐接著說道,“別怪我不給你休息的時間,是你自己不珍惜!”


  啊!這話是什麽意思。


 “從現在起我打你二十下,你不準動,動了我們就重新打。”姐姐說的好平靜。


  我還不知道姐姐要幹什麽,只見姐姐就揮起尺子!


  啪!啪!啪!啪!啪!啪!啪…….屁股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疼到讓人撕心裂肺。


 “啊!不要!”我痛苦的喊叫道,姐姐竟然一刻也不停地打了起來,我條件反射般的再次跪倒了地上,轉過身用手捂著屁股,


 “嗚…若..若芯…別打了..我受不了了。”我哽咽的哀求,眼淚啪啪啪的打落下來,滴到了我的大腿上。


 姐姐看我跪倒了地上,一手抓著我的胳膊又把我拖了起來。“丟不丟人啊,都大小夥子了怎麽跟一個小孩子一樣。剛才我說了如果動了就重新打!”


 “嗚….嗚…若..芯..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惹你生氣,我…錯了…”此時的我已經泣不成聲,我滿腦子想的就是讓姐姐趕快原諒我,不要再折磨我的屁股了。


 姐姐看著我狼狽的樣子輕輕地笑了笑,“雨雨,你知道錯了啊。”我嗚咽的趕忙點頭,以求姐姐的原諒。“那你有什麽想道歉的話我們打完再說!”


  啊,竟然還要打,伴隨著身後還沒有消散的余痛,我大腦一片空白。


  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緊咬著牙關,手上的青筋暴起,十指緊緊地抓著床單,我不敢再動了,只希望讓著二十下趕快打完。


  啪啪啪啪…在這漫長的敲打中,我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床上掉,濕透了一片,嘴里不自覺的發出呻吟聲。屋里只能聽到尺子有節奏的撞擊皮膚的聲音和我的哭泣聲,姐姐只是專心的懲罰著我,沒有說一句話。我艱難地忍受著這地獄般的折磨。 


  姐姐終於停手了,屁股上的疼痛感依舊在持續,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我終於可以扭動一下身體了,我暢快的呼吸了一口空氣,下意識用手去摸自己的屁股。


 “別摸。”姐姐輕輕地推開了我準備向後伸的手臂。“來,往上趴點。”姐姐小心翼翼的撫著我的腰把我往床上放了放。感覺此時的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移動的能力,我能做的只是慢慢扭動著身體來緩解屁股上傳來的疼痛。


 


  姐姐把尺子放到了書桌上,我終於松了口氣,接著姐姐站起身離開了我的房間。我這才敢用手摸了摸疼的發燙的屁股,但此時屁股似乎是失去了知覺,完全感覺不到我的手的存在,我趴在床上轉過頭,身後是衣櫃上的一面大鏡子,我能從鏡子中依稀看到自己屁股的慘狀,從腰部到大腿根部一片通紅,上面還有一道道紫紅色的尺子印,我一向嬌嫩的屁股今天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我不忍直視,轉過頭把腦袋埋到了被子里,盡管我可憐的屁股上仍感覺到火辣辣的在跳動,但我臉上的羞愧早已經超過了身體上的疼痛。此時的我只是渴望趕快得到姐姐的原諒。


 我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姐姐的腳步聲,屁股上一陣濕潤,我從被子里抽出腦袋轉過身看姐姐,姐姐坐在床邊給我的屁股敷上了熱水浸濕的毛巾,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屁股,我看到了姐姐紅紅的眼眶和微微濕潤的眼睛,我心頭不由一緊,然後是心酸。


“若芯,對不起。”我看著姐姐的胳膊小聲地說,卻不敢再擡頭直視姐姐的眼睛。


 姐姐的手忽然停止了剛才的撫摸。姐姐低下了頭,黑褐色的長發從肩膀上垂了下來,擋住了姐姐的臉頰。看到姐姐的舉動,我的心里更是一陣酸楚。


“若芯,都怪我,我不應該去網吧,你不要難過好嗎。”頭一次對著姐姐說這樣的話,感覺心里怪怪的,但我也是希望姐姐不要再因為我傷心。


 可是姐姐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我看不到姐姐的臉,也不知道此時的姐姐是什麽樣的心情。這時姐姐開口了:“雨雨……”


“嗯!”我帶著焦急和期盼的語氣。 


“是我錯了。”姐姐平靜的說,然後把手輕輕的放到了我的後背上。


“啊?沒有啊,是我不應該背著你去網吧的,你怎麽錯了。”我急忙解釋,但心里卻升起了一種未知的恐懼。


“雨雨,你還沒有適應爸爸媽媽的離開,對吧。”姐姐這一句話問的我忽然開不了口了,的確,父母走的那天起,我根本就沒打算在抱著希望繼續生活,我看不到自己的未來,看不到青春應該擁有的活力,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太不公平了,為什麽生活的節奏要忽然的改變?為什麽要讓剛剛長大的的姐姐承擔所有的重任,我希望姐姐能像原來那樣繼續無憂無慮的陪著我,而不是現在這樣努力的工作奮鬥,只為這個看似已經破碎了的家庭。


“雨雨,我說的對嗎。”姐姐繼續輕聲地問著我。


 我的內心無比的覆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姐姐,只是靜靜的趴在那里。屋里靜悄悄的,剛才挨打時的哭喊聲早已煙消雲散,這時聽到了雨點啪嗒啪嗒的打落到窗外遮陽篷上的聲音,下雨了。


 我還是沒有開口,姐姐也沒有說話,她在等待著我的回答嗎?


 嘩啦嘩啦…雨下得越來越大,我們沈默著。姐姐拿走了放在我後背上的左手,拉過來旁邊的被子蓋到了我的身上。


“睡吧。”姐姐輕聲地說,接著我感覺到她站起了身,我回過頭看她,看到了她離開我房間的背影。我想說話,卻又感覺開不了口。姐姐關掉了屋里的燈,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趴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窗外嘩啦嘩啦的雨聲,帶著身後漸漸舒緩下來的疼痛又陷入了沈思……


 


 我被一陣雷聲驚醒,外面已是瓢潑大雨,還伴隨著陣陣雷聲,我翻過身旁的手機看了看,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我感覺屁股上濕乎乎的,我把手伸進被子,才想起來那是姐姐給我敷上的毛巾,上面還有一點余熱,我把毛巾拉開,但毛巾對我皮膚的摩擦使得疼痛再次慢慢升起,我用手在屁股上摸了摸,能感覺到一條條的凸起感,哎,我可憐的屁股一定是腫了,我掀開被子下了床,想借著手機的微光去鏡子前看看我的屁股,我走到櫥櫃的鏡子前,背過身對著鏡子,在手機光的照射下能看到白白的屁股上是一片暗紅,上面還有一條條凸起來的寬約一厘米的暗紫色印子,轟隆隆,外面又傳來了一陣雷聲,接著感覺嘩啦嘩啦的雨點聲更加緊促了,我轉過身看著臥室的窗外,站在七樓俯瞰著雨夜下的街道,路燈發出昏黃色的光線把路面上的雨水照得晶瑩透亮,能看到緊密的雨點打落到上面的波紋,雙手扶著窗台,把窗戶打開了一個小口,閉上眼睛聆聽這暴風雨的旋律,我想起了那天躺在雨里的我,聽到了周圍急救人員的腳步聲,忽近忽遠,我也看到了眼前那些散落在雨水里零碎殘骸,那是我的青春碎片嗎?我的心再次泛起了酸楚,難道,這就是我的生活嗎?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窗戶前站了很久,滲進來的雨水已經打濕了我的手腕,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此時我也感覺到了陣陣涼意,我準備關上窗戶繼續上床睡覺,才注意到窗戶外隔壁的房間的燈似乎在開著,咦?那里是姐姐的房間,難道若芯還沒有睡覺嗎?難道她?我不願意再多想,只想去看看若芯在幹嗎。我小心的關上了窗戶,摸著黑踮著腳向著臥室外走,來到了客廳,看到了姐姐那個房間的門半虛掩著,還透出了亮光,果然若芯還沒有睡。我躡手躡腳的湊到門縫那里向里看,姐姐坐在床邊上側對著我的位置,她在看著窗外,窗戶上的水珠不時的滑下,留下了一條條曲折的軌跡。她在那里想什麽呢?她為什麽說自己錯了,錯在她不該打我?我搞不懂,我就在那里偷偷的看姐姐,沒想到扶著門的手不小心一用勁門發住了聲響,我趕緊把腦袋抽回來。


  “雨雨?”我聽到了姐姐聲音。


  “是你嗎?雨雨。”能聽出姐姐的聲音很小還帶著疑問。沒辦法被發現了,我低著頭推開門,用余光看到了姐姐正在看著我,心里感覺特別尷尬,怎麽說她剛剛打了我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我剛才又在這里偷偷摸摸的。


  “雨雨,你怎麽沒睡覺啊?屁股很疼嗎?”我搖搖頭。姐姐也不說話了。


  “這麽晚了你怎麽也不睡?”我看著一邊小聲的問她。


  “我不想睡。”姐姐也沒看我。我走到了姐姐身旁,本想坐下來,但想了想我的屁股估計會很痛,於是站到了那里。


  “今天是我不對……可是你說你錯了。”我低著頭看著姐姐的腳嘀咕道。


  “雨雨,明天我們去河堤公園野餐吧!”姐姐一句話把我說蒙了,她怎麽忽然這麽說?


  “啊?”


  “是我不對,我總是把你想象的很堅強,以為你早已經從陰影里走出來了,我平時只是上班,也很少和你說話……雨雨…對不起。”姐姐拉住了我的手。聽了姐姐這麽說,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會自責了。


  “若芯……”我的眼睛瞬間濕潤了,一陣心酸用上心頭,我不顧身上的疼痛,坐到了姐姐的身旁,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姐姐握住我的手。


  “若芯…嗚…我..我以後不會讓你…嗚..為我擔心了。”我嗚咽著,手使勁的握住了姐姐,眼淚低落到了我們倆的手上。


姐姐好像也哭了,側過頭靠到了我的臉頰上,我感覺心里好溫暖,仿佛又找到了童年和姐姐一起玩耍的感覺。


  “站起來!”姐姐一句話把我從甜蜜的夢境中拉了回來?


  “為什麽啊?”我問姐姐。


  “讓我看看你的傷。”姐姐這一句話才讓我反應過來屁股上傳來的疼痛,我趕緊站了起來。


  “若芯,別看了,好多了。”我感覺很害羞。


  “讓我看看。”姐姐試圖伸手過來脫我的內褲。


  “別啊!”我條件反射般的向旁邊一閃。姐姐抓我的手落了空。可等我我側過頭看姐姐時她正在嘟著嘴用不滿的眼神看著我。


  “別看了好不好,我感覺好丟人。”我看著姐姐,臉上直發燙。但姐姐不說話,就是用那腹黑的眼神盯著我。


  “誒呀,別了,若芯,真的好多了。”我依然紅著臉。


  “哦,是嗎,你很害羞嗎,可是我記得剛才好像只打了你十五下,還有五下怎麽辦呢?姐姐的語氣帶著調侃,說得讓我一楞。


  


  “啊?怎麽會!”


  “不脫就算啦,你過來,我把這五下補上!”說完,姐姐脫下了腳上的拖鞋握在手里,依然那副表情看著我。


  “唉呀好吧,我脫!”我知道姐姐是在和我開玩笑,但也沒辦法,姐姐也是關心我啊,怎麽說也是從小玩到大的,而且剛才我的屁股早已經被她三百六十度看了個夠,也不差這一會了。我背對著姐姐,慢慢的脫下了內褲。內褲邊緣從皮膚上劃過,依然讓我感覺到摩擦帶來的刺痛感。


  姐姐看到我屁股上的傷痕,一定心里也很難過,她用中指一下下的輕輕劃過我的屁股,那種溫柔撫摸讓我不禁開始幻想起來,我怎麽能這麽邪惡,她是我姐姐啊,我努力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雨雨,對不起啊,把你打得這麽重,很疼吧。”


  “早都好多了!”我還假裝的很輕松。


  “若芯,咱們睡覺吧,我好困。”我緊接著說。


  “嗯!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咱們去野餐!”姐姐和我的心情貌似都好多了,她把我送回了我的臥室,我爬到了床上,她給我蓋上了被子,然後上來抱了我一下。


  “晚安,雨雨。”


  “晚安。”我帶著甜蜜的心情聽著外面的雨聲入睡了。


嗯?好像感覺天亮了,我習慣性的向床邊伸手摸手機,卻摸到了一只手,我睜開眼,是姐姐,她坐在我的床邊。


  “若芯,你起來了啊,現在幾點了啊”


  “已經九點了,困嗎?要不再睡一會吧。”姐姐把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


  “不想睡了,外面還下雨麽?”我用手揉了揉眼睛。


  “毛毛雨吧,怎麽樣,屁股好些了嗎?”看來姐姐還是很在意我的傷的。


  “唉呀,都說了早都好多了,你別擔心了。”說罷,我一把掀開被子,假裝精神飽滿,一下子坐了起來,沒想到這猛烈的按壓讓我屁股上的疼痛又一次燃燒!


  “啊!”我疼得抽動了一下身體。


  “行了,別掩飾了,疼就是疼跟姐姐說嗎。”姐姐輕輕地扶著我的肩膀。


  “就你這傷勢,野餐行嗎?”姐姐心疼的看著我。


  “沒事的。”我還是很期待能和姐姐呆在一起的。今天正是星期六,難得的假期,當然要過的有意義些了。


  “若芯,咱走吧!”我的心情已經開始激動起來了。


  “可是外面還有點下雨啊。”姐姐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眨著她那迷惑的大眼睛。


  “下雨多愜意啊,走吧。”我露出了喜悅的面容看著姐姐。姐姐笑著抿了抿嘴,沖我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拿衣服。”姐姐站起身,來到衣架旁拿起了我的褲子和襯衫。


  啪啦!什麽東西從我兜里掉了出來。我沖著地上一看傻眼了!那是我昨天晚上買的煙,一整盒還沒拆封,我從來都不抽煙,但是因為前幾天心情迷亂,就學著學校那些混混買了盒煙,其實我還真沒打算抽,這下可壞了,該怎麽和姐姐解釋啊?


  


  姐姐彎下腰撿起了煙盒,側過臉露出憤怒的目光看著我!我可慌了,大腦高速旋轉希望能組織出合理的理由應對姐姐。


 “啊,那個….其實….”我吱吱唔唔說不出來話。


 “老實交代!什麽時候開始的?”姐姐剛才還很溫柔,誰知一下子嚴厲了起來。


 “沒!我真沒抽過!”我解釋。


 “說實話!到底抽過沒!”姐姐好像真生氣了,她憤怒的拿著那盒該死的煙走到我身旁。


 “若芯,我真沒抽過,那個是我買來裝樣子的。”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冤枉了的犯人。


 “裝樣子?你告訴我,你想裝成什麽樣?”


 “啊!若芯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抽過!”我感覺自己快哭了。


 “我問你想把自己裝成什麽樣!不良少年?你覺得很帥?”姐姐還是很生氣。


 “沒有啊!啊,行了若芯,我錯了還不行嗎,你以後可以監督我啊,我絕對不會抽一根的!”我已經盡自己的力解釋了。


 “哼!”姐姐不看我了,站在那里,但好像還是有點生氣。她隨手把那盒煙扔進了我臥室的垃圾桶里。看著姐姐平靜些了,我心里也終於松了口氣,哎!這都是什麽事啊,看來壞事還是不能做,不然就是連鎖反應沒完沒了。


 “雨雨!你給我聽好!以後乖一點!什麽壞事都不準做,要是被我發現我就像昨晚那樣打你的屁股!聽了沒!”姐姐轉過身看著我嚴肅的說。


  什麽!我本以為姐姐這次打我是太激動了,但沒想到以後也難逃打屁股的厄運,心里感到挺害怕的,看來以後挨打是少不了了,這對一個從小都沒挨過揍的我來說還是挺難接受的。


 “若芯,我從小都沒過打啊,你不打我不行嗎。”我懇求道。


 “行啊,只要你別幹壞事,不然,我告訴你啊,姐姐這里這打人的工具多著吶!什麽木棍,鞋子,腰帶,晾衣架,你只要把我惹生氣了我都會用哦!”姐姐又壞笑的看著我。


  悲劇啊,沒想到姐姐也會變得這麽邪惡!和她從小到大十七年我竟然都沒發現,我頓時無奈萬分。


 “行了,不嚇唬你啦,還想野餐不?”姐姐好像已經不生氣了,沖著我晃著手里的衣服。我點頭,伸開雙臂示意讓姐姐把衣服扔過來。但姐姐只給了我襯衫,她說我屁股上有傷,還是不要穿太緊的褲子了,於是她打開衣櫃,給我換了條運動褲,把我之前的那條牛仔褲扔到了一邊。


不知不覺父母的離去已經幾個月,起初讓我看似無法承受的打擊如今已失去了它兇狠的外表,相反,生活的腳步前行的平平穩穩。


 因為有你,我才擺脫了迷茫和墮落;


 相信因為愛你,我才渴望追尋渺茫的理想;


 有了你,生活不只是簡簡單單,潮起潮落;


 蒼茫的白雪,晶瑩剔透,浮現出腦海中的記憶。  


高三那年,因為若芯工作上的原因我和她搬去了北方。


 臘月的北方寒氣逼人,我和她住在一間租來的不大不小的房子里。窗外雪花飛揚,靜靜的鋪撒在地面,一層又一層,掩蓋了大地,也封印了曾經那段傷痛的記憶。


 面臨高考,生活的變動沒有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家的概念已經在我的腦海中重新定義,因為能和姐姐在一起,我沒有對北方感到陌生。


 簡單的晚飯,刺眼的燈光,還有令我窒息的作業題,疲倦一點一點吮吸我的耐心。索性合上書本,穿上了肥大的羽絨服,熄滅了臥室的燈。


 “雨雨,你去哪啊?”姐姐放下了手里的濕盤子和毛巾。


 “出去轉轉,心情不好。”我低著頭,雙手插在兜里向門外走去。


 “我陪你吧。”姐姐擦幹了手上的水。


“隨便吧。”我輕輕的哈了口氣,打開了屋門。


 樓外雪花紛飛,兩排鈉燈筆直卻孤獨的佇立在道路兩旁發出鮮亮的黃光,把空中飄落的雪花照影的晶瑩剔透。


 我和姐姐手牽著手走在無人的小街,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聲和我們的氣息聲成為了夜色中唯一的旋律。風夾雜著雪花一陣陣的吹向臉龐,冰冰涼。姐姐哼起了小曲,我側過頭,看著那美麗的雙眸。


“好熟悉的旋律。”我淡淡的說。


“你忘了啊,你曾經用吉他彈過的。”姐姐繼續自我陶醉般的哼了起來。


 “押尾桑的獨奏曲…黃昏?”


