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憶(覆仇) 作者:豌豆

“奴婢恭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到外面請安聲,縱早便猜到,林沅亦是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李璇與她積怨甚深。先帝在時,因著李璇執意要嫁楚王趙軒導致還算和緩的朝堂局勢大變,父親與舅父碰面後,決定取消她與表兄周胤的婚約,令她嫁給晉王趙宸,她與周胤兩人自此勞燕雙飛。


 


 她自然恨死了李璇,暗地里使了些手段弄得李璇小產,且自此身子受損再保不住孩子。李璇也不知怎麽回事,一開始便對她隱隱有些敵意。那時兩人都是成婚未久,不過在宮里打過幾個照面,婚前更因著兩家關系緊張的緣故連話都沒說過,她見李璇這般自是又添了一層不喜。李璇雖不曉得小產是她下的手,可後來不知因何緣故,極為厭惡她。如今她來監刑,今日恐怕難熬。


 


 轉眼見李璇從抄手遊廊轉了過來,縱使再不情願,林沅亦不得已,對李璇斂衽行了大禮,道:“罪臣林沅,參見娘娘。”


 


 李璇卻好似沒聽見,任由她跪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不留痕跡的給她身側的宮婢使了個眼色,那宮婢立即會意,吩咐道:“還不給娘娘搬張榻來。”數名宮人恭聲應是,悄聲退了下去。


 


 林沅跪在青石板上里,不多時便有些支撐不住。青石堅硬冰冷,寒意從膝蓋順著雙股往上洇。此時又正值仲秋,天氣已轉寒,不一會便全身發涼。且本朝大禮是稽首禮,需行禮者跪下並拱手至地,頭也至地。為保持姿勢優美,上身必須挺直,不多時她便渾身發酸。她心知李璇是挾私報覆,但也無法可想,只得咬牙強忍著。


 


 李璇冷冷盯著林沅,眼里的恨意卻怎的也遮不住。因戴罪的緣故,林沅一身素服,未著簪珥。她本不過容貌清秀,中上而已,這般打扮卻平白給她添了幾分姿色。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林沅,視線在她身上一寸寸遊移。林沅一頭墨發垂在地上,看不清臉,玲瓏的身段卻一覽無余。腰肢細軟,臀部挺翹,縱使隔著內裙,也能想見是何等圓潤。想及此處,又想到她那戀慕林沅的夫君趙軒,李璇醋意大發,暗暗決意待會必讓這個狐媚子好看。瞧著林沅身子微微顫抖,顯是難受得緊,她不禁嘴角上挑,有了幾絲快意。


 


 那幾個宮婢知她與林沅舊怨,故意多拖了會才把塌搬來。放了榻,又把刑凳搬到林沅身側重重擱下。李璇心下滿意,扶著宮婢的手,倚在了榻上,輕輕啜了口雨前龍井,緩慢的擱下茶盅,方作訝然道:“王妃怎的還跪著?”又故意輕聲呵責那宮婢,道:“怎的也不提醒本宮一聲?王妃身子嬌貴,跪壞了身子誰擔待得起?”那宮婢知她意思,忙跪下請罪。李璇又看了眼林沅,假意笑道:“妹妹起來罷,若讓晉王瞧見,說不得多心疼呢。”


 


 林沅知她有意磋磨,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得低聲道:“謝娘娘恩典。”方直起身來,卻不敢當真起來,仍是跪著。


 


 李璇意有所指的在她臀上掃視了一圈,慢悠悠道:“妹妹身段倒是不錯,只是待會可少不得忍著點。”


 


 聽她此言,林沅身子一顫,幾乎羞擡不起頭來。李璇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對著宮婢道:“伺候王妃寬衣。”


 


 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婢上前一把扯下她的外衫,把她強按在刑凳上捆住,接著往她小腹下塞了一個緞面軟枕。李璇給她身邊的秋屏使了個眼色,秋屏會意,即刻上前對她欠身行禮,道:“娘娘,得罪了。”眼中卻盛滿了揶揄和譏諷。林沅心知一場當眾羞辱免不了,只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了眼,深吸了一口氣。


 鋪墊有點長,但我覺得鋪墊挺重要的。打屁股羞辱意味很濃,尤其是當眾打光屁股。所以古代好多婦女被打完後會不堪淩ru自盡,真被當眾打,疼倒是其次了。只有受刑的時候疼才是最重的,之前之後都是羞。別人的指指點點,自己的難堪,這些都是打屁股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在我把受罰的對象設定成了一個身份貴重的大家閨秀,施罰的對象設定成她的死敵,這樣打起來才有感覺。當然,下一步就開始打啦。


 秋屏撩起她的內裙,然後將她的中褲連同褻褲緩緩地、一寸寸拉到兩股根部。她自幼伺候李璇,趙軒對林沅有些心思的事自然瞞不過她。趙軒頂著天大的壓力保住林沅的性命為的是什麽,她自然也心知肚明。秋屏是李璇的陪嫁丫頭,對她忠心耿耿,自然與自家小姐同仇敵愾,認定了是面前這個賤人仗著有幾分姿色,不顧廉恥的勾引趙軒。感覺到林沅的臀部在微微顫抖,秋屏自是知曉她正在極度屈辱之中。因此,她沒有一並扯下林沅褻褲,反而一點點往下褪,直羞的林沅帶著雙股都在打顫。林沅心性再堅韌,到底不過十九歲,又是自幼受盡寵愛的大家閨秀,何曾受過這等羞辱?此時被當眾褫衣露出下體,只覺得如同隔了幾十年間般,羞辱難耐。既希望早點褪完,又不禁心存僥幸希望永遠不要褪下來。她雙手緊緊地抓住凳腿,只盼著這種折磨早些結束。


 


 過了許久,秋屏才徹底褪下林沅的底褲。林沅由臀至脛一絲不掛,一覽無余。府內諸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見她圓翹柔嫩的屁股,那夾得緊緊的股溝,和那白玉凝脂般的雙股。


 


 下體肌膚上涼意襲來。肌膚接觸空氣的感覺,讓林沅意識到自己已經光著屁股的事實。隨著臀部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油然而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剝了衣褲打光屁股,縱使早有心理準備,她仍禁不住滿臉通紅,下意識掙紮了一下。秋屏卻顯然早有準備,用力摁住了她試圖擡起的腰肢,又把她的上襦往上撩了撩,使她的屁股更加徹底的暴露在眾人眼前。


 


 林沅是相府嫡女,身份貴重,自幼嬌養,何嘗當著眾人的面出過這般醜?她自小到大從沒有挨過打,連斥責都沒受過,而今卻在大眾廣庭之下,被脫了褻褲,高高撅著光屁股示眾,連羞處都半遮半露,難言的屈辱以及痛楚讓她幾欲下淚。不必擡頭,她也感覺得到李璇的目光匯聚在她渾圓豐滿而又不失彈性的屁股上。她粉色的私處在極致的屈辱下敏感至極,被風一吹,涼絲絲的。迎上李璇笑吟吟的目光,她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林沅臊得死命低著頭,讓長發披蓋著面孔,用發燙的雙頰枕著堅冷的刑凳,緊緊的閉著雙股。她心中羞辱萬分,可卻無能為力,只能高撅著光裸的屁股,等著藤條加身。


 


 林沅下體肌膚白嫩,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若是個男人,必會起憐香惜玉的心思,舍不得重罰她;但瞧在同為女人,且視她為情敵的李璇眼里,卻完全起了相反的作用,弄得她又妒又酸。想著自己的夫君看林沅的眼神,李璇險些把一口銀牙咬碎,暗啐了一口騷狐貍,心里想著今日非打爛她的屁股不可。


 


 她冷眼瞧著林沅被剝了褻褲露出下體,見她圓潤挺翹的嬌臀微微顫動,知道是她屈辱不堪所致,心下暢快不已。又想著林沅素來儀態萬方,如今卻不得不不雅的高撅著光屁股,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挨藤條…想及此處,她不禁滿臉笑意:今年夏天到驪山行宮避暑時,這只狐媚子故意穿些掐腰的衣裳,把身段顯擺出來,四處勾引男人。她記得很清楚,她那夫君趙軒看著林沅的翹臀半天移不開眼,她酸的受不住,同他說話他才回過神來,眼睛卻不住地往這個賤人屁股上看。今日這個狐媚子卻被剝光了衣裙,那個羞人的地方就這麽露著,被這麽多人打量,看她日後還怎麽見人。便是趙軒收她入宮,封她貴妃又如何?有這麽段經歷,她哪還在自己面前擡得起頭來?給自己請安的時候隨便提上幾句,非臊死她不可。


 


 李璇有意讓林沅多受些淩ru,便故意不下令行刑,反笑盈盈的同她說起話來。


 


 她盯著林沅裸露的下體,揶揄道:“妹妹身段可真不錯,那里也生的…”她頓了頓,往她私密處瞧,“竟也這般好,晉王好福氣。”


 


 林沅本便臉上發燒,此話讓她更加的無地自容,滿臉盡是羞態,兩頰更加的熱燙。她只趴在刑凳上不言語,夾緊雙股和臀部,寄希望於少露些醜。


 


 李璇卻笑意更深,越是這般,待會打起來越疼。她已想得出待會林沅羞痛難耐,呻吟哭喊的模樣了。她端起茶盅,細細品著新進的雨前龍井,竟覺得這茶比往日味道好了許多。


 


 林沅光著下體趴在刑凳上,見眾人皆一臉促狹的往自己那見不得人的地方看,只恨不得一頭碰死,省得受這般的羞辱折磨。那地方素日只有晉王趙宸看過,如今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坦露出來…想及此處,她不禁紅了眼眶。李璇想方設法的磋磨她,偏偏她還有苦難言,只能強忍著。她素來傲氣,如今卻要受這般的羞辱,因怕連累家族,她連自裁都不敢,想及此處,她幾乎掉下淚來。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李璇方才下令,道:“行刑罷。”


 


 她先是心下一松,卻接著更加緊張起來。四十記藤條,也不曉得自己捱不捱得過。未及她繼續想下去,行刑宮婢便從那銅桶里抽出兩條拇指粗細的藤條。那藤條是專門對宮妃用的,打到身上劇痛無比,卻不會導致重傷。那藤條顯然保養甚好,烏黑油亮,色澤光潤,彈性極佳。林沅只覺心下一顫,還未打便已是有了些懼意。


 


 宮婢拿著涼冰冰的藤條在她瑩潤飽滿的屁股上按了按,那麻酥酥的感覺迫使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她咬緊牙關,打定主意待會絕不哭喊。當眾褫衣受刑已是屈辱至極,若再在自己的死敵面前哭喊出聲,她還不如死了幹凈。正這般想著,便聽只聽“啪”的一聲,宮婢手中的藤條狠狠的抽在了她的左臀臀峰上,清脆的響聲在院內回蕩。一道殷紅馬上就從她光潔水嫩的臀上洇了出來。她疼得腰肢一扭,不禁一聲悶哼,整個身子都是向上微微一擡,卻被身後宮婢死死地按住。


 


 還未及她從劇痛中恢覆過來,只聽“嗖—啪——”一聲,藤條再次抽打在她圓潤的臀上。她那嬌嫩的屁股上,立刻就腫起了一道深紅的檁子。林沅禁不住身子一顫,竭力忍著,總算沒有叫出聲來。


 


 看到這只狐媚子強忍著劇痛的狼狽模樣,李璇暢快不已,她笑吟吟道:“王妃身子弱,下手可要有點分寸。”眼睛卻覷著行刑宮婢,什麽意味不言而喻。


 


 頓時,左邊宮婢掄圓了藤條朝著林沅光裸挺翹的玉臀狠狠打去,那雪白的臀肉被打得凹了下去,好一會兒才凸上來,臀上的嫩肉顫動著,白皙的肌膚上立即拱起一道紅腫的鞭痕。林沅忍痛不住,淒慘的“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李璇見狀,微微點了點頭,以示滿意。


 


 見她如此,兩個宮婢下手愈發狠辣,專心致志的揮舞著藤條,每一下都抽打在林沅高高翹起的屁股上。每一下掄起藤條,都能聽見呼呼的風聲,每一次打下去,都聽見清脆響亮的皮肉與藤條相擊的“劈啪”聲。


 


 不一會林沅的屁股便均勻的紅腫了起來。一道道棱子凸起。她忍不住淒慘的呻吟出聲。不斷的扭動腰肢試圖來緩解臀上劇烈疼痛,可惜手腳被縛,屁股被高高墊起,無論如何藤條都一下下精準的抽打在她的屁股上。白凈的大腿和已經紅腫還交錯著幾道深紅鞭痕的屁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她這個樣子,李璇心下不禁生出一股快意。她笑盈盈道:“被打成這樣,當真可憐見的。”一邊用帕子捂著嘴,一邊嬌笑。林沅羞憤欲死,死命咬著牙想要咽下慘叫,保住自己最後的尊嚴,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她雙手緊抓著刑凳,身子卻仍不由自主地掙紮,宮婢見李璇滿意,更是卯足了勁兒把藤條往她屁股上狠命責打。“啪”,隨著一道破空聲,藤條重重地落在她已經紅腫的屁股上,打得她失聲尖叫。臀部一股尖銳的疼痛散漫開來。火辣辣的痛一圈一圈的從臀尖擴散。一記緊接著一記,疼痛層層疊加,帶來鉆心的痛楚。她痛得什麽都顧不得,雖被按著手腳,還是竭力掙動。渾圓豐滿的翹臀無助的掙紮著,卻仍躲不開哪怕一鞭。一時間宮內只剩下她淒慘的呻吟和藤條抽到光屁股上清脆的響聲。


 那柔韌的藤條雨點般無情的落在林沅嬌嫩的臀上,鞭痕一條條的左右交替著拱起。抽打的痛楚一次次在皮肉上泛開,一波還未平息,另一波就在屁股上騰起,將那痛楚都狠狠地揉搓到骨子里,臀肉的顫抖也甩不開那份疼。林沅原本白玉凝脂般的屁股,此時已經紅腫不堪。她再顧不得羞臊,私處在腰肢的痛苦扭動下,時隱時現。


 


 李璇看的火起,再忍不住,冷笑道:“妹妹打量是跟晉王行雲送雨呢,竟扭成這樣。”


 


 林沅羞的滿臉紫漲,她那里不知自己的姿態不堪入目?可劇痛之下,身子根本不受控制。她圓潤的翹臀被藤條抽得劈啪響聲不斷,臀肉彈跳不止。因腫脹而更加豐滿的屁股在刑凳上不斷地左搖右擺,企圖躲避接下來的藤條,雙股間隱藏的黑森林也隨之扭動,一時春光大泄。


 


 林沅叫得越來越慘,李璇卻依然不依不饒,她看著這個該死的賤人毫無尊嚴地光著屁股,在自己面前掙紮受罪,心里就有說不出的痛快,聽得那聲聲慘叫,看著那不斷扭動的臀部和一寸寸紅腫的皮肉,她感到由衷的解恨。


 


 因著李璇這句話,宮婢下手愈發沒了分寸,盡往臀縫、雙股間抽。兩股間嫩肉是何等嬌嫩,哪經得起這般摧殘?林沅疼得近乎暈厥,淚珠順著姣好的面孔不住地往下掉。她不顧儀態地扭動著赤條條的屁股,如瀑般的墨發順著雪白的脖頸垂在地上,酥胸被擠壓在刑凳一側,兩顆鮮紅的櫻桃也探出頭來,私處在軟枕上劇烈摩擦。不多時,她便下體一熱,私處流出半透明的粘稠絲狀液體,雙股間濕了一片。她早經人事,哪里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登時臊的臉紅到了脖子跟。


 


 宮婢卻絲毫不顧忌她是何等感受,只無情的揮舞著藤條,雨點般的打在她的屁股上。她仍是屈辱的光著屁股,趴在刑凳上忍受火燒火燎的杖臀之苦。縱使想要不顧顏面的躲閃,卻也被按得動彈不得,只能兀自撅著屁股,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淚,而該挨的藤條一下也少不了。而隨著她的掙紮,打向她的藤條也越來越快,越來越重,柔軟的藤條深深嵌入豐腴的臀肉里,然後又高高彈起。每一記都緊挨著前一記落下的位置,一寸寸的給林沅的雪臀塗上了深紅的顏色。


 


 如今除了鋪天蓋地的疼痛,林沅什麽也感受不到了。她覺得臀上像被熱油潑過一般,火辣辣的疼,剛開始是一條一條鉆心的疼,最後連成一片,每一下都刺激著她。每打一下,她都覺得仿佛被剝了一層皮一樣。這一下的疼痛還沒消化完,下一記又到了。她的腰被宮婢緊緊按住,以便光屁股始終高高撅起。她那被反覆鞭笞過的紅腫的翹臀,被李璇笑吟吟的打量著。


 


 隨著鞭數越打越多,林沅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扭動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哭喊漸漸變成了低聲嗚咽。


 李璇卻仍是無半分心軟。看著烏黑的藤條一起一落,眼前林沅圓潤光潔的屁股漸漸出現一道道深紅色鞭痕,她就止不住的痛快。宮婢知她心思,故意把林沅圓潤挺翹的光屁股對準她的視線,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三十九,四十。”


 隨著報數聲落下,宮婢手中的藤條停了下來,林沅卻仍未從劇痛中回過神來,屁股如同痙攣一樣顫抖著,不住地嗚咽啜泣。她的屁股已經慘不忍睹,紅腫不堪,私處纖毫畢現,兩股盡頭芳草萋萋,濡濕了軟枕,汗濕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瓏曲線。下體流出的半透明粘稠液體順著她白嫩的大腿內側緩緩流下。


 林沅過了好一會不見藤條抽下來,才意識到已經打完了。她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卻仍是下意識的想要穿上褲子,卻仍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只得赤條條著下體,撅著被打的火燒火燎的屁股,趴在刑凳上等著李璇準她起來。隨著意識逐漸清明,屈辱感再次湧上心頭。


 李璇聽得打完,也不理會。任由林沅光著屁股趴在刑凳上抽泣。待到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林沅止了哭聲,估摸著她已從劇痛中回過神來,方懶懶的整了整雙手,扶著宮婢站了起來,朝林沅走去。


 她笑盈盈道:“打完了?”說著,伸出手在林沅傷痕累累的光屁股上揉弄著,狠狠掐了一把,蔥根似的、削得尖尖的指甲深深陷進了那豐滿的肉里。林沅臀部腫起兩指多高,嬌嫩的肌膚上棱子交錯,鞭痕隨處可見。不過礙著對宮眷行杖不準見血的禁令,才沒被打的血肉模糊。哪還禁不得起半分折騰?如今被她這麽一掐,林沅疼到到眼前發黑。這樣的疼痛讓她有一瞬間的錯覺,如果李璇再掐第二下,她會就這樣生生疼死。


 見林沅疼得身子一顫,失聲尖叫,李璇仿佛才回過神來,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妹妹剛被去了衣褲受罰,這里經不得碰。”“去了衣褲”四個字被她有意重重咬住,直羞的


 林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李璇看著她那羞痛難耐的狼狽模樣,幾乎笑出聲來。只可惜到底這麽多人看著,再折騰下去只怕趙軒那里交代不過去,她道:“謝恩罷。”


 聽到這句話,林沅幾乎癱軟在刑凳上。宮婢早得了李璇授意,知道她還專門下一道懿旨訓斥林沅。便沒為她穿衣,只把她的裙擺前面放下遮住羞處,拖到李璇面前行禮謝恩。


 林沅跪都跪不穩,哪還行的了禮。她想去拉裙擺遮住後邊,卻被宮婢死死扭住手臂,強按在地上叩頭謝恩。她剛挨完藤條的屁股高高撅著,私處不得半分遮掩,姿勢難堪至極。


 李璇卻是痛快的放她起來了,她正疑惑,轉而便聽到宮婢道:“請娘娘接懿旨。”


 林沅頓時明白李璇為的是多折騰她一遍。她再次被按跪在青石板上,撅著難堪的光屁股,聽那宮婢念李璇精心準備許久,堆砌眾多華麗辭藻的冗長呵責。她幾乎跪不住的癱在地上,卻仍被宮婢一個架住,一個按腰,高撅著渾圓飽滿的豐臀聽旨。跪了足足半個時辰,宮婢才念完那份把她嚴厲訓斥了一番的懿旨。林沅羞痛交加,沈浸在被褫衣杖責的屈辱中難以自持,自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李璇自然也未想要她聽進去,見這個勾引自己夫君的騷狐貍出盡了醜,明明疼的支撐不住卻仍不得不撅著被打的紅腫不堪的光屁股跪在地上聽旨,只覺身心舒暢。


 待宣旨的宮婢念完,按著林沅的兩個宮婢才松手為她穿上衣裙。林沅臀上腫的厲害,褻褲已穿不上,宮婢便只提上她的中褲,然後在腋下草草系上了緞裙。


 李璇見她冷汗淋漓,渾身上下濕透了,如在水中浸過一般,滿心舒暢。她看著林沅掛滿了淚珠的臉,笑盈盈道:“妹妹可知錯了?”


 林沅屈辱不堪,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得低眉順眼的答道:“罪臣知錯。”


 李璇有心要她多受些罪,偏生又不能多打,便打定主意多問會話。她歪在榻上,輕聲道:“我是你長嫂,說來也怪我平日里對你疏於管教,才讓你行事這般乖張,以致犯下大錯。陛下仁慈,念你年幼,不忍重罰,便吩咐打幾下算了。卻也說了若你再犯,便再不留情面了。何況你父親如今還在大理寺待審,聽說韓國公主前兒也病了——你便是不顧及自個兒,也好歹想想你父親和公主,乖順些罷。”見林沅果然身子搖搖欲墜,幾乎要癱在地上,她滿意的笑了笑:“公主年紀到底大了,受這麽個刺激,也不知撐不撐的過去。我聽陛下的意思,林氏一族是要照著郭宇的例兒處置——你那兩個妹妹都過了十四了吧?當真可惜了。”聽的這句話,林沅眼前一黑,差點軟在扶著她的宮婢身上。眼見她要撐不住了,李璇心中不太痛快:她還沒折騰夠呢,這小賤人就要暈過去了。若被趙軒知道,雖看在她阿父的面上不見得會說她什麽,但心里指不定對她多不滿,為了這個狐媚子犯不著。她想及此處,冷哼了一聲,道:“扶王妃起來罷,送回去好生歇著。”說罷,扶著宮婢的手,道:“回宮。”


 兩排宮婢魚貫而出,皆跟在她後頭出去了。見她走了,林沅再撐不住,暈了過去。


 林沅的侍婢亂作一團。年紀小些的瑞珠見林沅被打成這樣,幾乎暈過去,她哭著不能自己,從廊下跌跌撞撞的朝她奔去,抱著她哭道:“小姐!小姐!你醒醒呀!小姐!”


 林沅已經失去了知覺,但身子依然不住地打著哆嗦。她面如金紙,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發絲被汗水粘在臉上,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順著她慘白的面頰不斷滑落。


 紫嵐見林沅被她悶的透不過氣來,忙拍開她的手,斥道:“趕緊放手,還不把小姐扶到屋里頭歇著!”瑞珠反應過來,忙點頭應下,和凝碧一道把林沅架到了房內。等她倆把林沅安頓好,紫嵐對緋袖吩咐道:“我去找藥,你快些燒點熱水過來,給小姐擦擦身子。”


 緋袖被林沅受刑的慘狀嚇得腿腳發軟,滿頭冷汗,癱在地上半天沒站起來。等到林沅被扶到床上,才勉強扶著柱子直起身來,頭暈乎乎的,不知該做什麽。四人一向以紫嵐馬首是瞻,如今聽她吩咐,哪有不應的理兒?忙踉踉蹌蹌的去了夥房燒熱水。


 瑞珠解開林沅的衣裙,準備待會給她擦拭身子。不看還罷,待她褪去林沅的中褲一看,頓時淚如雨下,哭道:“我苦命的小姐呀!”凝碧不明所以,湊了過去,接著也跟著大哭起來。


 只見林沅面白氣弱,被打的動彈不得。藤條抽出的檁子橫豎交錯的分布著,還有幾道顏色特別深,隱隱現出血痕,大腿根部幾乎腫得與臀部齊平。


 待紫嵐和緋袖回來,便見兩人坐在床邊垂淚。林沅仍是昏迷不醒,下體衣物已被褪凈,但上襦還在身上。紫嵐看著氣息奄奄的林沅,也不禁掉了淚。


 緋袖如今倒先冷靜下來了,她哽咽道:“給小姐擦擦身子吧。出了一身汗,別再凍著了。”


 凝碧和瑞珠哭著點頭,含淚解了林沅身上的衣衫。瑞珠輕輕地用溫水為林沅擦臉,凝碧則為她清洗長發。林沅被打的涕泗橫流,臉上汗水和淚水到處都是,把睫毛都粘到了一起。發絲更是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好似剛洗過。她的下體臟的厲害,又有傷,稍稍一碰就疼的全身打顫。好容易為她擦完了身子,凝碧輕手輕腳的往她臀上敷涼毛巾消腫。毛巾到底也有重量,剛放上去的時候,林沅疼的渾身打哆嗦。幾人見她這般,不禁又哭了一場。


林沅醒來時已是辰時二刻。


 天已經黑透了。因她昏睡的緣故,屋內並沒有點燈,暗得厲害。她想喚紫嵐過來,可稍一動,臀上便傳來鉆心的痛。她想要伸手揉一下緩解痛楚,可那疼痛卻因她的觸碰更加鉆心。她不敢再碰傷處,伏在枕上輕聲嗚咽起來。


 林沅是真真正正的貴女。


 她的父親是丞相林鶴,母親是丹陽縣主周茹。祖母是韓國公主趙媛,外祖母是衛國公主趙儉。單論身份,直接入宮為後也是夠的。


 所以先帝把她指給了她的表兄晉王。


 先帝膝下有五子四女。吳王趙軒為元後李薇所出,晉王趙宸為繼後林綺所出。先帝寵愛林綺,故一直想立晉王為儲。可晉王雖是嫡子,卻非嫡長,因此一直沒有立成,儲位空置了十余年。


 林綺是她的嫡親姑母,晉王是她的表兄,林氏是天然的晉王黨。所以當父親看著她嘆氣,愧疚的告訴她她嫁不了周胤,必須嫁給晉王時,她雖傷心,卻半點不曾怨恨父親。


 跟家族的生死存亡相比,兒女情愛算什麽?


 開始時確實是難過。但隨著年少時的情愫慢慢淡去,除了幾絲淡淡的遺憾,也就沒什麽了。


 為了父母家族,她為趙宸出謀劃策,或於書房言笑盈盈,或在鴛帳中含情低語。謀士許多事不好說,她卻可以說。父親常說,她智謀遠勝世間大多男兒。父親久居相位,眼光自然是準的。吳王趙軒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虧。趙宸也因此愈發倚重寵愛她,事事與她商議。趙軒始先不知道,吃了幾個悶虧後回過神來,也開始對付她,方法無外乎給趙宸送女人。


 可她根本不在乎。她身份貴重,膝下已有二子,婆母林綺又是她的親姑姑,幾個容貌嬌媚的侍妾根本動搖不了她的地位。再者,她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幾個心計尚淺的侍妾根本不夠看。果然,趙宸新鮮勁過了,不出意料的又回到了她身邊,她仍是那個京城貴婦圈中中人人羨慕,極受夫君寵愛的晉王妃。


 然後呢,然後在形勢逆轉,朝中擁立趙宸為太子的呼聲愈高後,趙軒發動了兵變。


 八月初九,寶林門之變,趙軒弒父登基。


 先帝繼後林綺賜死,魏王趙晗、桓王趙吉以謀逆罪下獄,不久賜死。而她的夫君晉王趙宸,則在宮變中便已被趙軒愛將盧俊一箭射死。


 三人兒女均被處死,不論長幼。


 當初支持趙宸的朝臣殺的殺,貶的貶。林綺是她的親姑姑,晉王黨之首丞相林鶴是她的父親,她是晉王妃,可謂全家都綁在了趙宸這條船上。


 趙軒自然沒放過他們。


 林鶴奪爵削職,下三司會審,幾個叔父和兩個哥哥也一同下獄,相府被重兵包圍,禁止任何人出入。


 她參與過奪儲,而且不是參與了一點半點。


 趙軒知道,朝臣也知道。


 她以為趙軒會賜她白綾,像姑母那樣。


 可她沒等來白綾,等來了宣旨的內侍。那個面白無須的內侍假笑著對她說,陛下說娘娘年幼,便不賜白綾了,罪減一等處置——娘娘明白是什麽意思,是不是?


 她如遭雷劈,瞬間面無血色,幾乎癱軟在地上。


 趙軒分明是想逼死她。


 宮妃的罪減一等是褫衣廷杖。


 褫衣,當廷,杖責。


 受這種責罰的多是紅杏出墻的宮妃。


 宮婢會在眾目睽睽下剝掉受罰宮妃的衣褲,並用竹篾、藤條等刑具抽打其一絲不掛的下體,以示懲戒。受刑宮妃沒有一個不被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但與精神上的難堪相比,身上的痛楚就不算什麽了。


 行刑時,六宮嬪妃都會被叫過去觀刑。


 受罰宮妃上襦會被拉至腰間,褻褲、中褲褪至雙股,光著下體綁在刑凳上。行刑宮婢會在其小腹下墊一個軟枕,迫使其高撅著臀部示眾。如不緊緊閉上雙股,連羞處都會一並露出來。與其有仇隙的嬪妃會指使內侍把受刑宮妃的中褲褪至腳踝,上襦拉至胸部,讓其幾近全身裸露,更有甚者會被剝得只余肚兜。


 沒有哪個宮妃受完這等羞辱還有臉面活下去。


 要麽受刑後回去後自裁,要麽在受刑前早早了斷。


 她面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那內侍卻好似看出了她在想什麽,補充說,陛下可說了,娘娘若是不認罰,非讓他擔上逼死弟媳的名聲,那娘娘的父兄可就得替娘娘受點罪了。娘娘是個孝順的,是不是?


 明晃晃的威脅。


 她連裝聽不出來都沒法裝。


 她叩拜在地,說,罪臣謝陛下恩典。


 那內侍得此答覆,滿意的笑了笑,回去覆命了。


 他一走,她便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泣不成聲。


 她要受這樣的淩ru,還要對那個淩ru她的人感恩戴德——只因那個人手里握著她父兄的命。


 今日李璇不出意料的沒放過她,把她狠狠折騰了一遍。她疼得渾身痙攣,哭的死去活來,撕心裂肺的慘叫不止。李璇不知為何事記恨她,雖見她光著屁股被打的痛不欲生,卻仍是不解恨,一直暗示行刑宮婢打重點。兩個宮婢為了討好她,下手力道幾乎大了一倍。


 她當時覺得屁股被打脫了一層皮,死命的掙紮、淒厲的哭叫起來。李璇見她無助慘呼,疼的生不如死,只差當場笑出來了。還指不定她在外面怎麽說呢,想到此處,她只覺得羞辱難耐,伏在枕頭上嚶嚶啜泣,不禁滾下淚來。


 守在外頭的紫嵐聽到里面的動靜,知她是醒了。她端著熬好的湯藥,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低聲道:“娘娘,喝藥了。”


 林沅下午受刑時哭的聲嘶力竭,嗓子早已喊啞了。她偏過頭去,聲音嘶啞:“放下吧。”


 紫嵐怕她想不開,含淚勸道:“公主素來疼娘娘,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娘娘不為別的,便為了公主,也把這藥喝了吧。”


 林沅想起祖母,眼中浮起一層霧氣:“也不知祖母如何了,父親…”她再說不下去,再度掉下淚來。


 紫嵐紅著眼睛安慰道:“公主一向身子康健,不會有事的。既是下三司會審,想來那位無意取老爺性命,否則早便…娘娘且先養好身子罷,萬莫出事了。”


 林沅推開她的手,苦笑道:“養好身子?養好身子再被他折騰?”她滿臉是淚,“在那麽多人面前受了這等責罰,我如今哪還有臉活下去?”