 “是啊,很動人的旋律呢….哎..好久沒有聽過你彈吉他了”姐姐微笑的看著我,習慣性輕輕地晃我的手。


 我們繼續向前走,穿過了小鎮,來到了田野邊的鐵路旁,沒有了路燈的照耀,前方變得一片黑暗。


“還要繼續走嗎?”姐姐問我。


“你害怕?”我說。


“怎麽會,我只是…不安全了這麽晚了。”姐姐正過身看著我。


“那回去吧。”我轉過身準備返回。


“誒。”姐姐一下拉住了我的手,微笑的看著我,微紅的臉頰純真的面容讓我有點不敢直視。


“呃…怎麽了?”我假裝漫不經心,把手插在兜里看著遠處。


 忽然,一陣暖流撲面而來,布滿全身,她抱住了我。


“呵呵,雨雨,有你真好。”姐姐的話充滿了幸福。


 雖說這早已不是第一次和她擁抱,但在外面卻是第一次,沒有路人,卻讓我感到羞澀。不是每個人都能體驗這樣的擁抱,我感覺心里暖暖的,略帶猶豫的把手臂環住了姐姐纖細的腰。


 飛馳的列車呼嘯的從我們不遠處駛過,一閃一閃的燈光把我們周圍照亮,我的心跳隨著鐵軌上的節奏聲在加速。   列車駛過,空氣漸漸恢覆寧靜,姐姐松開了抱著我的手。


 “若芯。”我的心有些緊張。


 “嗯。”她的感覺應該和我一樣。


 “今晚我們…”我的臉開始紅起來。


 “呵呵。”姐姐羞澀的笑。


 “若芯,有你真好!”我開心的笑了,心中的疲倦伴隨著雪花飄落,融化。


 第一節  暖冬之夜


回到了溫暖的家中,脫掉了沾滿白雪的外衣,打開了臥室的暖爐,躺在床上雙臂交叉,靜靜的等待著姐姐的到來。


 “雨雨,姐姐來了哦。”


坐起來,看著姐姐穿著白色毛衣走進了我狹小的房間。臉在發燙,心在震動。


 “還不脫褲子。”姐姐壞笑。


 “姐姐,不要啊,饒我一次吧。”我面帶笑容的哀求。


 “不可能的,好好享受吧我的小雨雨。”姐姐上前來強行的脫掉了我的衣褲。


 “冷不冷?”姐姐問。


 “不冷。”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哼,冷也不會讓你穿的!”好兇狠的語氣,說罷,姐姐把我按到了床上,從床頭拿過一個枕頭墊到了我的腰下。


姐姐用手輕輕地在我的屁屁上撫摸,我專心的享受著姐姐手心傳來的溫度。


啪!不輕不重的一下,讓我知道已經開始了,伴隨身後微微的疼痛,緊張感加重。


啪!這下比剛才狠多了,屁股上的溫度驟然上升。


啪!啪!啪!啪!


 “不行啊,姐,輕點。”連著好幾下的擊打,每下她好像都用勁了手上的力氣,我有些忍不住,用手擋住了屁屁。


 “膽子怪大啊,你的屁屁現在是任我處置的時間,你沒有權利反抗!明白嗎?”姐姐握住了我的手,強硬的放回了原處。


“是…”我弱弱的說,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啪!又是很重的一下。我不再亂動,用手緊緊的抓住床單,以便讓我在疼痛中盡量保持安靜。


姐姐就這樣重覆著同樣的動作,直到五分鐘過去,我的屁屁被打的通紅,我卻一下都沒有動也沒出聲,她估計也覺得沒意思,於是停下了對我的“懲罰”。


 “起來!”姐姐命令道。


 “打完了?”我準備提褲子站起來。


 “我讓你跪在床上,誰說打完了!”姐姐聲音很大,嚇了我一楞,但我知道她沒有生氣。於是乖乖照做。


姐姐從旁邊拿起了我平時鍛煉身體用的小啞鈴,她要幹什麽?不會是用這個打我吧。


 “不要啊姐,會傷到骨頭的。”我認真的說。


“誰說打你了,拿著!”姐姐把兩個啞鈴塞到了我手里。


 “拿著它把胳膊伸直,我再打你兩百下,打完了你才能放下來。”姐姐用冰冷的語氣說著,就如同我真的犯了大錯在懲罰我一般。


 我就這樣跪在床上,拿著兩個五斤沈的小啞鈴,把胳膊伸直與身體呈九十度。姐姐靜靜的站在我的身後看著我。


 “兩百下哦!”姐姐重覆道。


 “我知道了,快打吧。”我催促著,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姿勢可以堅持多久。


啪!姐姐又一巴掌扇向我的屁股。


 “啊..”我吱唔著,想叫卻又不敢,身後猛然的疼痛讓我的胳膊一下子泄了勁,不自主的抖了下。


 “你動了。”姐姐用冷酷的眼光看著我。


 “哦。”我握緊啞鈴,把胳膊擡直。


啪!我在咬著牙,胳膊繃直了勁不敢再動。


幾秒鐘過去了,姐姐沒有繼續打,只是用手撫摸著我的屁股,仿佛在故意拖延時間,可我的胳膊開始感到酸了。


 “姐,快打吧,好累。”一想到還有一百多下沒打,大腦一片迷茫。


 “累了?”姐姐仿佛很關心我。


 “太累了,不信你舉舉試試。”我的胳膊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平時你練得挺起勁的,怎麽讓你舉這麽一會你都受不了了?”


說的輕巧啊,這麽沈的東西抓在半空中還不能動換誰誰受得了?想歸想,我卻不敢說出來,否則她還不知道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方法折磨我呢。


 “好吧,看你累的那樣,我就打快些吧。”接著,姐姐開始連續的朝著我可憐的小屁屁發起了進攻,這種滋味真不好受啊,強忍著屁股上的疼痛不說還在把注意力放在胳膊上,力氣大股大股的從手臂流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時間緩慢的前進,我閉著眼睛體會著這自找的略帶快感的痛苦,也不知道她打了多少下,終於停了下來。我松了口氣,胳膊一下子癱軟了,啞鈴掉在了床上,終於結束了。


 “還有五十下呢!”姐姐生氣般的在我身後說。  


  啥!大腦一瞬間短路,感覺自己快要栽倒在床上。


 “把胳膊擡起來。”姐姐繼續命令。


 “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咱們結束吧。”我的精神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乖哈,把胳膊擡起來,一會打完就結束,好好睡一覺明天去上學。”姐姐忽然把語氣放的很溫柔。但這樣更讓我感到無助絕望。


 說實話我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胳膊跟灌了鉛似的無比沈重,連擡都擡不起來。


 “姐…..”用微弱的聲音哀求。


 她似乎也感覺到太勉強我了,沒有再說話。


 “好了,別跪著了,躺下吧。”姐姐溫柔的說。


 我癱倒在床上,連穿上內褲的勁兒都沒有了,兩個泛著睡意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床邊的姐姐,現在不管她再對我做什麽,我也沒有了一點反應的能力。  


  姐姐給我蓋上了被子,用發燙的手心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我享受著這期盼已久的溫柔,敏感的皮膚察覺到姐姐手指上的一絲清涼,是戒指?


 我的視線緩慢的移動到了姐姐的手上,姐姐的中指上帶著一枚小小的銀色戒指,那樣刺眼,令我不安。


 第二節  雪,令我心痛


 “我回來了。”推開屋門,換下棉襖,無力的坐在沙發上。


 “雨雨,回來啦。”姐姐微笑著端著一碗熱湯從廚房走了出來,午飯已經準備好。


 “今天考得怎麽樣啊?”姐姐一邊舀著鍋里的米,一邊說。


 “還行吧。”我無精打采的說,一手打開了電視遙控器。


 “好好加油吧,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姐姐把米飯端到了我面前。


 “那又怎樣?”我的語氣很輕蔑,仿佛在故意找她的麻煩。


姐姐一楞,隨後又笑笑。


 “好啦,沒考好不要緊的,誰都有不在狀態的時候啊,快吃飯吧。”姐姐的性格很好,很會照顧人,她有時表現出的容忍與成熟甚至讓我懷疑她是否真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我看天氣預報這兩天還有大雪呢,你們教室里不冷吧。”姐姐一邊往我碗里夾菜一邊關心的問著。


 “不冷。”我看著電視回答的滿不在乎。


 “考完試就放寒假了吧,要過年了呢…”姐姐在自言自語。


 “對了,冷了就換個厚棉襖啊,這兩天溫度還會下降呢。”姐姐繼續說著。


 “你別說了行不,看電視呢。”


 “我不是關心你嗎。”姐姐說。


 “不用你關心。”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


 “有精力還是去關心你的男朋友吧。”我弱弱的補充了一句。  


姐姐楞住了,我斜著看了她一眼。她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兒遮住了她的雙眼。


很快,我們又開始吃起飯來,只是彼此沈默著。    


下午最後一場考試是英語,我完全沒有心思做題,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灰白的天空,一片,兩片,雪花悄悄然飄落,如同南方的雨,下的小心翼翼。


我睡著了,夢到了杭州,夢到了家,爸爸媽媽帶著我和姐姐回奶奶家過年,我和若芯在一起包餃子,有說有笑。


“若芯,你幹嘛去?”


她沖我笑笑,揮了揮手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一起吃餃子,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她沒有回來,桌子上的餃子涼了。    


若芯你在哪?我哭了,淚水灑落在桌上,卻凝固成了一片陌生的雪。


若芯,我愛…….


  “起來!”一聲怒吼驚醒了我。


班主任憤怒的站在我旁邊。


 “不想考回家去,你爸媽花錢讓你來睡覺的?”班主任很生氣。


這一句話讓我曾經受傷的心靈再次泛起疼痛。眼角流出一滴眼淚,轉身走出教室。


 “回來!”班主任被我的舉動徹底激怒。可我毫不理會,下了樓,走在學校空蕩蕩的操場上,寒風撲面,我不禁開始發抖起來,這才意識到我才穿了件薄薄的棉襖。


 我雙手插懷蹲坐在籃球架旁,雪花落在臉上,融化,模糊了淚痕,內心卻是一陣陣的疼痛,我在為誰心痛?家?若芯?曾經的生活?


 我把頭埋在雙腿間,終於放聲的哭了起來。


 雪越下越大,光禿禿的操場被白雪淹沒,我漸漸的清醒,雙手被凍的通紅,手機響了。我緩緩的把手伸入兜里,拿出手機,是她…


  “喂…”我發出微弱的聲音。


 “回去考試!”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呵呵……”我苦笑著。


 “我讓你回去考試,你現在在哪呢?”姐姐的聲音很生氣。


 “哎…你還真的很在乎我啊,算了吧。”我把腿伸直,半靠在籃球架旁。


 “婁敬雨我告訴你,我不準你這樣放蕩你自己,你忘了給奶奶說要好好學習了嗎?”


 “哎…隨便說說了,你不了解我現在的心情。”我用墮落的語氣說著。


 “好吧,我不了解你,但爸媽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會不會像我一樣生氣!”


 我不再說話了,拿著手機低著頭坐在大雪里。


 “說話啊!要不現在回去考試,要不滾回家來!你自己看著辦!”說罷,姐姐掛掉了電話。


 怎麽辦,聽姐姐的話?內心此時被一團亂麻纏繞,說不出該是什麽樣的心情,算了,反正考試也快結束了,也懶得搭理那個多事的班主任。我拖著疲憊的快被凍僵的身子走出學校,打了輛出租車。


 “兄弟,去哪?”司機是一位年過四十的叔叔,一口正宗的地方話。


 “鎮里。”我坐在溫暖的出租車里,被凍的紫紅的手一陣陣的刺癢。


 “咋了?凍的這麽厲害?”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看我。


 “沒事,心情不好。”


 “呦,學生家的情感怪豐富,失戀了?”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和我搭話。


 “不是。算了,很覆雜不好說。”我看著窗外的雪景,此時的我只想靜靜。


到了鎮里,我空著手走在那晚和姐姐一起散步的小路上,幻想著和她手牽手一起在雪中漫步。


進了樓道,我的心里反而有一絲膽怯,我慢慢的打開了家門。


 “若芯…”我小聲的喊。


沒有回應,我進了屋,沒有發現她,中午的飯菜還在桌子上未曾收拾。我看了看表,已是下午四點半,我猶豫後撥通了她的手機。


 電話通了,那邊卻沒有說話。


“喂…姐。”我小聲的說。


“回家了?”她開口了。


“嗯。”


 “我在上班呢,晚點回家,晚飯去外面吃點吧。”姐姐的語氣好像不是很生氣。


“幾點回來?”我問。


“很晚了估計,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姐姐說。


 不知為何,心中的不安與委屈再次升起。


“你和他在一起?”我小聲的說。


 嘀嘀嘀滴…她掛了電話。


 果然如此啊,心里如刀割般疼痛,勝過任何一次身體上的疼痛,我蜷縮在沙發上,望著墻上的鐘表。


 時間一刻一刻流逝,我沒有下來,沒有出去吃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只是蜷縮在那里,看著時針分針的忙碌交替。


 門開了,是她,她回來了,黑暗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為什麽如今感覺在漸漸離我遠去?


 燈亮後,一陣刺眼的光芒射向著我的眼球,我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


 當視線慢慢清晰,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她看到了蜷縮在那里的我,我和她對視。


“吃飯了嗎?”


 我搖搖頭。


“就這樣坐到現在?”


 我點點頭。


“你過來。”姐姐輕輕地說。


 我一動不動,縮在那里看著她。


 姐姐沒有再說話,放下了手里的包,走到我的身旁。


“你怎麽了?”姐姐看著前方,輕輕地說。


 我不說話。


 啪!她的手打在了我的左臉上!她沒有用力,可是羞愧,心酸,憤怒開始在心中醞釀。我咬著牙緊握著拳,低著頭不看她,涼涼的淚水再一次從眼角滑落,臉上卻是一陣的燒灼。  


“哭了?很委屈嗎?”我不知道姐姐此時是何種表情。


 啪!姐姐再一次在我左臉上留下一絲疼痛,我條件反射的把手捂住了臉。眼淚怎麽也止不住的流出,好似窗外鋪天蓋地的雪。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姐姐冷冷的看著我。


 我不說話,只是捂著臉低著頭,饑餓和羞愧一齊向我發動進攻。


“為什麽晚上不去吃飯?”


 “沒精力。”我弱弱的說。


“是啊,精力都留在學校和老師耍性子了?”姐姐的語氣加重。


 我沒有說話,輕輕地舒了口氣,低著頭沈默著。


 屋里漸漸恢覆了平靜,鐘表滴答滴答的走動。


 我感覺身體周圍一陣暖流,是她,是她抱住了我。是那熟悉的發香。


“雨雨,姐姐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啊。”姐姐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哭了?


 我在害怕,明明是她溫暖的懷抱,為什麽卻讓我感到不安?


“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麽要這個樣子?”她在繼續,我沒有回答。


“我們還能這樣抱多久?”我輕輕的推開她,看著她濕潤的眼睛,淡淡的說。


“什麽?”姐姐看著我。


“若芯..我不想失去你。”一陣心酸湧上心頭。


“你在說什麽傻話啊…我不是說了麽我們天天都在一起啊……”她用手撫摸著我紅得發燙的臉,嘴角輕輕揚起了弧度。  


  也許她就要走了,明年或是明天,我不忍心去想像更不敢去推測。是她撫平了我受到重創的心靈,也是他給了我生活上的很多快樂。


 但這樣的幸福為什麽卻像雪花落地般轉眼即逝……


  “很餓吧,我給你做飯吃。”


 “不想吃…”我說。


 “不吃怎麽行?”姐姐站起來看著我說。


 “我想出去轉轉”


 “好吧…那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吧。”姐姐似乎恢覆了往日的溫柔。“對了,記得穿個厚點的棉襖,下午凍著了吧。”


 她的關懷總是無微不至。


又個下雪的夜晚,我和她手拉著手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雪花漫天飛舞,在黑暗的夜空中閃爍,就像五線譜上起伏跳動的音符,那樣自由自在無所拘束。


 我忘記了這是今天來的第幾次流淚,默默地,眼淚流淌的小心翼翼,我不敢去用手擦拭,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為什麽要哭泣?是被這美麗的夜景感動?還是惋惜一點一滴流逝的生活?


 我用余光看著身旁的她,別人一定會認為我們是情侶,我和她一起長大,但卻是第一次感覺到她對我的重要。如果不是父母突然的去世,我生活的唯一依靠也不會成為她,她僅僅是個還未成熟的女生,卻要為了我,為了這個看似支離破碎的家工作,生活的軌跡總是這樣多變令我捉摸不透。


 還記得我曾經夢想成為一名吉他手,能向姐姐一樣寫著自己的音樂,演繹自己的心靈世界。


 可是自從父母去世那天起我就沒有再摸過那把陪伴了我七年的吉他,起初心痛占據了生活,可傷口漸漸愈合後我卻適應了沒有琴聲的世界,我把那把昂貴的吉他收藏了起來,我害怕看到它,我害怕回想原來的生活。


 深夜的小鎮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全天營業的麥當勞還在雪中散發著光亮,我們走進了那里。


 姐姐給我點了很多吃的,空蕩蕩的大餐館里只有我和她,三四個營業員在櫃台里小聲地聊著天。


“快吃吧,餓壞了吧。”姐姐用手背托著腦袋看著我露出溫暖的目光。


“你不吃?”


 “我不餓…..真是的,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姐姐說。


 我饑餓的腸胃再也忍受不住食物的誘惑,全然不顧自己的模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第三節  為什麽這樣對我


 客廳里傳來了悠揚熟悉的琴聲,一顆一顆的音符從指尖散落,盡管很久沒有彈過吉他了,我演奏的並不熟練,姐姐還是坐在一旁認真的聆聽,臉上的神情是享受,崇拜,幸福……


  這是那天夜晚她哼的曲子,感受著自己釋放出來的音樂,心里全是她的面容,也許押尾桑在寫這首歌時並不是我這樣的感覺,但我喜歡它是因為它被賦予了特殊的色彩。


“好棒,雨雨真厲害。”姐姐在一旁為我鼓掌。


 我笑著放下了手中的吉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快樂,就像是遇見了久違的老朋友。


 這是寒假的第一天,也是大雪後的第一個早上,空氣異常清新,我打開了窗戶,遠處能聽到微弱的鞭炮聲。


 新年快要到來了……


“若芯。”


 “嗯?”


 “今年…我們怎麽過年?”這是父母去世後的第一個新年,說起這,心里一絲心痛和惋惜。


“你想呢?”姐姐在一旁問我。


“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我把頭轉向身後看著姐姐,露出一個幸福的笑臉。


 幾天後,我們買好了火車票,打算回杭州和爺爺奶奶一起過年。


 這是一個漫長的下午,我們早已經收拾好了第二天要帶的行李,正在我們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我取出手機一看,心不由一驚,是班主任發來的。


“誰啊?”姐姐側過頭問我。


“呃……”我本來平靜的心開始慌亂起來。我打開短信,是期末考試的成績,簡直慘不忍睹,本來就沒有發揮好,再加上英語那場考試幾乎沒寫。


“怎麽了雨雨,看你這麽緊張。”姐姐好奇的準備來看我的手機。


 我急忙用手捂住屏幕。“呃..姐..不是..那個啥…”我吱吱唔唔說不出來話。


“想隱瞞我什麽啊?快說,啥東西。”姐姐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不怪我啊….我….”我心跳加速。


“快說是啥。”姐姐有點不耐煩了。


“成…成績”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了,有種想立即刪掉短信的沖動。


“考得不好?”姐姐問。


 我膽怯的點點頭。


“給我看看。”姐姐伸過手來要我的手機。


 我深知躲不了了,於是把手機乖乖的遞給了她,然後緊張的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


“考得不太好啊。”姐姐說。


“下次一定努力。”我急忙說。


“沒關系的,誰都有發揮不好的時候麽。”姐姐微笑著把手機遞給我。


 我輕舒了口氣,她總算沒有在意。


“可是你的英語成績零分可就說不過去了吧。”姐姐忽然補充道。我的心頭不由一緊。


“你逃避考試,說吧,該怎麽懲罰你?”姐姐的話很平靜,但字字都想把刀劍射向我。


“這個….姐…”此時說心里是激動,倒不如說是驚恐。因為我知道她是真的要懲罰我了,她絕不會想平時那樣用手拍我兩下,我受不了了還有和她商量的余地。


“打屁股?”姐姐說。


“嗯……”我低著頭。


“光打屁股太便宜你了,你的爪子也要連同一起受罰!”說罷姐姐關掉了手里的電視遙控器。


“對了!姐,明天咱們都回奶奶家了,你打了我奶奶又該說你了。”我靈機一動,心里一絲竊喜,卻不知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她。


“是啊,不去考試也算了,可你回來反省過自己嗎,你看你考的好成績,姐姐還不能管你了是不是!”她的聲音很大。    


“我錯了,我錯了,姐姐你打吧。”我趕忙站起身,生怕自己再進一步惹怒她。


“我告訴你, 今天不管把你打成啥樣,你回去要是敢提一個字,或是讓爺爺奶奶看到,我不會饒了你的!”姐姐說道。


 哎,我委屈的點點頭。


 來到臥室,輕輕的脫下褲子,無奈的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全然沒有了上一次的期待與興奮,心里不停祈禱。


 “誰讓你現在脫褲子了?”姐姐走進臥室 ,手里竟然拿著一只白色高跟鞋。


 “姐…”


 “害怕了?先把手伸出來!”姐姐說。


 我剛準備提上褲子,卻被她制止了。“都脫了還穿啥!光著腿受罰更讓你羞愧!”姐姐生氣的說。


 “好吧,姐,打哪只啊…”我的手松開了褲腰,乖巧的問。


 “隨便啊,反正兩只手各三百下,一下都別想逃。”姐姐的語氣帶著輕蔑,卻讓我感覺絕望,我從沒被她打過手心,只是小時候被老師打過兩下,印象中是非常疼的。


 我猶豫著把右手伸向了她,她卻果斷的一下抓住了我的四指。一種恐懼的壓迫感從掌心蔓延到我的全身,我已經顧不上為沒穿褲子就接受懲罰而尷尬了,注意力全凝集到了手心。   她把鞋輕輕放到了我的手心上,一陣短暫的清涼。我用無助的眼睛看著她,她也看我,眼神里透露出的卻是堅定和嚴厲。


 “姐,打吧。”我故作鎮定,內心里卻充滿了恐懼和不情願。


 她高高的揚起手里的鞋子,我緊張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痛苦的到來。


 啪!清脆的一聲從我掌心響起,鉆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向後縮手,但卻被姐姐死死的抓住了手指動坦不得。


 “你再給我縮手試試!”姐姐面不改色,用冰冷的眼光瞪著我,就像在看一個受審的犯人。


 啪!堅硬的鞋底再一次撕咬我細嫩的皮膚,疼痛占據我的大腦,手又不自主的向回縮。


 姐姐用不滿的表情看著我。


“不怪我啊,太疼了不自覺的…..”我委屈的解釋。看著自己微紅的手心。


 啪!啪!啪!啪!姐姐的頻率增加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深入我的手心至骨髓,這一刻我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疼痛,不像打屁股,只是在皮膚表面。


“啊….若..求你別打…啊”我痛苦的哀求,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形象,雙腿彎曲,幾乎要跪在了她面前。


“你給我站起來!自己做的事難道沒有勇氣接受後果嗎!”姐姐拉著半跪在地上的我的胳膊,語氣很生硬。


“這不怪我,我不是那樣的學生….”


 “我知道,你平時很聽話,可你都做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嗎!站起來。”姐姐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


 我抹著眼角的眼淚慢吞吞的站起身。深紅色的手心在姐姐的手中微微顫抖著,是對疼痛的恐懼……


漫長的懲罰,痛入骨髓的敲打又開始了,我被迫的開始鬼哭狼嚎起來,那聲音讓我自己聽了都無比的糾心,可姐姐卻貌似毫不在乎我,打打停停,讓疼痛感在我的皮膚上充分吸收,盡管我哭的很淒慘,她卻一句話也不說,甚至不看我的臉,只是一心一意的敲打著我泛起紫紅色傷痕累累的手心。


 啪!啪!啪……一下一下的敲打讓我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


 “姐!求你了別打了!”在一下很重的敲擊後我猛然抽回了手。


 “受不了了?”姐姐扔下了手里的高跟鞋。


 “姐,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好好學習。”我揉搓著發燙快要失去知覺的手心,泣不成聲。


 “好好學習?你以為你給誰學的?你知不知道快要高考了!你看你現在考的這成績,你還因為有心事就隨便逃避考試,你根本不在乎學習!”姐姐很生氣,可這樣的情緒來的沒有預兆,她前兩天不是還很正常嗎。


 不過她的話又讓我想起了大雪的那天下午,為什麽這樣的委屈感再次降臨?


“你以為那天的兩巴掌是因為你不去考試才打你的?那是在懲罰你不懂得照顧自己!”姐姐坐到了床邊,那雙淩亂的劉海兒下的眼睛露出嚴厲卻帶著淡淡溫暖的光芒直射向我。


 我用手背一下下抹去眼角的淚水,心里是慚愧還是委屈我也無法說清,只是感覺有種從未有過的憂傷在侵蝕著我的心。


 幾分鐘的沈默,我的抽泣聲減弱,手心開始漸漸恢覆知覺,能清晰的感覺到手掌心的血管在跳動。


“好了,姐姐不打你了…”她伸手輕輕拉我坐到了她旁邊。   我只是抽泣,用手不停地擦抹眼淚。


“行了雨雨,別哭了,姐姐剛才打的挺重的,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是很認真的,我真的不希望你現在還為一些亂七八遭的東西操心。”姐姐用胳膊輕輕摟住我的肩。


“嗚…..嗚”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好了,別哭了,男子漢呢這點疼都忍不住啊。讓我看看你的手。”姐姐把我的右手捧在她的手里,慢慢地撥開我緊握住的拳頭。


 她沒有戴戒指,是不想讓我難受?她為什麽一直都不和我說起這樣的話題?


“都紫了啊,我給你拿毛巾敷一下。”她站起身,從外面拿來一條毛巾。一手托著我的左手,一手把毛巾蓋在我的手心。


 一陣清涼襲來,刺激著我敏感的皮膚。


“雨雨。”姐姐用溫柔的聲音呼喚。


“怎麽…”


 “姐姐今天懲罰你不是和你鬧著玩的。你該一心一意學習了,知道不。”姐姐一邊說一邊反覆翻蓋著毛巾。


“嗯。”我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別不在乎啊,我不希望你在高考後哭的和剛才一樣慘。”姐姐嚴肅的說。


 我點點頭。


“那個..你男朋友怎麽樣啊?”我說著。


“婁敬雨,我告訴你你以後不準跟我提這個事!跟你有關系嗎?你不專心學習天天就想這些吧。”她有些激動。


 淡淡的淒涼從心房劃過,卻沒有像雪一樣轉眼既逝,好吧,不想就不想,我也不是不明白該失去的總會走遠,可這是什麽態度?一句安慰我的話就這麽難說嗎?


“好啊,你走吧。”我冷冷的對她說。


“走哪去?”她有點不解。


“用不著你給我敷,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我無情的推開她的手,內心卻是心痛。


“你什麽意思?”她有點不安,也許只是生氣了吧。


“我長大了,你用不著天天守在我身邊,幹你喜歡的事去吧。”我冷笑。


“說什麽傻話呢,姐天天守著你還不好啊。”她笑了,想來拉我的手。


 我卻一下甩開她。  “用不著你這樣!”我怎麽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心如刀絞,我渴望她手上的溫度。


 她看著我,我無法說出她內心的感受,我更不忍心去想象。


“你知道嗎!你越這樣對我一分鐘,我就多難受一分鐘。”我聲音很大,卻是滿腹委屈。


 她放下了手里的濕毛巾,站了起來。我擡起頭用潮濕的眼睛看著她的背影。


 她沒有說話,輕輕嘆氣後,打開門走出了臥室,門被輕輕掩上,屋里恢覆了黑暗。


 心頭一陣辛酸,我用手緊緊抓起床單,忘卻了手上的疼痛,把頭埋在被子上痛快的哭了。


第四節  黃昏


“雨雨,起床吧。”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睡眼朦朧,伸手抓起枕邊的手機,才早上七點,不是放假了嗎?


“起來吧別睡了,上午九點的火車呢。”她一句話才令我想起今天是回杭州的日子。


 我沒有了睡意,一骨碌爬了起來,北方的冬天真冷啊,涼氣透過棉被侵襲我的身體。


“別磨磨蹭蹭的了,快起來吧,早飯做好了。”姐姐輕輕的敲著我臥室的門。


“知道了,穿衣服呢你先吃。”我冒著寒冷蜷縮在被子里穿衣服。


 早飯是三個煎荷包蛋加一杯熱牛奶,姐姐為我做的。在這個嚴冬確實讓我暖心,很久以前是媽媽為我做這些。


“手還疼嗎?”姐姐一邊給我倒牛奶一邊問。


 我看著泛紫的手心,點點頭。才意識到自己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還疼著吧?來,姐姐喂你。”說罷她拿起筷子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


 我一陣羞澀,畢竟是她第一次像一個母親一樣喂孩子吃 飯。我的臉很紅,但心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我卻知道這樣的感覺很短暫,猶如盛開的曇花,幸福的背後卻牽連著我不知該如何承受的悲傷。


 擁擠的車站,匆匆過往的行人,火車的鳴叫,讓我期待回家的心快速跳動。


 列車在雪白的田野上飛馳,一路上,我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那不願停留片刻的風景,卻沒有一絲睡意。


 到站時,已是下午兩點,我們姐弟倆帶著簡單的行李搭上了出租車。


“雨雨,想爺爺奶奶吧。”姐姐看著我笑著說。


“嗯”。我看著窗外,熟悉的風景。


 我在這里長大,在這里度過了十幾年的人生,可如今回到了這里,卻為什麽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興奮?