 林沅止不住抽噎起來,紫嵐忙給她順氣,一邊拍背一邊勸道:“娘娘想開些罷。早上院內便清了場,今兒看著的不過皇後帶來的人和奴婢幾個,殿下的幾位側妃和姬妾都被關在後院呢,並不曾有外人看著。”


 聽她提起趙宸的側妃,林沅閉了眼,問道:“她們這幾日老實麽?”


 紫嵐回道:“上午青梧院那位非要出來,被人攔下了。下午青梧院那位連同歸雲軒和聽風閣那兩位帶著殿下幾個姬妾一起過來,說來探望娘娘,被奴婢擋回去了。”


 聽她這話,林沅冷笑道:“一個個真能忍!我倒是小看她們了。先前都跟縮頭烏龜似的,在我面前大氣不敢出一聲。如今我母族出事,殿下又去了,便一個個來看我笑話麽?”


 紫嵐想起陸燕,也是一陣惡心:“為她們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娘娘何必與那等人置氣?”


 林沅端起藥一飲而盡,然後吩咐道:“若她們再過來,便說我這幾天不見客,一並打發了吧——一點數沒有,我今兒被打成這樣,她們能落得好?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跑的了誰?”


 紫嵐應下,揭開了薄衾看了看她傷勢,見臀上紅腫消了些,藥膏已被吸收的差不多了,便道:“娘娘忍著些,奴婢給娘娘換藥。”


 林沅一言不發,任由她給自己上藥。但她傷得厲害,紫嵐再如何小心,也難免碰到傷處。林沅疼得絲絲吸著涼氣,雙肩不住地打顫。


 紫嵐見她這般,自責不已:“娘娘可是疼得厲害?奴婢笨手笨腳的,早知便讓凝碧那丫頭過來了。”


 林沅搖搖頭:“無事。”


 紫嵐心疼不已:“娘娘自幼被寵著,何曾遭過這等罪?那位真真是…竟用這般下作的法子作踐娘娘。”


 林沅忙掩住她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墻,示意隔墻有耳。紫嵐一楞,緊接著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禁連連打嘴。林沅攔住她,低聲囑咐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再如何罰我也是應當的,明白麽?”


 紫嵐聽此,眼中不禁含上了淚:“娘娘這樣好的人兒,怎偏生這般命苦?”


 林沅咬住下唇,硬生生咽下了奪眶而出的淚水,道:“莫說了,被人聽到不好。你累了一天,藥既上完了,便回去歇著吧。”


 紫嵐見她面帶疲色,知她是乏了,便給她掖了掖被角:“那娘娘好好歇著罷,奴婢告退了。”


 林沅頷首,再次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青梧院。


 晉王的三個側妃連同幾個侍妾都到齊了:青梧院的陸燕,歸雲軒的張怡和聽風閣的顧雲坐在上首,幾個姬妾坐在下首。


 見顧雲不說話,東道主陸燕也一言不發,張怡先耐不住了,擱下茶盞問道:“不知陸妃姐姐叫妹妹過來所為何事?”


 此言一出,方才只顧著品茶的張怡也擡頭看向陸燕。


 陸燕是刑部侍郎陸寬嫡女。她膚光勝雪,眉目如畫,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兒。除了林沅,府里屬她最受趙宸寵愛。雖說身份及不得林沅,但以她的出身,做親王側妃也算是屈就了。


 陸燕自然不是沖著側妃的位子來的,她為的是來日的四妃之位,甚至皇後。誰料入府後趙宸雖著實寵了她一段日子,但日子一久也就膩歪了。趙宸差不多半月宿在林沅房里,剩下的半個月才輪到她們這幾個。在她那兒待五六天,張怡、顧雲一人兩三天,其余幾日要麽在書房,要麽在其他侍妾那兒。論家世,論地位,論受寵程度,她都比不上林沅,更遑論林沅已先於她生下二子。除非日後林沅自己作死,否則她的地位根本不可動搖。


 陸燕自認容貌遠勝林沅,故而信心滿滿,認為入府後必受專房之寵,誰知卻落了下風。莫說日後同林沅爭後位了,到時候身份比她高貴的新人入宮,她能不能爭到四妃之位都要打個問號。不願能怪自己,不敢怨趙宸,她便把這筆賬記在了林沅頭上。在她眼里,林沅不過容貌清秀,卻能引得趙宸日日往她那里去,不是用了什麽狐媚手段是什麽?


 她倒是猜對了一半。林沅一早便分析了自己的優劣勢,她知道自己容貌是弱項,所以把重點放在了其他上面。她自幼習武,身段極好,又兼著肌膚滑嫩,故而在床笫之間頗得趙宸歡心。趙宸覺得她不僅家世好,會哄人,而且識數,又能在前朝給他幫得上忙,自然樂的寵她,博個尊重正妃,內無嬖幸的賢王名頭。至於陸燕,陸燕雖生得好,但趙宸什麽女人沒見過?他需要林沅父親的支持,也需要林沅給他出謀劃策,自然得在林沅那里多待。又兼著林沅給他塞美人跟陸燕分寵,有了新歡,他自然把陸燕冷落下來了。


 陸燕自然記恨上了林沅。她三番五次設計林沅,卻次次都被識破,弄得趙宸對她愈發疏遠。被母親訓了一頓後,她只得息了跟林沅鬥的心思,一心一意討好趙宸,但對林沅恨意半分不減,只巴望著有人能讓林沅吃次虧。前些日子趙宸死於宮變,父親被下獄問罪,她剛生下不久的幼子也被牽連處死。她原本哀慟不已,但聽說林沅二子被殺,父兄下獄,可能會被問斬後好受了不少,聽說趙軒下旨將林沅褫衣廷杖後,更是做夢都快笑出聲來了——也不知受了這樣的責罰後,日後林沅還有沒有臉見人。想象著素日舉止優雅,儀態萬方的林沅被剝了衣褲,當著闔府上下的面,按在刑凳上撅著光屁股挨打的場景,她心里不知有多暢快。


 千盼萬盼,盼到行刑當日,她卻被攔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準出去。她自然不服:林沅那個賤人要出這麽大的醜,她怎麽能不去好好看看?可那宮婢卻說林沅是公主孫女,身份貴重,行刑時須清場,不準閒雜人等進入。


 她險些把一口銀牙咬碎。


 身份貴重?這是說她輕賤?憑甚麽到了這種地步,林沅還有道護身符?雖憤憤不平,但她也不敢強闖,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雖說沒看成,但因她的院子和林沅的院子挨著,林沅的哭喊呻吟聲她也聽去了不少。聽到林沅的聲聲慘叫,她渾身舒暢,午膳多用了不少。


 下午得到張怡和顧雲“探望”林沅被擋回來的消息,她頓時明白這兩人也是嫉妒林沅,便把她倆請過來說話解悶。


 陸燕呷了口茶,眉眼含笑:“也沒什麽事,不過請妹妹過來說幾句話。聽說今兒兩位妹妹去看娘娘了,可知道娘娘傷勢如何?”


 張怡和顧雲對視一眼。顧雲慢悠悠道:“娘娘身子不適,自然不肯見我等。”接著,三人一起心照不宣的輕笑起來。


 張怡和顧雲都不怎麽受寵,張怡是大理寺少卿嫡女,顧雲是鎮國侯庶女。張怡膝下有一女,顧雲膝下有一子,也都被處死了。林沅受寵,她們自然就受了冷落。兩人雖不敢和林沅鬥,也不敢表現出來,但對她多少是有些嫉妒的。當然,她們與陸燕更不對付——她們不敢和林沅爭,但和同為側妃的陸燕爭還是敢的。


 若日後趙宸登基,林沅必是皇後,但她們就不好說了。大周禮制,後妃分為八等,最高的自然是皇後,往下分別是四妃(貴淑德賢)、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婕妤、美人、才人、寶林、禦女、采女。運氣好些的說不準能混上四妃,運氣差的可就不好說了,美人也不是沒可能。先帝甚至有個不得寵的潛邸侍妾被草草封了個寶林,跟新入宮的良家女位分差不多。因著她們位分單看得不得寵的緣故,府里素來是她們三個人鬥。


 但如今趙宸死了。改嫁不是不行,畢竟她們不是皇帝的女人。但如今她們父兄皆受牽連,家族落魄,又是罪臣之妾,哪還嫁的了什麽好人家?還不如安分的待在府里等候處置,好歹趙軒不會在份例上克扣她們,衣食還是沒問題的。


 饒是如此,心里還是存了幾分哀戚:夫君沒了,孩子也沒了,不出意外,她們就是老死深宮的命了。她們如今都不到二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從現在就要開始守寡,只能回憶往事來支撐自己活下去,哪能不悲?故都悄悄哭過了,哭自己命苦。


 可轉眼間便得到了林沅要受杖責的消息。


 說不高興是假的。雖說林沅待她們尚可,但她受了趙宸那麽多年的寵愛,害得她們被冷落多年,豈能對她沒有怨言?她們命苦,林沅不是更慘麽?


 她們自然也是想去看的,不管是好奇,還是什麽說不得的心思。但也被攔了下來,理由與攔陸燕的一般無二。她們沒陸燕那麽恨林沅,被這麽一樣攔,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但終歸還是想看看素來儀態萬方的林沅受此奇恥大辱後是什麽反應,得知林沅挨完打被扶回去,兩人一拍即合,帶著趙宸的一眾姬妾前去“探望”。結果全被林沅身邊的紫嵐擋了回來,說林沅不見客。


 林沅是沒臉見人吧?她們愈發想進去,可紫嵐不是吃素的,嘴皮子厲害的很,把她們堵的無話可說。兩人悻悻的各回了院子,結果陸燕卻半路上派人請她們過去。


 沒了利益沖突,共同嫉恨的林沅又遭了杖刑,三人關系一下親密起來,開始肆無忌憚的拿林沅說笑。


 顧雲故作不知:“娘娘不見我等,只怕此番被打的不輕,也不知傷沒傷到筋骨。”


 陸燕輕搖團扇,掩口嬌笑道:“妹妹不知,對宮妃行刑是不準傷到筋骨的,娘娘不過是皮肉傷,只是不肯見我等罷了。”


 這下不知內情的幾個姬妾全擡頭看向她,皆是面露好奇之色。


 兩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顧雲奇道:“娘娘素日待人和善,怎會不肯見我等?”


 陸燕輕搖團扇,掩口嬌笑:“娘娘受的是褫衣廷杖。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被剝去衣褲,露著那見不得人的地兒受責。娘娘面皮薄,當眾受了這樣的責罰,自是不願見人的。”


 幾個姬妾頓時議論紛紛,室內一片嗡嗡聲。


 顧雲訝然,拿絹子掩住小口:“那豈不是要臊死了?”


 張怡眉頭微皺,作唏噓狀:“可不是麽?這法子素日罰的是不守婦道的嬪妃,也不知娘娘為何受了這等責罰?”


 陸燕故意把話往“不守婦道”上引:“妹妹可莫這般說,娘娘出身名門,豈會做出那種事?”


 陸燕的貼身侍婢雪盞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麽,插話道:“這可不好說。若是真的,殿下可是白疼那位了。”


 陸燕佯怒,斥道:“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兒!”


 雪盞裝作不服氣的嘟噥道:“不然為何這般罰她?殿下生前最寵她,一個月倒有半個月在她那里宿著,誰成想她竟做下這等事,被打成那樣可不是活該麽?”


 她不說還好,一提趙宸寵林沅的事,連那幾個姬妾都有些同仇敵愾起來。


 一個模樣頗標志的姬妾大著膽子問道:“里頭不是清場了麽?陸妃娘娘還看到了不成?”


 張怡也真的有了幾分好奇:“陸姐姐竟看到了?不是不準進去麽?”


 陸燕搖頭,笑而不語。


 她這副模樣看得幾位姬妾都著了急,紛紛纏著她問起來。看到眾人好奇心都被調起來,陸燕給雪盞使了個眼色。雪盞會意,裝作嘴快說失了口,嘀咕道:“誰讓她聲音那麽大,隔著兩堵墻都聽得見?”


 眾人一楞,轉而露出了然之色。


 陸燕重重擱下茶盞,假意斥道:“雪盞!”


 顧雲樂得聽林沅受罰慘狀,忙配合地勸道:“又不是什麽大事。這丫頭不過是心直口快,我倒是喜歡這種。”她拉過雪盞的手,笑道:“好孩子,別理你家那個磨磨唧唧的娘娘,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雪盞見得了機會,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今早我家娘娘被攔在院子里不準出去,便在院里打絡子打發時間。誰知沒一會旁邊就傳來劈啪聲和女子的哭喊聲,奴婢聽著像是王妃,結果被我家娘娘罵了幾句,說王妃貞靜,斷不會是她,想來是哪個不知事的下人犯了錯。結果話音還沒落,那哭喊聲便更大了些,院子里聽的一清二楚。王妃哭叫不止,聲音淒慘的厲害,奴婢都聽得心里發顫。那哭聲足有半刻鐘方才停下,打人的聲音都沒了,王妃的哭聲還沒停。”


 眾人聽了,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皆是唏噓不已。


 張怡故作惋惜道:“可憐見的,王妃自幼嬌養,竟要遭這等罪。”


 顧雲輕笑道:“那也不至於喊成這樣罷?若換了我,可再不敢見人了。”


 陸燕心里幸災樂禍,面上卻不顯,她抿了口茶,又用帕子擦了擦嘴:“可不是麽?露著下體,被那麽多人看著挨打,還喊成那樣。若換了我,早就一條白綾自個了結了。”


 她故意把“露著下體”幾個字咬的極重,什麽意思不言而喻。張怡和顧雲兩人掩著小口咯咯地笑了起來,雖不乏有同情林沅的姬妾,但此刻也不敢顯露出來,只得賠笑。


 三人又說了好些話,把林沅今日挨打的事鬧得闔府皆知,又好好羞辱了她一通,到了大半夜才散去。


 李璇剛從晉王府回宮,便被太後李薔叫去了興慶宮。


 李薔是趙軒姨母,先帝元後李薇胞妹。李璇則是她倆的侄女,趙軒的嫡親表妹。李薇死後,李薔被先帝禮聘入宮,封為昭儀,撫養嫡長子趙軒。李薇同李薔姐妹兩人感情極好,再加上林綺寵冠六宮,李薔從未被寵幸過,一直無子,故而拿趙軒當親子看,待他極為上心。趙軒也對她極為孝順,兩人不是母子,勝似母子。因此趙軒登基後,不顧滿朝文武反對,把既非嫡母,又非生母的李薔尊為皇太後,迎入興慶宮頤養天年。並且因她的緣故,趙軒雖不喜李璇,但待她仍是敬重,每月怎的也會去她那里宿五六日。


 李璇自己心里也清楚,她無子無寵,姑母李薔是她最大的倚仗。如今李薔傳召,她自是不敢怠慢,趕忙去了興慶宮。


 李薔正躺在貴妃榻上,身邊的惜言姑姑正半跪著給她捶腿。李薔雖已年過五十,但因著平素保養甚好的緣故,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韻。


 見侄女兒過來,李薔拉她在自己旁邊坐下,和顏悅色道:“我的兒,這是哪去了,這會才過來?”


 李璇笑吟吟地答道:“聖上吩咐妾去晉王府監刑呢,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一會。”


 “監刑?”李薔略微怔楞一下,轉而明白過來了,“林氏是今兒受杖?”


 “可不是麽?姑母先前因她吃了那麽多苦,聖上孝順,自是要從她身上討回來。”


 聽她這話,李薔果然歡喜:“聖上待我這老婆子確實是好極了。”


 李薔確實是因林沅受了不少罪。因她是趙軒姨母兼養母的緣故,林沅沒少從她下手對付趙軒。林綺對她極信任,得知這麽能給兒子幫忙,自然經常找李薔麻煩。林綺是皇後,又得先帝專寵,想磋磨一個妃子還不容易?今兒要她熬夜抄經書,明兒要她跪佛堂為先皇後祈福,還攔著先帝不準他召幸李薔。林綺是先帝心尖尖上的人兒,李薔跟她一比,說是墻上的蚊子血都是高看她了。因此先帝當真一次也沒碰過她,對林綺找她麻煩的事也一直裝作看不見,趙軒因此事對她極為愧疚,罰林沅很大程度上也是這個緣故。


 惜言笑道:“奴婢入宮服侍這麽多年了,雖聽說過,但可還沒親眼見過有宮妃受這等責罰。娘娘可能跟奴婢說說,讓奴婢開開眼?”


 這話一出,興慶宮一下熱鬧起來了。滿宮侍婢嘰嘰喳喳,都吵著要李璇好好講講林沅受刑的事。


 李薔對惜言嗔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多嘴多舌?”話雖這麽說,面上卻沒有多少責怪之意。


 李薔雖不知林綺折騰她是因為林沅出的主意,但她對林綺是實打實的恨透了。如今林綺的侄女遭了這等淩ru,她自然心里暢快。


 李璇心里也有數,故而笑道:“她年紀尚小,自然是喜歡湊熱鬧。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不好說的?”


 見姑母和祖姑母都沒惱,李薔身邊的李姣好奇的問道:“姑母,聽說晉王妃是褫衣受杖。褫衣受杖是什麽意思呀?”


 李姣是李薔的侄孫女,李璇的侄女,今年不過六歲。趙軒這段日子忙於政務,無暇陪李薔,宮里又沒身子康建的皇子公主,故而接她過來給李薔解悶,


 聽她這話,李璇不禁笑了出來,卻搖著頭不說話,其他侍婢也捂著嘴兒嬌笑,滿臉紅暈。


 李姣還是個孩子,哪里知道什麽?見眾人這般反應,愈發好奇起來,牛皮糖似的纏著李薔問起來。


 李薔被她纏不過,便示意惜言給她解釋。惜言一副的難以啟齒的模樣,扭扭捏捏地不肯說。


 李薔拍拍她的手背,道:“無妨,給她說說吧。”


 惜言這才開口道:“褫衣廷杖就是當著好些人的面脫了衣褲,拿著廷杖責打。”


 李姣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呀!那不就是當著大家的面兒,脫了褲子挨板子麽?”


 小孩子沒什麽心計,話說的非常直接。滿宮侍婢都紅了臉,竊竊私語起來。


 李璇忍著笑意點了點頭,道:“阿姣果然聰明。”


 李姣扯著她的袖子,問道:“那一定很疼吧?我見那些丫鬟挨板子時都是又哭又叫,可著勁兒求饒,但她們連裙子都沒脫呢。晉王妃也那樣麽?”


 李薔聽了這話,也看著她,顯然也是有些好奇,宮里頭的宮女更是眼里頭都冒光了。深宮寂寞,難得有這麽個熱鬧看,自然不能放過。


 見她們這般反應,李璇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她就是要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讓林沅那個賤人丟盡臉,自此再不敢見人。只是若這事讓趙軒知道,怕是要怪她。這些話得說,但不能就這麽說了,一定得是她被逼著說的。這般想著,她給秋屏使了個眼色。


 秋屏會意,上前哄道:“自然是疼的。只是小姐聽了不好,大了再說罷。”


 李姣被她勾的好奇心愈發濃厚,非要知道,到了最後索性使起性子來。李薔見她鬧騰的厲害,又兼著秋屏不留痕跡地挑撥,便道:“說罷,她受都受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到處都說說,也給軒兒身邊那些不老實的提個醒兒,看看不守規矩的後果!”


 要的就是這句話。李璇心下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勸道:“姑母,只怕不大好。林沅到底是晉王的王妃,又是韓國公主的孫女,魏國公主的外孫,這…”


 聽她這話,李薔登時怒了。除了不受寵,她被林綺欺壓卻不敢反抗還有個緣故——出身被林綺壓了一頭。她冷笑道:“她林沅便同旁人不一樣?素日里妖里妖氣的,一副狐媚子相,成日纏著老五(晉王趙宸行五)不放。說,好好說說,也讓這闔宮的嬪妃都聽聽,仗著母家的勢力胡作非為,在這宮里頭是什麽下場!”說著,吩咐惜言道:“今兒娘娘的話都給我記好了,待會過來陛下的妃子請安時,一個字不落地說給她們聽。阿璇,現在就說,說的細一點兒,不準糊弄我這個老婆子。”


 李璇喜不自勝,卻半分沒表現出來,只輕咳了一聲,道:“也沒甚麽。就是去了林氏的衣褲,打了她幾下。不過林氏確實哭的厲害了些,想來是沒被打過的緣故。打完之後妾同她說了幾句,囑咐她不可再犯,她也應了。”


 李薔顯然是對這個答覆很不滿意,重重擱下茶盞,對秋屏道:“你家娘娘素來是個寬和大度的,想來是不忍心說,你替她說說。林氏狐媚功夫一流,哀家倒是要看看她挨了打,還狐不狐媚的起來!”


 


 秋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三推四推才支吾道:“娘娘是不知…那晉王妃腰扭得跟什麽似的…連那種地方都,都露出來了,實在是不成體統。奴婢實在看不下去,便,便…”她裝作說不下去,跪在地上,垂著頭不說話。


 


 這話看似什麽都沒說,實際上什麽都說了。李薔氣得發抖,好半天才道:“好,好,好!好個端莊守禮的晉王妃!”接著連連咳嗽,再也說不出話了。惜言忙給她拍背,勸道:“娘娘何苦為這等子人氣壞了身子!”


 


 李璇也道:“林氏已罰過了,姑母何必再為她置氣?”


 


 李薔止了咳,對秋屏冷冷道:“說,哀家要聽完,前前後後都說個清楚,少吞吞吐吐的。”她臉上滿是譏諷,“林氏把老五勾成那樣,想來身段和狐媚功夫都不錯。今兒就給大家一起說個明白,讓大家夥一起開開眼!”


 


 秋屏暗喜,面上卻裝作萬分無奈,推三阻四後才道:“晉王妃被按好後,奴婢上去解她衣褲。王妃淚水盈盈的,看得人心都化了。奴婢先前沒做過這種事,又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手直打哆嗦,半天才解下來。她肌膚白嫩地跟掐的出水似的,一看就不怎麽禁打。果然動刑之後,沒打幾下王妃就開始哭。但當時她身上連道印子都沒有,就中間透著點粉紅色。娘娘怕打重了,讓宮婢下手注意點,誰想王妃還是哭個不住。到底那麽多人看著,娘娘也不好再說什麽。王妃死命地掙紮個不住,先前為給她留些體面,底褲不過拉到了臀下,被她這麽一折騰,直接滑到了膝彎,這下什麽都遮不住了,里邊露了個幹凈。娘娘看的不自在,又沒法子想。好容易熬到了打完,王妃渾身打顫,自個起不來。奴婢們扶她時,看到她下邊濕濕瀝瀝的,往外流白色黏糊糊的東西,不光大腿內側,下頭的墊子上也到處都是,整個墊子都被浸透了…”


 


 李薔聽到此處,氣得滿臉通紅,喝道:“停!別說了。”


 李璇對秋屏的說辭極為滿意,不動聲色的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秋屏得了李璇誇讚,暗自得意。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滿宮的人都能聽清楚。宮女皆是面色緋紅,羞不可耐,全低著頭不說話。內侍雖不算男人,但欲望卻還有。想象著素來高貴端莊,他們甚至不敢擡眼看的林沅被當眾剝了衣裙按在刑凳上,露著羊脂玉般雙股,高撅著雪臀被打的哀哀慘叫,纖腰直扭,黑森林若隱若現,粉嫩的私處半張半合,還往外流著那種東西的場景,不禁渾身燥熱,只恨不能親眼瞧見,更不能摟著那玉體撫摸狎昵。


 李姣聽不懂,只是憑感覺猜出林沅可能是做了很不好的事,便拉著惜言的手,問道:“姑姑,秋屏說的那些白色黏糊糊的是什麽東西呀?”


 惜言哪敢答話?這才想起方才竟忘了把李姣送出去,讓她聽到了這種東西。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含糊答道:“小姐,這種腌臜話莫要管它,不要問了。”李姣迷迷糊糊,又見李薔一臉怒色,確實不敢再問,便點點頭答應了。


 李薔聽得滿心怒火,素日的教養又讓她說不出淫婦蕩婦之類的臟話。她兀自氣的渾身發抖:“好!好!好!”


 李璇見達到目的,也就不繼續說了。一切如她所願,只要這些話傳出去,林沅絕對沒臉見人了,再加上李薔徹底惡了她,趙軒喜歡她又能如何?闔宮上下全知道有她有過這麽一段經歷,她哪還擡得起頭來?若是林沅能受不住淩ru自裁最好,也省得她費心了。


 因怕李薔真氣出病來,李璇和惜言幾個一道勸起李薔來,又親自捧了去火的苦丁茶給她。幾人說了半晌,李薔才稍微好了些。


 李璇見李薔怒氣消了些,正要轉移話題,李姣卻道:“姑母,為什麽晉王妃要被脫了衣褲打板子呢?我聽母親說,姑娘家要臉面,連府里頭罰丫鬟都不會讓她們脫了衣褲挨打的。”


 這怎的跟她說?李璇一楞,李薔卻摸摸李姣的頭,代她答了:“林氏做錯了事,合該受這種責罰。”


 李璇也道:“林氏犯下大錯,陛下留她性命已是法外開恩了。阿姣不必想這些,同你無關的,聽你母親的話就好。”


 見李姣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李璇順勢轉移話題:“姑母,算算日子,過不了幾天就要往宮里頭進新人了。可陛下忙於政務,潛邸時的側妃侍妾都還未定下位分。陛下不開口,妾也不敢妄作決斷,姑母可有主意?”


 趙軒姬妾不多,滿打滿算統共九個。除正妃李璇外,側妃和侍妾各有四個。他的侍妾李璇自是不放在眼里,但那幾個側妃卻得好好掂量。


 最得寵的盧歡是盧俊之妹。盧歡容貌姣好,又會哄人,連太後李薔都頗喜歡她。寶林門之變中盧俊一箭射死了趙宸,立下大功,哪怕是看在盧俊的面子上,盧歡的位分也不能給低了。


 李璇自然不願意。盧俊文武雙全,又在此次宮變中立下大功,甚得趙軒倚重,任誰都看得出他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兄長得力,盧歡自己又得寵,日後再誕下皇子,她這個皇後說不準就要退位讓賢了。


 其他三人也不是好打發的。韓媛是定國公庶女,她那姨娘極受定國公寵愛,又有個才幹出眾的同胞弟弟,雖說如今膝下無子無女,但日後怎樣也未可知;蘇瀾是兵部侍郎繼室所出的嫡女,雖沒有兄長護持,但父親是個得力的;何珠是左都禦史何賢嫡女,平素不大受寵,但膝下卻有個頗得趙軒疼愛的公主趙珍。


 趙軒子嗣不豐:李璇被林沅設計小產後,雖又懷上了兩次,但生下來卻都是死胎;盧歡雖受寵,但遲遲無子,至今膝下僅有一女,身子還不太好;韓媛倒是育有二子,但長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次子在宮變中受驚後大病一場,前幾天剛去了。這麽一來,趙軒便把所有的父愛傾注到了唯一活著的趙珍身上。如今趙軒的潛邸舊人還未得冊封,不到一歲的趙珍卻已被封為了平嘉公主。看在趙珍的面上,何珠的位分低不了。


 李薔想了想,道:“這不全是後宮的事,哀家也不好做主。待陛下過來,哀家順道替你問問罷。不過你是怎的想的?”


 李璇微微一笑:“到底是服侍陛下的舊人,情分和日後進宮的不一樣。但幾位側妃膝下無子,貿然封妃好像不大妥當。依妾看,冊為九嬪或婕妤都可,剩下的封美人、才人就是了。”


 李薔頷首:“哀家也是這個意思,到時候你同陛下說說罷。”


 李璇心下滿意,笑道:“那便暫且這樣定下了。”


 這事說完,幾人又親熱的說了會話。


 趙軒看著面前的奏折再次發起呆來。貼身大太監許塗見狀,不禁嘆了口氣。


 許塗自然知道趙軒在想什麽——除了林沅,前朝後宮里頭,誰能有這個待遇?


 晉王妃林沅沒少給趙軒添堵:攛掇林綺折騰李薔,給趙軒下**這種事就不說了,實在太多,估計林沅自己都記不清有過幾回了。若只是這個也就罷了,畢竟除了趙軒也沒幾個人知道是誰幹的,朝臣也沒誰閒著沒事,天天盯著趙軒後宅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趙軒想保她易如反掌。


 可林沅的手伸到前朝去了。


 她天天給趙宸吹枕邊風,出主意幫他對付趙軒。若是些亂七八糟的主意,趙軒不過一笑了之,朝臣也懶得理會,可問題是林鶴顯然教出了個非同一般的女兒。林沅次次都能切中要害,冷靜地為趙宸分析利弊,而且膽大心細,做事滴水不漏,趙軒不知在她手里吃了多少虧。


 起先林沅沒什麽動靜,就是安安靜靜地在後院里頭待著主持中饋,趙軒也完全沒注意到她。但沒過多久,林沅就開始參與趙宸的籌劃,並成功讓趙軒吃了個大虧——她從他手里咬下了吏部尚書的職位。


 趙軒哪里想得到趙宸那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王妃是這麽個狠角色?他當時和幾個心腹商議,他們幾人一致認為趙宸肯定是不知從哪挖出了個手段高明的謀士。可他們天天在晉王府蹲點,卻半點不見謀士的影子。沒辦法,趙軒只得動用了埋在晉王府,原本打算不到迫不得已絕不動用的探子——不得不承認,他當時起了惜才之心。若是把這樣的賢士招攬過來,他何愁幹不掉趙宸?


 根據探子遞過來的消息,趙軒和他的謀士把目標鎖定在了林鶴那只老狐貍的長子林楠身上——無他,林楠是他們這一代的年輕俊彥,而且天天出入趙宸書房,最得趙宸信任。不是他出的主意還能是誰出的?趙軒當時暗道了聲可惜。林楠是天生的晉王黨,絕對不可能站在他那邊。於是他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把林楠貶到了外地當知府。


 然而那個足智多謀、算無遺策的謀士依然存在。


 趙軒和盧俊、李尚幾人愁眉不展,飯都吃不下,做夢都在猜那個天天算計他們的人是誰,陸光、張弘等人被他們猜了個遍。幾番沒猜對還被對方擺了一道後,趙軒發了狠,給埋在趙宸府中所有的探子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算計他們的混賬找出來。


 然後林沅就被抓出來了。


 拿到探子給的結果後,連趙軒在內七個人全懵了。


 趙軒當時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指著那個條子跟探子說:“林沅?這不和晉王妃重名了麽?”


 那探子嘴角抽了抽,小聲說:“殿下,不是重名,就是晉王妃。”


 趙軒的書房一瞬間詭異地安靜下來。


 回過神來後幾個人面面相覷,趙軒很不確定地問了一遍:“趙宸的正妃?”


 那個探子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然而趙軒和李尚他們誰都不信——開什麽玩笑?林沅爭寵在行這個他們承認,但朝爭…她一個養在深閨的貴女懂什麽?別的不說,她知道奏章怎麽寫麽?再說,她在哪跟趙宸議事?在床上麽?


 不信歸不信,趙軒還是很勉強地準備方案對付林沅——給趙宸送女人。當然,這活誰都不願意接,畢竟說出去太丟人了,最後只好抓鬮決定。然後手臭的盧俊黑著臉給趙宸拉皮條去了,一邊往外走一邊絮絮叨叨,說一定是弄錯了。


 很快盧俊被打臉了。


 林沅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借陸燕的手幹掉了盧俊送去的美人不說,還小心眼的報覆了盧俊一把——她把盧俊跟他某個紅顏知己的事捅給了盧俊的夫人。本朝民風開放,女子地位頗高,貴婦個個善妒,不準夫君納妾是當時的主流,盧俊的夫人魏紫自然也不例外。於是倒黴的盧俊被魏紫追著到處跑,被她用鞭子抽的嗷嗷直叫。當然,趙軒也被坑了一把——林沅指使人告他禦下不嚴,縱容下屬貪墨,還找出了實打實的證據。


 趙軒百口莫辯——他哪知道那個太守膽子居然那麽大,連貢品白瓷都敢私自扣下?