 回到奶奶家,爺爺奶奶熱情的招待我們。和往常一樣,我和她睡一個屋。


 將近傍晚,我和她都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洗凈了奔波一天留下的汗水和疲憊。我們靜靜地躺在上下鋪,冬日黃昏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床上,黃暈中帶著淡淡的溫暖,這是南方的冬天,故鄉的感覺,令人感到無比親切。不知為何,我想起了押尾的黃昏,也許歌里的旋律就是現在這樣的感覺吧。


 我從琴盒里取出我的吉他,姐姐坐起來了。


“好啊,雨雨要彈吉他了。”姐姐就像一個忠實的粉絲一樣露出期待的表情看著我。


“手還腫著呢,行嗎?”姐姐關切的問。


“沒事。”只要幹我自己喜歡的事,我總是不在乎那麽多。


 帶著手心微微的疼痛,我撥起了那柔軟的琴弦。


 流水般的旋律,歡快的節奏中帶著淡淡的悲傷,正是黃昏那迷人的色彩,因為黑夜就要到來,所以才把它映襯的如此珍貴,人們欣賞它,卻又不得不留戀它,害怕黑夜的到來。


 心中的恐懼與不安讓我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我不停地彈錯音符,節奏也開始亂了起來。


“雨雨?”姐姐皺著眉頭。


“…….”我低下頭,停止了彈奏,琴弦的余音還在房間中蕩漾。


“怎麽了?”姐姐向我靠近的坐了坐。


 我放下手中的吉他,一把摟住了她,我哭了。


“怎麽了雨雨?哭啥啊?”姐姐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像媽媽安慰我那樣。


“我……”我抽泣著,心中是一陣一陣的酸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抱著她哭幾次。


“雨雨剛才彈得很好啊!”姐姐說。


“不…我只是…”我哽咽。


“你怕失去姐姐?”她忽然這樣說。


“……”我感覺心中的痛處被觸及,眼淚止不住的流出,浸濕了她的長發。


“不會的。”她抱緊了我,把臉貼在我的後背,聲音很小卻帶著堅定,讓我的迷惘的心仿佛找到了一片歸宿。


“你說慌……”我還在輕輕地抽泣。


“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你在說謊…我們的感情已經接近黑夜了吧。”我把心中的苦澀全部融合到了話里,毫無顧忌她的感受。


“你在說什麽啊!”姐姐看著我。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姐姐依舊這樣說。


 可笑!她把我當成三兩歲的孩子?竟然總是用這樣的話來安慰我。心里有憂傷,卻無緣無故迎來一絲莫名的氣憤,不是針對她,也不是他。


“雨雨若芯,下來吃飯吧。”樓下傳來奶奶的聲音。


“雨雨,我們吃飯吧。”姐姐松開了抱著我的雙手。


“我不想吃…”我低著頭。


“不吃怎麽行?快點走吧。”姐姐習慣性的拉了拉我的手。


“我真的不想吃!”我仿佛在和她較勁。


“吃不吃?”姐姐忽然變了表情,用力的握住我還未消腫的右手。


 “啊,疼…”我想掙脫。


“別忘了你還欠著我那麽多下屁屁沒打呢,你想現在償還嗎?”姐姐冷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我,把我剛才的情緒一掃而光。


“哦…”我跟泄了氣的皮球似得站起了身。


“好啦,快走啦,吃完晚飯我們一起出去買些對聯,馬上就到年三十了。”姐姐笑了。


 晚飯,爺爺奶奶給我們準備的香噴噴的餃子,我其實早已經餓的口水直流。


 剛準備拿筷子,卻想起了腫痛的手,怎麽辦,若芯不讓我告訴奶奶挨打的事,可現在還在忍著疼痛吃飯,我怎麽這麽倒黴。


“雨雨,姐姐喂你!”她用筷子夾著一個沾滿醋的餃子遞到我的嘴邊,露出笑瞇瞇的眼神看著我。


 我一時不知所措,張開了口,臉頰泛起微紅。


“雨雨,還讓姐姐喂啊。”奶奶笑著對我說。


“這個..額..”我一時亂了陣腳。


“奶奶,我昨天打他了,他的手還沒消腫呢,拿不了筷子。”姐姐替我說,我驚愕。


“啊?你怎麽又打弟弟!”爺爺忽然說道。


“我錯了我錯了,這幾天脾氣不好,嘿嘿。”姐姐不好意思的笑著說。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弟弟出氣啊!上次來你都打他,這次還是,你平時是不是就愛欺負他啊。”奶奶有點生氣的對姐姐說。


“奶奶,你想啥呢,我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會欺負弟弟?”姐姐急忙辯解。


“就是,姐姐才不是欺負我呢,是我總是不聽話。”我竟然也幫著姐姐說道。


“看你們姐弟倆不可理解,真是周瑜打黃蓋。”奶奶搖著頭無奈的說。我和姐姐對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飯後,屋外響起陣陣炮鳴,是煙花,久違的過年的感覺在心頭迅速升起。我和姐姐還有爺爺奶奶站在門口欣賞著這夜空中的花海。


“哎,今年的年和往常不一樣了,人都走了…”爺爺苦笑著低著頭。


“爺爺,別這麽說啊,還有我們呢!”姐姐急忙安慰著爺爺。


“是啊,要開開心心起來,順從生活的腳步。”我也說著,感覺自己一時間長大了一般。爺爺奶奶擡起頭笑著看著我們,一時間,我們仿佛又找到了家的溫暖。


 第五節  年


 鞭炮隆隆,一大早我就被窗外的炮竹聲驅散了睡意。今天是年三十,我們似乎有很多事要做。


 起床後我才發現姐姐早已不在床上。我穿好衣服下了樓走出房子。若芯正在和奶奶在墻上刷漿糊貼對聯。


“雨雨,醒啦。”姐姐看到了我笑著說。


“吵醒的..要我幫忙嗎。”我問。


“嗯,不用了,馬上就弄好了,一會兒我們一起包餃子吧。”姐姐一邊抻著對聯一邊說。


“好啊”我露出喜悅的神情。其實每年回奶奶家,我們都要一起包餃子,只是今年人少了。


 小鎮雖小,但過年的氣氛遠遠超過了城里,四周被鞭炮聲環繞,我的心砰砰直跳。


 收工後,我們一起回到屋里,陣陣餃子餡的清香飄入鼻中,就像聞到了過年的氣息。我們四個人圍在客廳的桌子旁,包著餃子有說有笑,似曾相識的感覺。    


“雨雨,你的手咋樣了?能行嗎?”姐姐關心的看著我。


“嗯,好啦,已經不疼了。”我滿不在乎的回答。


“雨雨,有個嚴厲的姐姐管著你也是好事啊。”奶奶一邊捏著手里的餃子皮一邊說。


“若芯,在那邊工作怎麽樣啊,還要照顧雨雨,累不累?”奶奶接著問。


“還行啊,工資夠我們倆用的。”姐姐笑笑。  “嗯嗯,那就好,好好照顧自己啊,又要工作又要照顧雨雨,可別把身子累壞了。”奶奶看著姐姐說。


“怎麽會,每天很輕松的,工作就是打打字編輯些歌曲什麽的,不會累的。”姐姐說。


“雨雨,學習還行吧。”奶奶又關心的看著我。


“嗯…”我有點底氣不足,心里猶豫著。


“期末考試怎麽樣?”奶奶繼續問著。


“啊?期末考試啊…額..”我擔心的話還是被奶奶問到了,我慌了。


“考的還不錯呢,他挺用功的。”姐姐忽然插嘴說。


 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瞪著大眼睛看著她。她只是沖我笑笑,我能感覺出眼神里露出的是相信與鼓勵。我感覺臉有些發燙。如果不再用功學習怎麽能對得起自己和她?


“那就好啊,努力努力吧,高考考個好成績。”奶奶笑著。


 姐姐的手機響了。她拍拍手上的面,從兜里拿出手機。


“誰啊?”我問。


“沒事,我出去接個電話。”姐姐站起身向門外走。


 不知為何,心頭居然湧出一絲不安,我放下手里的餃子,也向門外走。


“哎?你幹啥去”爺爺急忙問我。我卻顧不上回答他。我只想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我剛推開屋門,卻和回來的姐姐撞個正著,她滿臉驚愕的看著我。


“你幹啥去?”姐姐問。


“誰的電話啊?”我看著她。


“關你什麽事啊。”姐姐笑著對我說。但我的心頭並不輕松,我想攔住朝屋里走的她,卻覺得那樣毫無理由。


 繼續包餃子,但我不再說話了,心頭仿佛壓著一塊石頭,令我有種窒息的慌亂。


 年三十的夜向來令人們無心睡眠,我也一樣,可不是因為新年的到來。爺爺奶奶都在樓下看春晚,我們姐弟倆從來沒有這樣的習慣,於是在樓上的臥室里呆著。只是晚上九點,可窗外已是緊促的鞭炮聲。我按著手機,心思卻不在那里。我還在在意上午那個令我不安的電話,是誰?是誰打來的?


“誒,姐。”我說。


 沒人回答。


“若芯?”我繼續說。


“啊?你叫我?不好意思啊,戴著耳機聽歌呢。”姐姐說。


“啥歌啊?”我問。


“嘿嘿,不告訴你。”姐姐笑著。


“……”我沒有說話。


“嗯?有事?”姐姐從床上慢慢坐起來。


“嗯….啊,沒….”我有些無從開口。


“有啥事說啊。”姐姐輕輕地對我說。


“你….那個早上電話誰打來的?”我憋足勁說了出來。


“哦,公司。”姐姐很隨便的說,然後繼續躺下了。


“別騙我了好嗎。”我看著她。


“呵呵,誰騙你了?你覺得是誰打的啊?”姐姐說。


“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我淡淡的說。


 姐姐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手機,坐了起來看著我。


“你想說什麽?”她沒有了剛才溫柔的語氣。


 我不說話,繼續低下頭按著手里的手機。我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姐姐問你話呢!”我能感覺到她的語氣來帶著一絲不滿。


 我依舊不理她,低著頭按著手機,窗外劈里啪啦的鞭炮聲激蕩著人心。


 她忽然走了過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手機,我有些驚訝的擡頭看著她。


“你想怎麽樣?”她看著我。


“呵,我能把你怎樣?”我就像在故意找事,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你別逼我好嗎,你覺得我脾氣好?”姐姐的瞳孔在微微顫抖,是憤怒吧。


“誰說過啊,天天打我……”我轉過頭不看她。


“是啊,天天打你?很委屈?”她的語氣已經完全變了。


 我依舊不理他,低著頭,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給我站起來,我今天不把你打個半死我就不是你姐!不停地給我唱反調,你覺得這樣我很好受?”她的生氣是我意料中的事,但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打唄,打完了你能告訴我那個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也行。”我假裝不所謂。


“行啊…婁敬雨,你想氣死我?”姐姐把我按在她腿上,扒下了我的褲子和內褲,下半身頓時感覺涼颼颼的。


 啪!很重很重的一下,我咬著牙,不說話。


 三秒鐘的停頓。


 啪!又是一下,她仿佛用足了力氣,可我依舊緊要牙關。


“不疼是吧?”姐姐說。


“不疼。”我還在用輕蔑的語氣挑釁。


“好,我讓你知道什麽叫疼!”說罷,她竟然從行李箱中取出一條細腰帶。


“現在給我認錯!”姐姐握著手里的腰帶,大聲的說。盡管屋外鞭炮聲很大,似乎蓋住了她的聲音,但依舊讓我心一陣顫抖。


“你撒謊!憑什麽讓我認錯!”我也提高嗓門,努力掩蓋屋外的嘈雜。


“行啊!不認錯也行,只要一會你一聲都別叫我就告訴你誰打的電話。”姐姐走了過來,拿著腰帶在我的屁屁上拂動著。


 我趴在床上,緊咬著牙,心隨著外面的鞭炮聲砰砰直跳。


“再給你次機會,給我說聲對不起!”姐姐說。


 為什麽?她騙我還要我給她認錯?


“我不,要打你隨便,這次我不可能認錯的。”我堅定地說。


 啪!猛然的一下抽打,讓我的屁屁上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抖動著嘴唇,想叫卻叫不出。


“疼不疼?”姐姐問。


“不疼。”我回答。


 啪!又是歇斯底里的一下,我的眼角閃爍著淚光。


“疼不?”姐姐的語氣依舊。


“不..不疼。”我的手緊緊的抓著床單,屁股上一陣陣的發燙。


 啪!我緊閉上眼,祈禱著疼痛快些消散,但是不可能。


 啪!姐姐揮著手里的腰帶,狠勁的抽打著我的屁股。我的大腿開始不自覺的發抖起來,我不敢想象屁股上的傷痕怎樣。


“還說不疼?”姐姐繼續問。


“嗯….不…”我吱吱嗚嗚。


 啪!無情的鞭打再次在我的屁股上留下著火般的劇痛。


“啊…”我終於忍不住小聲的呻吟。


“不準叫!”姐姐大聲的對我說。


“我看你以後還和我耍性子不。”說罷,姐姐揮起腰帶,啪啪啪的連續朝我屁屁發起進攻,如同噩夢的降臨,我卻始終無法醒來。


 疼痛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後傳來的疼痛如同交變電流,一下下的起伏,無法擺脫,無法求救。


“現在認錯不?”她終於停下了手,卻說出了令我絕望的話。


“……”我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床單上,是疼痛還是委屈的淚水?


“說對不起!”姐姐說。


“你為什麽…要這樣….”屁股上的疼痛幾乎要麻痹了我的大腦。


“我怎麽了?你天天這樣弄得我心里很煩你知不知道?你有這精力為什麽不好好學習?”姐姐說。


“我知道好好學習…但你別每次都用這樣的理由應付行不….”我小聲的抽泣。


“應付你什麽?”姐姐說。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抽泣讓我聲音有些顫抖。


“又來了!嫌我打的不夠狠?”姐姐說。


 我不說話,心里卻在祈禱她不要再對我動手。


“我很不喜歡你這個樣你知道嗎?”姐姐說。


“是嫌棄我吧?”我的話冷冷的。


“我…你怎麽說話呢!”


 “先是回避我,然後騙我,現在又嫌棄我了,行啊,繼續吧。”我說。


 我能感覺身後的她再一次被我尖刻的話語所激怒,也許是傷害。


“我看腰帶滿足不了你啊!我不知道你的態度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她扔下了手里的手里的腰帶,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長方形木板。


 窗外的炮竹拼命鳴叫,是在嘲笑我的狼狽嗎?


 姐姐按住我的腰,用木板連續的向我的屁股敲打下去,她用足了力氣,沒有一絲憐憫,我的身體在經受著煎熬,心靈更是如此。


 清脆的敲打聲和屋外的炮聲混在一起,有誰知道我現在正在承受著劇痛,無力反抗,無人幫助,嗓子似乎被棉球堵住,連一聲喊叫都發不出,身體隨著敲打的節奏被迫的顫動。


“舒服吧,啊?”姐姐一邊打,一邊問。


“…….”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雙手緊緊抓著床單。


“不認錯我就這樣打下去,你自己看著辦!”


 堅硬的木板每一下都在我的屁股上留下火熱般的刺痛,深入皮膚,痛覺傳輸到身體各處,肌肉似乎癱軟,已經沒有一絲力氣運動。


 啪!啪!啪!啪!啪!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我早已無法分辨身後傳來的聲音是敲打還是炮竹。但我一聲都沒有叫……


  敲打的力度越來越弱,終於,她停了下來。


 哐當!是木板落地的聲音。


“打…..打..完了?”我用盡力氣擠出一句話,涕泣直流。


“嗯…”姐姐弱弱的說。


“我…沒有叫,能告訴我實話嗎..”聲音充滿委屈。


 她坐在了我旁邊,我看她的臉。


 她哭了……


“若芯,你哭什麽…”我忘記了屁股上的疼痛,我努力伸出手想拉住她,看到她難過,心如刀絞,還有比這更令我痛苦的嗎?


“你..你..怎麽這麽傻..”她用手輕輕地捂住嘴,微微抽泣。


“你別哭好嗎,看你哭我好難過。”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和我說話..姐做錯什麽了嗎….”屋外停止了炮響,就如同電影里的劇情。


“我只想讓你把事情和我說明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不想讓你隱瞞我什麽…”我把頭埋在手臂中。


“你知道嗎….”我繼續說。


“我總是會做一個夢….夢到你忽然離我而去,卻又不知是何方,你無法和我在一起,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照顧我,可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不能改變,但是…為什麽連我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都挽留不住……..”我哭起來,聲音很大,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怎麽會,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姐姐不會離開你的,一定…”她的手輕輕放到了我的後背。


“這樣的話你說了多少遍…你心里都明白,這都是在安慰我,我不需要這樣!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回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和他走了..我也不會不願意….”我輕聲的說。


 姐姐沈默了……她在想什麽?


 她不願再開口,我也一樣……


第六節  我選擇了珍惜


 大年初一,聽著外面的炮竹聲,我只能無奈的躺在床上,屁股上的疼痛令我行動困難,她陪著我,給我端飯,喂我吃餃子,的確是一個獨特的新年,也不知爺爺奶奶知道我又挨了打會怎麽想,會不會訓斥她?我沒問,她也沒說,她只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聽著屋外的炮竹,和她一起在手機上看電影,卻讓我感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春節。


 隨後幾天,我很少下床,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等待著傷口的恢覆,說實話這是我被打的最狠的一次,屁股上一片片的青紫,依稀還能看出木板和腰帶的形狀。我的飯都是她喂我吃,漸漸地我也沒有了起初的羞澀,反而從她的身上找到了媽媽的身影,溫暖甜蜜。


 在奶奶家住了幾天,我們搭上了回程的火車,回到了寒冷的北方,雪地上處處鋪滿了鮮紅的炮皮,這也許是這里一道獨特的新年風景。


 寒假悄無聲息地的從身邊溜走,又到了每天抹黑起床上學的日子。


 她照常每天叫我起床,睡眼朦朧的品嘗著她給我做的早飯。


 身裹厚厚的棉襖,獨自走在上學的路上,暗色的天空有星星作伴,我哼著小曲,我似乎想通了,既然終究要離開她,為什麽不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時光?我搭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車……


高考日覆一日向我靠近。我開始踏實下心用功的開始學習,我也意識到了時間的緊迫,於是,雜七雜八的事情便在忙碌中被拋之腦後。


“雨雨,考的不錯啊。”姐姐拿著我的試卷,高興地對我說。


“呵呵…”


 “下午上學換個薄棉襖吧,天慢慢暖和了呢。”午飯時,姐姐總是愛和我聊一些生活上的事,印象里,媽媽也愛這樣,每天為我們姐弟倆事事操心。


 看著她天使般純潔熟悉的臉頰,是我的一種快樂,我因為有一個會照顧我的好姐姐而驕傲,盡管她有時很嚴厲,有時卻又變得和小孩子一般。父母的去世換來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是我心靈的一絲慰藉。


 也許我該為她做些什麽,這麽多日子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我,而我卻時常會做讓她不開心的事。


 給她買一個小禮物?是否太簡單了。


 為她唱至歌?怎能感謝的盡她對我的愛。


 也許高考考出個好成績是對她來說最好的禮物,可我感覺總該為她準備些特別的……


  高三下半學期的生活節奏是緊促的,呆在班里就如同奮戰沙場,處處都在競爭,畢竟所剩時間無幾,這是人生重要一搏。我每天的精力都傾注到了厚厚的練習題中,生活的色調開始單一起來。


“婁敬雨,下課了出去轉會兒不?”同桌小聲的對我說。他叫石曉剛,是我幾個月前來到新學校第一個認識的同學。他個頭不高,和我一樣為、微瘦的身材,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我第一時間對他產生了好感,慢慢的成為了班里我唯一的朋友。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也喜歡古典吉他,這讓我們的共同語言迅速增加,形影不離的我們成為了班里的一道風景。


“好的。”我頭昏腦漲的合上作業本,看了看時間,一節自習課就在繁雜的化學方程式中溜走。


 上午課間的樓道里,人群熙熙攘攘,讓心躁動不安,我和他迅速的下了樓。


 兩人走在空曠的操場,只有這時,忙碌的心才能得到短暫的休息。


“誒,你的古吉現在還是七級?”我說道。


“是啊,往上考過好多次,都上不去,好郁悶。”他皺著眉頭,很認真的說。


“知足吧大哥,我現在才五級,中間有段時間沒彈,忘了好多呢。”我說。


“你的琴啥時候買的呢?”他繼續問。我和他說過我之前的所有經歷,每次說道到了這部分話題,他總會牽扯開,是在照顧我的感受。


“那可早了,我記得十二歲的時候我媽就給我從網上訂的,西班牙的手工琴,比你的貴多了呢。”我開玩笑的對他說。


“算啦,別聊這個了,說說你最近和你姐的生活吧。”他說。


“哎…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現在回家吃完飯睡不了一會就到上學的點了,晚自習放學回去筋疲力盡,根本沒有和她說話的勁兒,雙休日又改成兩周一休了,基本上都沒有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了。”我抱怨著。


“羨慕你啊,有個疼你的好姐姐,我是獨生子啊,就一個吉他和我作伴…”他說道。


“誒,對了,你姐多大了?”他忽然問道。


“二十二啊。”我回答。


“談戀愛了吧。”他說。


 我忽然一驚,隨後又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怎麽了?”他問。


 我沒有說話,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在猶豫是否要告訴他,也許說出來心里會輕松些,況且他是我的朋友。


“其實….我看到過她手上的戒指…”我輕輕地說。


“哦?”他有些感興趣的看著我。


“在中指上……”


 “呵呵,很正常啦,人家都二十多歲了,早都該找男朋友了。”他笑著說,像是在安慰我,可是…他為什麽要安慰我?我為什麽會因為她有男朋友而失落?僅僅是因為最終的離開嗎?


上課前的預備鈴響起,我們收起了話題走回教室。


“你倆遲到了知道不。”班主任看到我們匆忙的跑回來,有些生氣的說。


“不是故意的啊,我們上廁所去了。”他急忙解釋。


“快進來吧。”班主任翻開書準備講課。


 可就在我走回座位時,身後傳來了一句令我厭惡的話,盡管聲音很小,但十分刺耳。


“這倆sb又去小樹林里亂搞去了。”


 我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怒火,說實話他是班里人際關系最差的一個人,總愛說別人壞話,同學都不願搭理他,然而,我此時卻無法壓制住心里的怒氣。


“你他嗎說誰sb?”我憤怒的轉過身,兇狠的對他說。


“你個小不點想打架啊?”他滿臉猙獰,用手擼了擼袖子。


“就是想打你怎麽著?”我毫不認輸,盡管他個頭很高,但我發現人在怒火萬丈時真的什麽都不懼怕。


“你倆!怎麽回事!”班主任憤怒的把書狠摔在講桌上,大聲的朝我們吼。


“這貨說我是sb。”我理直氣壯地給班主任說。


“婁敬雨,你遲到了還滿嘴臟話,滾出去!”班主任擡起胳膊指著門外,咆哮道。


 他小人得志一般沖我咧著嘴,嘴巴還做出了罵我的形狀。我徹底被他激怒!


 突然間,我撩起身邊的凳子沖著他頭就甩了過去,他立馬用手護住頭,凳子砸到了他的胳膊,周邊的女生被我突然地舉動嚇的叫起來,石曉剛一下子拉住我的胳膊。


“我考!你瘋了啊!”他沖我說,但此時也僅僅是對牛彈琴,並且是一頭瘋牛!


 他也被我的舉動嚇壞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我,身體不停的向後退,我一把甩開石曉剛的手,沖著他走過去。


“快拉住他!”班主任大聲的喊著。此時全班的同學都呆住了,除了石曉剛,沒有人來阻止我,也許是他們壓根都不想阻止我,心里都在因為我“正義”的舉動而暗自高興。


 我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剛想朝他揮拳,卻被他本能的推開,個頭體重都不占優勢的我被推倒在地,男同學們這才圍過來把我倆都按住,一場激烈的戰爭就這樣戛然而止。


“你們倆像話嗎!遲到不說還進班里鬧事!你當教室里是哪?想打架就打啊!”我倆狼狽的站在辦公室,聽著班主任獅吼般的訓斥。


“婁敬雨!你說話啊!別低著頭跟個囚犯一樣!”班主任大聲說。


“我說啥?他要是嘴不犯賤我會打他?”我擡起頭理直氣壯的說。


“我不管那麽多!你也不看看都啥時候了?還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啊!萬一弄出來個三長兩短咋辦!”班主任語氣很粗暴的說。


“好了老師,你別這麽生氣,也不能全怪他啊,那個人平常就愛惹事,班里都沒人搭理他,他剛才確實說話難聽啊。”同桌幫我解釋道。


“那你不會躲著他?罵你一句你至於這麽激動嗎!”班主任依舊很生氣,辦公室的老師都已停下了工作看著我們。


“你把你家長叫來,我在好好和他們說說!”班主任說著從兜里掏出手機。


“其實…老師…他…”同桌看著我的神情,有些慌張的說。班主任還不知道我的過去,但我已經習慣了,心里沒有一絲的不舒服。


“給!打吧,把你爸媽叫來。”班主任遞給我手機。


“打就打。”我一把接過手機,按下姐姐的手機號。同桌焦慮不安的看著我。


 嘟…..辦公室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喂?”電話那頭傳來了姐姐細膩的聲音。


“姐,是我。”我說。


“嗯?雨雨?怎麽了?”


 “那個…學校有點事,你能過來下不。”我說。


“啊?啥事啊,我上班呢。”姐姐說道。


“哦,那算了,你忙吧。”我仿佛感到一絲輕松,我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怎麽了啊,雨雨,發生什麽事了?”姐姐有些著急的問。


“啊…沒啥,班里有點小事,你趕不過來就算啦。”我說。


“不像啊,你不會惹啥事了吧,雨雨?”姐姐認真的說。


“哎呀,剛才和同學鬧了點別扭,你別瞎擔心了,好好上班吧。”


 “拿來,我給你姐說。”班主任忽然從我手中奪走了手機,我驚慌失措。


“喂,你好。”班主任粗厚的嗓音。


“啊..你好啊,你是?”從電話里依稀能聽到她的話語。


“我是婁敬雨班主任,他剛才在班里打架,你最好讓他爸媽來一趟學校。”班主任說。


“打架?不是吧,好吧。可是…他爸媽….我來行嗎?”電話里傳出姐姐斷斷續續的聲音。


“行吧,我在辦公室等你。”說罷班主任掛掉了電話走出了辦公室,留下我和石曉剛傻傻的站在那里。


“怎麽辦,你姐會很生氣吧…”同桌看著我說。


“沒事,反正我又沒做錯啥,我在維護自己的尊嚴呢。”我依舊理直氣壯,但心跳卻在漸漸加快。


 半個小時過去了,辦公室窗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纖細的身材,平平的肩膀,長發飄飄,姐姐來了。


“呦呵,這是你姐啊?怪漂亮啊。”同桌悄悄地頂了下我小聲的說道。


“啊…姐,你來了啊…”我表面笑呵呵的,心里卻在打鼓。


“你班主任呢?”姐姐一個手放在背包帶上,環顧這四周,面無表情地說。


“額..他剛才出去了…”我不敢看她的臉,雙手插兜故作鎮定。


 姐姐走到我面前,微微擡起頭,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眼睛一動不動,我的心砰砰的加速跳動起來。


“啊..姐…你..看我幹嘛?”我慌張。


“打架了?”姐姐依舊死死地盯著我,說道。


“啊…小誤會啦,很正常…”我還在裝。


 姐姐輕輕地呼了口氣,把背包放在了桌子上,雙手插懷,背對著我。我也不敢說話,側過眼看著站在一旁的同桌,他向我聳聳肩,表示對我的無奈。


“啊,你來了啊。”門口傳來令我反感的聲音,班主任走了進來。


“啊,老師你好,我是婁敬雨他姐姐。”姐姐連忙說。


“你弟在學校可不老實啊。”班主任坐在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她說。


“是嗎..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他怎麽了?”姐姐問。


 班主任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竟然還升華了我的過失,我在一旁咬牙切齒,同桌一直拉著我的手,好像在努力控制著我的情緒。


“那..那個男孩傷著了沒啊。”姐姐很急切。


“沒啥大事吧,我剛才去辦理看他胳膊好像擦破點皮,你好好管管你弟弟,你說萬一真給砸出來個啥毛病咋辦,誰負責任?”班主任站了起來,提起暖壺倒水。


“額..老師,你說咋辦啊。”姐姐像一個學生一樣說道,樣子有些可愛。


“帶他回去在家反省兩天吧,控制下情緒,別一會兒進班里再惹啥事出來。”班主任拿起他的水杯,邊說邊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


 我忽然感覺我很生氣,不是因為他訓我,而是他對姐姐的態度,我顫抖的手恨不得給他一拳。但顧不上我多想,姐姐回過頭,看著我…


“滿意了?”姐姐冷冷的說。


“我…我錯了。”我紅著臉,在同桌面前向她認錯,這令我感到十分羞愧。


“姐姐,你別太生氣了哈,其實也不全怪他,是那個男的,他經常在學校惹事,沒少挨同學的打。”同桌真的很夠義氣,對姐姐笑著。


“嗯..你就是石曉剛吧。”姐姐看著他說。


“嗯,是啊,姐姐你認識我啊。”他有些激動。


“呵呵,當然啊,在家經常聽我弟說起你呢,你吉他彈得很棒呢。”姐姐微笑的看著他說。


“啊..哈,哪里啊,嗯..其實,你別再生你弟的氣啦,沒啥的,快考試了,壓力大,誰都這樣。”他說。


“我知道,你不用管了。還有,謝謝你平時照顧他了,他是轉學過來的,就你一個朋友。”姐姐背起單肩包,微低著頭笑著說。


“嗯,沒啥,那姐姐你帶著他回去呆兩天吧,在家休息一下也不是啥壞事,好好調整一下心情。”石曉剛向我們倆揮揮手。


“走吧。”姐姐回過頭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的對我說。


 石曉剛目送我們姐弟倆手拉著手走下樓梯,身影漸漸消失。


“你很幸福呢。”他自言自語,輕輕地笑了。


第七節  痛,還有幾次


 走出學校,我們倆手拉手,已經將近中午。


“吃點啥?”姐姐說。


“啊?你不回去做飯嗎?”我側過頭看著她問道。


“菜都沒買做什麽飯?”姐姐沒有看我。


“那在外面吃點?”我問。


“嗯。”姐姐淡淡的回答。


 我們走進一家小吃店,這里的飯還不錯,平時晚自習前我都在這里和同桌吃點東西。


“老板,要份茄子炒肉。”我說


“若芯,你吃啥?”我又回過頭看著她問。


“你吃吧,我不吃了。”姐姐的樣子好像無精打采,面色憔悴,她低著頭看著手機,棕黑色的劉海兒蓋住了她的雙眼。


“吃點吧,你不餓啊。”我繼續說道。


“不餓,你趕快吃,吃完回家!”姐姐的聲音很小,但語氣很堅決,我的心里劃過一絲恐懼。


“哦….”我無奈的把錢遞給老板。和她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她一直低著頭按著手機,看我都不看我一樣,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姐,你看啥呢。”我問。


“管你什麽事?吃飯!”姐姐依舊用冰冷的語氣說,頭也不擡一下。


“你怎麽這樣和我說話,你是不是和他聊天呢?”我有些不滿。


“不想吃是吧,走吧。”姐姐忽然擡起頭,看著我說。


 我無奈的低下頭拿起勺子舀起米來,我知道自己犯了錯不占理,也不敢和她較勁,她也沒再說話,坐在那里看著手機。平時吃起來可口美味的蓋澆飯如今卻如同咀嚼石灰一般,苦澀無味。我吃的很慢,仿佛在故意拖延時間,但她沒有催我,只是坐在那里按著手機,安靜的等待著我吃完。


“姐,你吃點吧,會餓的。”我看著守著空桌子坐在那的她,感到一絲心疼。


“你飽了沒。”姐姐擡起頭看著我問。


“嗯,飽了,剩下的你吃了吧。”我把剩了半盤的蓋澆飯輕輕地推到她面前。


 她稍稍猶豫,抿了下嘴,拿起勺子吃了起來,看著她吃飯的樣子,我的心感到暖暖的,就像守在一個天使的身旁,但不知道接下來這位天使會怎麽的對待我。


 飯後,已是下午一點鐘。我和她回到了家里。


 姐姐進了屋,脫下了棉靴和外套,苗條的身姿趁現在我面前。


“姐,你的身材好棒啊。”我笑著說。


“呵呵。”姐姐微微一笑。


“嗯…接下來幹嘛啊。”我試探著,心里有一絲緊張。


“你都明白,不用我多說吧。”姐姐收起笑容。


 我的心咯噔一下,屁屁上傳來涼意。


“姐…都說了不是我的錯。”我說道。


“你用不著解釋,做都做了,就該承擔後果。”姐姐看著我,表情中帶著嚴肅。


“可是..可是我要是不打他就幹瞪眼認他欺負我啊?”我說。


“呵,好啦,你還是沒明白我為什麽不高興。”姐姐搖了下頭。


“那是啥啊?”我問。


“雨雨,你就沒想過後果嗎?你萬一砸到他腦袋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是,他欺負你,這種人你有必要和他計較嗎?你上去給他兩拳也比扔凳子強吧,你這樣的極端心態很不好你知道嗎!”姐姐說。


“哦…好吧,我確實做的過了,對不起啊….”我低著頭,嘟著嘴說。


“聽話吧,今天的疼就讓你當做教訓,以後別幹這樣的傻事就好了。”姐姐擼起袖子對我說。


“姐你打輕一點行吧。”我裝作很乖的樣子。


“這是懲罰你!不是和你玩呢,你覺得有和我商量的余地?”姐姐說。


“好好,你打就是了。”我說。


 我走到沙發前,緩慢地脫下褲子。


“行了,秋褲別脫了,怪冷的,趴下吧。”姐姐的聲音帶些溫柔。


 我擺好姿勢,姐姐走來,左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腰上。


“打了啊。”姐姐說。我雙手撐著沙發,高高的擡著屁股,點了點頭。


 啪!刺激感順著秋褲,內褲,一層層滲入我的皮膚,不是特別的痛。


 啪!啪!啪!姐姐用她修長的手拍打著我,盡管疼,但是心底卻流動著溫暖和幸福。


 姐姐每一下的力氣用的很勻,也許是打我的次數太多都練出經驗來了。


 拍打聲連續的在屋中響起,聲音不大,很有節奏,感覺她這次的責打進行的很柔和,屁股雖然疼,但不至於讓我無法忍受。


“記住沒?下次還沖動不?”姐姐停下來問我。


“記住了。”我乖乖地回答。


“我看不像啊,行了,姐不打你了,提上褲子去墻角站著。”姐姐輕輕地拍了我的腰兩下,說道。


“啊?還站墻角啊。”我有些臉紅,邊提褲子邊說。


“不願意站?”姐姐看著我。


“不不,願意。”我發現只有讓自己變乖一些才不至於惹的她生氣,我走到了墻角。


“一下午哈,除了廁所哪也別去。”姐姐說。


 我的心一陣寒風,站一下午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我本想挨完打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呢,結果沒想到姐姐還有這一手。我無奈的盯著那潔白的的墻面。沒過一會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困了啊,雨雨。”身後忽然傳來姐姐的聲音,我一驚,睡意全無,沒想到她在看著我呢。


“啊..沒有。”


 “困給我忍著,站好了。”姐姐的聲音帶著嚴厲。


 我晃了晃腦袋,企圖驅走疲乏。說實話才站了不到十分鐘,我的小腿就已經開始酸起來,想想漫長的一下午,該怎麽熬啊。


“說真的我挺不喜歡你們班主任的。”姐姐在我身後說道。


“是吧,我也很煩他呢。”我應和著。


“我去辦公室他竟然是這種態度,我至少是你的姐姐啊。”姐姐的聲音有點委屈。


“好啦姐,別難受了,咱不和他計較那麽多。”我面向墻角,背對著她,說著。


“傻樣吧,還會安慰人了呢。”姐姐輕輕地一笑。


“站著好好想想吧,快高考了啊自己該怎麽辦,還有以後該如何處事。”姐姐說。


 鐘表滴答滴答的走動,我有種快要窒息般的無聊,啥都看不到,眼前白白一片,還不能動,真是比打屁股都受罪啊,小腿已經開始發麻。忽然,我想到了廁所,也許去馬桶上坐會也可以休息一下。


“姐,我去上個廁所。”我回過頭,發現她正坐在沙發上寫東西。


“去吧。”她沒擡頭。


 我如同一個被放歸自然的鳥兒,我迫不及待的坐在了馬桶上,總算可以歇一下腳了,感覺都快累死了……


  咚咚咚!有人在敲屋門。


“誰啊?”姐姐說。


“芯兒,是我啊!”一個陌生的男聲從屋門外傳來。


 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芯兒?他這樣稱呼我姐?難道他?我忐忑的站了起來,打開浴室門走出去,從墻角露出頭向客廳看,只見一個身著西服,打著領帶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他在對著我姐笑。


“哦,蕭,是你啊。”姐姐把屋門全打開,邀請他進來。


 這一切讓我看呆了,怎麽會這樣!