 趙軒和他的幾個心腹被弄得焦頭爛額,唯一的收獲是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沒錯,就是林沅幹的。幾人對林沅產生了嶄新的認識,尤其是盧俊——盧俊自此再不敢惹林沅了,見著她恨不得繞著道走。


 幾人再不敢掉以輕心,開始全力對付林沅。但誰都沒有對付後宅婦人的經驗——他們又不是婦人,哪知道後宅的彎彎繞繞?幾人積極朝他們的夫人討教對付後宅婦人的經驗,但最後還是用了最土最俗的法子——送女人,送各種各樣的女人。


 然而這些女人跟林沅根本不是一個段位。林沅一開始還應付應付,後來幹脆懶得管了。趙宸感受到他們的不安好心,也沒那麽容易上鉤了。


 直到最後幾人也沒想出法子對付林沅。


 宮變成功後李尚率兵圍攻晉王府,林沅親自上陣,帶著仆婢侍衛把王府守得如鐵桶一般。勸降無果,火攻失敗,實在沒法子的李尚提著趙宸的人頭給林沅看,林沅確認後吩咐開門,這才拿下了晉王府。


 事成之後圍繞著如何處理林沅這個問題,趙軒手下謀臣分成兩派,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以盧俊為首的正方認為不管怎麽說,林沅都是宮妃,隨便找個罪名按宮規處理就行了;而以李尚為首的反方認為不管是男是女,既然直接參與奪儲,就得當朝臣處理。兩方爭執不下,但對林沅的態度都很鮮明:林沅必須得死。


 趙軒自然不幹。他試圖從各個角度說服他們,但均被堵了回去:


 出身高貴,公主之孫?——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怎麽能偏袒皇親國戚呢?


 女的?——女的參與奪儲還能免死?要不是看在她是您弟媳的份上,就直接沒為營妓了。


 不想落個逼死弟媳的名聲?——陛下,您殺了親爹,逼死了繼母,親弟弟一下殺了三個,連人家繈褓之中的兒女都全殺了,還有什麽名聲?要是真有,也是臭滿大街的那種。


 趙軒被他們堵得啞口無言,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到了後來他們咂摸出不對味來了,拐著彎問他:陛下,您為什麽不想殺她?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趙軒當然死不承認:他要是承認了,他們態度肯定直接統一了——看在陛下的面上,就不當街問斬了。賜林沅那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一條白綾吧,臣等皆願過去監刑。


 趙軒好說歹說,總算圓過去了。但眾人的話題又繞了回來:論如何處死林沅。


 聽著盧俊和李尚引經據典,各自佐證賜白綾和當街問斬的合理性,他再也坐不住了:“爭這麽久都沒結果,孤瞧著你們也討論不出什麽了。把她當宮妃處理,但按罰朝臣的法子罰不就行了麽?”


 眾人皆是一楞,盧俊皺眉:“這怎的罰?”


 趙軒佯做不耐:“罪減一等,褫衣廷杖罷。”


 大殿內一瞬安靜下來。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發現大家皆是嘴角直抽,連帶著眼角也跟著抽。


 見沒人說話,李尚實在忍不住,率先開了口:“陛下,這…這不合適吧?”


 眾人齊刷刷看著趙軒,一起點了點頭。


 褫衣廷杖…這個確實是前朝後宮通用的。可…可在後宮里對付的是紅杏出墻的天子嬪禦啊,這…這…您確定合適?


 趙軒在眾人不讚同的目光中清了清嗓了:“要不還能怎麽罰?這都爭了四天了,還沒個結果。你們要是再不樂意,就按孤的意思辦,讓她去玉清觀帶發修行。一個後宅婦人而已,至於麽?”


 好像也確實沒有更合適的法子了。但這麽一來,豈不是要留林沅性命?李尚試圖提出把這個方案改為杖斃,結果被趙軒和以盧俊為代表的正方一起瞪了回去——你以為林沅是個宮女麽?說杖斃就杖斃。


 雖然三方都對這個結果很不滿,但這個方案最終還是通過了——褫衣廷杖既適用於朝臣,又適用於宮妃,符合正反兩方的要求;沒取林沅性命,符合趙軒的要求。


 這事過去,趙軒總算松了口氣:林沅的命好歹是保下來了。


 雖然心疼林沅,但他也沒別的法子了。何況他也確實有教訓教訓林沅的心思——其它都能忍,但她攛掇林綺折騰李薔的事不行。李薔在他心里與親母無異,哪怕是林沅欺負她,也必須得受罰。


 聽到許塗咳嗽了一聲,趙軒頓時明白自己失態了。看著面前的奏折,他不禁嘆了口氣——一晚上一共批了不到五份。他實在批不下去了,低聲問道:“她…她怎麽樣了?”


 許塗道:“林妃娘娘哭的厲害,皇後娘娘一走就暈過去了。中間醒過一次,喝了藥之後又睡過去了。”


 怎麽稱呼林沅是個很麻煩的問題。首先,絕對不能管她叫王妃——當著趙軒的面叫林沅王妃顯然是找死,這跟大聲嚷嚷趙軒看上弟媳有什麽區別?其次,叫她廣平郡主好像也不太合適,畢竟這是她出嫁前的封號,而且是林綺給她求的。這麽一來,好像就叫林妃最合適了——她姓林,又是妃子,叫林妃完全沒毛病。至於是誰的妃子,這個…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趙軒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滿意。他琢磨道:“到時候孤封她什麽好?貴妃的話只怕母後那兒過不去,九嬪似乎又低了些,只怕她不樂意。要不先封淑妃?德妃或者賢妃也行,不過貴淑德賢…德妃、賢妃是不是太靠後了?”


 許塗嘴角直抽——陛下,你醒醒。您先兒還說,跟了您四五年的幾位側妃給個婕妤就行了,侍妾隨便封個什麽美人、才人的,按先帝當年的規矩辦。結果就這麽空降一位淑妃娘娘,還是原本的晉王妃,這…陛下,您真的覺得合適麽?


 當然,這話許塗不敢直說,他旁敲側擊道:“林妃娘娘若是知道陛下這般待她,自是歡喜的。但若她的位分比陛下身邊其余幾位娘娘高出這麽多,幾位娘娘會不會不樂意?”


 趙軒卻自覺有理:“親王側妃不過正五品,太子良娣也不過正三品。可婕妤是正三品,九嬪都是正二品,哪里委屈她們了?林沅本就和四妃平級,是正一品王妃,跟了孤以後,總不好品級不升反降吧?”


 這個邏輯…許塗想哭——陛下,這是一個概念麽?您可以去問問同樣剛死了夫君的魏王妃和桓王妃,若您把她們倆降為三品婕妤,不,四品美人她們樂不樂意——要是她倆不樂意,他許塗把自個的腦袋擰下來,給太後養的哈巴狗福旺當球踢。


 趙軒完全聽不到許塗的心聲,他自言自語道:“嗯,好像還是淑妃合適點。等她生下太子再改封貴妃吧,到時候母後也沒理由攔著了。”


 許塗不得不打斷趙軒對未來的美好想象:“陛下,林妃娘娘性子烈,今兒受了這等責罰,您看…”


 趙軒立馬反應過來,可惜完全誤解了許塗的意思:“對,讓她和孤的其他妃嬪住在一起是不合適,那些長舌婦指不定背地里說她什麽,可讓她住哪好呢?”


 許塗在心中咆哮——陛下,我是想跟您說您把林妃整成這樣,讓她出了這麽大個醜,她樂不樂意入宮都兩說啊!要是到時候她撕了聖旨,扔了印璽,再把您罵一頓趕出去不就尷尬了?


 似乎感應到許塗的心聲,趙軒摸著下巴,忖度道:“不過她性兒確實烈,要是寧死不從也是個麻煩事。”許塗剛露出老母親般的笑容,趙軒就想出了對策:“她要是不願意,孤就拿林鶴那只老狐貍要挾她,看她要不要爹。孤可聽說林鶴那個老東西對她疼愛的很,孤就不信她能眼睜睜看著親父人頭落地。”


 許塗笑容凝固:趙·戀愛中的男人·傳說中的明主·軒已經無可救藥。


不過三日,林沅臀上的檁子便消了下去,雪臀連同白嫩的雙股光潔如初,半分笞打的痕跡也不曾留。那幾個宮婢看著下手重,但實際上打的極有技巧,故而她雖疼得厲害,但受的傷並不重,更不曾留疤,前幾日那不堪回想的羞辱和痛入骨髓的折磨如夢一般,虛幻的不真實。


 有紫嵐幾個勸著,林沅情緒也好了些。


 她本便與尋常女兒不同。林鶴自小把她充作男兒教養,親自教她讀書識字,從不給她看《女戒》《女訓》之類的混賬書。也因這個緣故,她不善女紅廚藝,反而擅做文章策論。若換個名門貴女,受這般的淩ru,早就臊死了,回去便一條白綾自盡了。


 可林沅卻想開了:左右已刑杖受過,那趙軒不殺她,她就好好活著。如今趙宸不在,她的兩個孩子也被牽連處死,母族失勢,父親生死未卜,她又受了這般的奇恥大辱,境況還能更差麽?此事過去須二十年,她那時也不過四十出頭。只要趙軒不管,外祖母魏國公主和母親丹陽縣主還在,她完全可以再嫁,一切重新開始。以她的聰慧,還能過的多差?


 見她情緒穩定,沒有要自裁的跡象,紫嵐等人也悄悄松了口氣——她們怕林沅想不開,趁她們不注意半夜自裁,故而輪流守著,好些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林沅本就是閒不住的性子。前些天被打的動彈不得,只能待在房里看書,幾乎悶壞了。如今傷一好,便想出去透透氣。


 紫嵐原是不願意的。這幾天陸燕就沒老實過,天天鬧著要探望林沅。她什麽心思紫嵐會不知道?以林沅身體不適為由,紫嵐把她和前來看熱鬧的張怡和顧雲挨個打發了,連正院的門都沒讓她們碰到。有一次陸燕不識數的想強闖,瑞珠出手把雪盞打了一頓她才消停些。林沅余威尚在,張怡和顧雲本就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如今不過是見她受了這般的淩ru,才大著膽子想看看能不能踩她一腳,被瑞珠一嚇,馬上又縮了頭回去,老老實實的在自己院子里待著,再不敢胡來。


 雖說如此,可誰知她們遇上林沅會說什麽?趙宸的姬妾無所謂,諒她們也沒那個膽。但陸燕變著法兒地提她挨打的事是肯定的。萬一碰上了,林沅羞憤之下想不開怎麽辦?


 林沅卻實在不願意在院子里呆著了:“天底下哪有正妻躲著小妾的理兒?她如今又沒了晉王護著,我也不用做出一副賢惠樣兒。她若敢說,我便撕了她的嘴。你們四個打小就跟著我習武,還會吃虧不成?再說,我還能在院子里躲一輩子?”見她這般,紫嵐也沒了話說,只得跟著她出去轉,轉頭囑咐瑞珠等人帶好軟鞭,以防萬一。


 林沅扶著凝碧的手,在後院的紅楓苑里轉,幾人不時說笑幾句,心情都好了不少。林沅正與緋袖開玩笑,冷不防後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娘娘臀上的傷可是好了?”


 林沅當即沈了臉。她回頭一看,果然是陸燕。


 陸燕挽著墜馬髻,鬢上簪了朵白色的茶花,薄施粉黛,一身素服,端的是個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兒。


 陸燕也看著林沅。


 


 兩人均在守夫孝,故而林沅亦是一身素衣。她梳著雲髻,髻上插了枚嵌南珠的銀簪,耳上戴著貓眼石耳墜。那貓眼石成色上好,在陽光下當真如貓眼一般,中間有一道細長的陰影。


 


 陸燕有些不舒服:林沅完全沒有她預想中的憔悴,眼下也沒有黑眼圈。此時距杖刑不過短短四日,她卻已全好了,不僅行走自如,還有閒心出來逛園子。行刑的宮婢顯然是放了水,虧她還以為林沅這個賤人能被打的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想必又是因韓國大長公主的緣故。


 


 陸燕忿忿不平,但想著林沅前兒當著下人的面,光著屁股挨了打,那藤條著肉的劈啪聲聽得她都心里發顫,林沅當時呻吟慘叫不斷,必是扭腰顛臀,醜態百出。想到此處,心下又快意起來,臉上旋即掛上了笑:“娘娘已好了?前兒妹妹求見,娘娘身邊的紫嵐卻攔著,說娘娘身體不適。妹妹還以為娘娘要過幾天才能下床呢。”她嘴上這麽說著,心里卻暗暗啐了一口:那日挨打時,林沅哭喊的那般厲害,定是出盡了醜,虧她如今還端著架子,擺出一副高貴端莊的模樣。


 


 林沅和她纏鬥多年,豈不知她在想什麽?陸燕可著勁往她臀上打量,只差把她的衣裙剝下來了,被當眾笞打裸臀的屈辱再次湧上心頭,陸燕那揶揄的眼神,更是讓她幾乎繃不住面上的表情,滾下淚來。


 


 林沅深吸了一口氣。她心里清楚,府里頭的側妃侍姬都在看著,但凡她今日表現出半點脆弱,這些年因她被趙宸冷落的女人能把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故而她合了折扇,放到欲要開口的紫嵐手里,示意她噤聲。她擡起眼看著陸燕,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承蒙妹妹掛念,我已是大好了。只是妹妹未免吵得厲害了些,我前兒不知是妹妹前去探望,還以為是張妹妹養的雪球在咬呢。於是便也沒問,直接讓紫嵐把妹妹送出去了。紫嵐——”她拖長了尾音,“我平素是怎麽教你的?陸妹妹來了也不知說一聲。還不快給陸側妃賠禮?”


 


 雪球是張怡養的哈巴狗。它不久前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瘋了。


 


 


 紫嵐忍著笑意,飛快地對陸燕屈膝行禮:“側妃娘娘恕罪。”


 


 陸燕氣的粉面通紅:林沅這個賤人居然把她比作瘋狗!她前兒叫成那樣,居然還有臉說她!側妃,側妃,紫嵐一個奴婢,居然敢當面叫她側妃!


 


 林沅佯做訝然,柳眉微挑:“妹妹的臉怎麽紅成這樣?可是身子不舒服?”


 


 陸燕到底和林沅鬥了那麽多年,不過片刻便冷靜了下來:“沒什麽事,不過是久不透氣,今兒一出來不太適應。”


 


 林沅懶得繼續跟她糾纏,直接說道:“那妹妹好好走走罷,姐姐先回去了。”


 


 陸燕見她要走,險些把一口貝齒咬碎:林沅這個賤人羞辱了她,居然想這麽一走了事?她前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撅著光屁股被打的哀哀慘叫,臉都丟沒了。可她非但沒有自此再不敢出院門,卻還敢端著正妃的架子教訓她!


 


 如今趙宸已死,也不必顧忌什麽了。陸燕微微冷笑,上前撫弄著紅彤彤的楓葉,出言譏諷:“娘娘留步。妹妹瞧著,這楓葉顏色可真不錯,紅艷艷的可憐煞人。只是不知和那日娘娘臀上顏色一比,哪個更好看啊?”


 她居然敢當面提林沅受杖的事!紫嵐臉色大變,恨不得上去撕了陸燕那張嬌艷的臉。


 見林沅身形一頓,帶著的幾個侍婢俱是臉色難看,陸燕得意起來,哂笑道:“娘娘是去衣受杖,臀股露著呢。你們幾個都是看著的,想來是知道的吧?嗯?”


 林沅攥緊了手中的扇子,直攥得指節發白——這些日子她雖一直故作豁達,告訴自已無所謂,但心里怎的可能真的不在意?被脫了衣裙,剝了褻褲,按在刑凳上光著屁股示眾,誰能不在意?


 陸燕見她這般反應,愈發得意起來:“娘娘那日哭喊的那般厲害,想來沒少掙紮。妹妹聽說,婦人這一掙紮,下邊可是半點都藏不住了啊。”


 林沅死死咬住下唇,險些咬出血來。看到紫嵐擔憂的眼神,她虛弱的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沒事,然後用帕子按掉了眼角的淚痕。陸燕這是想撕破臉?趙宸既已不在,她也不必再裝下去了。


 林沅轉過頭去,像端詳物什似的打量著陸燕。陸燕被她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接著又挺胸擡頭看了回去:這個賤人不過外強中幹罷了。沒了母族倚仗,沒了趙宸撐腰,又被那麽多人看了身子,打的洋相百出,如今所余不過空頭的正妃名分,她能把自己怎樣?


 陸燕繼續嗤笑道:“連遮羞的褻褲都沒有,直接打在肉上,娘娘想必疼得厲害吧?也不曉得留沒留疤。但留了疤也無所謂,左右殿下看不到了。不過,”她話鋒一轉,“若是殿下曉得娘娘給他丟了這麽大個臉,娘娘覺得,他還會那般寵您麽?”


 林沅一言未發,靜靜地聽著她說,看她的眼神如同看螻蟻一般。待陸燕住了嘴,林沅輕笑:“陸側妃說完了?”


 她刻意重重的咬了咬“側妃”兩個字。


 陸燕當即大怒:“林沅,你還以為你是從前那個說一不二的晉王妃麽?”


 “這我還真不知道。”林沅聲音不緊不慢,“不過我知道,你陸燕是晉王側妃。側妃是比妾好聽點,只可惜不管多好聽,妾終究還是妾。既然是妾,就有點妾的規矩。”


 陸燕滿臉紫脹,正欲反駁,林沅卻猛地把手中的扇子打在了她膝蓋上。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打的陸燕身子一歪,對著林沅跪了下去。不及她反應過來,林沅便冷聲吩咐道:“還不掌嘴?”


 凝碧和緋袖兩人方才就恨不得上前扇陸燕耳光,如今得了林沅吩咐,哪還忍得住?兩人踹開抱住陸燕的雪盞,制住陸燕。瑞珠也不問林沅打多少,對著陸燕姣好的臉蛋就狠狠抽了起來。


 陸燕被打懵了。她臉上挨了三四巴掌才反應過來,掙紮著要起來,嘴里罵道:“林沅,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林沅扶著紫嵐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形容狼狽的陸燕,“今兒便好好教教你做妾規矩!”


 陸燕被凝碧和緋袖兩人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嘴里卻不依不饒的罵道:“林沅你這個賤人!前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光著屁股挨了打,居然還有臉端著正妃的架子教訓我?若換了我,早就一條白綾自己了斷了,哪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林沅看著自己保養甚好的指甲,壓根不理會她:“繼續打,打到陸側妃的嘴放幹凈了再說。”


 這話哪用她說?聽陸燕這樣羞辱林沅,瑞珠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下手自然更加用力。陸燕罵不絕口,越罵越難聽,什麽蕩婦淫娃都出來了。林沅素來和善,待趙宸側妃侍妾更是寬和大度,在貴婦圈里以賢惠著稱,何曾這般罰過她們?陸燕的侍婢嚇得戰戰兢兢,動都不敢動。雪盞幾次想上去護著,都被瑞珠一腳踹了回來。瑞珠對她自是不客氣,那一腳踹得委實不輕,直把雪盞踹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半天都起不來。


 瑞珠下手越來越狠。陸燕被打的整張臉都腫了起來,她素日引以為傲的臉蛋上滿是巴掌印。林沅對她自是沒有半分憐憫。她受了罰後陸燕幹了什麽,她心里都有數。紫嵐等人不敢讓她知道,但下人的風言風語她會半點聽不到?張怡、顧雲躲在院子里不敢出來,怕她秋後算賬;趙宸的侍妾有這個心沒這個膽,她便是用腳趾頭也猜得到是風聲是陸燕放出來的。今日如不殺殺陸燕的氣焰,誰知她以後會被怎麽作踐?


 陸燕再沒了力氣,也沒了膽量罵林沅。她被打的哭叫不已,不住地求饒:“娘娘,我錯了,饒了我罷——”


 陸燕到底是趙宸的側妃,瑞珠也不敢真把她打成什麽樣。她看向林沅,用眼神詢問她是否還要再打。


 林沅看著滿院的紅楓,漫不經心的說道:“陸側妃不是喜歡這紅楓麽?那就打成這個顏色罷。”


 方才陸燕借著那紅楓,問林沅屁股被打成了什麽顏色羞辱她。


 瑞珠頓時會意,也不再手下留情,一五一十的打了起來。陸燕哭叫不休,聽到風聲過來,偷偷往里看的張怡和顧雲等人嚇得臉色慘白,再沒了看好戲的心思,帶著侍婢趕緊回了自己的院子,生怕被林沅發現。


 打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瑞珠才停下手,對林沅道:“娘娘,打完了。”


 陸燕癱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她精致的小臉被打得變了形,再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林沅彎腰,挑起她的下巴問道:“如今妹妹的臉蛋兒便是那紅楓的顏色。也是直接打在肉上,半分遮掩都沒有。如今還需我說麽?妹妹自個知道疼不疼了罷?”


 這是把陸燕方才嘲弄她的話還回去。


 陸燕心中恨意愈深,但半分不敢表現出來。她滿臉淚痕,對林沅叩首道:“娘娘恕罪,妾再不敢犯了。”


 林沅自然知她怎的想。她懶得理會,起身撣了撣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妹妹既知錯,便起來罷。雪盞,還不過來扶你家娘娘?”雪盞被她的眼神看的打了個寒戰,垂下頭去不敢看她,低著頭上前把陸燕扶了起來。


 林沅環視一周,看的滿院子的下人全低了頭:“若還有哪個不懂規矩的亂嚼舌頭讓我知道,什麽下場清楚吧。”


 看到平素仗著殿下寵愛,對除了林沅外的所有人頤指氣使的陸燕被打成這樣,院里的仆婢唯唯諾諾,連忙點頭應是,生怕被林沅揪出來作了反面教材。


 林沅見達到目的,也不再久留。前後這麽一折騰,天都已經黑下去了。她沒用晚膳,稍微有點餓,卻還想繼續轉轉,便對紫嵐道:“你們先回去罷。收拾收拾,讓小廚房把晚膳送過來,我自己在府里走走。”


 紫嵐有些躊躇:“這…天都黑了。娘娘若是遇上什麽烏七八糟的人可怎麽辦?”


 “這是在府里,能遇上什麽人?”林沅沒當回事,“我就轉一會,馬上就回去。”


 


 因覺得府里確實出不了什麽事,林沅又堅持,紫嵐也就答應了:“那娘娘小心些。”


 林沅繞道,打算走紫竹軒那邊的小路,正好看看她親手種的那株墨竹什麽樣了。


 滿意的發現她的竹子活的好好的後,林沅在石凳上坐了會,便打算回去用晚膳。


 從紫竹軒回去有兩條路:她既可以走觀雲亭那條遠路,也可以抄近路從前院穿過去。她懶得繞路,便打定主意從前院過去。


 經過小廝住的廂房時,她忽然發現有兩扇窗關的嚴嚴實實,一絲縫隙也沒留。林沅不禁有些奇怪:如今雖說天涼了些,但遠還沒到需要把窗戶關那麽嚴實的地步。里面不會有人在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吧?見其他窗戶都開著,她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便放輕了腳步,把那窗戶紙戳了個窟窿,偷眼朝里看。


 不看不知,一看她幾乎嚇了一跳:里頭滿滿當當都是人,起碼有十八九個的樣子。地上全是酒壇子,一個滿面紅光的漢子喝得醉醺醺的,眉飛色舞的正不知說著什麽,屋內其他人全往他邊上擠,鬧鬧嚷嚷的。


 必是有什麽事。林沅把耳朵貼上去,靜靜聽了下去。


 只見一個漢子嚷嚷道:“老七,你不是哄俺們的,當真是看到了?”


 他這話一出,剩下的人也全跟著起哄,七嘴八舌道:“你是唬俺們的吧?我聽里頭的丫鬟議論,說整個院子都被清場了。她們誰都進不去,只放了王妃和她身邊的四個丫頭進去。”


 林沅的腦子轟然炸開,她面色慘白,旋而漲的通紅:他們在討論前幾天自己挨打的事!她下意識的想闖進去打斷她們,但接著就想起來自己根本就不該出現在前院,進去沒什麽用不說,只怕反會被羞辱一通,便收回了腳步,繼續聽了下去。


 那個紅臉漢子拍著胸膛道:“唬你們做什麽?俺真的親眼看到了!就透過墻上那個洞看到的!你們剛剛不也跟著俺找到那個洞了嗎?”


 “那有本事你說說你看到什麽了啊?不說俺們怎麽信?”


 “是啊,是啊,趕緊說說!不說就不信!”


 一個三十上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一臉淫色:“我可聽說王妃是被什麽‘褫衣廷杖’,就是脫了褲子打光屁股。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被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扒了褲子,光天化日之下撅著光溜溜的屁股挨板子,嘖嘖,這得什麽樣啊?”


 此話一出,室內氣氛頓時熱烈起來。一個黑臉漢子滿臉猥瑣的問道:“老七,別的不說,你就說說王妃的屁股長什麽樣!俺活了四十多年,別說屁股,連她們這些大小姐的臉都沒看到過!”


 滿屋子的人頓時哈哈大笑,拍著桌子要那個漢子講講林沅的屁股生的什麽樣。一個問大不大,一個問白不白,還一個問屁股上肉多不多。


 那紅臉漢子一臉得意之色,神神秘秘道:“這還用說!王妃那屁股,嘖嘖,不愧是名門千金,別提多好看了。那屁股圓的,嘿嘿,還又大又翹。她那小腰兒還沒人的胳膊粗!”


 聽了這話,滿屋子的人眼中放光,抓著他問是怎麽圓法,有多大,最後吵吵著讓那漢子從頭開始講個明白,一口一個七哥,叫的特別親熱。


 那紅臉漢子估計是從沒被這麽多人奉承過,笑得牙全咧出來了。他學著那說書先生,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不急,不急,都坐下,且聽我慢慢道來。”


 見眾人都圍著他坐下了,那紅臉漢子開始講了起來:“我當時不是路過那個院子麽,聽到里頭有動靜,便從那洞往里瞅了瞅。這不看就罷了,一看嚇了一跳。謔喲,兩個女的正在解王妃扣子呢。我當時不知是怎麽回事,就是覺得怪奇怪的,接著就看了下去。”


 “然後呢,然後呢?”坐在他旁邊的兩個漢子急不可耐的問道。


 “別急,別急嘛。那兩個女的把王妃裙子脫了,拖到一個長凳上按住,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然後往她肚子下面放了個枕頭,王妃的那又圓又翹的屁股就一下子撅起來了。”


 “我正想這是做什麽呢,難不成是要打王妃?就繼續往下看了。把王妃綁好之後,又來了個女的,上去就脫王妃的褲子——我在另一面,看得一清二楚。王妃死死攥著凳腿,肩膀直打哆嗦。”


 一個漢子笑嘻嘻插嘴道:“可不是麽?一個大小姐,光天化日的被脫褲子,還有一群人看著,能不臊麽?”


 


 “然後呢?你看清王妃屁股什麽樣了麽?”另一個漢子打斷了他的話。


 “當然看清了。王妃那屁股跟老杜家做的湯圓似的,又白又嫩,可別提了!王妃趴在長凳上,頭都不敢擡,雪白的大屁股就那麽朝天撅著,連大腿也一塊露著,看著可可憐了!”


 “可憐?你是想上去疼疼人家吧!”一個漢子油嘴滑舌的揶揄道。


 眾人哄堂大笑,那紅臉漢子臉更紅了,朝他吐了口吐沫:“才不是哩!俺就是看著心疼。”下頭坐著的幾個漢子自然不信,全跟著起哄,非要他承認就是想*林沅。那紅臉漢子就是不承認,嚷嚷起來。


 幾個年輕的漢子坐不住了:他們就等著往下聽呢,誰知在這個關節上打住了。


 其中一個站起來,扯住那帶頭的漢子:“你不想聽了?哥兒幾個還想往下聽聽呢。”


 他這麽一說,屋里再次安靜下來。


 那個紅臉漢子也回到正題,繼續講了下去:“王妃臊的滿臉通紅,撅著光屁股撅了好一會,那兩個女的才開始打她。”


 “為什麽讓她撅那麽久屁股才打?”一個漢子問道。


 黑臉漢子洋洋得意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叫晾臀。官老爺打那些私底下做了暗娼的娘們兒時,都是在照壁前扒了她們的褲子,讓她們光著屁股趴一個上午才打。到時候只要使上幾個錢,還能上去摸摸那騷娘們的光腚。”說罷,他咂咂嘴,“要是能在王妃的屁股上摸上一把,死了也值了啊!”


 “想什麽美事呢?王妃的屁股哪能讓你摸!那是王爺才能摸的!”方才那個漢子嘻嘻哈哈道。


 眾人拿林沅的屁股開涮,說了好一會,那紅臉漢子才繼續道:“那藤條烏黑油亮的,跟拇指差不多粗,在太陽底下反光。王妃屁股撅得高高的,正對著那兩個女的。左邊那個女的拿藤條在她屁股上肉最多的地方按了按,接著揚起藤條,‘劈啪’一聲,狠狠抽了她左邊的屁股一下。”


 “她那圓屁股一下子被打扁了,白嫩的屁股肉被抽的上下彈了好幾下,好一會才彈回來,上頭留了道粉嫩的印子。被白屁股一襯,別提多好看了。左邊打完之後,她右半邊屁股也挨了一下,兩邊印子一模一樣,都是一個色兒。王妃一開始沒動靜,打了幾下之後就不行了,疼得直叫喚。王妃就是王妃,跟那些街坊婆娘不一樣。那些娘們是殺豬似的吼,王妃那聲音是又嬌又嫩,叫的跟鶯哥兒似的,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過了一會,她渾身冒汗,一個勁往下掉淚珠子,頭發濕噠噠的黏在臉上,撅著被打的粉紅的屁股哭喊個不住。那肥屁股一會朝上一會朝下,一會朝左一會朝右,那小腰扭得,別提多銷魂了!兩條圓溜溜的大腿蹬來蹬去,褲子都被她蹬小腿上了!”


 “又過了一會,她屁股被打了個遍,紅彤彤的跟搽了胭脂似的。她嗓子都喊啞了,那兩個女的卻半點沒手軟,照舊對著她的光腚狠抽。抽的她撅著通紅的腚扭來扭去,兩條大腿都合不上了。嚇,你猜我瞧見什麽?娘們的那種地方!”


 眾人一下炸開了鍋,艷羨不已的追著那漢子問。一個問林沅的私處是什麽顏色;一個問林沅的毛黑不黑,密不密;一個問林沅流沒流*水;還有一個問林沅後庭生的什麽樣。


林沅羞憤交加,臉漲得通紅,連白玉般的耳垂都變成了胭脂色。她恨不得上去堵了那漢子的嘴,狠狠抽他幾記耳光,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里面有十幾個大漢,她進去是羊入虎口,只怕會落得個被輪奸的下場。她的指甲不自覺的深深掐進肉里,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那漢子渾然不覺,兀自興奮地兩眼發光:“她們那些大小姐果然和普通娘們不一樣,那*粉嫩粉嫩的。鞭子一抽,她大腿就一松;鞭子一提,就又合上了,她的*也跟著一張一合,還往外流*水,看的人半邊身子都酥了。”


 “那還用說!她那里黑黝黝的。毛又黑又密,都順著大腿從後頭冒出來了!”