 他風度翩翩的走了進來,我沒看錯,他竟然帶著一把吉他。


“芯兒,這幾天不見,我好擔心你,今天特地坐車來看你呢。”他微笑著撫摸著我姐的手。


 姐姐臉頰微紅,低著頭輕輕地笑。


“我在照顧我弟呢,他快高考了,正是關鍵時候,我覺得應該多分些精力出來放在他身上,畢竟到了人生轉折點了。”姐姐說。


“是的,這段時間好好陪陪他,等高考完他上了大學,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男人笑著說,從琴盒里拿出了吉他。


“好久沒聽我彈歌了吧。”男人把吉他放在腿上,用手調整著弦音。


“彈一曲黃昏吧,看看有我弟彈得好沒。”姐姐微微笑著說。


 他自信的把吉他望身上一抱,寬大的手掌握住了琴頸,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中指上的戒指,銀光閃閃,盡管很遠,我卻能感覺到和姐姐戴的戒指一樣。我的心隱隱在作痛。


 他彈得很棒,琴聲從鋼弦上一串串的蹦出,細膩清脆,仿佛是一個技法爐火純青的大師演奏出的一般,就連每一處停頓都增加了微小的處理,盡管他用的民謠吉他,但是彈古典的我比其他對琴弦的駕馭,真的弱到了極點!   他鋪滿青色胡須的臉上露出自信的表情,時而看著琴弦,時而側過頭看著姐姐笑,琴聲卻沒有一點間斷,旋律如水般前進。


“蕭,你彈得好棒!”姐姐在一旁紅著臉看著她微笑著聆聽。


“嗯,只要你喜歡,我願意獻出一生為你演奏。”他結束了,把琴放在了身旁。


“姐?”我鼓了下勇氣走了出來。


“啊,雨雨,你出來啦。”姐姐轉過頭看到我。


“芯兒,這是你弟啊。”男人看到我,對姐姐說。


“嗯,是啊。他也會彈吉他呢。”姐姐說。


 我側過頭看著姐姐,我不想和他說話,甚至是對視。


“哦?是嗎。可是今天不是周末啊?他不上學?”男人看著姐姐說。


“啊…這個。”姐姐有些尷尬。


“我打架了,老師把我請回來了。”我用輕蔑的語氣說。


“哦,這樣啊。”男人微微一笑。


“雨雨,你這樣可不好啊!你覺得很光彩嗎?”姐姐說。


“切,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男友管。”我依舊用不屑的語氣說。


 男人側過頭看著姐姐。


“啊..你不用在意,他就這脾氣,呵呵。”姐姐笑笑對男人說。


“小弟弟,你也彈吉他啊。”男人看著我說。


“是,怎麽著?想當我老師?”我說。


“哪有,聽說你從小就學古典吉他,很厲害呢,我還想請教呢。”男人笑著,我看不出他的笑容中是否藏著刀刃。


“雨雨,給哥哥彈一曲吧,志趣相同,可以互相學習呢。”姐姐說。


“誰和他志趣相同,我又沒學過民謠,他的東西我一竅不通。”我語氣生硬,沒有人得罪我,我卻不知道自己心中哪里來的不滿。


“夠了啊,你把態度給我放好點,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姐姐有些生氣。


“切!”我轉過頭走進自己的臥室,砰!門被我關上了。


 我趴在床上,滿腦子混亂,我捂住耳朵,不想聽到外面的任何聲音,一時間,連自己最愛的琴聲好像都背叛了我,令我感到不安和厭煩。我為什麽要這樣?就是為了害怕失去她?我應該高興才對,姐姐找到了一個關心她,又有音樂素養的人,那麽高大,那麽男人氣,比起我這個瘦弱的弟弟,遠遠地超過了我。


 不知何時起,我才注意到屋外沒有了聲音,也許是出去了吧,什麽時候回來?算了,我不在乎。蓋上被子,帶著幹澀的淚水入睡。


 砰砰砰,有人在敲門。


“雨雨,開門!”是姐姐的聲音。


“你回來了啊…”我用被子蒙著頭說。


“開門,你在里面幹什麽呢?”姐姐的聲音從門外傳出。


 有點怪怪的感覺,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在衛生間!


 姐姐依舊在敲著門。


“雨雨,你都進去二十分鐘了,怎麽了,說話啊。”姐姐依舊在門外喊著。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原來是一場夢啊。


 我打開了浴室門,看到姐姐正在焦急的站在門口看著我。


“你在里面幹什麽呢?我讓你上個廁所又不是讓你休息呢。”姐姐說。


“不好意思啊姐,我睡著了。”我說。


“哦…”


 我拖著酥軟的身體向客廳走去。


“算了雨雨,別站了,去睡覺吧。”姐姐走過來拍拍我。


“啊?”


 “別站了,看你這麽累,以後遇事可別再向這次這麽沖動了。”姐姐說。


“嗯,知道啦姐,不會啦。”我笑笑。


“去睡吧,吃晚飯了我叫你。打開爐子蓋上被子啊,別著涼了”姐姐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剛走進臥室,忽然回過頭。


“嗯?怎麽了?”姐姐問。


“哦…沒事…那個,蕭是誰啊?”我莫名其妙的說。


“蕭?你說啥呢?”姐姐滿臉疑惑。


“沒事….”我關上了門,只是一場夢而已啊。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做完一場噩夢,卻並沒有絲毫的輕松,他也許真的就像夢中那樣,說不定那一天夢境就要變成現實……我用手輕輕地摸著屁屁,剛才被姐姐打,現在還有點微微的疼痛,但是這樣的痛她還能給我幾次?


第八節  綠袖子


“婁敬雨!”石曉剛興奮地喊著。  “嗨。”我給他打招呼。


“哎,沒你這兩天我好不適應啊,你終於來了啊。“他笑著拍我的肩膀。


“呵,至於麽,不就兩天啊。”我裝作很輕松的說。


“你姐回去沒和你生氣吧。”他關心的問。


“怎麽會啊,我和她關系很好的。”我說,心想總不能把挨打的事告訴他吧,不然太難為情了。


“那就好啊,對了!有個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呢。”他拍拍我的肩膀。


“什麽事?”


 “昨天學校通知,下個星期五是學校校慶,學校要組織節目呢,每個班一個。”他有些激動地說。


“嗯,然後呢?咱們班啥節目?”我皺皺眉頭問。


“別提啦,班主任宣布完,竟然沒人自願表演,商量集體出節目同學又反對,老師知道我會彈古典吉他,就把名額給我了,讓我演奏。”他說。


“恭喜啊!好好表現呢。”我祝賀他。


“表現啥啊,你不知道我一在公共場合彈琴心里就發抖嗎。到時候一緊張再彈錯那可就丟大人了”他說。


“這幾天好好鍛煉下啊。”我說。


“就四天了啊,來不及的,我知道你膽大,能不能替我啊…”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啊!你讓我上去演奏啊。”我驚訝的說,心里卻有點竊喜。


“大哥,幫個忙了,咱們班就靠你了。”他說。


“這個…那我上去彈什麽歌啊?我水平又不高。”我說。


“笨吶,你不會找個簡單的歌彈啊,反正下面懂的人也不多,糊弄一下都過去啦。”他笑著說道。


“綠袖子挺簡單的…要不這個?”我說。


“隨你啦,反正不會像我這樣怯場就行。”他說道。


“好吧,看來我的電箱琴終於能派上一次用場了。”我的表情很高興。


 放了學哼著小曲回到家中,推開門,一陣菜香飄入鼻中,姐姐正在做飯。


“姐,我回來了。”我大步走進臥室。


 打開琴盒,那把陪伴了我多年的吉他靜靜地躺在里面。我小心翼翼的抱起它。很久都未彈過那首歌了,依稀能記起因為那個旋律,我愛上了吉他,於是媽媽給我買了它,幾個月後,我便為媽媽彈了這首歌,她很感動,給了我一個熱情的吻。


 輕輕地關上無門,彈撥下那柔軟的琴弦,撒下的音符帶著淡淡的溫度,包圍著我,液化了幹冷的空氣,和廚房姐姐的忙碌聲融合。


“姐,你手咋了?”吃飯時,我無意間看到了她手指上的創可貼。


“哦,沒事,切菜時不小心傷著了。”她很不在乎的笑笑,向我碗里夾著菜。


“姐…”我感到一絲心酸。


“嗯?”她看著我,讓人心碎的眼神。


“那個,學校周五…”我忽然停了下來,也許這次的演出應該更有意義些。


“周五怎麽了?”姐姐問我。


“哦,沒事…姐,我要給你個禮物。”我忽然露出笑容。她每天照顧我,我能為她做什麽,我不是一直想送她一份特別的禮物嗎,也許這次的演奏就是啊!


“是嗎,姐姐好期待哦。”她笑著說。


“不過要這個星期五才能給你呢。”我說。


“行啊,是關於什麽樣的禮物?”姐姐問。


“哈哈,這個不能說哦,不過你那天能不能穿一件綠色的衣服來我們學校一趟?”我心里有些激動。


“啊,去學校啊,星期五我不休息呢。”姐姐有些為難地說。


 我的心里忽然間的失落。


“不過雨雨的禮物當然最重要啦,我會去的。”姐姐微笑地說。


“啊!姐,你真好!”


 之後的幾天,我每天晚上放學回來,盡管身體已經疲憊,但我依然要堅持練習吉他,反覆的彈著這首歌,曲雖簡單,但我希望把它演奏的更加熟練自如,我對每一個音符都細心的把握,我希望把這次的演奏表演的更加出色,不是為了班級的榮譽,也不是因為我人生的第一次演出,只是單單純純因為她。


“老師。”我推開辦公室的門。


“婁敬雨,什麽事?”班主任擡頭看了我一下,繼續低下頭批改著作業。


“嗯,那個…石曉剛把演出的任務交給我了你知道吧。”我說道。


“知道啊,他給我說了。你不會也要推辭吧。”班主任擡起頭看著我。


“不是,那個,我想麻煩你一個事。”我羞澀的說。


“什麽事?”班主任皺眉頭。


“這個..你能不能去聯系一下學校,把演出大廳里正中間的兩個位置幫我留出來?”我說。


“啊?留給誰啊?”班主任不解的問。


“很重要的一個人。”我說道。


“可我沒有這個權利啊。”班主任有些無奈。


“老師,麻煩你了啊,這也是我節目的一個需要啊。”我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這個…不過要是演出需要的話我覺得學校應該會同意吧,不過你的節目不是吉他獨奏嗎?”班主任問道。


“這個,老師你到時候就知道啦。真的要麻煩你啊。”


 “行吧,我一會去和學校商量下,不過你要留哪個位兒?”班主任問。


“要看演出廳里座椅的情況了,最好是中間一列中間一排的中間兩個位….”我說。


“真夠可以的,也不知道你要搞啥名堂。”


 “老師,謝謝你啦,我演出的成敗還要靠你呢。”我笑著說。


 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班主任的請求得到了學校的批準。我的演出準備也做的差不多了,就等著明天的到來了。


 晚自習完全沒有心思學習,窗外劈啪劈啪的下著雨夾雪,我托著腦袋看著窗外,可能因為明天學校校慶不上課,同學們似乎都無心學習,班里有些亂。


“誒,怎麽樣,緊張不?”石曉剛用胳膊推了推我說。


“說實話真有些。”我抿抿嘴。


“明天好好加油,上台了放松彈就行。”他在為我打氣。


“你彈什麽歌,確定了沒?”他問。


“綠袖子啊。”我回答。


“估計沒有多少人欣賞..不過你彈你的就是了。”他說。


“用不著別人欣賞,只要一個人喜歡就夠了。”我微微一笑。


 他不解的看著我。


 盼望已久的下課鈴終於想了,同學們都打著傘走出教學樓,我和他一起。


“傘你用吧,我打車回去呢不用傘。”他沒帶傘,他家住在市里,要走路回去。


“那謝謝啦。”他不好意思的接過傘。


“拜拜,我走啦。”我向他揮手。


“晚上早睡啊,明天別睡過了。”他半開玩笑的對我說。


 潮濕寒冷的空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感覺,想到明天,我有些緊張有些期待……


  夜,讓我難以入睡,窗外的冰粒打在遮陽棚上發出緊促的敲擊聲。吉他就躺在我的身旁,陪伴著我,我把手輕輕地搭在琴頸,朋友,明天就看你的了!


“雨雨,起床吧,吃早飯了。”姐姐敲著我的屋門,熟悉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眼,想起了今天的演出,沒有了一絲睡意。窗外的雨雪還在下,天空是發灰的深藍色。


 吃著無味的早飯,我能感覺到姐姐激動地心情,相信她到時候會更加激動。因為還有演出的準備,吃完早飯,趁姐姐洗碗時,拎起琴盒迅速跑了出去。


“姐,我走了!記得一會按時來哦。”我提著吉他飛奔下樓,才意識到自己沒帶傘,無奈之下淋著雨搭上了公交車。


 上車後,我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吉他,身上淋濕了不怕,可這上千塊的琴要是淋壞了可慘了,我打開琴盒。只見它依舊躺在幹燥溫暖的琴盒里。我這才松了口氣。


 手機響了,我接通。


“喂,你醒了沒?”是石曉剛,他急切地問。


“我都坐上車了。”我回答。


“哦哦,那就好,表演九點開始呢,不過你在先來做演出準備。”他說道。


“行,我早都知道了,不過多謝提醒啊。”我打著手機笑著。


 到了學校,我飛奔向教室,生怕琴被淋濕。


“呦!這不是搞基男啊,這次還帶個吉他過來,勾引你基友啊。”上次那個被我打的男生看到我又在激我,可我顧不上理他,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順順利利的完成演出,我可不希望鬧出啥事兒來。


“哇!婁敬雨把他的吉他帶來了!”幾個女生喊著。


“誒?不是石曉剛演出嗎?你怎麽帶著吉他過來了?”又有人圍過來問。


“婁敬雨你也會彈吉他啊,沒看出來啊,我以為就石曉剛會呢,快拿出來彈一曲讓我們聽聽啊。”同學們圍著我七嘴八舌。


 可我完全顧不上他們,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好了好了,我一會兒演出你們再看吧,我沒時間了,在去演出廳排練呢。”我在教室短暫的休息後,又匆忙的跑去了演出廳。


 指導老師給我們的節目按班級順序拍好了號,是從高一年級開始,按班級的序號,我們正好是高三最後一個班,於是節目被排在了最後,這樣也好。做了一大堆工作,輪到我試音了,我把琴接上了舞台上的大音響,輕輕撥弦,音響里卻傳出了巨大的聲音,清澈空靈,在高大寬闊的大廳里回響,這是我第一次演出,第一次使用琴上的電箱,沒想到效果如此神奇,心中又是一陣興奮,恨不得演出馬上開始。


 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半了,估計同學們也該進場了,我把吉他放在後台,打著傘跑出了演出廳,我站在校門口,焦急的望著外面,姐姐該來了吧。


 身後的同學們一隊隊的望演出廳走。


“嘿,婁敬雨,你等誰呢!”石曉剛在隊列里看到了我,喊著。


“哦,沒事。”我回答。  “演出快要開始了你不去後台準備啊?”他說。


“嗯,沒事,你們先去吧。”我說。


 忽然,校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穿綠衣服的女孩,是姐姐。我激動得跑了過去。


“若芯!”我喊道。


“傻家夥,下著雨你也不知道帶個傘,淋著了沒啊?”姐姐摸著我還有些潮濕的衣服說。


“沒事的,姐,快走了演出就要開始了呢。”我牽起了姐姐的手。


“演出?啥演出啊?”姐姐滿臉疑惑。


“哎呀,給你準備的禮物呢,我要和你看個節目。”我笑笑說。


“啥東西啊,搞得怪神秘的。”姐姐和我一起向大廳走去。別人一定會認為是一對情侶。


 走進學校的演出大廳,到處是黑壓壓的人頭。


“哦,是你們學校的校慶啊,不過好多人啊,咱們坐哪?”姐姐看著我問。


“誒!中間那一排正好有倆位!”我假裝很激動地說。


 我拉著姐姐迅速跑了過去。


“誒,同學,這倆位沒人坐吧?”我裝模作樣的問問旁邊的同學。


“這不能坐的,老師說這倆位有人預定。”一個女生看著我說。


“管他呢,姐,咱坐著。”我笑著坐了下來,也拉著她一起。


 大廳的燈暗了下來,舞台的燈亮了,主持人走了上來,說了一大堆關於學校的匯報詞,我完全沒有心思聽進去,心撲通撲通的直跳,余光看到姐姐正專心著聽著。鎮定,一定要鎮定,里演出還早呢,不能現在就開始緊張啊。


 第一個節目是高一年級一班的,是班級合唱,全班登台,台下是雷鳴般的掌聲,也許是第一個節目的關系,同學們的熱情很高。他們唱的很整齊,說實話,在短短幾天里能訓練成這個樣子也很不容易了。


“好棒啊。”演出結束,姐姐也跟著在鼓掌。


“雨雨,你們班是啥節目啊?”姐姐看著我問。


“嗯..這個..好像也是合唱吧。”我隨便編了句。


“呵呵,也不知道一會能看見你不。”姐姐說。


“肯定能。”我微笑。


 就這樣,節目流水般進行,台下的掌聲也越來越小,同學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不在認真的看節目,其實每個班的節目都沒啥特別的,不是合唱就是跳舞,都是集體的表演,有些讓人視覺疲勞起來。


 兩個小時過去,我一直在算著節目的進行。終於,快要輪到我們班了,當然也是最後一場。


“姐,我肚子好疼啊,我去上個廁所。”我捂著肚子說。


“啊?你沒事吧。”姐姐關心的看著我問。


“去上個廁所就好了,你先看吧。”我站起身。


“該你們班表演了吧,你來得及嗎?”姐姐說。


“沒事,你別管了,我去廁所了。”說罷,我迅速的離開,心跳加速到了極致。


 手機響了。


“喂喂,啥事?”是說道。


“該你表演了,快去台上啊。”石曉剛打著電話說。


“我知道啊,這不是正去嗎。”我一邊小跑一邊說。


“真有你的,不在後台等著,非在在底下看節目。”他說。


“呵呵,一會你就知道啦,好了,我到後台了,掛了啊。”我掛掉電話,手捂著心口,能感覺到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地心臟,這樣可不行!一定要穩下來,不然咋彈琴?我一遍遍的做著心理暗示。


“你是婁敬雨吧。”一個老師拿著我的吉他走了過來。


“是的。”


 “換上衣服,準備一下啊,這個節目馬上就結束了,該你上場了。”他說著,把吉他遞給我。手摸到琴,心里才找到了一些平靜。


 我穿上一身西服,照著鏡子梳了下頭發,做了次最後的調音,便依稀聽到大廳里傳來了掌聲。


“下面欣賞高三六班的節目,古典吉他獨奏,綠袖子。”是主持人的聲音。台下又傳來一陣掌聲。


 好激動!我把琴接上了電源,挺直了腰正了下衣服。


“好了,上台吧。”身後的老師說。


 我一只手拿著吉他,邁著大步上了舞台,一陣光暈照向我,讓我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看到了她,她坐在觀眾席的正中間,穿著綠衣服,很顯眼,她正在捂著嘴,她一定很激動。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又是一陣掌聲。


“謝謝大家的鼓勵。”我面帶微笑。


“這是我第一次上台演出。”我對著話筒說著。我能看到台下無數只眼睛都在看著我,不過緊張的感覺基本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其實,我不希望這只是一場單純的獨奏…”同學們都在看著我,他們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麽啰啰嗦嗦還不開始。


“我的心中有一個人……她每天都在關心著我,她為了我的生活努力的工作,為我做飯……”台下安靜了。我的眼角流出一道淚水。


“我本以為…失去了他們,我的生活將變得暗淡…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享受著每天可口的早飯…..也許,天冷了也不會有人提醒我多加些衣服…”我的眼眶濕潤。


“可是,你為我做了這些…放學了,我依然能看到忙碌的廚房,天冷了,我會多穿衣服,因為我知道你在牽掛。”我用手擦了下眼角的淚水。


“我總是犯錯..讓你生氣,你一次次包容我。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你喜歡他….可是,我卻自私的連你的這一點自由都想剝奪。”我抽泣著,用模糊的視線看到了她,她在擦眼淚…


“一直以來,我什麽都沒有給你……我也希望你能快樂。今天..你果然穿了件綠衣服。”我帶淚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這首歌本是描寫亨利八世對她心中綠袖女郎的思念。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位綠衣女郎。我希望能把它送給你….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做出的一切…”舞台的燈光漸漸地照亮了她,綠色的外套,棕色的長發,在燈光下顯得如同天仙女子,她捂著嘴,眼角下閃爍著光芒,同學們的目光紛紛灑向她。


“姐,我永遠愛你!”我的聲音帶著顫抖。廈那間,台下沸騰了。


 片刻,我坐了下來,吉他斜抱在胸前,台下又恢覆了深夜一般的寧靜,微黃的燈光又聚集在舞台。


 我觸碰琴弦,悠揚的旋律,時緊時緩的節奏,我和她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河堤野餐,回奶奶家過年,一起看電視,挨她的打,和她雪中漫步…….一段一段,伴隨著音符在空中飛揚,短短的三分鐘演奏,我卻看到了過去所有讓我感動的事。


 台下一片黑暗,聚光燈把吉他照的金光閃閃,它在我懷中微微顫動,一時間美妙的樂曲賦予了它生命,它盡情的舞動。當初我為媽媽彈奏,也是這樣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演出結束。我的額頭布滿汗珠,我微笑。站起身面向台下鞠了一躬。掌聲經久不衰,在大廳中回響。


 石曉剛興奮的沖進後台!


“婁敬雨!真有你的!太厲害了,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太有創意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


“呵呵,其實我沒….”不等我說完,他又插上話“你不知道啊,剛才那一段太感人了!”他激動地說。


“好了,咱們回去吧。”我把琴放進了琴盒。剛推開後台室的門,便看到了她,她穿著綠色外套,面頰晶瑩,看著我,眼眶微紅。


“姐…”我有些羞澀的低下頭。


 她一把摟住了我,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在一旁的石曉剛也許看呆了。


“雨雨,謝謝你,謝謝你的禮物,姐姐也愛你!”她幸福的說。


“哎…我認識到了,是我的自私,總是想著自己,害怕失去…”我抱著她小聲的說。


“別說了,才不是呢,雨雨才不自私呢,雨雨只是不想失去姐姐而已。”她再一次抽泣,是幸福的淚水。


“姐…”淚水奪眶而出,心中洋溢著甜美的暖流。


 是嘴唇的溫度……


  我睜開了眼……


  是她在吻我!就像母親曾經那樣……


第九節  愛她,請你珍惜她


 雨夾雪已經下了兩天兩夜,即使是周末,我也只能待在家里,翻看課本,無精打采,烤著暖爐昏昏欲睡。


“雨雨,醒了啊。”姐姐走進我的臥室。


“嗯。”我放下筆,伸了一個懶腰。


“餓吧,想吃什麽,姐姐給你做點。”姐姐說。


“西紅柿面條吧。”我給姐姐擺出一個笑臉。


“好的,嗯,我做好了你來吃吧,我一會還要去公司有點事。”姐姐說。


“嗯?今天不是星期天嗎,你還上班啊。”我看了看表,已經早上八點半。


“哎,是啊。”


 “你小心點啊,路滑別摔著了。”我關心的提醒。


“才沒你那麽笨呢。”姐姐笑著說。想起了那天演出完回來,我和姐姐手牽手打著傘,我一不小心滑了個趔趄,幸好她抓住了我,不然我和我的吉他都要和冰冷的大地親密接觸了,我倆對視,傻傻的笑了…


“雨雨,我走了,吃完飯去學會兒習吧。”姐姐一手拿著傘,一手提上了棉靴,看著我說。


“好,你中午回來吧。”我問。


“嗯。”她出門了。


 哎,星期天一個人待在家里真的有些無聊,連一點看電視的欲望都沒有,去學習吧。我把飯碗端到廚房,然後回到了溫暖的臥室。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誰啊?”我喊。


 無人應答。


 我穿上拖鞋走到門前。“姐,是你嗎?”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站在門前,手里竟然還拿著一束花。


“你是?”我皺著眉頭看著他,好熟悉的感覺,是夢嗎?


“啊..請問你是婁若芯小姐的弟弟嗎?”他彎著腰低頭看著我,帶著淡淡的笑容。


“是啊,你是她…男朋友?”我試探著問著。


“啊…呵呵,算不上吧…”他用手撓著後腦勺笑著說。“啊…對了,你能不能把這束花送給她?”他看看手里的花,緊接著說。


“嗯…當然。”我平靜的說。


“啊,那太好了,謝謝啊。”他一下子把花遞到了我手里,我注視著他的手,本以為會看到戒指,可是沒有,花叢中是一個小卡片,上面寫著:愛你的人贈。


 他轉身要離開,我一下子叫住了他。


“啊?小弟弟,還有事嗎?”他看著我皺著眉頭。


“額..你不用急著走啊,進來坐回吧,她也許快回來了。”我拿著花,對他說道。


“這多不好意思啊。”他又用手摸摸後腦勺說。


“進來吧。”我轉身進了屋。他也跟著進來了。


 我給他倒了杯熱開水。


“啊,謝謝啊。”他笑著說。


“嗯。哥哥,你是什麽時候喜歡她的啊?”我坐了下來,看著他問道。


“這個嗎…呵呵,很早很早就喜歡了呢。”他端起水杯,一邊喝一邊說道。


“她是個好女孩啊。”我說。


“嗯?啊,呵呵,是呢。”他笑了笑。


“你在哪里工作啊?”我又好奇的問道。


“和你姐一起啊,在音樂公司。”他說。


“哦,哎,她都沒和我說過…”我低著頭,心中有一絲失落。


“誒,小弟弟,聽說你古典吉他彈得很不錯呢。”他放下水杯。


“啊?是我姐告訴你的吧。”我說。


 “嗯。其實我原來也彈,不過是彈電的,和樂隊搞過搖滾。”他看著天花板說。


 “那你一定更厲害啊,可是你現在怎麽不在樂隊了?”我看著他,有一些疑惑。


 “這個啊…和成員有了矛盾了唄,一氣之下竟然離開了樂隊,在這家音樂公司找到了活,現在負責音樂編輯,好久了呢,離開樂隊到現在我再也沒碰過吉他…”他有些感慨的說。


“為什麽不彈了啊?”我繼續問。


“感覺沒有必要了啊,以後估計也不會再走搖滾這條路了,兩年前我都已經把吉他送人了。”他說。


“怎麽能這樣啊,畢竟它陪伴過你,你也喜歡過,為什麽說放棄就放棄了?”我的語氣帶些急切。


“呵呵,人就是這樣啊,起初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隨著時間推移卻在慢慢遺忘,逐漸的你就發現它對你不再是那麽的重要了。”他不急不慢的說。


“胡說!”我有些憤怒。“既然你遺忘說明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在乎它!”


 他對我的舉動有些驚奇,隨後又笑了笑,“你還是太小了啊,等你長大些你會發現就是這樣的啊。”


 怎麽可能,對我來說,吉他是陪伴我一生的朋友,我怎麽可能會忘掉它?他怎麽會是這樣的人?這就是姐姐的男朋友?我有些無法接受,那刺眼的鮮花還靜靜地躺在桌子上,耀眼的鮮紅在他面前卻顯得些許醜陋。


 收到了姐姐發來的短信,她工作很忙,中午暫時回不來,於是他不得不和我告別。


 回到安靜的屋里,窗外的雨點劈啪作響。那朵花束依舊舒適的躺在那里,靜靜等待著主人的到來。


 我坐在沙發上,大腦一片混亂……


  這樣的人適合做我姐的男朋友?誰能保證他會一輩子愛著她?他可以給他短暫的幸福,卻不知道這樣的付出能否是一生?也許某天,姐姐會像他的那把吉他一樣,被他丟在風中,多年的陪伴到頭來竟然變得一文不值。


 我拿起花,手在顫抖,也許這是個錯誤的做法,但我卻是全心為了她。


 美麗的花束被丟進了骯臟的垃圾桶,我的心在痛,也許自己就這樣讓姐姐失去了一次開心的經歷,這是自私嗎?我不認為。


“雨雨,姐姐回來了,吃飯了沒啊。”姐姐帶著潮濕的雨傘喘著氣打開了屋門。


“沒…等你呢。”我坐在沙發上微微轉過頭看著她。電視里的節目在吵鬧著。


 窗外的天色已暗,雨雪卻依然下個不停。


“不好意思啊,公司事忙我回來晚了,等著哈,姐給你做飯去。”姐姐匆匆的脫下外套換了鞋。


“哦…”我淡淡的說。


 她在廚房忙碌,她的背影帶著一絲柔弱,我感到心痛。


“姐,用我幫你不。”我關掉電視來到廚房。


“啊?呵呵,不用了,你去忙吧。”姐姐先是一楞,然後笑笑說。


“沒事,我幫你洗菜吧。”


 “嗯,好。”姐姐的嘴角輕輕上揚。


 第一次洗菜,盡管很簡單的活,但也難免笨手笨腳,也許是心思不在這上面的緣故吧。


“姐,你不覺得你是個好女孩嗎?”我一邊搓洗著土豆,一邊說。


“啊?什麽意思啊。”姐姐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麽會照顧人,還會做飯,你不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更優秀的男生嗎?”我說。


“雨雨,你想說什麽呀?”姐姐輕聲在笑。


“哎…沒事..我只是……”我的嗓子一時間被堵塞了一般,說不出話。


 姐姐停下手里的活,看著我。


“算了,沒事…”我低著頭搓洗著手里肥碩的土豆。


“真是的,想說啥說唄..”姐姐又開始忙碌起來,輕聲嘀咕道。


 晚飯,我們倆很安靜,屋外的雪花劈啪響,我仿佛聽到了被我扔掉的那束花正在雨中哭泣,讓我感到揪心。


 我很佩服自己的耐心,也可能是膽怯,直到我們吃完飯,我一句話都沒說……我沒有告訴她他曾來過,也沒有提起那朵嬌艷可憐的玫瑰花…


“雨雨,吃飽了吧。”姐姐問。


“嗯。”


 “去屋里學習吧,明天周一該開學了。”


 “哦。”我有些精神恍惚的回答。


 我感到好無助,真的好想找個人傾訴。


 次日,雨終於停了,陽光透過雲層散射出光芒。來到班里,我立刻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同學們一齊向我擁來,圍住了我。我才得知我們班的演出獲得了第一名,我好像一下子成了明星一般,被同學們圍觀膜拜。可我沒有絲毫的快樂可言,心情有些壓抑。


“怎麽了,看你一點也不高興。”石曉剛用胳膊頂著我的後背說道。


“哎…其實…我很不喜歡我姐的男朋友。”我靠著墻,雙手插兜。


“咋了?”他壞笑著看著我。


“我覺得他不配成為我姐的依靠。”我繼續說。


“哦?”他眼睛變圓。


 於是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嗨呀,多慮了啊你。你姐還沒反應呢你在這瞎操啥心?我看你就是嫉妒啦。”他繼續嬉笑著說。


“我嫉妒?我又不喜歡她。”我反應強烈,但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


“呦,那你演出時那句“我愛你”你是咋說出口的啊?”他說。


“那個…那個不是..那只是作為親人的愛…”我的嘴唇在打架。


“呵呵…好了,你姐有她自己的路,你要讓她自己去走,你的擔心只是多余的。”他慢慢收起笑容,帶著嚴肅說道。


“也許我該去買朵玫瑰花送給她,彌補她應得的快樂。”我喃喃的自言自語。


“我不建議你這樣…”他說。


 我擡起頭看著他,眼睛中露出的卻是空洞無神。


“她畢竟是你姐啊,你就這樣送給她玫瑰?”他看著我說。


“……這只是彌補一下我昨天的過失啊。”我解釋,


“行了吧,有必要找借口嗎?你在喜歡她,對不對。”他淡淡的一句,卻觸碰到我內心最敏感的深處。


 兩分鐘的沈默,我在他面前低著頭,強忍著眼淚,不讓它難堪的流出。


“好了,兄弟,別這樣…讓她永遠的做你姐姐有什麽不好呢?”他用手輕輕地扶住我的肩。


“別再想這些了,快高考了呢,咱們一起加油好不好。”他在努力的安慰我,鼓勵我。


 關於她的事我只好暫且放放,學習生活的機械齒輪再起轉動起來,麻痹了我的感情思維。


 又是隨後的幾天的星期五下午。我卻偶然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見到了他。心中不由一驚。