 “當然淌了。她的*不僅又粉又嫩,而且水特別大。*一張*水就往外流,淌得下頭的墊子上全都是。”


 “後庭也是粉粉嫩嫩的,還特別緊,一看就沒被從後邊*過。”


 回答完問題,那漢子接著往下說:“她自個半點沒覺著,一個勁的撅著光屁股哭喊,兩條腿亂蹬。下頭什麽都往外露不說,連上頭的一對奶子都露出來了。她那奶子肉鼓鼓、雪白雪白的,瞧著就又綿又軟,像那新出鍋的白面大饅頭;奶頭鮮紅鮮紅的,跟櫻桃似的。”


 “她那模樣,跟挨男人*似的:奶子從衣裳里露出來,鮮紅的奶頭硬邦邦的挺著;屁股撅得高高的,左顛右扭;小腰也露在外頭,扭得跟蛇似的;兩條大腿劈開,*半張半合,往外頭滴滴答答的淌*水。”


 林沅長於富貴溫柔之地,何曾接觸過這種粗人,又何曾聽到過這種葷話?她死死咬住下唇,卻還是被氣得直掉淚。


 “打完之後她趴在上頭撅著屁股哭,一對奶子來回晃蕩,兩條大腿就那麽張著,*一個勁的往外淌*水。她那屁股也不白了,被抽的腫了一倍,跟張老爺八十大壽上的壽桃似的,又紅又亮。一個女的上去掐了她的屁股一把,然後才放她下來。”


 “你以為這就完了?才沒有呢?打完了也不給她穿褲子,從長凳上拖下來,撅著光腚給那個掐她的女的磕頭。起來之後又被按著跪了下去,撅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光腚才準她起來。”


 幾個漢子想象著林沅伏在長凳上,撅著雪白圓翹的屁股不住地哭叫,小腰扭來扭去,*不僅往外露,還往外流*水的景象,下邊一下硬了,又兼著酒喝多了,什麽葷話都往外說:


 一個說:“水那麽大,*起來肯定很爽!”


 一個說:“ 也虧皇帝老兒舍得這麽打她,若換了我,非*死她不可。”


 一個說:“那王妃平時看著一副文文靜靜的樣,想不到骨子里這麽騷!嘖嘖,撅著光腚挨打還能捱出水來,窯姐也就這樣吧?”


 另一個附和:“就是!挨打還淌那麽多*水,那她挨男人*時下面水得大成什麽樣啊?”


 紅臉漢子也加入了熱烈的討論中,沒一會,幾人就開始討論林沅為什麽挨打。


 黑臉漢子肯定的說道:“肯定是偷人了!在外頭挨了野漢子*,要不好好地怎麽會被扒了褲子,光著腚挨打?”


 紅臉漢子也附和道:“屁股又撅又扭,奶子那麽大,水也那麽大,肯定不是什麽正經女人。”


 得出結論後,一群人開始批鬥林沅:


 “蕩婦!活該!若她是我婆姨,還清場?我非揪著她頭發,把她拉到街上打!讓街坊鄰居都好好看看她的光腚和*!”


 “呸!還脫褲子!我非把她渾身都脫個精光,讓街坊鄰居把這個淫婦的奶子、光腚還有*瞧個清楚!再拿打牛的鞭子,把她吊在樹上抽!”


 “就是!就是!把她拴在門口,對著奶子和光腚狠抽!非抽的她下輩子都不敢偷人!”


 “換了我非打爛她的光腚,讓她一個月下不來床!”


 “一個月?不打的她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一摸屁股就渾身打哆嗦哪能停手?”


 “她連奸夫的*都捱得過,還捱不過幾下鞭子?居然還有臉哭!”


 ……


 林沅在窗戶外頭氣的渾身發抖。


 被一群下人肆無忌憚說這種話,她哪還忍得住?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拿來開各種市井玩笑。


 她當然知道那幾個漢子的話不過說說。本朝民風開放,女子地位頗高,謀殺親夫也不過按謀殺罪判處,秋後問斬。通奸罪處罰不分男女,皆是和衣杖四十,徒兩年。通奸女子只有被其丈夫捉奸在床,且要其丈夫報官才會處置。如果丈夫對通奸的妻子動用私刑,一經發現,均按毆妻論處,最起碼是要判一年徒刑的。


 只有通奸的天子嬪妃才會如她一般,被剝了衣褲後當眾責打。平素受這種責罰的都是犯了事的大臣。且不論她不是天子嬪禦,她根本就不曾通奸!可趙軒卻用這個法子作踐她,讓她受盡嘲諷。


 林沅呆呆地站在窗戶外,不禁滿臉是淚,待到星輝漫天才回去,一回去就倒在床上嗚嗚的哭,任紫嵐等人怎麽勸,都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只是哭。哭著哭著,她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卻夢見趙軒下旨把她拖到午門外褫衣杖責。她披頭散發的被內監拖到午門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剝了衣褲,露著玉臀,高高撅著屁股示眾,一群朝臣對她指指點點。示完了眾,她被按在刑凳上挨打。行刑的侍衛下手極重,沒幾下她便被打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哭喊個不停。趙軒看著她冷冷地笑,俊臉上全是快意。


 她被這個夢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醒了過來,這才發覺自己全身都濕透了。看到床簾外頭有個人影,她只當是紫嵐,便吩咐道:“拿杯水過來。”


 趙軒今兒好容易才抽出空去看林沅。


 


 這兩個月事情實在太多了,奏疏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他頭天半夜好容易才把奏疏處理完,第二天一睜眼,許塗又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擡著兩摞比他還高的奏折晃晃悠悠地進來了,一份奏疏一件事,且個個都以“臣請聖斷”結尾。他都快被逼瘋了,一度懷疑自己當初爭這個皇位為的是什麽。一到這個時候,許塗就開始事無巨細的給他匯報林沅的消息,然後他繼續跟打了雞血似的,任勞任怨的批奏疏。


 


 登基都快兩個月了,他卻統共只進過後宮兩回,一回是看太後李薔,一回是看女兒趙珍。他後宮里頭那些女人天天派人去長生殿排隊,眼巴巴的盼著他過去。他好幾次想直接掀了案幾發飆:孤有空麽?有空麽?有空麽?孤看上去很閒?他連著兩個月一天只睡三個時辰,批著奏折都能睡著,哪還有空理她們?唯一沒去排隊的李璇是什麽心思他也有數:不就是想讓那些女人惹毛他,然後位分給低點麽?


 


 腳不沾地的忙了將近兩個月,他總算清閒點——可以一天睡三個半時辰了。偶爾還能去陪陪興慶宮的太後李薔,哄她開心。估計再過幾天,他就有空出宮看林沅了。但李薔似乎很不喜歡林沅,提起她時滿臉厭惡之色。他一開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小心翼翼地問了幾句。李薔也沒顧忌什麽,竹筒倒豆子似的跟他說了,最後還作了評價:“那林氏平素看著端莊,誰想內里竟這般…你當初好心留她性命,她卻把皇家臉面丟盡了,早知還不如直接賞她條白綾,沒的讓她丟人現眼。”


 


 他完全聽懵了。看看垂頭裝透明人的許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些話母後是從哪聽來的?”


 


 李薔嘆氣:“如今宮里頭都傳遍了,到處都在說這個事呢。不信的話聖上隨便找個宮女問問,看看還有誰不知道。”


 


 趙軒頓時覺得不妙,讓許塗一查,果然闔宮上下都知道了。他前兒去看趙珍,何珠還羞羞怯怯的拉著他問:“陛下,那林氏果然那般…那般…麽?”淫 蕩兩個字她終歸是沒說出口。


 


 他當時直接沈了臉:“罰林妃不是因為這個。老五素日里疼她過了些,他那些側妃私下里沒少抱怨。如今老五一死,那些側妃自然是到處胡說。這些混話少聽。林妃端莊賢淑,堪為後宮典範——先帝不也誇過她麽?”


 


 何珠完全沒料到他會給林沅說話,趕緊認錯,然後溫柔小意的哄他。他心下煩悶,直接蒙頭睡了過去,一句話沒跟她說。何珠自知說錯了話,也不敢惹他,兩人倒是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夜。


 


 他以維護天家顏面為由下了禁令,嚴禁任何人提及此事。下完了這道旨意,他又想出了把魏王和桓王的王妃也褫衣廷杖的餿主意。話一出口,許塗差點直接給他跪了。考慮到這個主意好像確實是不太合適,他最後只得悻悻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今兒許塗把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了——此事是李璇身邊的秋屏說的。李姣纏著要問,於是太後李薔讓李璇說。李璇言簡意賅地說了幾句,李薔不滿意,又讓秋屏說。秋屏起先也是別別扭扭的,後來李薔發火才全說了。李薔聽後大怒,讓闔宮嬪妃都過去聽,說是讓她們看看不守規矩的下場。之後流言就越傳越離譜,什麽不堪入耳的言論都有。


 


 不過區區四天,竟然就傳成了這樣。他大怒之下當著闔宮上下的面杖斃了兩個宮女,之後宮里終於無人敢談論此事了。奈何出手太晚,差不多每個人都知道了。


 


 他怕林沅想不開,便吩咐許塗牢牢看住她,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自裁了。前些天都好好的,今天許塗卻報給他說林沅回去後一直在哭,晚膳也沒用。他實在放心不下,踟躕一下,還是撂下了國事,微服出宮去了晉王府。


 


 他去的時候林沅已經睡過去了,臉上還掛著沒幹的淚珠兒。他偷偷親了她一口,然後摸了摸她的小手——林沅的侍婢都被趕出去了,許塗被打發出去查為什麽林沅會哭。因此屋里只有他們兩人。見林沅沒反應,他愈發沒了顧忌,剛想摸摸她的纖足,林沅卻忽然開始往外冒冷汗,還迷迷糊糊的直呼他的名諱。他有些愕然,忙湊上去聽她說了什麽,結果聽完之後他臉都黑了:


 


 “趙軒…混蛋…禽獸不如的混蛋…”


 


 “趙軒…下作…作踐人…和李璇正好湊一對…”


 


 …


 


 他幾次想要把她弄醒,但看著林沅迷迷糊糊的模樣,又想著她挨了打指不定多難受,便硬生生忍了。中間許塗過來跟他匯報,因怕吵醒林沅,他便拉了許塗到外面去說。聽罷他的話,趙軒哪還不明白林沅為什麽哭,又為什麽罵他?他自己也罵了自己一句混賬。至於那幾個渾人,他冷冷一笑,看了不該看的,聽了不該聽的,還敢往外說,從古至今都是一個下場。許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躬身應是,轉身出去辦了。他坐到林沅床邊的榻上,正欲繼續欣賞她的睡顏,林沅卻忽然喊了聲“爹爹”,接著渾身一顫,顯然是要醒了。他忙放下床簾,靜靜地坐在塌上。


 


 如今聽得林沅要水,他忙起身倒了杯茶給她。


 


 林沅接了過來,卻無意中碰到了趙軒的手。她微微皺眉——紫嵐的手不長這樣啊?她擡頭一看,接著一下子楞住了。


 


 趙軒?


 


 趙軒怎麽在這?林沅心下愕然,試探性的喚了他一聲:“陛下?”


 


 總算發現他了。趙軒松了口氣,頷首道:“醒了?”


 


 林沅愈發詫異,連方才被幾個粗人說葷話的事都顧不得了——趙軒來這里做什麽?


 


 這里是她的內室,實打實的後院,除了趙宸外,哪個男人都不該進來,何況這又是晚上。若被人看到,擱誰都會覺得他是自己奸夫的。要是被陸燕那個女人知道,絕對會到處嚷嚷她不守婦道,那天挨打就是因為找野男人。


 


 奈何對方是趙軒。她不敢趕他走,也不敢跟他說“陛下,您是我的奸夫麽?大半夜進我房里是想做什麽?”之類的話。況且她也根本不認為趙軒是看上她了,意欲逼幸——她是趙軒弟媳這件事姑且不論,她姿色不過中上,怎的可能會入趙軒的眼?就算要逼幸,趙軒也該逼幸陸燕才對。


 林沅下床,起身行禮,輕聲道:“罪臣林氏拜見陛下。”


 


 趙軒不禁皺眉。他不敢按林沅,怕她惱;也不敢拉她,怕她不準自己碰她的手。卻又擔心地上涼,怕她跪壞身子,便虛扶一把,道:“平身罷。”


 


 林沅規規矩矩地起身,然後垂首不語。


 


 趙軒把她上下打量了一會,然後問道:“身上的傷好全了麽?”


 


 再次被當面提起褫衣廷杖的事,林沅不禁又羞又氣,她咬唇道:“謝陛下掛念。罪臣已大好了。”


 


 “能下床了?”趙軒怕弄傷她,雖聽她說已是好了,但還是決定再跟她確認一遍。


 


 他怎麽話這麽多?林沅氣惱,卻不敢不理他,只得欠身:“能了。”


 


 這就好說了。趙軒心下暗喜,面上卻不顯,反而沈了臉,道:“那好。”他裝作不經意的坐在了林沅床上,“咱們算算賬罷。”


 


 林沅一驚,接著即刻伏地請罪。


 


 床前的地上鋪了駝毛地毯,跪一會應該沒事。趙軒打定主意要嚇嚇她,便不叫起,由她跪著,不疾不徐的跟她一件件算起來:


 


 “從嘉和十七年你與趙宸成婚開始算起,一直到嘉和二十二年。五年間孤被你算計無數次,兩次險些被圈禁。”


 


 “嘉和十七年春,你利用先帝設計李璇,導致她小產。並且傷了身子,此後兩次有孕,產下的均是死胎。”


 


 “嘉和十九年除夕,你給林綺支招折騰太後。太後在雪地里跪了兩個時辰,自此落下病根,一逢陰雨天就膝蓋酸痛。”


 


 “嘉和二十年,你借黃河決堤之事,制造線索讓先帝和朝臣以為孤意欲染指吏部。孤被先帝在宣政殿扇了兩個耳光,險些被圈禁。”


 


 “嘉和二十一年,你在你大兄林楠整治江南漕運時,讓他指使都察院的馮巖**數位大員貪墨。過了不到兩天那禦史遇刺,朝野震動。結果查來查去,竟查出是孤動的手。先帝大怒,罰孤在太廟跪了三天。戶部那些人就是那個時候倒向趙宸的,是不是?”


 


 …


 


 “這些是大事,小事太多了,孤就不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他故作漫不經心,“明人不說暗話,趙宸有這個心沒這個腦子,林綺精於內宮,朝政一竅不通。這些事全是你動的手吧?”


 


 林沅低頭不語,頭上和田玉琢成的玉蘭飛蝶步搖微微晃蕩。


 


 趙軒擡起她的下巴,道:“你自己說,那四十記廷杖,罰得重不重?你又挨得冤不冤?”


 


 若她是朝臣,那自然不冤——這簡直罰的太輕了。這幾條罪名都是流放嶺南起步,全家抄斬封頂。但問題是她和朝臣一樣麽?世道終歸是對女子苛刻。一旦哪家姑娘當眾受了這等責罰,莫說旁人,連親生父母都會逼著她去死。就算父母慈愛,她也願厚著臉皮活下去,外邊的流言蜚語又豈是她受得了的?那日挨完打她沒想去死,可今兒聽了那些人的話,她不就想幹脆死了算了麽?受了這樣的責罰的女子有九成死在了外人的唾沫星子里,這種事趙軒會不知道?於她而言,趙軒還不如直接賜她三尺白綾呢。


 


 林沅心中委屈,但卻不敢說,只道:“陛下仁慈,罪臣自然不冤。”


趙軒看出她心中所想,嘆道:“打量孤願意用那等下作的法子罰你?你的事朝臣都知道,孤若說算了,他們能直接吃了你。”


 林沅聰慧過人,見他大晚上過來,又絮絮叨叨給自己解釋半天,已經隱隱明白過來了。她忽而發覺趙軒竟坐在了她的床上,又聯想到他一開始問她的那些話,林沅心下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罪臣謝過陛下。”


 趙軒悄悄端詳著她。林沅烏發雪肌,柳眉杏目,稱得上個美人兒。雖說比不上盧歡,更是差李璇遠矣,可他卻愈看愈喜歡。他的視線順著林沅雪白的脖頸緩慢下移:林沅一身素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但窈窕的身段仍是半分掩不住,尤其是那柳腰翹臀,看的他心里發癢。


 林沅被他火辣辣的目光掃的不自在。她輕咳一聲,示意趙軒自重。


 趙軒方才不過是看癡了,見她提醒,忙收回目光,淡淡道:“方才那幾個嘴巴不幹不凈的孤已替你處理過了,他們的葷話莫放在心上。讓他們瞧見,是孤的不是。孤已下令不準任何人在你面前提這件事了。”


 林沅一楞,接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趙軒:他怎麽知道的?


 趙軒卻誤解了她的意思:“不殺他們,你想等著太後下旨賜死你?”


 林沅自然不是同情那些人。趙軒顯然是對她起了心思,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她也沒法再裝不知道了,故而皺眉道:“陛下派人跟蹤我?”


 趙軒尷尬的轉過頭去,一臉不自然的說道:“不過順道,順道。”


 順道?從大內的長生殿順道到了晉王府?這借口…還不如不說呢。


 趙軒自己也知道這借口胡扯的厲害,馬上進入正題,輕笑道:“你是個聰慧的。明日你父親三司會審,你看?”


 林沅先是臉一白,旋而滿臉通紅。


 趙軒也沒指望她能直接答應。他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父親如今在大理寺關著呢。他上了年紀,身子也不大好。大理寺那些刑具你也知道,你覺得他能熬過幾樣?”


 “你兩個哥哥也是。想不缺胳膊斷腿的從大理寺出來可不容易,你猜他倆運氣好不好?”


 “韓國公主病了,你母親丹陽縣主在塌前伺候。闔府女眷哭哭啼啼,你那兩個妹妹的婚事都被退了——她倆都過了十四了吧?上次郭宇那兩個女兒怎麽處理的,要不要孤提醒提醒你?”


 哪用他提醒?郭宇被問斬後,除夫人陽信縣主與其二女郭檀、郭觀因有天家血統逃過一劫,闔府女眷均被沒入教司坊為妓。饒是如此,因著父親的緣故,兩人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年過十四的郭檀成為江都郡主的陪嫁媵妾,被一道送去西秦和番,不到兩年就香消玉殞了;年紀小些的郭觀幸免於難,但最後還是嫁給了一位年過花甲、兒孫滿堂的外地官員做繼室,一輩子無兒無女,晚景淒涼。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若今日從了他,她的父兄還有一線生機;若誓死不從,那她的家人什麽下場可就難說了。


 思忖許久,林沅終歸做了決定。她直起上身,咬著牙伏在了趙軒膝上,低聲道:“求陛下憐惜。”


 林沅左腕戴了個翡翠鐲子,小巧的耳垂上掛了只貓眼石耳墜。她本就是柔弱清秀的長相,被這麽一襯,更是楚楚可憐。她有意討好趙軒,便把酥胸壓在了他的膝彎處,柳腰也微微向右擺了擺,將渾圓的翹臀對準了他的視線。


 她這模樣哪個男人受得了?趙軒一陣口幹舌燥,正欲擁她入鴛帳雲雨一番,卻不經意發現林沅雙肩在微微打顫。


 這是有多不情願?趙軒皺眉,低頭看她。卻見林沅仍是一副乖順的模樣,看不出半分勉強。


 趙軒自然知道林沅打心底里不願意,不過是被他拿父兄要挾才迫不得已委身於他。他不求她能歡歡喜喜,但若實在太難受…他心疼啊。趙軒嘆氣,撫著林沅的長發又問了一遍:“是你自個情願的罷?”


 她敢不情願麽?林沅苦笑,她自是不敢表現出來,只垂下眼瞼,道:“妾情願服侍陛下。”


 既然她自己都說了情願,那他也不管那麽多了。管她是因為父兄還是因為妹妹,反正她是答應了。他以後自然會好好待她,時日一久,她總會回心轉意的。趙軒這般想著,微微俯身,在她玉臀上拍了一下,神色曖昧:“伺候罷。”


 …


 鴛鴦被里翻紅浪,一束瓊枝壓海棠。


 …


 一夜纏綿。


 林沅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雙手在自己身上摸。


 她昨晚被趙軒折騰了一宿。趙軒慕艾她多年,好容易有機會一親芳澤,自然不肯輕易罷了。林沅被他要挾不敢拒絕,只能由著他來,任他擺弄,兩人一晚上換了好幾個姿勢。到了最後林沅實在撐不下去,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趙軒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還不滿的嘀咕了一句“身子怎的這麽差”。


 林沅又累又困,哪還有心情理他?趙軒原本不過是想讓她稍微休息會,誰料林沅竟然直接睡著了。見她真是累的不行了,趙軒無奈之下只得也跟著睡了。


 只是溫玉軟香在懷,他哪里睡得著?趙軒一宿未合眼,終於熬到了寅卯之交。都這個時辰了,林沅總該醒了吧?他親了她一口,捏了捏她的酥胸,又摸了摸她的玉臀。可林沅卻沒有半點動靜,抱著被一動不動。趙軒心癢難耐,又不忍心把她叫醒,便含著她的乳上的櫻桃,摸她的玉臀解饞。


 林沅被他摸得癢酥酥的,渾身不自在。趙宸不過去了兩個月,她沒回過味來,迷迷糊糊的以為是趙宸,便也沒推,只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饒我一回罷…困…”說著,又想翻過身去繼續睡。


 好容易她有了要醒的跡象,趙軒哪肯就這麽讓她睡了?他在林沅耳邊吹氣,調笑道:“這都饒了你幾回了?嗯?”


 林沅半睡半醒,哪里聽的出不對來?她像以往那樣把頭蒙起來了,裝作聽不見。


 趙軒看著小孩子似的林沅哭笑不得。見她是真困,他不情不願的歇了再摟著她雲雨一番的心思,自個琢磨把她弄到宮里的法子。


 被他摸成那樣,又同他說了話,林沅哪還睡得著?沒一會就醒過來了。她看著一旁的趙軒始先嚇了一跳,半晌才想起來昨夜他在她院里留宿了。如今時間還早,他現在走應該沒人發現。想及此處,林沅推了推趙軒:“陛下,該起了。”


 趙軒當然知道林沅在想什麽。若要人知道他在正式納了林沅之前碰過她,林沅能被唾沫星子淹死。想及此處,他坐起身來,並按住也要跟著起來的林沅:“繼續睡吧,不必起了。”


 林沅哪敢把他這話當真?何況她也確實睡不著了,便搖搖頭,低聲道:“不困了。”一面說著,一面就要伺候他穿衣。


 趙軒仍是想讓她多睡會,但林沅執拗要起。他無法,只得順著她了。


 因趙軒穿的是常服,形制比較簡單,故而林沅沒多久便給他穿好了。趙軒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沒什麽問題,又見外頭已經蒙蒙亮了,便在林沅頰上吻了吻:“孤先走了,好好用早膳。”


 林沅點頭,正要送他出門,趙軒卻忽然回頭,問道:“你同誰關系好?”


 林沅被他問得一楞,不知他想說什麽。趙軒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太寬泛,便補充道:“老六(魏王)、老七(桓王)的王妃側妃,有和你關系特別好的麽?”


 林沅皺眉,不知他想做什麽。但這種事一查便知,她說假話也沒用,便老老實實答道:“同魏王妃、桓王妃關系都不錯。”


 幸好他聽了許塗的話。


 趙軒一陣慶幸,賞了許塗一個讚許的眼神,然後繼續問:“特別差的呢?尤其是老五(晉王趙宸行五)的側妃侍妾,有沒有特別討厭的?”


 他這是要做什麽?林沅疑惑更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趙軒被她看的不自在,咳了一聲,道:“孤就是隨便問問,直接說就行了。”


 隨便問問?有這樣“隨便問問”的麽?林沅心下狐疑,不願開口。趙軒見狀,做出一副循循善誘的模樣:“比如老五那個叫陸…陸什麽的側妃,就是陸航的那個嫡女,討厭她麽?”


 陸燕?她當然討厭,討厭死她了。林沅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趙軒套出一個,心下滿意,繼續問道:“那其他兩個呢?”


 張怡和顧雲?她倆…就那樣吧,跟透明人似的,前幾日也不過是被陸燕挑唆了而已。林沅搖頭,道:“還好罷。”


 一個不夠啊。趙軒追問道:“那老六(魏王)、老七(桓王)的側妃有特別討厭的麽?”


 林沅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陛下要做什麽?”


 趙軒隨便找了個借口:“安排你們在宮里的住處——你不想和陸…陸氏挨著吧?”


 這麽快就要把她們遷到宮里了?林沅有些遺憾,她覺得在王府里挺好的。不過好歹弄清楚了趙軒的目的,她松了口氣,道:“我想和魏王妃、桓王妃挨著,但能讓魏王的方側妃還有桓王的侍妾薛氏離我們遠些麽?”


 又來了兩個。趙軒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見趙軒心情不錯,林沅膽子大了些:“陸燕…就是陸氏,我實在不願見她,陛下能把她放的遠遠地麽?”


 陸燕?好,就她了。趙軒十分滿意,拍了拍她的翹臀,道:“好,孤記著了。收拾收拾,準備待會搬過去吧。”


 林沅應下,把他送出了院子。可剛要回去,她腳步一下頓住了:待會搬過去?那住處豈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剛才趙軒為什麽糊弄她?


 林沅想了好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正皺眉沈思,身上卻一下多了個披風。


 林沅擡頭,便見紫嵐正擔憂的看著她。


 紫嵐是林府的家生子,打小就跟著她,並陪她一道嫁到了王府,也沒什麽可瞞她的。林沅嘆了口氣,把事情簡短的跟她說了一遍。


 紫嵐聽罷,不禁皺眉:“娘娘,那位是想把您當…養著?”


 “外室”兩個字她沒說出口,但林沅哪不知她是什麽意思?她苦笑道:“隨他罷。家里頭什麽光景你也不是不知道,顧不得那麽多了。”


 紫嵐恨恨地絞著帕子:“若是先前…”


 林沅見狀,趕忙打斷:“紫嵐!”


 紫嵐一下回過神來,接著一陣後怕:竟險些說了謗君的話!若這話被有心人聽去,只怕連老爺都會被連累!前兒小姐剛提醒過她,她卻又險些說了這等話!紫嵐又羞有愧,撲通跪下:“小姐,奴婢知錯了。”


 林沅嘆道:“起來罷。你平素最是穩重,我知你是急了。這話平時說說也就罷了,但如今是多事之秋,小心為上,明白麽?”


 紫嵐見她真的沒有怪罪的意思,才應下起來。


 林沅拉她至無人處,低聲道:“也不見得就是壞事…我如今還有選擇麽?要麽守一輩子寡,要麽等這事過去,隨便找個人草草嫁了。給那些一把年紀的官員做繼室,能比做他的外室強多少?若這般能教他手下留情,莫說做他外室,便是要我…要我受百次廷杖也無所謂。”提到那次廷杖,她不禁又想到了那些渾人的葷話,屈辱感再次湧上心頭,眼里起了一層霧。


 紫嵐拿起帕子要給她拭淚,林沅卻推開了,繼續道:“再者,如今情況也不算太差。他昨兒是自個悄悄過來的,今兒也是起了個大早,悄悄從後門走了。他既然肯全我名聲,說明對我多少是有點感情的。他若就此罷休,於我無礙;若還有幾分留戀,舍了我去,能阿嬈和阿玦好過些也值。”


 “可娘娘是他弟媳啊!”紫嵐滿臉憂色,“若是讓旁人知道,娘娘豈不是…”


 林沅沈默。她豈會不知此事傳出去的後果?雖說本朝民風開放,但也沒開放到能容許弟媳和大伯子**的地步。若這事傳出去,她非死不可。


 “都到這個田地了,還能怎樣?能保一個是一個。”林沅閉上眼,“我這輩子算是毀了,阿嬈和阿玦日後下場也未必能比我強多少。可大兄和次兄不一樣——他們是男子。男子和女子不同。這個世道,女子若是既投錯胎,又嫁錯人,就只能活受罪,熬油似的熬一輩子。”


 “但男子能科舉入仕,也能在馬上取功名。大兄和次兄文武雙全,只要他們活下去,絕不會一生困頓。那位私德雖…但卻是實打實明主。若豁出這張臉能讓他們保全性命,讓日後阿嬈、阿玦有個倚仗,便是來日東窗事發,那位為保全天家臉面賜我條白綾也值。”


 紫嵐登時哭了起來:“娘娘——”


 林沅卻極為平靜,反勸她道:“傻丫頭,哭什麽?”她嘆了一口氣,“總強於眼睜睜看著父兄獲罪,卻無計可施。”


 紫嵐怕惹她傷心,不敢再哭,便哽咽道:“娘娘且先回去用膳罷,待會早膳要涼了。”


 林沅也確實餓了。她頷首應下,扶著紫嵐的手,回到了房內用膳。


 


 


 第十章入宮


 用完早膳,林沅吩咐瑞珠搬了張榻出來,擱在院子西邊的石榴樹底下。她從書架上拿了本《漢書》下來,斜倚在榻上細細看了下去。


 林沅自小聰慧,酷愛讀書。性情開明的父親把她當男兒教養,讓她同兩個兄長一起讀書騎射。她未出閣前常常女扮男裝,自稱林府三公子,跟著兩位兄長一起出門交際。她曾與長兄林楠的同窗爭論秦亡之因;曾和他們一起去木蘭獵場獵野豬、射猛虎;也曾和次兄林安偷偷摸摸的半夜翻墻去醉仙樓喝花酒。


 成親後,她被拘在內宅,日日和一群女人勾心鬥角。後宅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唯有和趙宸以及他的謀士出謀劃策,對付趙軒方能激起她的興趣。那時她無暇看書,不敢練劍。如今趙宸去了,她不必應付那些女人,倒是清閒起來了了。


 林沅看了一頭晌,在紫嵐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放下書用了午膳。用完午膳後,她剛想接著看下去,外面卻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林沅以為是陸燕不識數的過來鬧。巴掌沒挨夠是吧?她擱下書,揉了揉發麻手腕,正準備好好教訓教訓她,外頭的腳步卻一下子放緩下來了。


 不是陸燕,是一個面白無須的小內侍。


 過來傳旨的常如看到榻上坐著一個烏發雪膚,約莫十八九歲的美人兒,頓時曉得她便是林沅。想起師傅許塗的提點,他滿臉堆笑,恭恭敬敬地在塌邊半跪下,打了個千兒:“娘娘,有聖旨。”


 林沅嚇了一跳。


 常如的討好未免太明顯了,她有些吃不消。但常年浸淫宮闈,這點反應力還是有的,她虛扶一把:“有勞公公了。不知這旨意是給哪位的?”


 常如陪笑道:“是給府里頭諸位娘娘的。其他幾位奴婢已派人過去叫了,請娘娘也過去罷。”


 林沅略微一想,便明白過來是為遷她們入宮的事。她跟著常如出了院子,到正堂去接旨。


 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住的最遠的張怡也已經到了門口。一晚上過去,陸燕臉上的傷好了不少,已經看得出她原本的模樣了,看來藥不錯。張怡和顧雲看了她一眼,轉而若無其事的朝林沅行禮,不露痕跡的打量了幾眼她的翹臀。幾個侍妾也怯生生上前給她見了禮,喚了聲王妃。林沅微微頷了頷首,算是應了。


 


 眾人各自找到位置跪下,準備接旨。見人都到全了,常如接過聖旨開始念。聖旨全是一堆晦澀的古文,一聽就知道不是趙軒寫的。無外乎是先安撫她們這些寡婦一番,再說了聲把她們遷到宮里的事:


 “…晉王側妃陸氏遷居朱境殿,余者隨晉王妃林氏遷居清醉閣,欽此。”


 前頭倒還罷了,可這後頭…不太對勁啊?陸燕…為什麽要單獨提了陸燕一句?且那朱境殿屬於西六宮啊,陸燕一個親王側妃,和趙軒的女人住一塊,這…


 眾人神色各異,但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趙軒這是看上陸燕了吧?不過想想也是,陸燕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趙軒偶爾看到,自此惦記上她也不是沒可能。只是林沅與陸燕不和已久,昨兒還賞了她一頓耳光。被趙軒新寵記恨,林沅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啊。


 林沅這下算是明白趙軒為何問她討厭誰了——他這是把陸燕架在火上烤啊。這道看似是恩寵的旨意一下,天下人算是都知道他看上陸燕了。少年天子看上了剛剛守寡的弟媳,偏巧弟弟還是他殺的…嘖嘖,這可好玩了。


 首先,趙軒的嬪妃肯定都會打探陸燕的消息,然後輪流去看她。趙軒前兒冊封潛邸舊人,四個潛邸側妃中,兩個封了正三品婕妤,另外兩個一個封了充容(正二品九嬪中的倒數第二位),一個充媛(正二品九嬪之末)。任誰的位分都比她一個正五品的親王側妃高。陸燕對哪個都得行禮,到時候有的是人為難她——陸燕品級低,本就該對她們行禮,她就算去找趙軒告狀都告不出理來。


 其次,前朝知道這個消息非炸鍋不可——這不是亂  倫麽?當然,他們肯定不罵趙軒,必然是全罵陸燕不知廉恥,狐媚惑主。就算趙軒不理會他們,太後李薔呢?陸燕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不太容易。


 且有了陸燕這個先例,就算日後爆出來她和趙軒有染,她也不會被罵的太慘。趙軒運氣能那麽差勁,一連遇上兩個不要臉面勾引他的弟媳?這不叫勾引,叫逼幸。


 不管趙軒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給自己解決了個大麻煩。林沅滿意不已,低著頭悄悄勾了勾嘴角。


 常如見她這幅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遇上個聰慧的主兒也不好,他都沒法賣乖了。原本他還想著若是林沅不高興,他便趁人不備把陛下的打算告訴她。這樣既討好了陛下,又討好了林沅,誰知林沅居然自個看出來了。


 常如懊喪不已,入宮路上的幾個人也不安靜。


 正妃和側妃是一人一個轎子,侍妾則是兩人擠一個。一個內侍親自扶了陸燕上轎,一口一個娘娘,陸燕被他奉承的掩口直笑。她自覺有了倚仗,不禁渾身舒暢。雪盞倒是有些遲疑,她看著神采飛揚的陸燕,猶豫一會,委婉的說道:“娘娘,您住到那里去是不是不大合適?”