“誒,是你?”我喊住他。


“哦,小弟弟啊,你姐喜歡我的花嗎?”他才看到我,停下了腳。


 但沒有正視他。


 他走到我跟前,我戒備似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有事嗎,小弟弟?”他低頭看著我說。


“沒事…只是..如果你沒有對她一生負責的勇氣,我勸你還是離開她吧。”我雙手插兜,嘴里冒出的哈氣在幹冷的空氣中翻滾。


“啊?你說什麽?”他對我突然蹦出的話感到有些吃驚。


“沒什麽,我覺得讓你做我姐的男友我不放心。”我說的不急不慢。


“哈哈,你不放心?我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了嗎?你憑什麽這麽說啊?”他說道。


“我是她弟弟,我有權利為了她的幸福著想!”我擡起頭看著他,眼神力帶著鋒芒。


“你想怎樣啊?這是我和你姐之間的事,你一個做弟弟的沒必要插手吧。”他說。


“我說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的男朋友不是一個對待感情很隨便的人!”我的語氣不卑不亢,也是我頭一次這樣對別人說話。  “你到底想怎樣?”他盛氣淩人的把臉貼在我面前看著我,用食指頂在我的胸口,說道。


 我向後退縮,神情卻絲毫不認輸。


“我很隨便?你怎麽知道,我是愛著她的!”他又站直了身子,看著前方說。


“你不覺得麽?你當初為什麽離開樂隊?”我擡著頭看著他的臉。


“這個是我的事,我不想告訴你,但是就憑這你就認為我對感情不負責任,你太幼稚了吧。”他露出了輕蔑的眼神。


 我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至始至終都是我在猜測,他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他也沒有招惹我,我為什麽還要找他的麻煩?我也許自認為理虧,低著頭,看著他發亮的皮鞋。


 “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就走了,你就是一個高中生而已,感情的問題還輪不到你參與,你有本事就先考上大學再說吧。“他背對著我,正了正上衣領子。


 “你別看不起人!高中生怎麽了?”我感到憤怒,也感到一絲恐慌。


 “哈哈,你別不服氣,你連錢都沒有怎麽給你姐幸福?也就是嘴上說說吧,聽說你一日三餐還離不開你姐姐呢。”他的話帶著挑釁,留給我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


 “我……”我有些哽咽,我還能說什麽?心如刀絞般的痛,是的,我給了她什麽?因為我,她要努力的工作,因為我,她失去了自由,而我,只是一味的給她添了麻煩。


 “現在明白了?有本事就先考上大學,讓你姐為你驕傲一次。別天天管這管那,你覺得這是在幫你姐嗎?”他撂下了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我,傻傻的站在原地,黃昏將至,血紅的夕陽灑在我稚嫩的臉頰,那閃閃發亮的是怎樣的淚花,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本以為我會是她的全部,而面對嚴肅的現實,我才認識到自己僅僅是她的一個包袱,盡管能帶給她偶爾的快樂,但負擔的沈重,卻在毫無停歇的拖累著她。


我頹廢,我自卑,我就像一顆幹枯的稻草,坐在風里,搖搖擺擺。天色已暗,臉上的淚痕再也無法閃爍出光芒。


 “兄弟,回家吧。”身後是熟悉的聲音,我沒有回頭,表情木訥。


他攬住了我的肩膀,和我一同坐了下來。


 “回家吧,你姐該等急了。”他語速緩慢。


 “我不想回去…我…”淚水順著痕跡再一次流下。


 “我什麽都給你不了她…”我的語氣帶著頹廢。


 “誰說的,你忘了上次你為你她的演奏,她感動的哭了呢,這還不夠嗎?”他竭力的安慰著我。


 “這算什麽?這能給她生活上帶來什麽?”


 “你就這樣甘心讓他看不起你?”他繼續說。


 “那我還能怎樣?”我哽咽。


 “考上大學啊!為什麽不從現在開始努力,你不想讓她為你驕傲嗎?”他拍拍我。


也許正如他所說,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這有這些了吧。


我站起了身。


 “去哪?”他看著我問。


 “回家。”我語氣堅定。


 “這才對麽,你姐為你做了這麽多,不就是希望你好好學習,更好的建築自己嗎。”他微笑。


 “還有…謝謝你..”我有些羞澀的看著他。


 “啊?”他表情有些古怪。


 “謝謝你,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我不等他反應,扭過頭開始奔跑,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真的已經很晚了。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屋門,客廳的燈微弱的發出亮光,映入視線的是一桌飯菜,不是熱氣騰騰,八成已經涼了,兩碗雪白的大米在桌上,沒有人動過。


 “姐?我回來了。”我小聲的說。


屋里靜悄悄,無人回應。我小心的走進來,合上了屋門。


 “姐?你在屋里嗎?”我又試探著說。


我這才注意到她臥室虛掩著的屋門,門縫透出來了燈光。  


  “若芯,你在里面嗎?”我走了過去,輕輕地推開。


是她…坐在台燈下,淚珠在空中滑落。


 “姐,你咋了,哭啥啊。”我大步走去,坐在她身旁。


剛準備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我卻看見了她身旁的一把透明尺子。我呆住了。


 “你還知道回來…”她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說。


 “好吧,我錯了,我又讓你擔心了….”我低下頭。


 “你考慮過自己的未來嗎?”她不看我,長長的秀發遮擋了她的臉。


 “當然…”我說。  


  “你放學去哪了?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他說你早早都走了。”她繼續說道。


……我無法開口,難道要把剛才的事都告訴她?


 “哦,我去石曉剛家,他教我彈吉他呢,不過下次不會了,我放了學就回來好不好。”我說


啪!響亮的耳光,火熱般的疼痛。


 “你還騙人不?”姐姐的手依然在空中顫抖著,眼神里是怒火,是失望。


 “不…不….”我捂著臉。


 “說啊,你去哪了?”姐姐的聲音不大,但聽得讓我心痛,我為什麽總是讓她擔心?


 “我…我去…”大腦一片空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組織不出。


啪!另一邊臉也燃起了火辣辣的痛,那聲音果斷,清脆。


 “我讓你說實話。”姐姐的眼眶通紅,嘴角在微弱的抖動。


 “姐,求你了..別逼我了,我..知道好好學習。”


 “逼你?我只有放任你,你才高興?那你的未來怎麽辦?爸媽把你交給我就是讓我僅僅為你掙錢做飯嗎!”她開始激動起來。


我猛然站起身,羞愧,自責讓我不願在她面前多待一秒!


 “婁敬雨!”姐姐忽然在我身後大聲的喊道。


 “如果你覺得自己做的很對,我不管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但如果你覺得自己做的事對不起你,我希望你能聽話點。”姐姐說的很平靜。


我楞在那里,我該如何選擇?


我不是勵志了要好好學習,上個好大學的嗎,我要讓他看得起我,我不願成為她單純的負擔!


 “好。我錯了,我接受懲罰。”我回過頭,看著姐姐。


盡管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但接下來的痛苦並不只是簡單忍忍的事,這一晚上,姐姐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甚至那把直尺也被折斷了身軀,漫長的懲罰,她沒說一句話,任憑我痛苦的喊叫,哭泣…..


痛,只是折磨著我的肉體,心里,卻感到了平靜,她打的越狠,我才越清晰的明白她是我的姐姐,她在乎我,她的態度越冰冷,我才越能體會到我令她多麽失望,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我痛的站不起身,她哭的泣不成聲,她為我輕輕蓋上毛巾,我用手撫去她臉龐的淚水……


她把飯菜端到我面前,她耐心的喂我,就這淚水,我品嘗著這有些發涼的愛。


第十節   我們一直在一起


黑板上的倒計時以飛快的速度減少,高考的腳步日漸逼近,我的成績卻在上升,我早已明白接下來該如何做。


老師對我刮目相看,認為我的潛力很大,這段時間來多次找過我談話。石曉剛也開始認真起來,我們下課在一起的時間也被漸漸壓縮。


第二次模擬考試,我取得了班里第十名的好成績。


 “厲害啊,婁敬雨,現在你都超過我了。”站在成績單前,石曉剛笑著說。


“嗯,這個少不了你在我背後的幫助啊。”我看著他。


 “呵呵,對了,你和你姐最近怎麽樣?”他問道。


 “哎,怎麽說啊,我和她的話確實比以前少了,也許她的工作也忙吧,我們回來後經常是各自忙各自的。”我嘆氣。


 “嗯,這樣很好啊,也避免了你再為她分心了。”他說。


 “也是…只不過…”


 “不過什麽?”他看著我問。


 “哎,明年這個時候我可能在大學,而她卻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吧。”我低著頭。


他沒有說話,只是手插著兜聳聳肩。


 “好了兄弟,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它不會按著我們的意願走,你只能試著接受它,你曾經不是已經看開了嗎,怎麽還想呢?”他輕輕的說。


 “我只是..只是嫉妒吧…”我默默地離開。


氣溫漸漸開始回升,冬天的腳步早已悄然走遠。起床的清晨不再是黑暗相伴,廚房一片明亮,熟悉的身影,可口的早飯,從未中斷。


我們一起等車,揮手道別,每天都是同樣的重覆,就像按時升起按時落下的太陽。


忙碌中,我未發覺對她的依賴越發減少。學校生活和繁雜的知識充滿我的大腦。


逐漸,我淡忘了他…..


五一的假期到來,學校只給我們放了兩天假。但對於高三的我們來說,這卻是來之不易。


 “雨雨,你想出去轉轉嗎?”姐姐問我。


 “行啊。”我有些喜出望外。


 “最近的工作真的好累,你也很累吧。”姐姐依舊是那副天仙般的姿色,我卻是滿臉黑眼圈。


我們來到河邊,凝望著潺潺的水流,耳機里仍是那首黃昏吉他曲,也許,身邊的這個人只是一簇水流,只是我眼中的一道短暫風景線,我們都有自己的未來,我無法左右,更不應該幹涉,她照顧我,為我好,是希望還我一個溫暖的家,但我們總要離開它,離開自己的親人。


想起曾經對她的依戀,甚至有些可笑。


 “若芯…”我用溫柔的語氣稱呼她。  


“嗯?”她側過臉看著我,瞳如星辰。


 “我也許快要離開你了…”我的話語帶著沮喪。


 “呵呵,雨雨長大了呢。”清淡溫婉的語氣。


“謝謝你照顧我。”我的心跳微微加速。


 “嗯?你說什麽呢,我是你姐啊,照顧你是理算當然的啊。”她微微歪頭,淺笑中瞇起了雙眼。


 “我…我想…”我的臉開始發燙。


 “嗯?”她看著我。


 “我想..吻你一下…”霎那間我的臉成了熟透的紅蘋果。


她微笑的抿起嘴,默默地低下了頭。


 “吻吧。”她帶著含蓄的語氣。


我抱住了她,盡情的聞著她秀發散出的淡淡清香,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透露著紅潤,細膩嬌嫩的臉頰。


我吻住了她……


我不忍放開,期盼甜蜜的時刻在此定格,就像蜜蜂吻住了甘甜的花蕊…


日子繼續,我迎來了烈日炎炎的六月,一個讓人為之心碎的畢業季。


我參加了高考。  


和同學們分道揚鑣,也告別了朋友石曉剛,畢業的興奮中卻帶著淡淡的苦澀,好似品嘗著一杯味道濃厚的咖啡。


我再也不需要每天按時起床,拖著疲憊忙碌到深夜,我可以無憂無慮的享受著漫長的假期。可我並不輕松,因為我清晰的看到自己將要失去的東西。


不久,高考成績便公布開來,我以優異的成績被外省的重點大學錄取。


那天,她激動的哭了,她興奮的抱住我,我貪婪的享受著這最後的溫度…


我們手拉手,在寧靜的小鎮散步,月光灑在路面,泛起青色的光,早已找不回六個月前漫天大雪的街景,取而代之的是清脆悅耳的蟬鳴。


遠處是一個高大的身影,略感熟悉。


漸漸走進,果然是他……


我拉緊了她的手,我不想放開…


  “若芯。”他露出笑容。


我看著她,帶著苦澀的神情。


 “姐…”這一聲在此刻仿佛變得蒼白無力。


她低著頭,不看他…


  “若芯,和我在一起吧…”他繼續說著,眼神里露出的卻是滿滿的自信。


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我,卻讓我感到不安…


  “姐,不用在乎我…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心痛的咬著嘴唇。


 “若芯,你現在是我心中的全部,真的!”他繼續說道。


兩個人在等待,一個人在沈默…姐弟倆的身影在這個高大的男生面前顯得那樣的矮小。


 “若芯,看著我的眼睛好不好,我真的愛你!”他還在說著。可是姐姐為什麽沈默?他們不是情侶嗎……


  “你走吧,你不配成為我的男朋友!”姐姐忽然擡起頭,語氣里帶著堅定!


 “若芯,別這樣。”他走了過來,他要抱她嗎?


 “陸東明,你給我滾吧!”姐姐一下子推開了他,那樣的堅決。


 “兩年前你為了她離開樂隊,你知道我當時心里的感受嗎?”姐姐看著他,帶著激動。


 “我當時太傻了..原諒我好不好。”他在解釋。


 “是啊,現在被她拋棄了,你又想到我了?”姐姐字字句句都說的很淡定。


他低著頭沈默。


 “你離開我那天我是哭的很傷心,但你以為你回來我就會接受你嗎?陸東明,你這樣算男人嗎?”姐姐拉著我的手,朝我眼前這個人狠狠的說。


 “呵,我不算男人,可你身旁這個家夥算男人?天天賴在你身旁,事事靠你照顧,還妄想得到你。你寧願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也不願和我走,你這麽討厭我?”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陸東明,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弟弟的事用的找你管?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嘴臉,我就是照顧敬雨一輩子,也不會和你這種人再相處一秒,你離開我後我至始至終就沒喜歡過你,你來公司工作就是為了我吧,可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再和你交往。”姐姐拉住我,離開了眼前這個人,我被眼前的一切震驚,還未回過神。


 姐姐拉著我向前走,步伐很快很堅定,我側過頭看著她,本以為她在哭泣,可是我錯了,她不但未哭,神情里卻帶著淡淡的喜悅和輕松。


 他沒有追過來,也許是死心了吧。


 伴著耳邊清脆的蟬鳴,我們走到了田野邊的鐵軌旁,她停住了腳。


 “姐…”我低下頭不忍心看她的臉。


 “你明白了?”姐姐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嗯?”我有一絲疑惑。


姐姐把左手伸向了我,白皙的皮膚,修長的手指,那樣美麗。


我看到了她中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我盯著戒指,熟悉的感覺。


 “你忘了?”姐姐溫柔的說。


 “是我十七歲生日時你送我的禮物啊。”姐姐的面頰再次露出笑容。


記憶被喚起!時間流逝,我竟然早已把這遺忘。


 “呵呵,不怪你,雨雨,誰讓我這麽久了都沒帶過…”姐姐說道。


 “可是..你為什麽要戴在中指…”


 “為我愛的人而戴啊…”她微笑的低下頭。  


  “你愛的…”


 “嗯,你一直都是姐姐最愛的人啊。”她看著我,含情脈脈的眼神。


我呆呆的望著她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分外嬌艷動人。


深情相擁,情意綿綿,除了這樣,我還能做什麽?一直以來,我在誤會她,可姐弟間純潔的情感還有什麽能將它打破?


 “你願意做姐姐的男朋友嗎..”姐姐看著我。


短暫的思索,我輕輕的搖頭。


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我只想永遠做姐姐的弟弟,做姐姐的小貝,為姐姐彈吉他,給姐姐帶來快樂!”眼角閃下的是幸福的淚花。


回憶帶著淡淡的青澀,曾經的我們,經歷的點點滴滴都值得難忘,我幻想過讓她成為我的戀人,但這樣的依戀也許只是青春的懵懵懂懂,她有了工作,而我僅考上了大學,況且她是我的親姐姐,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誰又說過只有愛人才能永遠在一起?


臨行的那一天,我們在火車站道別。


 “雨雨,一人在外好好照顧自己。”她雙手拉住我,帶著不舍。


 “姐…原諒我當初對你說的話,你沒有對我撒謊,是我太害怕被拋棄,害怕失去你…”此時我有著千言萬語。


 “好了,以前的事還說什麽呢?雨雨考上了大學,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她露出笑臉,但一定帶著或多或少的勉強。


 “爸媽去世後,都是你在照顧我,我真的…”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留戀著這醉人的溫度。


 “什麽都不用說呢,誰讓你是我的弟弟。”她微笑。


火車開動,她在窗外為我揮手告別,眼角帶著淚光,看著她漸漸離我遠去的身影,心底劃過一絲淡淡的悲傷,起初我害怕被她拋棄,害怕孤獨落寞的到來,可現在,真正孤獨寂寞的也許是她,她一個人住在我們曾經生活的小屋內,品嘗著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吃著早飯,心里會是何種滋味。我們曾在那里有過歡笑,有過淚水,如今化成了一片美好的回憶,這也許就是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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