 陸燕卻毫無感覺:“有什麽不合適的?這下算是因禍得福了。”她輕笑,“人啊,都是命。有些人生的一般,雖憑著狐媚功夫得意一時,可這時候一到,就要遭報應,被剝光了衣褲,在眾目睽睽之下挨板子。”


 這話說的自然是林沅。雪盞不敢接話,只低著頭給她捶腿。


 陸燕也沒指望她能接話。她看著銅鏡里那張雖帶著巴掌印,卻仍看得出原本姣好樣貌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林沅那個賤人想不到吧?她昨兒剛端著正妃的架子欺辱了我一番,今兒我便入了陛下的眼。待我得了陛下愛幸,非要她跪在地上朝我磕頭認錯不可!”


 這下雪盞更不敢說話了,她把剛才想好的勸陸燕的話咽了回去,再次低下頭去。


 陸燕自顧自說道:“你說我到時候怎的罰這個賤人好?是讓她在三伏天的太陽底下跪上一天,還是當眾賞她一頓耳光,又或者,”她哂笑,“再讓她受一次褫衣廷杖?”


 “她上次可是挨輕了。打的時候不僅清了場,行刑的宮婢還放了水。她不過區區幾日便能下床,還有臉做出一副賢淑的模樣教訓我。你說咱們這位端莊的晉王妃被脫了褻褲綁在刑凳上,挺著雪臀被打的生不如死,疼得死去活來時,還端不端莊啊?若是打的狠一點,圍觀的人多點,尤其是有男人看著,她之後還有沒有臉出門啊?”


 陸燕肆無忌憚的嗤笑著林沅,滿腦子都是她日後變著花樣羞辱折磨林沅的畫面。想象著素來高貴端莊、儀態萬方的林沅被剝了衣褲示眾,撅著翹臀被打的洋相百出,打完還得朝自己磕頭認錯的場景,她不禁輕笑起來。完全忘了林沅是正一品親王妃,與貴淑德賢四妃平級,就算是皇後李璇也沒有資格杖責她。


 被她惦記的林沅已經在轎上睡著了。被派過來的內侍都被提點過,知道到底誰才是貴人。因著趙軒吩咐,他們在外頭不敢表現出來,但一到了轎子里就開始各顯神通。一路上有四個過來送瓜果,三個過來送銅鏡,還有個感受到林沅似乎有點困,竟不知從哪變出一床錦被來,顛顛的送了過去。


 林沅確實有點困了。她昨晚被趙軒折騰得太狠,滿打滿算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今早又沒多睡,哪能不困?有人送被過來,她自然樂得收下,縮在角落里就睡過去了。


 她午睡素來只睡兩刻鐘,故而醒過來時轎子才剛進宮門。紫嵐見她醒了,便把被收了起來,想著待會還給那個小內侍。林沅正聽著紫嵐念叨,轎子卻忽然略微晃了一下,接著被輕輕擱到了地上,那個送被的小內侍跑了過來,陪笑道:“娘娘,清醉閣到了。”


 紫嵐笑道:“正說著你呢。方才也不說你叫什麽,待會這被都不知還給誰去。仔細內宮局發現少了床被罰你!”一邊說著,一邊把疊好的被遞給他。


 那小內侍見紫嵐言語間頗有親昵之意,知曉是因那床被的緣故,不禁一喜,忙接過來:“奴婢小連子。奴婢頭一遭見娘娘這樣的貴人,一時歡喜過了頭,竟把這事忘了,這回可多謝姐姐了。”


 紫嵐同他說笑幾句,原想悄悄塞給他個紅包,小連子卻怎麽也不肯收。紫嵐往他袖子里塞,他卻又塞了回去,趁紫嵐沒回過神來,一溜煙跑了。


 見他走了,林沅和紫嵐對視一眼,皆是覺出不對味來了:這一路太不正常了。內侍都是人精,最是逢高踩低的。她一個沒了夫君、只有空頭名號,前不久還被趙軒單獨拎出來罰過的王妃,怎的都不該是他們逢迎的對象。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故而兩人誰都沒說話,林沅扶著紫嵐的手,跟著引路的內侍進了清醉閣。


 清醉閣在大內西北角,是個相對封閉院落。雖離趙軒的寢宮長生殿不遠,但和前朝各殿挨得近,離東、西六宮頗遠,故而罕有人至,平素都是空著的。


 倒是個清凈地兒。林沅暗暗點頭,對此頗為滿意。清醉閣雖久無人居,卻也不曾年久失修,起碼外頭看著尚可。後頭跟著的張怡等人也松了一口氣:好歹不是漏雨漏風的地兒。


 待她們一行人都進了院子,為首的內侍開始給她們分配居處,無外乎是按品級分。正妃林沅分到了位置最好的宮室,張怡、顧雲一人一間偏殿,幾個侍妾兩人一間。


 倒也合情合理。林沅正要進去,剛才引她進來的小內侍卻忽然攔住了她:“娘娘,魏王妃請您過去敘話。”接著小聲道:“里頭還沒收拾好呢,娘娘且先去魏王妃那里坐坐。陛下讓奴婢轉告娘娘,那些事他已有處分,娘娘不必憂心,只管看好戲就成了。他這幾日不方便過來,不過魏王妃和桓王妃兩位娘娘就在對面,娘娘可去找她們說笑解悶。”


 趙軒是故意的?林沅腳步微微一頓,她卻也未多話,只頷首道:“那便多謝公公了,勞煩公公代我朝陛下謝恩。”說著,給紫嵐使了個眼色。紫嵐會意,給他塞了封分量不輕的銀子。那內侍卻連連推脫,怎的都不敢收,且因怕動靜鬧大了,竟也一溜煙跑了。


 他前腳剛走,旁邊就擠過來一個小內侍代他引路,還離她們遠遠的,生怕紫嵐給他塞銀子似的。


 林沅一時有些琢磨不透,紫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終歸沒說。兩人一路無言,跟著那個小內侍到了魏王妃謝綾住處。


 第十一章 麻煩


 另一邊的陸燕不出意料的遇上了第一個麻煩。


 這個麻煩來自於朱境殿的主人韓媛。


 韓媛心情很不好。


 她長子早夭,幼子大病一場,四天前也夭折了。她還沒從喪子之痛中緩過勁來,就得到了她僅被封為正三品婕妤,而她的死對頭何珠卻被封了正二品充媛的消息。


 給傳旨的內侍塞了不少銀子,那小內侍才小聲說了“嫡庶”二字。聽到這個答案,韓媛險些掰折了剛染好的指甲。


 韓媛雖是定國公庶女,但過得比嫡女也不差什麽。她的姨娘王氏原是定國公的通房大丫鬟。定國公成親後,王氏被他正式收房,極得他寵愛,接連生下了一女二子。嫡妻何氏難產而亡後,定國公未曾續弦,府里一直由王氏主持中饋。王氏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唯一的女兒,故而韓媛過得比她的嫡姐韓淑還要強些。


 雖說韓媛過得同嫡女差不多,但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還是因著庶女身份吃了大虧。沒有門當戶對的人家願意為嫡子求娶一個庶女,不管這個庶女有多得寵。門當戶對的看不上她,門第低些的她又看不上眼。高不成低不就,最後定國公拍板,把她嫁了趙軒做側妃。


 若只是這般也倒罷了。偏生不久之後,左都禦史何賢向趙軒投誠,把嫡女何珠也嫁給了趙軒。而韓媛的嫡母何氏,正是何珠那難產而亡,生下一女後撒手人寰的姑母。


 這下熱鬧了。


 李璇自然樂的她們不和,對此素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於是兩人鬥的愈發厲害,今天你踩我一腳,明天我推你一下,鬧得不可開交。


 趙軒登基,自然要冊封她們這些潛邸舊人。李璇自然是皇後,但她們這些側妃就不一定了。運氣好的混的上四妃,運氣差的混成美人也不是沒可能。韓媛自認育有二子,父親又得重用,位分必然要比何珠高。誰想最後何珠封了充媛,位在九嬪之列,她卻不過是個婕妤。


 難不成她以後還要向何珠那個賤人行禮?


 韓媛愈想愈氣憤,摔了好幾個茶盞。偏生禍不單行,正氣惱間,侍婢映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說趙軒下旨,令晉王側妃陸燕住到她的朱鏡殿。


 讓她和一個勾引亡夫兄長的狐貍精住一塊


 韓媛險些氣的背過氣去,把案幾上的東西叮叮當當的摔了一地。


 她對陸燕自然沒什麽好臉色,譏諷了她好幾句。而陸燕自認是趙軒看中的,又看不起韓媛的庶女身份,兩人沒一會就吵了起來。


 陸燕一口一個庶女,韓媛被她刺激的直接發飆,當下什麽也不顧了,下令把她拖出去跪兩個時辰。


見自己身邊的宮女內侍都不敢動手,韓媛冷笑數聲:“她陸燕不過是個正五品的親王側妃,本宮卻是正三品婕妤,難不成還罰不了她?把她的嘴堵上,拖出去跪著!”


 見她大怒,內侍不敢怠慢,堵了陸燕的嘴,把她拖到外頭,按跪在花崗巖鋪就的地上。


 陸燕嘴被堵住不能說話,只一個勁的掙紮,憤恨的看著韓媛。


 韓媛扶著映兒的手走到廊下,看著形容狼狽的陸燕,嗤笑道:“喲,陸側妃臉上的傷還沒好呢。本宮可記得晉王妃是個賢淑大度的,側妃娘娘怎的就被罰了?該不會是空房難守,打熬不住了吧?”


 陸燕被她揶揄的滿臉通紅,想罵回去,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掙紮著要起來,卻被內侍按得死死的,半分動彈不得。


 韓媛看著陸燕殘留著巴掌印,卻依然嬌媚的臉,心里愈發惱怒:“側妃娘娘這張臉可真是我見猶憐,怨不得招人喜歡。只是側妃娘娘怎的不招自個夫君疼,反招不該招的人憐惜啊?”


 陸燕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如同打翻了五色盤一般。她不知怎的弄掉了嘴里的帕子,挖苦道:“我自是比不得韓婕妤,自始至終都沒人疼。”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韓媛當即大怒,厲聲斥道:“一群混賬!嘴都堵不結實!給我堵上嘴打!”


 按著陸燕的兩個內侍嚇得戰戰兢兢,忙不叠的把帕子拾起來,重新堵了陸燕的嘴,但卻實在不敢打她,便一齊看向韓媛。


 被他們用這種眼神一看,再配上陸燕得意的表情,韓媛氣的渾身打哆嗦,她指著陸燕罵道:“這是要本宮親自動手?給本宮扒了這個狐媚子的衣裳,往死里打!”


 那兩個內侍見韓媛氣到這種地步,再不敢磨嘰。左邊的那個扯下陸燕的外裳,把她的小腿牢牢踩住,一手按腰,一手按脖子,迫使她跪趴在地上,屁股朝天撅著;另一個揚起竹篾,往陸燕屁股上抽。


 趙軒下旨讓陸燕住進朱境殿的事早已傳遍,擺明是看上她了,打她的內侍哪敢下重手?連竹篾都是特地挑了最細的,力度不過點到即止,但陸燕半分不曾領會到他們的好意。她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腦子嗡嗡作響,旋而小臉漲得通紅。


 她的姿勢屈辱至極:小腿被分開踩住,額頭抵在地上,雙手被按在腰上,屁股撅到最高處,正對著韓媛。透過兩腿間的縫隙,她甚至看得清韓媛臉上的表情,以及聞聲而至,過來圍觀的宮女內侍。


 韓媛正在氣頭上,內侍雖給陸燕放了水,但也用了差不多五成的力道。陸燕被剝了外衫,身上只有一件薄薄中衣,壓根起不了什麽作用。那竹篾隔著中褲打上去,和打在光屁股上區別不大,連聲音都是直接打在肉上的響亮劈啪聲。


 陸燕的腰身、頭和腳被按得死死的,絲毫動彈不得。竹篾一記一記打在她高高撅起屁股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她這會總算是知道林沅挨打時是什麽滋味了,屁股被烙鐵烙了似的,火辣辣地疼。剛開始那疼痛尚可忍耐,但隨著責打記數的增加,便如針紮刀割一般,每一記都疼痛難忍。


 陸燕打小嬌生慣養,哪里受過這等責罰?她始先又羞又痛,暗暗發誓必要韓媛好看,被打了一會後便再沒了這番心思,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個勁地往下掉。她顧及不得在眾人面前醜態百出,扭著屁股嗚嗚的叫喚起來。


 韓媛看著撅著屁股左搖右擺,被打的滿臉是淚的陸燕,心里舒服不少。她不喊停,內侍也不敢住手,只得一五一十的打下去。映兒剛才就犯嘀咕,奈何韓媛氣得太狠,她不敢勸。如今見韓媛臉色好了點,映兒便小聲勸道:“娘娘,她再可惡,如今也被教訓的差不多了。何況她還是陛下看中的人,若是打壞了,豈不是落陛下的面子?”


 韓媛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剛剛被陸燕氣得理智全無,這才不計後果地令人打她。剛剛沒覺著什麽,現在映兒一提醒,她登時回過味來了,剛要喊停,外面卻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聖駕至——”


 


 趙軒看著跪在地上的陸燕和韓媛二人直皺眉。


 他承認把陸燕放到素來脾氣不好的韓媛身邊是故意的,也確實是想利用韓媛讓陸燕吃點虧,但韓媛會驕橫到把陸燕打一頓的事,他是真的沒料到。


 陸燕披頭散發,滿臉淚痕,臉上的巴掌印非但沒有影響她的姿容,反而把她襯得更加楚楚可憐。因著韓媛一直沒不喊停的緣故,陸燕足足挨了五十四記竹篾。內侍是放了水,力道也的確是越來越輕,但她的屁股已經被打了個遍,又漲又疼,力道再輕有什麽用?她不顧儀態地撅著屁股左扭右擺,洋相百出。直到趙軒進來,打她的內侍才停了手。她除了羞憤,還有些擔憂——也不知她那副狼狽的模樣被趙軒看去了多少,若趙軒因此惡了她怎麽辦?


 韓媛則是一臉惶恐。她方才沒覺得什麽是因為被憤怒沖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自然有些後怕:陸燕是趙軒親自下旨安排在她宮里的。她打了陸燕,不管是因為什麽緣故,都是在落趙軒的面子。何況她雖厭惡陸燕,但也不得不承認陸燕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又是趙軒自己看中的,想要得寵絕非難事。若是陸燕得勢後報覆,她當如何?原先她有子傍身,自然不怕,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趙軒也不會為難她。可如今她二子夭折,若是陸燕挾私報覆,那…


 趙軒如今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原本是打算過來罵韓媛一頓,然後再當著她的面哄陸燕。這麽一來,韓媛必然會記恨上陸燕,聯合其他嬪妃擠兌她。他到時候故意事事偏袒陸燕,再去同李薔說他不僅要納了陸燕,還要封她貴妃。


 李薔肯定會罵他一頓,朝臣則會把陸燕往死里罵。為了維護天家顏面,李薔遲早會弄死陸燕。到時候他假裝傷心,在宮里散心時“偶遇”了林沅說的那什麽方側妃、薛氏,然後一個封與側妃平級的才人、一個封低一級的美人。李薔雖然會氣惱,但也應該不會再怎麽著了,頂多不給她倆好臉色看。有了她們三個做鋪墊,他納林沅就沒那麽麻煩了。朝臣要罵也是罵他私德有虧,而不是罵林沅狐媚惑主。


 


 但現在這狀況…若要表現出他偏袒陸燕,豈不是要把韓媛打一頓?但韓媛是定國公之女,又跟了他四年,兩人有過兩個孩子,且前兒韓媛剛剛喪子,這…


 他正猶豫,陸燕卻忽然抽噎道:“臣婦無狀,沖撞了娘娘。可是陛下,”她揩去了臉上的兩行清淚,“臣婦當真不知娘娘是庶出啊——”她雙肩抽動,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


 在晉王府時,陸燕能僅次於林沅得寵,哪能真蠢到家?她自然看出趙軒有些猶豫。韓媛畢竟跟他多年,出身又不低,想他重罰韓媛不易。可她遭此羞辱,豈能善罷甘休?她這番話一則點出韓媛是庶出,定國公為個跋扈的庶女撐腰還不夠丟人的;二則明晃晃的點出了韓媛有多跋扈——一個庶女而已,剛飛上枝頭就開始作踐人了。不知者無罪,就算她知道,略微說幾句庶女、姨娘之類的話,韓媛也沒道理用這種法子罰她。


 趙軒果然有些動搖了——他需要陸燕當擋箭牌,如果不罰韓媛,陸燕這顆棋子算是廢了。


 見趙軒這般,韓媛頓時慌了,她抓著趙軒的袖子,哭道:“陛下,阿桓剛去了,妾哀慟過度,成日里昏昏沈沈的。今日她又出言不遜,妾急怒攻心,這才罰了她。陛下,阿桓他才去了四日啊——”


 想起剛剛夭折的趙桓,趙軒一頓。兩相權衡後,他甩開韓媛的手,斥道:“你還知道阿桓剛走!你自己說,這些日子你罰了多少宮人?”


 韓媛登時說不出話來了。因著幼子夭折的緣故,她成日郁郁不樂,對宮人動輒打罵,身邊的內侍宮女悉遭遷怒,前兒請安時,連李璇都問她了一句。當然,都被她搪塞過去了。


 趙軒又道:“孤念你新近喪子,便沒跟你沒計較,誰想竟縱的你這般大膽了。既然這般,今日是非罰不可了!”他轉過頭去,問剛才打陸燕的小內侍:“方才打了多少下?”


 那小內侍不敢說謊,戰戰兢兢地答道:“五十四下。”


 聽到這個數目,趙軒是真的皺眉了:“她是有多大的罪過,你要這般罰她?”


 韓媛訥訥說不出話來,只是拉著他的袖子哭。趙軒看著她直嘆氣,終歸還是推開她,道:“阿桓剛去,你這般也算有情可原,便不降你位分了。”


 聽得此話,韓媛一喜。誰料趙軒卻繼續道:“方才打了她五十四下是吧?給你減一半,二十七記,打罷。”


 陸燕皺著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韓媛卻是大驚失色。看到內侍要過來拉她,她朝趙軒撲上去,死死抱住他不放:“陛下給妾留些顏面吧!陛下——”…


 趙軒看著她,冷冷道:“你罰她時想沒想過要給孤留顏面?孤令你好生安頓她,你做了什麽?”


 韓媛一下松了手,內侍見趙軒鐵了心要罰她,便對她道:“娘娘,請吧。”


 韓媛仍是啼哭不已:“陛下,妾當真不是有意的!”


 趙軒偏過頭去不理她。


 內侍見狀,也不再跟韓媛客氣。像方才對陸燕一樣剝去她的外裳,強迫她跪趴在地上,把屁股高高撅起來。然後抄起竹篾一五一十的開始打。


 內侍自然看出趙軒不是真想罰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故而下手不重,不過是聽著響。饒是如此,韓媛的屁股依然被打的上下打顫,灼熱感在整個臀上蔓延。她眼里都是淚,死咬著牙不吭聲。


 陸燕看著羞的擡不起頭來的韓媛,始先有幾分快意。但見她不哭不喊,也不掙紮,便明白內侍不過是做做樣子,不禁忿忿不平起來。雖是如此,陸燕也不敢再說什麽。韓媛是趙軒的嬪妃,又是潛邸舊人,趙軒待她的情分肯定比自己深,這般罰她已是不輕了。她若再表現出不滿,只怕趙軒反倒會覺得她不識數。她看著身子微微發顫的韓媛,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來日方長。韓媛,你可別輸得太快才好。


 內侍沒一會就打完了。映兒扶起韓媛,上前謝恩。看到紅著眼圈兒的韓媛,趙軒不禁有些不忍。想起兩人的孩子,他語氣緩和了下來:“扶你家娘娘回去罷,讓太醫過來瞧瞧。”說著,他把陸燕從地上拉起來:“今兒受委屈了。還沒用膳吧?孤陪你用膳去。”不看臉上掛著淚兒的韓媛,趙軒拉著陸燕徑自進了朱境殿偏殿。陸燕臀上雖還隱隱作痛,但稍動一動也無礙。她面上一紅,乖順的隨趙軒走了,臨走前還挑釁的似的看了韓媛一眼。


 趙軒一走,韓媛便失聲痛哭。她一把推開欲要安慰她的映兒,跑進內殿倒在床上,捂著臉嚶嚶啜泣起來。


 映兒忙跟上,輕聲勸道:“娘娘,您這是何苦?”


 因為宮里都是自己人,韓媛說起話來也沒什麽顧忌,她哭道:“陛下怎的這般狠心?我父對他有擁立之功,我侍奉他四載有余,為他生兒育女,他卻為了那個騷狐貍這般打我的臉!以後在這宮里頭我還如何見人?”說著,她不住的哽咽起來。


 映兒輕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陛下正在興頭上,自然對她多有憐惜。何況說句不當說的,娘娘今日確實是做的過了。”


 韓媛聽罷,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怒道:“我做的過了?什麽過了?那個賤人羞辱我,我還只能由著她不成?”


 映兒忙跪下:“娘娘息怒。但奴婢有幾句話,娘娘…”


 韓媛滿臉淚痕:“說!”


 映兒看著憔悴的韓媛,不禁也有些心疼。她緩緩道:“娘娘,您怨陛下拂了您的面子,奴婢明白。可您別忘了,那位是陛下親自吩咐放在朱境殿,請娘娘照看的。娘娘打了她,豈不是拂陛下的面子?若不罰娘娘,陛下威信何在?”


 韓媛蛾眉倒豎,正要反駁,可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見她聽進去了,映兒接著道:“其二,娘娘便是要罰她也不當這般罰。陛下已視她為嬪禦,娘娘若是定要罰她,罰跪或者稍微在背上抽幾鞭子,陛下即便不滿,也不見得會把娘娘怎麽著,可娘娘卻對她用了笞刑,讓她當著眾人的面被出那樣的醜,陛下自然不滿。”


 韓媛咬了咬唇,一言不發。映兒見她冷靜下來,又道:“何況陛下對她正新鮮,自然要護著她。”


 韓媛知她說得有理,但聽得此言,還是不禁恨恨地罵道:“賤人!狐貍精!待她失了聖心,我必要她好看!”


 映兒勸慰幾句,見她好些了,便道:“娘娘身上的傷可要緊?可要宣太醫?”


 韓媛不過被象征性地打了幾下,那有什麽事?她道:“無礙。你拿些藥過來,稍塗塗就好了。”


 映兒應下,取了瓶膏藥過來,然後褪下韓媛的緞裙,脫下她的小衣,看了看她的傷。


 確實是打的不重。韓媛屁股上連道印子都沒有,僅臀尖上有些泛粉。映兒為她上了點藥,蓋上薄衾不論。


 另一邊的陸燕宮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陸燕趴在床上,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肚兜。雪盞給她的臉上完藥後,又把她的褻褲脫下,往她臀上抹藥。


 陸燕的屁股雖比不得林沅豐滿挺翹,但也是瑩潤飽滿。只是平素白嫩的屁股,如今卻一片紅腫。


 陸燕自然被打的比韓媛重。她輕輕揉著自己仍然發燙的屁股,恨恨道:“韓媛那個賤人,竟敢辱我至此!”


 雪盞輕聲道:“陛下如此疼娘娘,娘娘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報仇。”


 想起方才對她噓寒問暖,溫柔小意的趙軒,陸燕面上浮現一絲喜意:“陛下確實待我不差。”


 主仆兩人心照不宣的笑笑,接著默不作聲繼續上藥。


 


 “陛下把那個賤人放在了清醉閣?”李璇一楞,“那安排到朱境殿里的是?”


 她口中的“那個賤人”自然指的是林沅。


 “是晉王一位姓陸的側妃。”秋屏回道。


 李璇不禁皺眉:“姓陸的側妃?莫不是陸燕?”


 秋屏點頭:“正是。奴婢聽說她今兒剛住進去,便同韓婕妤吵起來了。韓婕妤也不知怎的,火氣特別大。她先是被韓婕妤拖到外頭罰跪,又當著闔宮上下的面挨了竹篾。韓婕妤一直不喊停,一直打到了陛下過去。陛下臉色很不好看,令人依葫蘆畫瓢,用一樣的法子罰了韓婕妤,不過打的數目減半了。”


 “可還有什麽信兒?”


 見秋屏有些猶豫,李璇心下有些不詳的預感:“說,怎麽了?”


 秋屏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陛下方才去了興慶宮,與太後說,說要封陸燕為昭儀!”


 昭儀是正二品,為九嬪之首。


 李璇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太後答應了麽?”


 “沒有。”秋屏搖頭,“太後罵了陛下一頓,把陛下趕出去了。”


 “太後與陛下說了什麽?挑重點的說。”


 “太後說陸氏是陛下弟媳,陛下豈有納她之理?但陛下卻說陸氏已寡,再嫁無可厚非。並且無論太後怎麽說都不聽,太後大怒之下便把陛下趕出去了。”


 李璇起先一頭霧水,但聽到“弟媳”二字,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她登時醋意翻湧,打翻了案上的茶盞:“賤人!賤人!陛下好主意!竟想出了這等法子護那賤人!”


 秋屏不明所以,疑惑道:“娘娘?”


 李璇冷笑數聲,道:“我道陛下怎的沒把那只騷狐貍放進來,原是為了這個。為了那個賤人,陛下竟不惜自毀名聲!”


 秋屏也不是蠢人,聽她這麽一說也明白了。她不禁有些擔憂:“娘娘,那如今我們怎麽辦?”


 李璇猶是冷笑:“能怎麽辦?沒聽到陛下要給陸燕昭儀的位分麽?可不是為以後封那個賤人貴妃做準備麽?如今那賤人還沒孩子呢!若她日後生下一兒半女,陛下還不得把本宮打發到冷宮去?”


 秋屏略一思忖,道:“娘娘,可要去同太後說?”


 李璇卻搖搖頭:“沒用。如今陛下半分沒透出來對那個賤人有意思,太後必然不信不說,反會覺得我疑神疑鬼、心胸狹隘。你我先去會會咱們那位貴妃娘娘。”她譏諷一笑,“咱們這位貴妃娘娘前兒可是出了不小的風頭。你說,若她知道自個那副淫蕩的模樣已經在宮里頭傳遍了,還有沒有臉見人啊?”


 想起林沅撅著雪臀,被打的哀哀慘叫的狼狽模樣,秋屏掩著嘴笑了起來:“前兒奴婢還聽內侍私下里說,難怪晉王那般疼她,原是床上功夫過人啊。”


 李璇嗤笑:“可不是麽?平素做出一副端莊的樣兒給誰看?這外頭再端莊,骨子里都透著騷蕩。”


 


 林沅剛從閨中密友魏王妃謝綾那里回來,便遇上了精心打扮過的李璇。


 李璇確實擔得起國色天香這四個字:臉若朝霞,膚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遠山,如下凡的仙子一般。見林沅看到她後一楞,李璇微含笑意,上前道:“不過幾日不見,妹妹便不認得本宮了?”


 林沅知她不懷好意,暗自警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屈膝行禮:“臣婦見過娘娘。”


 李璇虛扶一把,笑道:“妹妹客氣。”她對著林沅的翹臀端詳了一會,“妹妹的傷可是好了?本宮瞧著妹妹那日可是傷的不輕,沒什麽事罷?”


 林沅攥緊了拳頭,面上卻不動聲色:“勞娘娘掛心,已是好了。”


“當真?”李璇故作訝然,“那日本宮瞧著妹妹可是哭的要喘不過氣來了,若非被按著,怕是要滾下去了。這般快就好了?”


 她故意提起林沅那日受刑的慘狀,分明是想勾起林沅最不堪的回憶,偏生還是一副關切的模樣,好似真的只是關心她。


 林沅被她這番話羞辱得幾欲下淚。她提醒自己不能露怯,幾乎用指甲把掌心掐出血來:“謝娘娘關心,臣婦已大好了。”


 李璇不料林沅這般冷靜,心下不快,但仍是溫和地說道:“這是好事。不過你也要記住了,日後斷不可再犯,明白麽?”她似是不經意的添了一句,“太後她老人家知道後,說後宮嬪妃必要以你為鑒,絕不能做下這等事,並令人把你受罰的事通傳六宮,事無巨細的告訴了諸位嬪妃。妹妹好自為之吧。”


 她當看不見林沅瞬間慘白的面色,扶著秋屏的手作勢要走,接著忽然記起什麽事似的,轉頭道:“妹妹也不必太難受。因個別心術不正的內侍聽後起了歪心思,陛下已下了封口令,不準任何人再提事。如有人在妹妹身邊胡說,妹妹盡可告訴本宮,本宮非重重罰她不可。”


 見林沅身子搖搖欲墜,李璇滿意一笑,扶著秋屏的手裊裊娜娜地走了。


 林沅面色發白。她甩開紫嵐的手,問出了一身冷汗的內侍:“她說的是真的?”


 那內侍慌了,急欲向她解釋,林沅卻一下子明白過來——李璇說的都是真的!起了歪心思的內侍…歪心思…能是什麽歪心思?想著那天無意中聽到的葷話,她不禁一陣惡心。她竟然成了內侍意淫的對象!她羞憤難耐,險些滾下淚來。她推開紫嵐和那個內侍,踉踉蹌蹌的進了內殿。獨自哭了起來。


 林沅一連幾日都吃不下東西。趙軒得了信兒,天天過來哄她。林沅把他當牌位供著,每次他來都細細梳妝,強顏歡笑,只說無事。趙軒當時只顧著保全她的性命,根本沒想到會鬧成這樣。他看著一直強撐著說自己無事,卻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林沅心疼的不行,卻又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安慰她。


 


 他連罰李璇的理由的都沒有——李璇的話說得半點毛病挑不出不說,這事還是李璇主動跟他說的。李璇當時一邊說一邊埋怨自個,說她就不該在林沅面前提這事,沒得惹林沅難受成那樣。他根本捏不準李璇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還不算,就算他認定李璇是有意刺激,他也沒法罰李璇——若是現在罰了李璇,李薔馬上就會知道他和林沅的事,到時候林沅的日子只會更難過。萬一李薔被刺激的不顧後果,趁他上朝的時候縊殺林沅,那他到哪哭去?


 這話他同林沅說過,林沅自己也明白,從沒提過要他把李璇怎麽著的事,只妝容精致,溫柔地與他說:“我無事,陛下當真不必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我如今不過是一時難受,過幾天就好了。”


 趙軒被她這副模樣弄得更難受了。他在心里重重記了疑似故意刺激林沅的李璇一筆,琢磨怎麽不露痕跡的罰她。沒想多久他就有了主意:這不還有陸燕麽?


 第十四章 敲打


 後宮這幾天很熱鬧。


 晉王側妃陸燕成了趙軒新寵,趙軒一意孤行要封她昭儀。雖因太後以死相逼沒封成,但陸燕還是得了個美人的位分。趙軒免了她對李璇的請安,並令她攝六宮事。且自打陸燕入宮,趙軒就再沒去過其他人宮里。後宮頗有怨言不說,本就因趙軒納了弟媳而坐不住的前朝徹底炸了。要求趙軒賜死陸燕這只的狐貍精的奏疏雪片似的飛進了甘露殿,在里面堆出了一座小山。


 陸燕一開始還有幾分收斂,但在發現趙軒對他百依百順後就徹底放飛自我了。她第一個想折騰的就是林沅,奈何清醉閣被重兵把守,她根本進不去。幾番磨趙軒都沒能讓他松口後,她只得悻悻放棄了這個打算。但作為自打入府就被正妻死死壓制的小妾,陸燕在趙軒的後宮里翻身後,馬上開始無差別的、報覆性的挑釁正妻李璇。尤其是趙軒不僅不管,還暗示她這麽做不錯之後,陸燕跟要上天似的,以踩李璇的臉面為樂。每次看到李璇明明氣得要吐血,但還得硬撐著對她和善地笑的時候,陸燕就自動把林沅的臉帶進去。這麽一來,李璇越氣她就越興奮,慢慢就上癮了。


 興慶宮。


 太後李薔坐在上首,皇後李璇正一口一口的給她喂去火的蓮子羹。六宮嬪妃都到齊了,按品級左右列坐。坐在左邊第二位的韓媛看著地上衣衫不整、發髻散亂的陸燕,心里格外痛快。


 


 韓媛這一個月來沒少被陸燕找事。


 因著趙軒的有意引導,陸燕覺得自己離後位只有一步之遙。她連皇後李璇都不放在眼里,何況韓媛?指使內侍克扣韓媛份例,找各種借口罰她宮里的宮女,三番五次的拿趙軒罰她的事羞辱她…韓媛好幾次被她氣哭,卻又無法可想。


 找李璇告狀——李璇被氣得比她還慘;


 找太後告狀——太後讓她找趙軒。


 韓媛欲哭無淚:若趙軒指望得上,她還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麽?陸燕是磋磨她,但卻都是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磋磨,根本引不起前朝注意,她跟父親告狀都告不出理來——父親只怕還覺得她多事。


 千盼萬盼,因專寵而引起眾怒的陸燕終於遭報應了:不僅前朝看不下去,太後李薔也實在看不下去了——因為陸燕這次犯大事了:


 陸燕對趙軒用了催情香。


 陸燕不顧倫常,爬上了趙軒的龍床,李薔忍了;


 陸燕受趙軒專房之寵,勾著趙軒不去旁的嬪妃那兒,李薔忍了;


 陸燕挑釁皇後兼侄女李璇,李薔忍了;


 然而這次李薔忍無可忍了——陸燕哪來的膽子敢對趙軒用催情香?那等**若是控制不好分量,是能要人命的!


 故而今兒一大早,六宮嬪妃被李薔挨個叫過來。


 李薔不在內殿。她坐在興慶宮廊下的榻上,臉色鐵青。看著臉色沈得能滴水的李薔和一言不發的李璇,眾人都知道有大事要發生,皆識數的坐在廊下的座位上屏氣斂聲。果然,沒過一會陸燕便被兩個內侍拖了進來。


 陸燕被抓過來時才剛穿戴好。趙軒這些日子雖然日日待在她宮里,她卻不曾侍寢過。趙軒一開始便溫聲細語地開導她,並說她若是不願,他絕不強逼。見趙軒這個態度,陸燕自然要拿喬,故而他過來時只是給他彈彈琴,陪他說會話,。趙軒也不惱,說什麽時候她想開了,他什麽時候碰她,以致陸燕至今還未與他有過肌膚之親。至於那些催情香,她素善調香,用的分量恰到好處,不過會勾起些微的情欲,但凡有點定性的人就不會做出什麽事來,遑論因縱欲過度死在她身上。


 可這種事她根本沒法說出口不論,李薔也根本沒有聽她解釋的打算。


 今早趙軒剛走,兩個內侍便不由分說,架起她就走。她又驚又怒,聽說是太後旨意,頓時心涼了大半:今日怕是兇多吉少。她給雪盞使眼色,示意她去給趙軒報信,誰料雪盞卻被那兩個內侍踹翻在地,直接堵上嘴綁了,陸燕自己的嘴也被他們拿帕子堵住,半點聲音發不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想出應對的法子,就被一路拖到了興慶宮。


 李璇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陸燕,嘴角勾出了一絲笑意:這個月陸燕可沒少挑釁她。先是跟她搶應該皇後侍寢的初一十五,然後是找各種理由不給她請安。再往後,見了她的面不行禮、要求攝六宮事…寵妃挑釁皇後能幹的所有事,陸燕算是全幹遍了。在趙軒對她的行為不僅裝作看不見,還暗示她幹得不錯,可以繼續之後,陸燕更加肆無忌憚了,天天跑到李璇面前撒歡。李璇被她氣得胃疼,連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尤其是發現趙軒對她不理不睬,默許甚至縱容陸燕挑釁她時,她更加難受了——趙軒素來敬重她,他能容許一個棋子挑釁她,還能是什麽緣故?還不是因為林沅那個賤人!她又沒說什麽過分的話,不過跟林沅那個賤人陳述了實情而已。林沅那個賤人沒自此羞於見人不說,居然還有臉跟趙軒告狀?她此後數次想要過去“探望”林沅,結果都被攔下來。理由是陛下禁足了晉王妃,不準任何人探視。


 李璇氣得嘴都歪了:不準探望?那謝綾怎麽在里面?


 門口的侍衛面無表情的回答她:魏王妃得罪陛下,陛下令她和晉王妃一起面壁思過。


 看著里頭前兩天還郁郁不樂的林沅被謝綾逗得直笑,李璇差點背過氣去。


 好歹今天有喜事——陸燕這個可惡的棋子終於可以徹底退出歷史舞台了。


 李薔看著楚楚可憐的陸燕,眼里全是厭惡。見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她冷冷道:“行了,動手罷。把這個狐媚子當著大家的面兒杖斃!”


 陸燕瞬間面色慘白,她想說話,但嘴被堵的嚴嚴實實,根本說不出話來。盧歡等人皆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連韓媛都懵了。


 內侍得令,搬出早已準備好的寬大春凳,放在院子中央。掙紮著的陸燕被兩個內侍揪著頭發架到了春凳旁邊,掀翻在上面。接著,兩個宮女上去,用拇指粗的繩子把陸燕結結實實的綁住了。


 眾人以為要開始打了,李薔卻道:“先頭怎的打晉王妃的,如今就給哀家怎的打她。”


 此話一出,登時全場嘩然。


 滿院嬪妃都坐不住了。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敢勸。


 陸燕如今比林沅還慘。


 李薔鐵了心要殺雞儆猴,拿她敲打闔宮嬪妃,哪會給她留面子?當初林沅挨打時清了場,可如今的興慶宮廊上坐滿了嬪妃,院里跪滿了宮女內侍,且宮門大開,外頭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


 且內侍察言知意,因知道陸燕今日必死無疑,他們沒了半分顧忌——他們雖被閹了,但殘存在身體里的欲望卻還有。陸燕是個實打實的大美人兒,又被堵了嘴叫不出來,這麽個能揩油的好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一個在她一雙椒乳上摸了好幾把,放開時還戀戀不舍的捏了捏上面的櫻桃;另一個更是大膽,把她的私處摸了個遍,還用力擰了擰花蕊。兩人的手在陸燕的胴體上亂摸一氣,磨蹭了好久才解下她的衣裙。


 陸燕哪里感覺不出兩雙鹹豬手在自己身上亂摸?她惡心的不行,嗚嗚直叫,拼命掙紮,試圖引起眾人的注意。奈何眾人視線被兩個內侍擋住,根本看不見里面發生了什麽。那個解她上襦的內侍倒是察覺出了她是什麽意思,在她的酥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小聲罵了她一句:“賤婦!”


 陸燕疼得渾身一顫,正要鬧的動靜大些,那兩個內侍卻把她松開了。陸燕剛松了口氣,卻接著臉刷一下紅到了耳朵根——她的褻褲被剝幹凈了,正光著下體的被綁在刑凳上。


 滿院嬪妃看著這樣的陸燕,登時全呆住了,接著竊竊私語起來。


 陸燕被綁得動彈不得,只有臀部尚能微微晃蕩。那兩片潔白如雪,豐滿如桃的光屁股不停的起伏抖動,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李薔卻怒火尤甚:“果然是個美人兒,怨不得聖上那般疼你。給哀家打,讓大家都瞧瞧用狐媚功夫和那些腌臜東西勾引聖上的下場!”


 內侍領命,用竹板按了按陸燕豐腴的屁股。感受到堅硬而富有彈性的竹板貼在自己的屁股上,陸燕也顧不得羞了,嚇得渾身打哆嗦。她的臉一會紅一會白,只盼著趙軒能早點回來救她。


 只可惜這個日子是李薔專門挑的。今日是十五,趙軒要開大朝會,最早也要酉時才能回來。現在才剛剛巳時,離酉時還有三四個時辰。等到趙軒退朝回來,陸燕早就被打斷氣了。


 只聽“啪——”一聲,左邊的內侍掄圓了竹板,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抽在陸燕嬌嫩的屁股上。那彈性十足的臀肉被打的上下晃動,臀峰上瞬間腫起了一條紅色的板印。


 還未等她從劇痛中回過神來,右邊的內侍又高高揚起了手中的竹板,往她光屁股上“劈啪”狠打。竹板準確的落在了她的臀峰上,打得豐腴的臀肉猛的向下凹陷下去,震的整個臀部一顫。陸燕的屁股上登時烙下一道鼓脹的紅痕,火燒般地刺痛著。她疼得嗚嗚直叫,當即滾下了淚來。


 李薔突然道:“停。”


眾人皆是一楞,不知她要做什麽。陸燕以為她改了主意打算饒自己一命,誰料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李薔便道:“把她嘴里的帕子掏出來,給哀家繼續打。”


 這是嫌她出的醜還不夠?陸燕只覺眼前一黑。侍立一旁的內侍聞言,趕忙把陸燕嘴里的帕子扯了出來。陸燕嘴里一松,她剛想求饒,屁股上卻又挨了兩記,疼得她再說不出話來,只顧扯著嗓子慘叫哀嚎。


 “啪!”“啪!”“啪!”行刑內侍將竹板用力揮動,又快又狠抽打著她光裸的臀肉,發出清脆的響聲。打了沒一會,陸燕的屁股上便拱腫起數道紅色的板痕。她疼得冷汗直冒,渾身打顫,兩片彈性十足的屁股不斷的顫抖。


 韓媛見她如雪般的豐臀上拱腫起一道道紅腫的板痕,變成了朝霞一般的茜紅色,不禁暗暗叫好。瞧著陸燕那副狼狽模樣,更是竊笑不已。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竹板一下一下抽在陸燕撅著的光屁股上,感到由衷的解恨。


 李薔冷冷道:“打!給哀家狠狠地打!都好好瞧瞧狐媚子的下場!”


 聽李薔這般說,侍衛接下來的竹板更為淩厲。竹板抽在光屁股上的劈啪聲如暴風驟雨般,劃破空氣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仿佛空氣都要被撕裂開來了。陸燕只覺臀肉似乎被狠狠地撕咬了一口,劇痛閃電般傳遍全身,只疼得她再也忍不住,不顧儀態地扭動起光裸的屁股。


 陸燕屁股朝左邊一扭,雙股間頓時出現了一道縫隙,黑森林若隱若現。兩個內侍一下看呆了,力道不覺輕了幾分。陸燕緩過氣來,大聲哭叫道:“娘娘——饒了妾這回罷——妾再不敢了——”


 李薔恍若未聞,她接過李璇遞過來的苦丁茶,淺淺呷了一口。


 陸燕這麽一叫喚,兩人頓時回過神來了,下手再次重了起來,竹板交替落下。隨著一記記清脆的響聲,一道道深紅的腫痕迅速暴起在陸燕已經通紅的屁股上。她疼的撕心裂肺,哭嚎不已,屁股不雅的左撅右扭,身體也隨著竹板的責打而上下顛動。


 “啪”“啊——”竹板在她渾圓豐滿的臀上肆虐。陸燕的屁股被抽的不住痙攣,上頭紅痕遍布,檁子交錯。她扯著嗓子哀嚎著,兩腿亂蹬,屁股上下顛動,小腹在軟枕上劇烈摩擦,連*毛都扯掉了幾根。


 “啪——啪——”兩塊竹板有節奏地抽打在陸燕的屁股上。腫了約莫一寸的屁股上一條條板痕錯亂地疊壓著,疼的要裂開一樣。她的淚水滾滾而下,頰上的胭脂被沖得一幹二凈。珠釵散了一地,長發胡亂的披散著,隨著她仰頭慘叫不斷地揚起,看著甚是可憐。


 兩個內侍卻被這副美人受虐的畫面刺激的血脈賁張,更加專心致志的揮舞著竹板,每一下都抽打在陸燕高高撅起的屁股上,並時不時往她臀縫和兩股間打。陸燕已被打得再顧忌不得其他,屁股和大腿隨著竹板的抽打不顧羞臊的躲閃,**在劇烈的刺激下不住的開合,不住地往外淌*水。*水黏在*毛上,在太陽底下亮晶晶的。大腿內側也沾上了些,滑滑黏黏的。陸燕的上襦和肚兜因她的掙紮再遮不住什麽,更別提下邊了。她的身段雖比不得林沅,卻也是窈窕之極。兩個侍衛看著這個身段玲瓏的美人兒哭叫掙紮,不禁淫欲大發,恨不得把她樓到懷里好好疼疼。


 


 陸燕對自己此刻的模樣渾然不覺,她只覺得自己的屁股疼得仿佛裂開了。被剝光衣裙、當眾挨打的恥辱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滾燙刺痛的屁股,再感覺不到其他了。


 兩個內侍卻還是在一記一記重重的打了下去,在這個美人的胴體上毫無憐惜的施虐,每一下抽打都會伴著陸燕劇烈的抖動和哭叫。聽到里頭的動靜,躲在宮門後面往里偷看的宮女內侍越來越多,宮門口漸漸擠滿了人。


 “啪!”“啊——”竹板發出清脆的聲響後迅速離開。陸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臀肉顫抖不止,已經開始微現紫痕的屁股在刑凳上不斷地扭動著企圖躲避接下來的竹板。整個宮內里回響著竹板落在光屁股上清脆的聲音和陸燕的哀嚎。


 一陣又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交替折磨著陸燕。她如今連哭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內侍手中的的竹板卻依然力道不減。她慢慢失去了意識,身後綿綿不絕的滾燙銳痛一道比一道迫切,一道比一道尖利,腦海里逐漸變成一片片的空白。


 見陸燕漸漸不動了,兩人住了手。其中一個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還有氣,便道:“回稟娘娘,陸美人暈過去了。”


 李薔看也不看癱軟在刑凳上的陸燕:“潑醒了繼續打。”


 聽她這話,已經被陸燕的慘狀嚇得面色發白的嬪妃們不禁渾身打顫,連最恨陸燕的韓媛也面色慘白。


 圍觀的內侍可不管那麽多。眼見這麽個大美人被剝的近乎一絲不掛,撅著光屁股挨打,他們看得眼都熱了,恨不得上去摸那粉嫩的屁股兩把。又見陸燕被劇痛折磨的扭腰撅臀,什麽都往外露,更是淫欲大發。他們正看的臉紅心跳,暗暗叫好,誰料陸燕卻被打暈過去了。原以為就此不打了,他們不禁有些掃興,結果李薔卻吩咐潑醒了繼續打。這可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正中他們下懷。旁邊的兩個內侍忙搶著去提來桶水過來,一下潑到了陸燕身上。兩人故意湊得特別近,趁機在陸燕的椒乳上摸了兩把。


 “嘩——”陸燕頭腦一陣激靈,渾身打了個顫,一下子清醒過來。她臉色慘白,發絲混著冷汗黏在了一起,粘在臉上。被冷水一激,更是渾身冰涼。她哭道:“娘娘,饒了妾罷——妾當真不敢了——”


 李薔卻仍舊不理她。


 行刑的兩個內侍揚手,竹板又一次帶著風聲重重的落了下來,在她左臀上狠狠的來了一下。可憐她早已板痕交錯的嬌嫩屁股,霎時一片淒風苦雨。左臀上的嫩肉不住顫抖,緊接著右臀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陸燕被打的痛哭流涕,臀肉抽搐不已,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臀部蔓延到全身。


 “啪!”“啪!”兩人一板一板狠狠打在陸燕不自覺抽搐的屁股上,原先拱腫的腫痕被一道接一道打破,沒過一會,陸燕的屁股上便糊滿了血。她近乎絕望的哭喊,不斷扭動屁股,妄圖減輕火燙般的灼痛,但是無濟於事。她的淚水順著白皙的臉龐流下,雙股亂掙,私處若隱若現,粉嫩的花蕊時不時露出來,春光大泄。


 見陸燕被打成這樣,一些膽小的嬪妃被嚇得幾乎暈了過去。何珠手腳冰涼,蘇瀾渾身打顫,韓媛衣衫被冷汗浸透,連出身將門的盧歡也面色慘白。


 沒過一會,陸燕便再一次被打暈了過去。她的屁股血肉模糊,鮮血直流,看著甚是瘆人。眾人再也坐不住了,她們雖素來不喜歡陸燕,但兔死狐悲。陸燕今日的下場,可能就是她們明日的下場。


 位分最高的盧歡率先求情道:“娘娘,且饒了她這一遭罷。經了此事,想來她日後斷不敢再胡作非為了。”


 何珠和蘇瀾也道:“娘娘,她雖跋扈了些,但罪不至死啊。”


 韓媛猶豫一下,也跟著三人跪了下去。


 “一個個倒是好心。”李薔不看她們,反而用冷厲的眼神在魏王、桓王和晉王的妃妾身上掃了一圈,看得她們一個個花容失色,渾身打哆嗦,“這般不顧倫常勾引聖上,敗壞天家名聲的狐媚子,豈能輕饒?”


 四人頓時明白過來:李薔雖是在殺雞儆猴,但要儆的猴卻不是她們,而是幾位王爺的遺孀。至於她們,不過是順道敲打敲打罷了。


 想到了這一層,她們頓時不再吭聲了。


 李璇卻暗暗皺眉:主角都不在,怎麽卻要唱這出戲?林沅不在場,敲打這些無幹緊要的做什麽?


 她也是早上剛得到的信兒。原以為李薔說杖斃不過是嚇唬嚇唬陸燕,誰想李薔竟是來真的。早知如此,哪怕冒著惹惱趙軒的風險,她也要把林沅拉過來。


 陸燕再次被潑醒後,又被打暈過去。如此反覆,沒一會,內飾便稟道:“娘娘,陸美人已經沒有氣了。”


 在院子里看著的內侍宮女早便被嚇得癱軟在地上,個別甚至被嚇暈過去。三王的妃妾們戰戰兢兢,生怕同樣的命運降臨在自己身上,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躲著趙軒走。趙軒的嬪妃饒是知道她們不過是被連帶的,也還是看著陸燕血肉模糊的屍體頭暈目眩,一陣陣幹嘔,兩位美人直接被嚇得暈了過去。


 李薔看著陸燕破麻袋似的屍體,冷冷道:“扔到亂葬崗,隨便埋了罷。”


 此話一出,連李璇都有些撐不住了。她強笑道:“姑母,到底服侍了陛下一場,要不…”


 李薔看著也不看她,冷笑數聲:“她不僅服侍過陛下,還服侍過陛下的親弟弟呢。”


 聽她這話,再沒人敢說話,眼睜睜看著內侍把陸燕的屍體拖了出去。


 見敲打得差不多了,李薔便吩咐眾人散了,自己扶著惜言的手進了內殿。


 清醉閣。


 自打上次林沅被李璇刺激的三天沒吃下飯後,趙軒生怕再有人進去有意或無意說些話刺激她,便派人重兵把守了清醉閣。五步一人,十步一崗,整個清醉閣被圍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也因如此,自認站穩了腳跟、屢次想要找林沅麻煩的陸燕到死都沒能得逞。


 謝綾正在陪林沅閒聊。


 能跟林沅玩到一塊的謝綾自然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別的不論,兩人的相識地點就十分不一般:


 醉春閣。京城最大的青樓。


 沒錯,謝綾也跟著她的哥哥去了那個地兒。不僅如此,她還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到處調戲美人。


 這位的性情可見一斑。


 林沅本就不是尋常女子,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想不開自盡,那天不過是一時氣悶罷了。如今又有謝綾開導,她心緒平靜了許多。


 謝綾看著神色平靜的林沅,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阿沅,你…”


 林沅淡淡道:“阿綾,我當真無事了。嘴長在他們身上,難不成我還能挨個堵了?我既被當朝臣處理,這次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哪還求別的?還是那句話,他不殺我,我斷不自裁。”


 提起趙軒,謝綾眼中浮現一絲覆雜的神色,她環顧左右,確定沒人後小聲問道:“阿沅,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沅的手頓住了。她沈默一會,終歸道:“我覺得現在挺好的。他要我做的事我做了,答應我的事他就都辦了,不過是樁交易罷了。至於名分,他一開始便未曾允諾過要給我,哪里算是不負責?家人既已保全,我也沒什麽可掛心的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謝綾不禁皺眉:“挺好什麽?若是此事被發現,他是沒事,你麻煩可就大了。”


 林沅嘆道:“阿綾,我曉得你是怎的想的,可我如今還有的選麽?”


 謝綾沈默。


 “阿綾,我父兄…你也知道,我若不豁出這張臉去,”林沅笑容苦澀,“如今他們就都在黃泉路上了。”


 謝綾再說不出話來。


 三司會審的結果是林鶴賜死,林楠、林安問斬;林氏一族男子十四歲以上者充軍,女眷十四歲以上者沒為官妓;十四歲以下者無論男女,一概籍沒為奴。韓國公主、丹陽縣主乃天家貴主,二人及所出之女不在株連之列。


 平心而論,這個結果尚可,屬於不輕不重的那種。


 但是趙軒堅決不同意。


 幾番扯皮後,朝臣和趙軒各退一步,雙方達成共識:林鶴罷相,林氏全族流放嶺南,韓國公主和丹陽縣主處理結果不變。


 “阿綾,我是真的沒法子了。我沒法子眼睜睜看著…看著…”林沅再說不下去,滾下了淚來。


 謝綾忙掏出帕子給她拭淚:“早知我便不該提這事,平白無故的勾你傷心。”


 林沅抱著謝綾,哭道:“阿綾,我能怎麽辦?若換了你,你有什麽好的法子麽?”


 謝綾也沒法子。她的父親被貶為柳州刺史,前兒已經帶著全家去柳州上任了。柳州在嶺南一帶,山窮水惡,巫術橫行,距京師千里有余。而她則獨自一人被幽於深宮,也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骨肉團圓之日。


 見林沅掉淚,謝綾抱住她輕言撫慰道:“阿沅,沒事,多少還有命在。”她低聲喃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知是說給林沅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兩人相對無言,皆是怔怔的往下掉淚。


 哭了一會,謝綾率先擦幹眼淚,勸道:“阿沅,莫哭了。我瞧著,那位待你,”她頓了一下,“待你不差。如今他不也納了先前你府里頭的一個側妃,封了美人麽?有了這個先例,就算過段日子你同他的事被捅出來,說不準也沒什麽事。”


 見林沅不說話,謝綾繼續道:“等到時日一久,你們處出了夫妻情分,說不準他就願意給你名分了。再等個十年二十年的,待這事風聲過去,你求他幾句,他八成也就答應赦免你父兄了——你同他這般…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她正說著,紫嵐卻忽然闖了進來,她臉色發白,眼里盡是驚惶之色:“娘娘,陸美人沒了!”


 “什麽?!”謝綾和林沅同時驚叫出聲。兩人對視一眼,林沅開口問道:“前而不還好好的麽,怎的忽然就沒了?”


 紫嵐推三阻四的不肯說。林沅被再三逼問,她才支吾道:“今天陛下上朝後,太後把娘娘們都叫了過去。連咱們這的那些也叫了。等人到齊了之後,太後令人把陸美人綁到了興慶宮,然後吩咐…吩咐…”


 林沅心下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她咬著牙問道:“吩咐什麽?”


 紫嵐渾身打顫:“吩咐把陸美人杖斃!”


 林沅心里咯噔一下,險些栽倒在謝綾懷里。紫嵐忙要上前扶她,卻被她推開了:“無緣無故的,為什麽要杖斃她?”


 紫嵐面色慘白,連連搖頭:“奴婢不知道。”可她眼里的慌亂卻怎麽也掩不住。


 “說實話!”林沅提高了聲調:“我問你話呢!”


 見紫嵐怎的也不肯說,林沅隱隱猜到了答案,她強笑道:“是不是主要因著她是陛下弟媳的緣故?”


 紫嵐連連搖頭,直說不是,可她的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她。林沅身子搖搖欲墜,眼前一陣陣發黑,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她虛弱的對著一臉憂色的謝綾笑了一下:“我無事。”接著對紫嵐道:“陸燕人呢?她既是天子嬪禦,又是親王側妃,葬在哪了?”


 紫嵐囁喏幾下,哭道:“太後吩咐扔到亂葬崗隨便埋了!”


 這下謝綾都有些撐不不住了:“陛下沒說什麽?”


 “陛下剛剛退朝,聽到信兒後直奔興慶宮去了。”紫嵐哭道,“可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陛下還能因為一個女人跟太後翻臉?”


 林沅渾身冷汗,她虛弱的笑了一下,道:“都出去吧,我自個靜靜。”說罷,徑自進了內室,撩開帳子直挺挺地躺到了床上。


 紫嵐欲要進去,卻被謝綾攔下了:“由她罷。她是個聰慧的,說不準能想出什麽法子。”話雖這般說,可她卻笑的苦澀之極,顯然是並不覺得還能有什麽辦法。


 紫菱的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抓著謝綾的衣擺,哭道:“娘娘,若是有朝一日東窗事發,我家娘娘會不會也被,也被…”


 也被杖斃。


 她沒把這兩個字說出來,但兩人都明白。


 謝綾勉強動了動嘴唇,白著臉安慰道:“不會的。阿沅到底是丹陽縣主的女兒,又是韓國公主的孫女兒,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她反覆重覆著這幾個字,臉色卻愈來愈難看。


 紫嵐見她這般模樣,不禁哭了出來。謝綾平素再如何樂觀,如今也樂觀不起來了。兩人嗚嗚咽咽,一起哭了起來。


 趙軒剛退朝就得到了陸燕被李薔當著六宮嬪妃和三王妃妾的面杖斃的消息。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直劈得他大腦嗡嗡作響。他早就料到了陸燕得死,但沒想到會這麽快,更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他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匆匆去了興慶宮。


 李薔早就在興慶宮等他了。宮里靜悄悄的,只有李薔一人。外面的內侍宮女全都垂著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人人面如土色,個個渾身打顫。


 還不等趙軒開口,李薔就道:“哀家已經替陛下把老五那個側妃處置了。”


 趙軒欲要開口,李薔卻擺手制止了他:“前朝的事哀家聽說了——天家丟不起這個臉。她到底是陛下的枕邊人,陛下不忍心處置,那哀家便只能越俎代庖了。”


 趙軒爭辯道:“他們不過說說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母後怎能…”


 “不是甚麽大事?”李薔微微提高了聲調,“天家出了這等醜聞,還不是什麽大事?”


 趙軒似是有些心虛:“就算如此,母後也不至於取她性命吧?”


 “不取她性命?”李薔重重擱下茶盞,和田玉的鐲子重重碰在黃花梨的案幾上,“她不顧廉恥的勾引陛下,敗壞天家名聲,難道不該死?”


 趙軒試圖為陸燕辯解:“母後,是兒臣迫她,並非她勾引兒臣。”


 李薔氣極反笑:“陛下迫她?陛下倒與哀家說說,陛下是如何迫她的?”


 趙軒臉一紅,囁喏道:“母後,這…”


 “陛下素來是個清心寡欲的,怎的忽然就想著要迫她了?”李薔面色鐵青,“若非她有意勾引,會出這等子事?”


 “當真是兒臣先看中她的。”趙軒強辯道,“兒臣去年在老五的府里遠遠見了她一面,從那時起便記著了。”


 “混賬!”李薔怒不可遏,“都什麽時候了還給她說話!”


 趙軒固執道:“兒臣說的都是真的!騙母後做什麽?從那時起兒臣便起了收她入宮的心思,這才…”


 “啪!”桌上的茶盞被李薔摔得粉碎。她氣的渾身打顫:“好!好!好!哀家當真是養出了個好兒子!”她指著門,“你給我出去!”


 趙軒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忙要扶她,卻被李薔一把推開:“混賬東西!你給我出去!”


 趙軒被她推得一個踉蹌。他是真被李薔嚇到了,再顧不得繼續做戲:“母後,兒臣知錯了,您莫氣壞了身子——”


 李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她指著趙軒,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孽子!出去,給我出去!”


 不管趙軒怎的勸,李薔都指著門讓他出去。因怕李薔氣出事來,趙軒只得咬著牙行了禮,道:“兒臣告退。”


 他一出去,就對廊下侍立的內侍吼道:“宣太醫,趕緊宣太醫過來!”


 見他這副模樣,內侍頓時明白出事了,忙不叠的跑去太醫院傳太醫。接著,趙軒對不知所措的惜言道:“還不趕緊進去勸勸太後!”


 方才聽到里頭劈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惜言就知道他倆只怕是吵起來了。因李薔素有心疾,怕她被氣得犯病,惜言連到底出了什麽事都沒問,就提著裙子闖了進去。


 趙軒欲要在外頭等著,可李薔卻還是趕他走。他無法,只得在宮門外等。心慌意亂的等了進一個時辰,太醫才從里邊出來,他趕忙抓著太醫問。


 太醫委婉的表示太後年紀大了,受不得氣。今日雖然沒什麽事,但再被氣上一回就不好說了。


 趙軒被他說的臉一紅,尷尬的點了點頭。他正要進去看看李薔,興慶宮的門卻緩緩合上了。太醫支吾的告訴他說太後請他先回去,這幾天不必來請安了。


 趙軒親自敲了敲宮門,試圖讓里頭的人開門。可宮門卻紋絲不動,半點沒有要開的跡象。他在外頭站了半個時辰,間斷的敲了幾次門,李薔卻鐵了心不見他。趙軒無奈,只得往回走,卻不知去哪。想了半晌,他低聲吩咐許塗道:“去她那兒。”


 許塗會意,揚聲道:“擺駕長生殿——”


 趙軒一進殿,林沅便披頭散發的迎面撞上了上來。趙軒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忙一把抱住她,問道:“這是怎麽了?”


 林沅方才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一會夢見她在王府里勾心鬥角的事兒,一會夢見陸燕帶血的臉,一會又夢見李薔令人綁了她去,同陸燕一樣當著六宮嬪妃的面杖斃…她冷汗涔涔,幾度驚醒。她不敢再睡,便在床上靜靜地躺了會。想著陸燕雖可惡,但如今落得這番下場,也著實可嘆。又兼著兔死狐悲,便打定主意去看她一眼。她趿了鞋,披起衣服便要起身過去,結果還未出門,趙軒就過來了。


 趙軒見懷里的林沅面色慘白,鬢發淩亂,身上還有未消去的冷汗,不禁有些慌了:“到底怎麽了?”


 林沅搖頭,強笑道:“無事,不過做了個噩夢罷了。”她稍微緩了緩,又道:“陛下,我想去看看陸美人。”


 趙軒頓時明白了。他摟著林沅,安慰道:“信我。那是陸燕,不是你。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便斷不會讓你落得那個下場。”


 不會?李薔對這種事什麽態度很明顯。若李薔定要她死,趙軒能因為她和養母翻臉?林沅苦笑,她輕聲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趙軒的手僵住了。良久,他方低聲道:“清醉閣已被重兵把守。無孤手諭,任何人都進不來。你不會有事的。”


 他沒有正面回答。或者說,沒法正面回答。


 林沅渾身冰涼。


 她推開趙軒,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我要去看她。”


 趙軒哪不知她怎的想?可李薔和她,這這要他怎得選?李薔對他視如己出,含辛茹苦地撫養他長大,並因他屢遭連累,多次被林綺責罰,落下了一身病;林沅是他心尖上的女人,前兒遭了不少罪,如今又被嚇成這樣,他…


 趙軒左右為難。


 想起方才太醫說的話,他猶豫一會,終歸狠了狠心,對林沅道:“回來。”


 林沅緩緩轉過頭去。她看著趙軒,眼中噙淚:“陛下,她好歹服侍過您。”


 趙軒不敢看她。他偏過頭去,道:“你和她不一樣。”


 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


 林沅呆呆的立在花樹下,滿臉淚痕。


 她推開欲要抱她回去的趙軒,把方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我要去看她。”


 她眼里盡是悲涼。


 趙軒見她這般,再狠不下心拒絕:“好。”


 


 陸燕正在永巷停靈。


 雖說李薔下令把她扔到亂葬崗,但她到底是趙軒的寵妃,內侍哪敢真把她扔過去?故而把她的屍身拖出去後,便送到了永巷。


 但陸燕卻不比被扔到亂葬崗強多少。


 送她過來的是行杖前對她動手動腳的那兩個內侍。


 雖然她的屁股被打得慘不忍睹,但身上其他地方卻都還是完好的。那兩個內侍把她拖到永巷里時,屍身尚有余溫。


 永巷是戴罪嬪妃停靈用的,陰氣極重,時常鬧鬼,平時宮女內侍都是繞著道走,里面哪里有人?沒了人看著,兩人肆無忌憚起來,把裹著陸燕屍身的外衫扯了去,遮羞的肚兜也脫了扔到一邊,把她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尤其是一對椒乳,更是被揉弄的不成樣子。撫摸狎昵之後,因怕被看出不妥來,兩人把陸燕掐的渾身青紫,然後才給她穿了肚兜,蒙了白布。只推說是路上有磕碰,她又在春凳上死命掙紮,才弄成這幅模樣,搪塞了過去。


 此刻才剛剛進來的林沅自然不知道這件事。


 她站在陸燕屍身旁邊,雙手打顫。


 深吸了一口氣後,林沅緩緩掀開了陸燕身上的白布。


 趙軒原是不想進去的。


 且不論李薔知道他過來後會不會再被氣著,單論永巷這個地兒,他也半點不想過來——這種地方實在太晦氣了。


 奈何林沅堅持要來。


 趙軒怕她被嚇著,只得也跟著去了。他剛進去,便瞧見林沅直直的朝一邊倒去。他趕緊上前,想扶住她,誰料林沅渾身軟綿綿的,根本扶不起來。趙軒趕忙把她打橫抱起,卻無意間瞥了陸燕的屍身一眼。


 只這一眼,他差點松了手。


 陸燕臉色煞白,頭發胡亂披散著,嘴角還有血,身上全是青紫,下半身到處是血。臀上已經皮肉殆盡,露出森森的白骨,瘆人之極。


 連趙軒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懷里面無人色,渾身打顫,但仍直勾勾的盯著陸燕的屍身看的林沅,他強自穩了穩心神,捂著她的眼哄道:“阿沅,別看。斷不會的,你還有我。”


 林沅卻拂開了他的手。


 她從趙軒從懷中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陸燕旁邊,想闔上她的眼,卻怎麽也闔不上。


 陸燕的眼是睜著的。


 趙軒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吩咐跟著進來的許塗道:“派幾個人過來,把陸美人的屍身斂了罷。。”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以…以…以美人禮葬。”


 許塗大驚:“陛下,那…那太後那兒?”


 陸燕是李薔吩咐杖斃的,也是李薔吩咐扔到亂葬崗的。趙軒這道旨意不是打李薔的臉麽?


 趙軒看著一直試圖闔上陸燕的眼的林沅,嘆了口氣:“接旨吧。母後那里…過幾天孤去說。”


 許塗見他這般,只得躬身應下,出去吩咐人辦。


 趙軒走到林沅旁邊,柔聲安慰她:“別怕。”


 林沅卻看著陸燕的屍身怔怔道:“陛下,倘若有一日…能不能給我留些體面?”


 趙軒心疼壞了。


 見林沅還欲再說,他捂住她的嘴,道:“這種晦氣的話少說。”他給她理了理鬢發,“你會好好的,別亂想。若是以後當真…你便跟孤一道上朝,在屏風後面呆著。有孤在,沒人敢把你怎麽樣。”


 他怎麽可能會護她一輩子?待日後她年老色衰,甚至未必等得到她年老色衰,他便會對她消了興致。到時候她何去何從?


 這話她自然不能說。林沅勉強笑笑:“妾謝過陛下。”心里卻打定主意,日後必要隨身攜帶毒藥,以便必要時自裁。


 趙軒見她一直盯著陸燕的血肉模糊的屍身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敢讓她久待,便抱起她,道:“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罷。今晚孤陪你。”


 林沅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道:“好。”


 得知趙軒令人以禮安葬陸燕後,李薔果然大怒,當真一連幾天都把前來請安的趙軒擋在了興慶宮外面。


 趙軒卻沒有絲毫悔改的跡象,夜夜在三王妃妾所在的清醉閣等地留宿。


 宮中的傳言也越發離譜。甚至有人言之鑿鑿地說聖上令三位王妃和三王的側妃侍妾們一道侍寢,並聽到里面傳出砸東西的聲音和幾位王妃的哭喊聲。且在聖上出去後,看到桓王妃捂著臉上的巴掌印直哭。


 之前此事一直處於謠傳狀態,畢竟沒人敢問趙軒他是不是逼幸了弟媳。但等到趙軒下旨封魏王側妃孟清為才人,桓王侍妾薛盈為寶林時,這事算是坐實了。


 前朝徹底炸鍋。


 顯然皇後李璇不敢管也管不了趙軒,於是朝臣集體給李薔上書,大意是太後您管管聖上吧,再不管太廟該遭雷劈了雲雲。


 收到朝臣的聯合請願書,李薔再也坐不住了。她在盛怒之下杖斃了陸燕,事後自己想想,也確實覺得自己做的過了。正要跟趙軒說幾句軟話,他卻報覆似的把弟媳和小弟媳全都臨幸了,鬧得前朝後宮人盡皆知不說,還想給兩個中意的小弟媳名分。


 李薔以為趙軒是為陸燕跟自己賭氣,便把他叫了過來,先是拉下面子跟他服了軟,然後苦口婆心的勸他別再胡鬧了。若是覺得後宮里頭的妃嬪不合心意,便把半個月之後的大選提前一下。別再對弟媳下手,毀自個名聲了。


 趙軒其他幾件都答應的好好地,但卻堅持要給兩個小弟媳名分,還不願意給最低的采女。並說孟清本就是正五品親王側妃,沒有跟了他降級的道理。


 李薔自然不肯。她拿林沅舉例,問趙軒:“若你哪日看上了林氏,難不成要冊為四妃?”


 結果趙軒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兒臣也覺得林氏不錯。母後若是答應,便同她倆一道納了罷。”


 ……


 趙軒再次被李薔趕了出去。


 這事傳出去以後,連禦史都不罵孟清和薛盈狐媚惑主了,反而開始緊鑼密鼓催促趙軒大選。


 他們和太後李薔想的一模一樣:趙軒不是不喜歡後宮里頭那些嬪妃麽?那行,趕緊選些喜歡的進去。別再跟弟媳天天傳桃色緋聞了。


 於是大選提前十天準備完畢。


 無論趙軒怎麽表示後宮不需要進新人,他也不缺人伺候,朝臣都堅持他必須得選——我們當然知道陛下您不缺人伺候,但問題是伺候您的是誰啊?天下女子多得是,您至於豁出去臉面對弟媳下手麽?


 於是在趙軒的極度不情願下,大選開始了。


 趙軒態度極度敷衍,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李薔問他喜不喜歡,他就說“尚可”。再接著問,他就說“既是母後親自挑的,自然是好的”。全程始終只有這兩句話。李璇酸的冒泡,巴不得他一個都看不中,便一直坐在座位上端著皇後架子,和顏悅色地看著下面待選的良家子笑。


 眼看已經挑過了大半,趙軒自己卻一個沒看中,不是嫌胖就是嫌瘦,不是嫌高就是嫌矮。一會說這個滿臉麻子,一會說那個是大餅臉,左右沒一個看中的。見他這麽不配合,忍無可忍的李薔終於發火了。


 她重重拍了拍桌子,指著下面嚇得瑟瑟發抖的良家子,對趙軒虎著臉道:“給哀家選!”


 趙軒不情不願的直起身來,掃了正在下面跪著的一排良家子一眼,煞有介事地做思忖狀,然後指著第一、三、五個說:“她們三個罷。”


 那三個良家子皆是大驚,竟顧不得禮數直接擡起頭來看他,三人都是一臉愕然之色。


 趙軒正不知所以,李薔便冷冷道:“聖上,這三個方才剛被您撂了牌子。”


 趙軒登時紅了臉。他訥訥道:“那…那要不就算了罷。”


 三個良家子登時眼里噙淚,一臉幽怨——她們方才看清趙軒的臉了。


 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趙軒逼幸弟媳的事,她們自然也對此有所耳聞。因此哪怕知道今年趙軒才剛剛二十,她們仍覺得他一定是個一臉猥瑣、色迷迷的中年油膩大叔。但方才一擡頭,卻發現完全相反,趙軒不僅不是個肥頭大耳、又醜又好色的老男人,反而是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好似戲折子里那些與小姐月下私會的俊俏書生。剛才三人楞住固然有沒回過神來的緣故,但也相當程度上是看的怔住了。


 見三人這般模樣,李薔哼了一聲:“留著罷。聖上能自個看中幾個不容易。”


 趙軒被她說的臉更紅了,他自知理虧,於是垂著頭一言不發。李薇酸的牙都軟了,但卻又不能不說話,只得強行打圓場:“母後方才不也說昨兒的沒今天的好麽?哪能怨陛下一個都看不中?妾瞧著這幾個都不錯。”她轉頭,對身後的內侍道,“還不記名留用?”


 那內侍躬身應下,趕緊把花名冊翻回來,勾出那三人的名字。


三個良家子先大驚,又大喜,之後大悲,最後又大喜,心情如坐過山車一般,心路歷程不足為外人道。


 這次之後,趙軒在李薔吃人般的目光中又胡亂指了三個,總算是應付完了。


 


 大選完畢,良家子各自歸家,一是同父母話別,二是學習禮儀規矩。李薔不讓趙軒走,拉著他和李璇討論給新人什麽位分。趙軒不時嗯啊兩聲,一臉的興趣缺缺,唯一一句有用的話就是“位分比潛邸舊人高不太合適”,然後推說國事要忙,讓她們自己看著辦,腳底抹油溜了。


 李薔見狀,氣的直嘆氣,跟李璇抱怨:“先前冊封弟媳的時候他倒是不忙!”


 李璇笑著回道:“宮里到底人少了些,難免伺候的不合陛下心意。等這次選中的妹妹們進宮,陛下也就不這般了。”


 她這麽一勸,李薔好受了不少,又同她說起良家子位分來。李璇卻沒那麽好受,她一邊同李薔商議此事,一邊閒聊似的變著花樣詆毀林沅,偏生聽上去還好像是在說林沅好話。這麽幾天下來,李薔對林沅的厭惡達到了一個高度,最後道:“阿璇,你是個好心的,但也莫再說她好話了。那林氏還真不愧是林綺的侄女,和她一個德行。”


 李璇心下滿意,面上卻露出驚色,連連勸李薔,但話里話外卻都是挑撥,說的李薔更加反感林沅了。


 一回昭陽宮,秋屏便問道:“娘娘何不直接與太後說陛下看上那賤人的事?”


 李璇坐在銅鏡前,親自摘下耳上的墜子,閒閒道:“說了有什麽用?陛下對那賤人用了真心,沒瞧見他寧可自毀名聲也要保住那賤人的性命麽?”


 秋屏皺眉道:“可若一開始娘娘便把此事捅給太後,那賤人豈不也被杖斃了?”


 “一開始?”李璇冷笑,“那個賤人宮里頭的那些人都是陛下身邊的大內高手,誰抓得了她?若本宮當時捅出此事,非但殺不了那賤人不說,來日太後殯天之時,就是本宮被廢之日。”


 秋屏不禁咬牙:“陛下竟如此看重那賤人!”


 “可不是麽?”李璇笑得瘆人,“不過,你說在陛下眼里,那個賤人和太後哪個更重要呢?”


 秋屏會意,心照不宣的笑道:“陛下自然是個孝順的。”


 興慶宮。


 李薔看著眼前的聖旨氣的直打哆嗦:“淑妃?陛下要封林氏為淑妃?”


 被她叫過來的小內侍嚇得戰戰兢兢:“是。”


 李薔怒極反笑:“陛下那日不還說新人的位分不能越過潛邸舊人麽?這次新人里位分最高的也不過封了個才人,怎的忽然冒出來位淑妃娘娘?”


 那小內侍渾身直冒冷汗,囁喏道:“陛下說林妃娘娘本就是正一品親王妃…”


 想起那天趙軒的話,李薔把桌子上的東西劈里啪啦摔了一地:“滾回去!與陛下說哀家不同意!”


 “可…可這道聖旨已經連同幾份冊封新人的聖旨一道發出去了,冊封淑妃的冊封禮都行完了…”


 “好個林氏!”李薔氣得渾身直哆嗦,“她好大的膽子!”


 見李薔漲得臉通紅,惜言怕她發病,只得硬著頭皮勸道:“娘娘,算了罷。陛下不是還發過一道封陸氏為貴妃的聖旨麽?想是那次沒發出去,這次才越過娘娘下了旨,並無甚旁的意思。”


 “無甚旁的意思?”李薔額頭上現出幾根青筋,“哀家攔著他,不讓他納弟媳反是錯了?”


 “陛下到底是年輕,不過是覺得新奇罷了。先頭有陸氏,之後又有孟清、薛盈,林氏也不過是被陛下當個小貓小狗弄來玩玩,娘娘何苦與貓兒狗兒的計較?”


 被她這麽一勸,李薔稍冷靜了些,但仍怒道:“若是這般,封個美人才人的也就差不多了,陛下怎的給了她這般高的位分?還是不一樣。”


 見她消了氣,惜言笑道:“娘娘還不知道陛下麽?也就先頭的陸氏特別些,至於其他幾個,陛下給的位分不都和她們原先的品級一樣麽?林氏哪有什麽不一樣?若是給個其他的位分,那才叫不一樣。”


 “可這位分未免也太高了些吧?”李薔皺眉,“先前宮里四妃空置,位分最高的盧氏也不過是個正二品充容,她林氏怎的能直接封淑妃?”


 惜言心里也犯嘀咕,但還是勸道:“憑她貴妃淑妃的,終歸越不過皇後娘娘去。再說,娘娘若不喜她,隨便找個理由罰她就是了。當初陛下那般寵陸氏,娘娘把她杖斃了,陛下可說什麽了?不過是念著舊情禮葬了她罷了。滿打滿算,陛下統共跟娘娘鬧了不到四天的別扭。那林氏更莫提了,在陛下眼里,林氏怕是連娘娘一根頭發絲兒也比不上。”


 聽她這話,李薔嘆了口氣:“也罷,便由陛下去罷。”


 她想了會,又道:“她既封了淑妃,總不好還住在清醉閣吧?陛下可安排了住處?”


 惜言捂著嘴笑道:“要麽怎的說陛下不過拿她當貓兒狗兒耍弄?陛下說了,林氏不必搬進來,住在清醉閣就行了。孟清和薛盈也是,都不必折騰了。”


 這下李薔才松了口氣:“陛下雖年輕些,但好歹還不糊塗。”


 好容易打發走了那些賀喜的內侍宮女,林沅進了內殿,看著那道旨意發呆。


 紫嵐見林沅不語,猶豫著說道:“娘娘,依奴婢看,陛下其實不錯。”


 林沅不說話。


 紫嵐勸道:“且不說陛下因娘娘的緣故從輕發落了老爺,單論陛下其人,又哪里不是良配?陛下年紀與娘娘相仿,文武雙全,人也生的俊美,待娘娘更是不必說。娘娘捫心自問,陛下待您如何?您再想想,先頭那位待您又如何?”


 林沅還是不說話。


 紫嵐咬咬牙,小心翼翼的說道:“若說為…為兩位郡王”她鼓起勇氣,“娘娘,您終歸是要往後看的,孩子…總會有的。”


 林沅總算有了反應。


 “紫嵐,我知你是怎的想的。說句實話,我…”她偏過頭去,“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有數。可…”她嘆了口氣,“倒不是為著孩子。你曉得,我素來是個不喜歡孩子的。何況他們雖是我生的,卻不是我養的,情分不過爾爾。開始時確實是傷心,但如今半年過去,也沒什麽了。”


 “那娘娘是為什麽?”紫嵐皺眉,“娘娘對陛下什麽地方不滿意?”


 林沅又不說話了。


 紫嵐連番追問,林沅方擱下手中的那串念珠,嘆道:“太後。”


 紫嵐一楞,道:“娘娘是…”


 “他雖待我好,但太後卻是個難纏的。太後當年與姑母的事你也知道,她本就不喜我,李璇又是她侄女。”林沅冷笑,“我總算是明白李璇那日為何那般折騰我了。這些日子她必是沒閒著,沒少在太後面前給我上眼藥。如今我又同陛下出了這等子事,這下太後必是徹底惡了我了,可偏生陛下卻同太後感情極深。如今知道又如何?且不說我已失了先機,就算能未卜先知,也沒有半分還手之力——太後那邊想都不用想,先輩恩怨再加上家族和侄女,神仙也討不好她;至於流言,我人不在宮里,也是根本沒有半點法子。李璇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她是個有心機的,面上待斷不會苛責我,但背地里定會借太後的手對付我。若日後我從太後那里受了委屈,陛下可未必會護我。”


 紫嵐遲疑道:“可奴婢瞧著陛下待娘娘不差,這…”


 “這是如今,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帝王恩…”她搖搖頭,不再說了,轉而道:“宮里頭的宮嬪都是有背景的。聖上雖寵我,但一則上面有個太後,二則我母族敗落,身份尷尬。為今之計,只有示弱於人,方有幸存之機。”林沅滿臉疲色,實在不願說了:“睡罷。明兒還要給李璇請安呢。”


 紫嵐聞言,面上不禁帶了些愁意,但還是道:“娘娘好好睡罷。”


 她給林沅掖了掖被角,然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林沅到昭陽殿外時,已經有幾個嬪妃在外面零零散散的等著了。因是趙軒登基後的第一次大選,這批進來的新人家世都不差。林沅簡單掃了掃,發現了不少似曾相識的面孔。


 林沅未嫁前是京城一等一的貴女,又是個性子活絡、喜歡交際的,故而這些名門閨秀多半是面熟的,但她卻都叫不上名來——此番參選的都是趙軒一系的朝臣之女。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新人,新人也在好奇的打量著她。


 這位淑妃娘娘是原先的晉王妃。


 聖上前後統共納了四位弟媳,前三位給的位分都算不得高,但她卻直接封了正一品淑妃,位分僅在皇後李璇之下,可見是個得寵的。


 進宮前家里的長輩沒少提點她們,說這位淑妃娘娘是個不好惹的,惹誰都別惹她。哪怕她們連連應下,保證絕不惹這尊煞神,長輩們也還一臉不放心的為她們細細剖析了一番形勢,還說前朝的事更不必提,連他們這些人都在這位手里吃過虧。最後又仔細地囑咐一遍,說這位淑妃娘娘絕不是她們對付得了的,以後見到她務必恭敬些,定要離得遠遠的。


 聽長輩這話,她們私下沒少猜這位淑妃娘娘什麽模樣,都以為她必是個妖嬈的美人兒,孰料卻是一副高貴端莊的模樣。


 到底是涉世未深,心中這般想,面上就帶了些出來。見林沅打量她們,她們立時想起長輩的話來,規規矩矩地對林沅行了禮。


 林沅頷首,算是回禮。


 沒過一會,盧歡、何珠等人也過來了,後面還跟著趙軒的幾位潛邸侍妾。跟新人一比,她們的心計顯然要深不少。不管對這位上來就壓了她們一頭的淑妃作何感想,面上都是對著林沅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親親熱熱,完全看不出來她們曾經是妯娌。


 李璇甫一梳妝完畢,便令她們進來。眾人按位分排好順序,依次進了昭陽殿。


 看著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尤其是看到站在最前面的林沅後,李璇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


 此次大選統共選出二十位良家子,其中六個是趙軒胡亂指的,九個是太後精挑細選出來的,五個是李璇強壓著醋意點的。因著良家子早就被篩過一遍的緣故,就算是閉著眼挑也挑不出差的來,故而這些新人品貌家世都是上乘的,但因著是新人的緣故,位分照例不高。出身最尊貴的竇璋也不過封了個才人,大多新人都是得了個禦女、采女的位分。


 趙軒的四個側妃中,盧歡封了充容,何珠封了充媛,兩人是皆正二品九嬪,不過盧歡位次靠前些;韓媛、蘇瀾皆是婕妤。他的四個侍妾都是些不得寵的,位分最高的也只是美人。這麽一來,林沅這個淑妃就是位分最高的了,她自然走在最前頭。想到這一處,李璇不禁恨不得牙癢癢。


 嬪妃頭一次拜見皇後,都是要行大禮的。薛盈、孟清都已拜見過她,趙軒的潛邸舊人更是不必說,這下眾人中便只有林沅和新人沒拜過李璇。


 但若仔細追究,林沅不是沒拜過——受杖那次林沅被李璇折騰慘了,先是在她面前跪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後受了四十杖,最後帶著傷兩次下拜,又跪了半個多時辰。


 她只是不曾以這種身份拜過。


 顯然她跟著新人一起下拜不合適。看著李璇眼里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林沅深吸一口氣,屈膝跪地,左手按在右手上,緩緩叩首到地:“妾林氏,拜見皇後娘娘。”


 李璇看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對自己行妾禮的林沅,心中隱隱產生了一股快意:任你林沅出身再尊貴,再如何得寵,還不是一樣得跪在我面前請安稱妾,喚我一聲皇後娘娘?


 妾啊,跟妻就是不一樣。


 心里雖這般想,她面上卻微含笑意,道:“地上涼,妹妹起來罷。”接著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上次妹妹行大禮時還是…罷了,不說了。如今既做了姐妹,妹妹須記得同諸位妹妹處好關系,大家和和睦睦的才是。”


 林沅起身,斂眸道:“謝娘娘,妾謹記娘娘教誨。”


 看著低眉順眼的林沅,李璇假笑道:“這麽一來,妹妹住在清醉閣可不大不方便。雖說離陛下寢宮近,可到底不是那回事。妹妹何不搬進來同妹妹們住到一處?日後過來陪本宮和妹妹們說話解悶也方便。”


 聽到這句話,眾人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離陛下的寢宮近…這日後得陛下臨幸的機會就多呀。何況清醉閣住的是陛下的弟媳,陛下還似乎頗好弟媳這一口…


 李璇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林沅心下冷笑,對她微一欠身,道:“妾謝娘娘好意。只是聖上有言,妾與孟才人、薛寶林起初並非…”她似是眼眶一紅,“起初並無福分侍奉禦前,故而住進六宮不太妥當。”滿意的感受出眾人的情緒由嫉妒變為了然,甚至隱隱夾雜了絲同情後,林沅擡頭,一臉期盼的看著李璇,“娘娘素得陛下敬重,遠非妾等能及。若娘娘憐惜,可否請娘娘為妾等求個恩典?”說著,起身對李璇屈膝行禮。


 孟才人和薛寶林馬上也跟著出列行禮:“求娘娘憐惜。”


 感受到宮內輿論風向的變化,李璇險些把指甲掐進肉里。


 她勉強維持住面上的笑容,和顏悅色道:“既是陛下的意思,本宮也不好插手。不過妹妹們的意思,本宮會代為傳達的。”


 林沅同孟、薛二人行禮:“妾等謝過娘娘。”


 此番林沅小勝。


 李璇吃了癟,卻分毫未顯現出來:“妹妹們坐罷。”


 


 林沅和盧歡等人俯身一禮,這才坐下了。


 


 見林沅拜完,新進的二十位宮嬪忙跪下:“妾等拜見皇後娘娘。”


 


 李璇含笑受了禮,吩咐內侍賞下禮物。眾人謝了恩,又依次拜過了其他嬪妃。


 


 李璇又問秋屏:“太後那邊怎麽說?”


 


 秋屏道:“太後說今兒與往日不同,請諸位娘娘過去就是。”


 


 李璇扶著她的手起身,飽含深意的看了林沅一眼,然後對眾人道:“太後身子不好,素來是不大見人的,如今卻吩咐過去,可見是看重諸位妹妹的。聖上最是孝順不過了,待會退朝怕也是要過去的,妹妹們同本宮過去罷。”


 


 林沅被她看的心里咯噔一下,其他人臉上卻多少都有些喜色,尤其是窺見過龍顏的新人,更是喜不自勝,悄悄整理衣飾,只盼著待會俊美的帝王能多看自己一眼。


 孟才人和薛寶林上前搭話,林沅心事重重,強笑著應付了一下。


 孟才人和薛寶林比她更加心事重重。兩人被趙軒“召幸”過數次,但連他的袖子都沒碰到過,每次趙軒過來都會帶著一沓字帖令她們連夜臨摹,稍有懈怠,在一旁看著的宮女就會拿戒尺往她們屁股上抽,半點情面不留。孟清好歹是名門庶女,粗通文墨,且被嫡母罰抄經書罰慣了,故而挨得打不多;但婢女出身、大字不識一個的薛盈就慘了,屁股每天都被抽的又紅又腫,根本不敢坐,睡覺都得趴著睡,昨兒屁股上被打出的檁子還沒消,今兒就又疊上了一道。在這般嚴厲的督促下,兩人書法突飛猛進。如今孟清寫的字同那字帖上的字已基本一模一樣,而薛盈雖稍欠火候,但仿的也有八成像了。


 頂著盛寵的名頭被六宮粉黛嫉恨陷害,被太後橫眉冷對,被前朝當靶子罵,屁股還得挨戒尺,卻根本不曾侍寢過的兩人心里發苦。但能在正妃眼皮子底下得寵,兩人自然不是傻子,時日一久就琢磨出味來了:感情她倆就是個幌子,給趙軒真正看上的那位擋刀呢?至於趙軒看上了誰…反正肯定不是正經嬪妃,不然趙軒完全沒必要繞這麽大個圈子。後來孟才人無意間看到了林沅的先前為林綺祈福時抄的一份經文,和趙軒讓他們臨摹字帖一對比,兩人終於升華了。


 但知道了好像也沒什麽用。她倆在趙軒眼里就是炮灰,專門給林沅當替罪羊的用的——林沅挨罰的時候替她抄經書,太後和前朝找事的時候替她上去頂著。那日陸燕被杖斃時她們都在場,兩人被嚇得半個月沒睡好覺,一閉眼就是陸燕血肉模糊的屍體和瘆人的哀嚎。她倆自然不想落得那般下場,天天帶著熬夜抄經書抄出來的黑眼圈鞍前馬後的伺候李薔。李薔卻根本不領情,反而因為她倆的黑眼圈更加厭惡她們。兩人思來想去,只好決定夾著尾巴做人,然後兢兢業業地做好炮灰——說不準趙軒到時候能賞她們個全屍。


 


 李璇看著默不作聲的林沅,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賤人,方才很得意是吧?待會到了太後面前,有你好看的。而以盧歡為首的潛邸舊人對林沅亦是妒意不輕,面上雖不露痕跡,但心里也都暗暗期許李薔能給她個下馬威。新進宮嬪則兩頰微紅,悄悄討論著趙軒那張俊美的臉。


 一行人各懷心思,進了李薔的興慶宮。


 請安意外的順利。李薔誇了新人幾句,又賞了好些東西。李璇不時說幾句玩笑話,逗得她直笑,殿內氣氛一片融洽。但林沅心里卻愈發不安,她有種今日只怕不好過的直覺。


 果然,其樂融融打個氣氛沒持續多久。


 李薔掃了面前的嬪妃一眼,道:“哀家聽說晉王妃也過來了,人呢?”


 此言一出,殿內一片祥和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林沅已被封了淑妃,李薔卻還這般叫她,豈不是當眾讓她下不來台?眾人面面相覷,皆是垂頭不語。


 林沅心頭一緊,但還是立刻跪下行禮:“妾林氏拜見太後。”


 “果然是個可人兒。”李薔冷笑道,“同你姑母一個樣。難怪陛下肯越過舊人去,封了你這個弟媳淑妃。”


 聽見“姑母”二字,眾人心下了然:林綺與李薔之間的齷齪眾人也有所耳聞,李薔自然不會給林綺的侄女面子。“淑妃”二字則讓趙軒的潛邸舊人心中湧起一陣不舒服:憑甚麽林沅後來居上,位分越過她們去?


 林沅不禁暗暗叫苦,忙叩頭道:“太後言重,妾實在惶恐不安。”


 “惶恐不安?”李薔語氣不善,不經意似的撫了撫珠釵垂下的流蘇,“林氏,論位分,在這宮里頭你是獨一份。身份又貴重,是韓國公主的嫡親孫女,丹陽縣主的女兒。闔宮嬪妃就沒誰出身越的過你去,連皇後也被你壓了一頭。如今卻屈居淑妃之位,不委屈不說,怎麽倒還惶恐不安?”


 林沅出了一身冷汗,含淚道:“妾罪臣之女,如何擔得起太後這句‘身份貴重’?妾罪當萬死,承蒙陛下憐惜,得侍禦前,已是天大的福分了,豈敢肖想後位?”


 李薔面色稍緩,可接著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又變了回去。她捋了捋鳳釵上的流蘇,似笑非笑地緩緩道:“性子倒是比之前沈穩多了。”


 李薔竟厭惡她至此!林沅臉色發白,只得再拜:“妾先前不懂事,還請太後恕罪。”


 李薔綴了口茶,慢悠悠道:“先前的確是不懂事。”她擱下茶盞,臉上盡是揶揄,“不過被陛下教訓之後,毛病改了大半。可見還是要好好管著的。”


 聽她這話,眾人臉上都帶了絲笑意,有些年紀小些的新進宮嬪甚至掩口笑起來:她們進宮前都聽說了,這位淑妃娘娘那次可是被好好教訓了一通呢。


 聽到眾人的譏笑聲,林沅漲得滿臉通紅。可因明白李薔是打了要給她個下馬威的主意,她半句不敢分辯,只能忍氣吞聲道:“太後說的是。”


 李薔又道:“上次陛下怎的教訓你的可還記得?”


 眾人的喧嘩聲更大了些,林沅甚至聽得到身後有宮嬪在小聲討論她挨打時的醜態。她又羞又氣,卻又不敢不答:“自是記得。”


 “如今大家都在,你自個同她們說說。也讓她們長點記性,知道不守規矩要受什麽樣的罰。尤其是新進宮的,都給哀家好好聽著。”李薔看著臊的擡不起頭來的林沅,冷冷地吩咐道。


 林沅滿臉紫脹,伏在地上哭道:“太後,給妾留些顏面罷!”


 李薔雙眼微瞇:“怎的,你不肯?”


 “妾不敢。”林沅的指甲掐進肉里,直掐出了血來,她連連頓首,哭求道:“妾不要臉面,聖上也要啊。”


 孟才人和薛寶林對視一眼,也跪下求情:“太後若要淑妃這般,聖上也臉上無光啊。”


 見她倆求情,李璇也不好再做透明人。她心知李薔故意提起此事,不過是為了讓林沅在六宮嬪妃面前丟臉,沒打算真讓她說什麽。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個賢惠人,也省的到時候趙軒拿她撒氣,便道:“姑母,算了罷。這種事關乎聖上顏面,哪好拿出來說?”


 李薔的確無意讓她真說——她原是打算用重話激林沅為自己分辯,好找個由頭掌她的嘴的。誰知不管她說什麽,林沅都始終恭順至極,言行舉止挑不出半點錯而來,若硬要罰她,倒顯得她心胸狹隘了。想及此處,李薔只得悻悻放棄了這個打算,重重地冷哼了一聲:“當初做下那等事,如今卻知道要臉了。罷了,皇後既給你求情,此次便算了罷。還不謝過皇後?”


 林沅知她是為李璇出氣,卻無能為力,只得對李璇叩首道:“謝娘娘。”


 李璇看著被李薔逼問得狼狽不已、羞憤不堪的林沅,暗暗發笑,又見她被迫跪在自己面前給自己磕頭,更是暢快的不行,她假意笑道:“妹妹客氣。”卻並不叫起,仿佛把這回事忘了。


 李薔也狀若未睹,同盧歡和何珠說了好一會話,之後才裝作剛看到仍跪在地上的林沅,道:“怎的還跪著?起來罷。”


 林沅跪得兩腿發麻,膝蓋刺痛。縱使知道李薔有意為難,也不敢表現出來半分,她低頭道:“妾謝太後恩典。”這才在紫嵐的攙扶下起來。


 李薔卻仍是不放過她:“林氏,你既受過一次教訓,也該長記性了。若下次再犯,不管陛下如何,哀家絕不輕饒。到時候可就不是清場打了,明白麽?”


 林沅含垢忍辱,垂首答道:“是。”


 見她這般規矩,挑不出一絲錯來,李薔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卻仍是沒賜座,又同新人說起話來。


 才人以上位分的嬪妃中,只有林沅還是站著的,連孟清都坐下了。加上方才的事,眾人眼觀口、口觀鼻、鼻觀心,皆是明白了這位淑妃娘娘在太後面前有多不得臉。


 林沅雖滿心委屈,但仍是垂首斂眸,面上盡是恭敬之色。她早知李薔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卻不曾料到她會半分面子都不給自己留。難怪李璇剛剛吃癟卻不惱,還用那種眼神看她,原是料定了李薔會給自己沒臉。


 如今太後厭惡,李璇對她欲除之而後快,無論是趙軒潛邸舊人還是新進宮嬪都對她不滿。她母族失勢,父兄遠在嶺南,祖母病危,母親無能為力,自己能依靠的竟然只剩下趙軒的寵愛,可帝王的寵愛…


 紅顏未老恩先斷。


 這是帝王寵愛最大的特點。


 林沅心下淒楚:她沒有正室名分,不過是個妾。妾能仰仗的只有夫君的憐惜。竟有一天,她要靠這個活著?


 她容色不過中上,在趙軒的後宮里勉強稱得上中等。李璇貌若天仙,尚且不得他寵愛,她這張臉又能讓他新鮮多久?李薔既這般厭惡她,那她活一日,自己就一日不得安生。日後失了寵愛,李薔怕就更加無所顧忌了,到時候自己想全身而退都難。若想善終,除非…她有個孩子。


 林沅暗自忖度:她侍寢已經有段時日了。去年八月初九寶林門之變,九月十七她受杖責,九月二十三趙軒和她第一次行房。十一月初八陸燕被杖斃,當月月底薛盈封寶林、孟清封才人。轉過年去,就是正月這次大選,趙軒順道封了她淑妃。趙軒基本日日都去探望她,一開始因她情緒太差,兩人基本沒行過房,直到自己情緒有了好轉,兩人房事才多起來,算起來已經四個多月了,且她這個月葵水沒來,也不知是不是有孕了。


 林沅默默嘆了口氣:若她能懷上孩子,失寵之後多少也還有個倚仗——是個公主最好。趙軒沒有活著的兒子,李璇又不能生了,若是自己生下他的庶長子,母子兩人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若自己不得寵,再加上他的弟媳這重身份,這個孩子沒法繼承大統不說,在趙軒駕崩後還要日日提心吊膽,唯恐哪日新君起了殺心。自己作為皇長子生母,也必受磋磨。但若是個公主就不同了。公主是君,日後不必侍奉公婆,也不會受夫君欺負。若是對駙馬不滿,養面首就是了。公主不會威脅新君地位,新君自然樂得善待姐妹,落個好名聲。


 林沅正暗自琢磨著失寵之後怎麽過,門口傳來了內侍尖細的嗓音:“聖駕至——”


 說曹操曹操到。見趙軒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妾等拜見陛下。”


 趙軒一眼便看到了林沅。見她眼眶微紅,立時明白是受委屈了,但這時卻又不好問,便道:“平身罷。”


 眾人起身,他對李薔行禮:“母後萬安。”


 李薔笑著扶他起來,道:“聖上今兒來得怎的這般早?”


 還不是因為擔心她難為林沅?趙軒心里雖這般想,面上卻答道:“今兒事少,退朝便早些。”他悄悄瞥了林沅一眼,卻發現盧歡等人都坐了,她卻還站著。


 李薔果然…他不禁頭大,但仍含笑道:“淑妃怎的還站著?”


 林沅不想他會過問,只得欠身道:“眾位姐姐侍奉陛下年久,妾乃幸進,豈敢與姐姐們同坐?”


 這話說的趙軒的潛邸舊人舒服不少。


 這是被欺負成什麽樣了?趙軒眉頭微皺:“你雖這般想,但若叫人看見豈不笑話她們不知尊卑?”說著,他掃了坐著的嬪妃一眼。盧歡等人慌忙起身請罪,他卻看也不看她們一眼,“你究竟比她們位尊,哪有她們坐著,你倒站著的理?如今宮里剛進了新人,若她們不知你心思,反以為宮里頭凈是些不識禮數的,豈不壞了規矩?今兒這般也就罷了,若是哪日有人有樣學樣,不敬太後可不就壞了?”


 這話看似是在教訓林沅,實則卻是在給她撐腰。林沅心下一暖,叩首道:“妾謹記陛下教誨。”


 趙軒怕她跪壞了身子,便道:“都起來罷。”


 盧歡正要給林沅讓座,趙軒卻制止道:“坐在那里罷,讓來讓去的麻煩。”他拉過林沅,讓她坐在了自己旁邊。


 見太後和趙軒截然相反的態度,眾人不禁面面相覷,接著明智的全部默不作聲。


 李璇恨得直咬牙,李薔見他維護林沅,心下亦是不快,但又不好當眾拂趙軒的面子,便道:“淑妃雖是恭順,但禮不可廢,下次切莫如此了。”


 林沅不動聲色的欠身,仿佛方才的罰跪和羞辱不曾發生過:“是。”


 趙軒陪李薔說了好一會話。李薔心情好了不少,她笑著指著幾個新人道:“哀家瞧著,這次選進來的都不差。聖上看看,這模樣氣度,也不曉得是怎的養出來的。”


 那幾個新人忙出列跪下。


 趙軒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用袖子擋著自己的手,悄悄捏了林沅一下:“還不是母後眼光好?”


 李薔嗔道:“你這孩子,成日凈知道哄我開心。”


 趙軒裝作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在袖子的掩護下撓了一下林沅的手心。


 李薔又道:“新人進宮三日即可侍寢。今日是第四天,陛下今兒便挑一個罷。哀家瞧著都不錯,尤其是竇才人。”她拉過竇璋的手,笑道,“瞧這孩子生的多標志。還是陛下親自看中的呢。”


 竇璋確實是生的標志。眉如遠山,目似秋水。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眼正嬌嬌怯怯地看著他,浸潤著掩不住的愛慕。


 這是…他選的?他怎麽不記得見過?趙軒尷尬的偏過頭去,道:“鎮武侯的嫡女自然是不差的。”一邊說著,一邊掐了林沅一下,似是在埋怨她不給自己解圍。


 林沅又好氣又好笑:難道要她開口說不準趙軒宣召新人?且不說李薔有多厭惡她,就算李薔疼她,這話也輪不到她說吧?要說也該是李璇說。她默不作聲地掐了回去,示意自己無能為力。


 感受到林沅發出愛莫能助的信號,趙軒在心底冷哼一聲:沒良心的,孤為的是誰?


 他看著面前的嬌羞少女,作沈吟狀:“這…兒原本打算去皇後那里的,總不好撇下皇後吧?這…要不下次?”


 李薔哪里不知他是找借口?她笑道:“哀家那是要擾陛下同皇後親近?哀家打算留這幾個新來的孩子用膳,陛下也留下一起用膳不就好了?”


 趙軒被堵的一頓,幾個新人眼睛卻開始放光。


 便是趙軒寵幸新人,也比他去陪林沅那個狐媚子好。李璇這般想著,玩笑道:“有了模樣標志的妹妹,姑母便不疼妾了,妾今兒非留下不可。”


 她這麽一說,盧歡等人也跟著笑道:“那妾也不走了。”眾人紛紛附和,殿內再次熱鬧起來。


 被她們這麽一鬧,趙軒是徹底走不了了。他愧疚的看了林沅一眼,低聲道:“明晚去看你。”


 林沅微微頷首,看不出神情,只道:“好。”


林沅一回宮便低聲哭了起來。


 紫嵐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可還是為…為陛下罰您的事?”


 “不是。”林沅紅著眼睛搖了搖頭,“那件事我早就想開了。自打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之後,我便再未怨過他——若要保我性命,這是唯一的法子。當時情況緊急,哪還顧得了那麽多?至於旁的,如今也想通了。一則嘴長在她們身上,我堵不了;二則流言必是李璇放的,我越難受,她就越舒服,我斷不會再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她們說什麽全做聽不見就好了。”


 紫嵐因怕刺激了她,故而一直不敢問,如今聽她這般說,已然是一副想通的模樣,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兩個月來壓在心上的大石頭一下落了地。此事了結,太後的為難一時仿佛也不算什麽了。


 “娘娘能想開最好,奴婢先前還擔心…”紫嵐呸了一聲,連忙打嘴,“瞧奴婢這嘴,凈說不吉利的話。”


 林沅嘆了口氣:“只怪我遲遲想不開…罷了,不說了。我先前只知太後不喜我,卻不想她竟這般厭惡我。”


 “太後雖這般…好歹陛下還是肯護著娘娘的。”紫嵐踟躕一會,輕聲勸慰道。


 林沅苦笑:“陛下豈能時時護我?太後今兒之所以給我這個下馬威,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給李璇撐腰?是,陛下如今是寵我,可日後呢?我一旦失寵,麻煩可就大了。”


 紫嵐卷起她的褲腳,一邊在她膝蓋上敷上熱毛巾,一邊輕聲道:“娘娘,如今重要的不是太後,是您有個孩子。”


 “是。孩子,孩子…”想起自己被殺的兩個孩子,林沅心口一疼。她閉了眼,喃喃道:“只盼著我能早些有個孩子,最好還不是個皇子,省得日後受我這個生母連累。”


 紫嵐不語,只沈默的給她敷腿。


 


 留在興慶宮的趙軒趁人不備,給許塗使了個眼色。許塗會意,悄悄退了出去,不就就回來了。趙軒見他回來,推說更衣,同許塗悄悄到了一邊說話。


 聽完許塗的匯報,趙軒神色覆雜,半晌沒說話。


 良久,他才道:“母後當真是這般說的?”


 許塗垂著頭,小心翼翼的答道:“是。”


 “皇後可有挑撥過什麽?”


 “不曾。”


 “其他人呢?”


 “除孟才人和薛寶林為淑妃娘娘求過情,皇後娘娘也勸了句外,其他幾位娘娘自始至終沒有插過嘴。”


 趙軒閉著眼,一言不發。


他沈默許久,方道:“皇後先前在太後面前說過什麽嗎?”


 “除了淑妃娘娘受罰那次,似乎沒說過什麽要緊的話,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不過,”許塗遲疑一下,“太後宮里的人似乎都不大喜歡淑妃娘娘。太後除了覺得淑妃娘娘不夠端莊外,似乎主要還是因為先帝那位…娘娘的緣故才…才遷怒淑妃娘娘。”


 趙軒重重捶了柱子一拳,表情痛苦。


 許塗知他是左右為難,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半句話都不敢說。


 趙軒聲音沙啞,苦笑道:“孤怎麽辦?”


 這話許塗哪敢接?他杵在那里,跟個柱子似的一動不動。


 趙軒也沒指望他能接。他嘆了口氣,道:“走罷,孤去同母後說說。”


 把宮里頭的人打發走後,趙軒方道:“母後,兒有事想同您說。”


 李薔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不禁冷笑:“聖上是心疼枕邊人,怨哀家這個半截入土的老婆子苛待她?”


 “兒不敢。”見她這副模樣,趙軒一陣頭疼,“她到底是兒的嬪妃,母後多少給她點面子。”


 “聖上的嬪妃?”李薔挑眉,“她不是老五的王妃麽?哀家可沒這等福氣,有她這個兒媳!”


 趙軒臉一紅,他低聲求道:“母後——”


 李薔冷冷道:“莫說聖上原便不該納她,即便納了她也不該給這般高的位分!”見趙軒要開口,她揮手打斷,“聖上莫同哀家說什麽她品級本就高,聖上自個琢磨,是這個理麽?”


 趙軒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語,李薔又道:“聖上看上別人,哪怕是老六、老七的王妃,說句實話,哀家也不至於這般不給她臉。”她頓了一下,“你先頭的那個陸美人,若不是她把前朝後宮折騰的一片人仰馬翻,哀家原也不打算鬧成那樣。但是,”她臉色陰沈下來,“林氏絕對不行。”


 趙軒試圖解釋:“母後,淑妃…”


 李薔冷著臉道:“聖上忘了她是誰的侄女了麽?”


 趙軒登時啞口無言。


 李薔擱下茶盞,慢悠悠道:“聖上若非要收了她,哀家也沒法子。只一條,當初林綺怎的對哀家的,哀家便怎的對她。”


 “母後,她不是林綺。”趙軒軟語求道,“林綺已死,母後不也說了恩怨兩清麽?”


 “恩怨兩清?”李薔冷笑,“是,哀家是說過。可哀家哪能未卜先知,料到聖上居然看上了她的親侄女,自個的正經弟媳?”


 趙軒尷尬不已,低聲道:“兒…兒…”


 “當初我母子二人在林綺手里受了多少磋磨,聖上都忘了?”看著垂頭不語的趙軒,她怒極反笑,“哀家豈知林綺死了不到半年,聖上便能不計前嫌,封她的侄女淑妃!”


 趙軒小聲辯解道:“不過是個妾罷了,母後何苦呢?”


 “你還想立她為後?”李薔重重拍了一下案幾。


 趙軒頓時不敢說話了。


 李薔又道:“不僅封了她淑妃,還為了她跟我這個老婆子倔嘴。林綺若是泉下有知,必是欣慰的。”


 趙軒被她說的無地自容,連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他想了半天,才幹巴巴道:“母後,您若實在煩她,那兒以後便不讓她過來招母後生氣,母後權當沒這個人好麽?”


 “聖上怕哀家欺負她,便想出這等法子護她?”李薔冷笑連連,“聖上可真是疼她!”


 被她點破心思,趙軒一陣心虛,卻並未表現出來:“母後,兒哪是那個意思?兒…”


 “哀家把話撂在這里。聖上要麽把旨意收回來,她還是她的晉王妃,日後生下的子嗣算晉王的,日後陛下再怎麽寵她,哀家都當看不見;要麽不廢她名分,但以後哀家罰她時陛下不準插手。”李薔態度堅決,半分不肯讓步。


 “母後當初不是沒把林綺如何麽?”趙軒試圖挽回局面,“何苦跟她的侄女過不去?”


 李薔的臉色卻難看之極:“聖上還真有立她之子為儲的意思?”


 趙軒大驚,忙道:“兒豈有這等念頭?其他不論,淑妃有無子嗣尚且兩說啊!”


 “那聖上緣何不肯答應?”李薔雙眼微瞇,“林氏宜子,聖上當真沒動過這個念頭?”


 “絕對不曾。”趙軒急了,“母後,皇後年輕,兒還會有嫡子啊。兒不過是覺得朝令夕改不好,她又是兒的枕邊人,不給名分實在不合適,這才覺得不妥的。”


 見他這般,李薔放下了心:“倒還沒糊塗透頂。”


 趙軒悄悄松了口氣,又道:“母後若當真不喜她,何苦天天看著她生氣?”見李薔又要發火,他忙補充道,“兒當真不是那個意思。兒是覺得沒的為她氣壞了母後的身子,到時候她就算有百十條命也不夠賠的。母後素來喜愛皇後和盧充容,何不叫她們多過來陪母後?還有新進宮嬪,兒瞧著也有不少好的。”


 見李薔臉色稍霽,趙軒又道:“還有阿姣,那孩子素來討人喜歡,母後看著她豈不舒心多了?至於林氏、薛盈,還有孟清三個,母後既不喜歡,以後就少讓她們過來,省的母後看著她們就一肚子氣。”


 聽他提到薛盈,李薔脾氣又上來了:“聖上寵的都是些什麽人?先頭一個不知好歹的陸氏,之後一個狐媚的薛盈,一個比一個不成樣子!”


 成功把李薔的火引到薛盈身上,趙軒心下一喜,面上卻作委屈狀:“薛盈端莊賢淑,哪里不成樣子了?”


 李薔怒了:“端莊賢淑?聖上倒不怕污了這個詞!聖上上個月十天里有八天是宿在薛盈那的吧?”


 兩人圍繞著薛盈又開始扯皮,扯了好一陣。最後李薔拂袖而去,把趙軒獨自扔在了外殿,並且撂下一句:“以後莫讓她們過來了!哀家看著就氣!”


 趙軒雖被罵的灰頭土臉,但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還是心滿意足的出了興慶宮。


 昭陽殿。


 看看面色陰沈的趙軒,再看看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秋屏,李璇委屈道:“陛下,您不也查了麽?秋屏這丫頭不是故意的。阿姣纏著母後問,母後定要她說,她一個奴婢能怎麽辦?妾說的母後不滿意,她第一遍說的母後也不滿意,她還能如何?難道要為了淑妃忤逆太後麽?”


 趙軒冷冷道:“她還知道阿姣也在?當著一個六歲孩子的面講這等事,她是何居心?”


 想到林沅那日羞痛難耐的狼狽模樣,秋屏連連磕頭,額頭都被磕出了血來:“聖上,奴婢當真知錯了!”


 “陛下,這…”李璇想為秋屏求情。


 “若今日不罰她,她下次是不是要給阿姣再講些不能入耳的東西了?”趙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來人,拖下去,杖四十!”


 秋屏瞬間面無人色,她爬到趙軒腳邊,拉著他的下擺苦苦哀求道:“聖上!饒了奴婢罷!奴婢當真不是有意冒犯淑妃娘娘的!”


 李璇臉色發白:秋屏是她身邊的人,打她是打自己的臉。趙軒居然為了林沅,半分不顧她的顏面!她拉著趙軒的衣袖,求道:“陛下開恩罷!”


 趙軒卻不理會她們主仆,冷著臉道:“還不拖出去打!”


 秋屏見趙軒鐵了心拿她作筏子給林沅撐腰,此事再無轉旋余地,不禁嗚嗚的哭了起來。見趙軒表態,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把她架了出去。不一會,外面就傳來了竹板打人的劈里啪啦聲和秋屏的哭嚎求饒聲。


 李璇聽得心驚膽戰。她當然知道趙軒是在警告她。幸虧她當初多留了個心眼,設計讓李薔逼問,並借李薔的手把林沅挨打的事鬧得闔宮皆知,否則今日受罰的就是她了。她又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在李薔面前沒直接說過林沅的壞話後才放松點。


 趙軒看著李璇發白的臉色,心下滿意。他品了口茶,道:“皇後可是哪里不舒服?臉色怎的這樣難看?”


 李璇強笑道:“沒甚麽,許是昨夜沒睡好。”


 “哦?”趙軒挑眉,“看來孤今兒不該打擾皇後休息的。既然如此,”他站起身來,對李璇微微一笑,“皇後好好休息,孤去竇才人那兒了。”


 李璇方才那理由不過是胡謅的,見趙軒明知道為什麽卻還裝糊塗,心中酸澀不已。偏生她又有苦說不出:總不能說自己是編了個理由吧?那不是欺君麽?她滿心委屈,卻也只得行禮送他:“妾恭送聖上。”


 趙軒掃了院子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秋屏一眼,漫不經心道:“下次長點記性。再這麽口無遮攔,你家娘娘也未必保得住你。”一邊說著,一邊飽含深意的掃了李璇一眼。


 李璇被他看的打了個寒戰,忙道:“妾日後自當好好管束她。”


 趙軒笑了一下,轉身出去了。李璇看著刑凳上形容狼狽的秋屏,臉色瞬間青白。


 


 次日清晨,仙居殿。


 初承恩澤的竇璋正在給趙軒穿衣。縱使睡意朦朧,下體還時不時傳來陣陣痛意,但看著俊美的趙軒,她仍是滿臉紅暈。


 趙軒對她的少女心思渾然未覺,穿好後對著鏡子簡單照了照,便對身後的許塗使了個眼色。


 這個點去看林沅?恐怕她還沒醒吧?許塗暗暗腹誹,但卻半個字也不敢說,只揚聲道:“擺駕長生殿——”


 竇璋忍著下體的痛意,蹲身行禮:“妾恭送聖上。”


 趙軒的背影完全消失後,竇璋才扶著陪嫁丫頭倚翠的手起來。


 倚翠輕聲道:“娘娘可要再睡會?”


 竇璋道:“不必了。下面疼得有些厲害,躺一會就好。且陪我說會話罷。”


 倚翠不禁有些心疼:“娘娘可疼壞了罷?”


 竇璋想起昨晚之事,不禁兩頰緋紅:“無甚大礙。陛下憐惜我初次侍寢,多有遷就。”


 倚翠方放下了心:“那便好。”她面上現出掩不住的喜意,“娘娘不僅是新進的娘娘里位分最高的,還是頭一位侍寢的呢!”


 竇璋心里也是歡喜,嘴里卻說:“陛下不過是看在父親和太後的面上,淑妃娘娘那種才叫真真的寵愛。”


 倚翠見左右無人,悄悄撇嘴:“不過是些狐媚手段罷了。”


 竇璋嗔道:“倚翠!”可語氣里卻沒有半分怒意。


 聽她這般說,倚翠面上的不屑更重了:“當眾受了那般的責罰,也虧她還有臉出來。沒自裁也就罷了,居然還死性不改地勾引聖上,奴婢看她就是被打輕了。”


 “旁的不說,陛下卻是憐惜她。”竇璋半是羨慕半是妒忌,“竟然上來就越過潛邸舊人封了淑妃,昨兒還逆了太後的意思維護她。”


 “娘娘昨兒是沒看見太後有多厭惡這位淑妃娘娘?”倚翠嗤笑道,“真真是半點臉都不給。”


 竇璋搖頭道:“可陛下卻給她臉。昨兒陛下一進去就往淑妃那里看,請完安後頭一句就問她。那話聽著是訓她,實則是護她。之後看她沒地兒坐,更是直接讓她坐自個旁邊了。這份寵愛,宮里頭哪位都是及不得的。”


 倚翠道:“那位娘娘姿色不過爾爾,誰知卻那樣得寵。皇後娘娘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充容娘娘麗質天成,眉眼如畫,這兩位誰都比她強,卻都不得寵,也不曉得聖上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聽父親說,淑妃娘娘入宮前,充容娘娘是最得寵的。”竇璋輕聲道,“陛下登基後先是寵愛陸美人,後來有了孟才人、薛寶林,然後就是淑妃了。”她頓了頓,“也是奇怪。雖然淑妃娘娘氣度風華無人能及,但容貌確實不過中上。可她原先是晉王妃時就極受晉王寵愛,入宮後也這般受寵,難不成是有什麽旁的法子?”


 “能有什麽旁的法子?”倚翠一臉鄙夷,“床笫之間伺候的好罷了。奴婢聽說那位娘娘受罰的情狀在宮里都傳遍了,連宮女都聽的臉紅。後來傳的實在是不堪入耳,聖上又看上了她,這才下了禁令,不準任何人提。”


 主仆兩人細細說了好一會才用早膳。


 清醉閣。


 林沅狼狽不已的趴在趙軒腿上,褻褲被他拉到了大腿根處。她那白嫩的翹臀正對著趙軒,上面還有未消的巴掌印。林沅臊的滿臉通紅,試圖遮住寸絲不掛的屁股,可兩只手卻都被趙軒在腰上按得死死的,半點都動不了。


 林沅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她低聲哀求道:“陛下,饒了我罷——”


 趙軒卻毫不心軟,在她那堆脂般的雪臀上再次重重地抽了一記:“膽子不小,這是想翻天?”


 林沅一聲悶哼,被打得不住地討饒:“陛下,我知錯了,別打了——”


 “知錯了?”趙軒挑眉。


 林沅連連點頭,掙紮著想要回頭看看自己火燒火燎的屁股:“我當真知錯了,陛下——”


 趙軒把她按回去,在她嬌軟的臀上又抽了一記:“孤又老又醜,還特別色?”


 聽他提起方才自己說的胡話,林沅悔不當初。


 今天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趙軒正在無限放大的俊臉。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在夢里當然沒什麽顧忌,林沅不僅一巴掌拍開了趙軒的臉,還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並且在趙軒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用力捏了捏他的臉,對著他撇嘴:“不僅又老又醜,還特別色。”


 趙軒呆住了。


 他反應過來之後沖她挑了挑左邊的眉毛。


 很不妙的征兆。


 一般而言,做出這個動作意味著他要發火了。


 林沅渾然不覺。


 她仍然以為自己在做夢,自個嘀咕道:“夢里的和真的一樣醜。”


 趙軒的臉更黑了。


 林沅還是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轉而埋汰李薔:“不過沒興慶宮的老婆子壞。”


 趙軒再也忍不住了。


 他坐在床邊,把睡眼惺忪的林沅從被里拽了出來,按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對著她的玉臀就是一巴掌。見林沅還是迷迷糊糊的,他索性剝了她的褻褲,在她雪白細嫩的屁股上狠狠抽了起來。


 林沅這下是徹底醒了。


 然後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林沅悔得腸子都青了。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


 聽趙軒拿那些話問她,她只得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方才是我胡說…唔…陛下俊朗不凡…嗯啊…”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兩記。


 趙軒好似沒聽見,仍不緊不慢的抽打著她瑩潤飽滿的玉臀:“太後是個壞老婆子?”


 “不…嗯…不是,太後再…嗯啊…仁慈不過。”林沅屁股上已經挨了九下,雪白的臀上染了一層粉紅,“是我胡說…啊——”這記委實不輕,林沅不禁痛呼起來。


 “淑妃娘娘可要小聲點。”趙軒戲謔道,“若是這哭喊聲招了人過來…”他對著林沅的耳朵輕輕呵了口氣,“被人看到淑妃娘娘如今這副模樣,怕是不大好吧?”


 若被旁人看到她跟個孩子似的,撅著光屁股趴在趙軒腿上挨打,她還有什麽臉見人?林沅紅著臉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再發出一絲聲響。


 她正等著趙軒的巴掌落到她臀上,趙軒卻忽然住手了。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低聲笑道:“淑妃娘娘這是怎麽了?”說著,就要往她的芳草幽谷里摸。


 林沅登時大窘,掙紮著要起來——他的眼怎麽這麽尖?她的雪臀被他撫摸觸碰,方才又被他吹得心里癢酥酥的,私處便自然而然的泛起了一層水光,怎的被他看到了?


 趙軒把她按得牢牢的,借她雙腿掙紮之機把手伸了進去,把里面的花蕊細細撚弄了一番。被他這麽一挑逗,幽谷里溪水更盛,涓涓外流,把他的下擺濡濕了一片。林沅羞難自抑,強忍住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低聲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換個時間罷——”


 “換個時間做什麽?”趙軒佯做訝然,在她圓翹柔嫩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這里還想再挨幾巴掌?”


 林沅的纖腰被趙軒用胳膊死死壓住,她屁股朝天,臉朝地,雙腿懸空。這個姿勢本就羞恥之極,趙軒又這般調戲撫弄她。她羞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得硬著頭皮小聲求道:“陛下且饒了我這一回罷——”


 “饒你?”趙軒悶笑出聲,“我做什麽了?這不是不打你了麽?”


 林沅被他挑逗地實在受不住了,又怕誤了他早朝,只得紅著臉道:“陛下,晚上罷。待會要早朝了。”


 得了她允諾,趙軒心滿意足的收了手,把她從自己膝上放了下來:“這話可別忘了。”


 林沅哪還有心思理他?她趕忙背過身去,連**都沒擦就提上了褻褲,褻褲登時被浸透了。林沅臊的無地自容,喚紫嵐再拿一條過來又不好意思,更怕被趙軒看出來拿她打趣,便裝作沒這回事,像模像樣的穿了中褲。誰知她剛要系裙子,趙軒的手就從後面摸了過來:“沒濕?”


 林沅被他弄得面紅耳赤。她狠狠拍開了他的手:“拿開!”


 “脾氣真大。”雖是埋怨,趙軒語氣里卻帶著一絲笑意,“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這人怎麽這麽不會說話?林沅氣惱,假裝沒聽到,繼續系自己的衣帶。趙軒在一旁卻喋喋不休:“就是惱羞成怒了,被挑破了還死不承認…”


 “陛下再不走,朝臣就該打聽昨晚是誰侍寢了。”林沅忍無可忍,對他下了逐客令。


 趙軒卻半點不急:“這不是等你麽?再說,他們罵也不是罵我。”


 “等我?”林沅大吃一驚,直接把他的後半句話忽略了。


 趙軒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快些罷,待會該到點了。”


 “陛下上朝為什麽要帶我?”林沅一臉訝色,但還是匆匆穿上衣衫,趕緊把凝碧叫進來為她梳妝。


 “不然你怎麽替孤批奏疏?”趙軒站到了銅鏡後面,滿意的發現自己俊美更盛往昔,“退朝之後別回來了,跟著孤去長生殿。”


 林沅一臉驚愕:“批奏疏?”她皺眉,“可我的字同陛下的不一樣。”


 “不一樣?”趙軒挑眉,“那你當初怎麽給盧俊下的條子?”


 “我…我…可陛下為什麽要我批奏疏啊?”聽他提起自己當年算計他的事,林沅一陣心虛,趕忙轉移話題。


 “別的不說,被你改的烏七八糟的戶部賬簿你得給孤改回來吧?”趙軒撐在梳妝台前,“若是改不回來…”他掃了一下林沅的雪臀,什麽含義很明顯。


 林沅臉一紅,小聲嘀咕道:“又不是我一個人改的。”


 “這叫物盡其用。”見凝碧給林沅梳妝好了,趙軒湊到林沅耳邊,“你最大的用處有兩個,你說是哪兩個?”他笑得一臉促狹。


 林沅羞臊難耐,推開他擱在自己腰上的手:“若再不出去,可就要遲了。”


 趙軒伸手要抱她。林沅剛想躲,趙軒便道:“還能走?”他裝作皺眉思索了一會,“是了,方才還能坐。”看著連耳垂都泛紅的林沅,他眼里滿是笑意,“看來是打輕了。”


 聽他提起方才打自己屁股的事,林沅不禁面紅耳赤,她連聲催促:“走罷。”


 


趙軒想起林沅嬌臀的細膩手感,又見她這副羞不可耐的模樣,心下微動,卻也不再調戲她,拉著她的手上了禦攆:“待會坐到屏風後面。”


 林沅點頭,卻忽而想起一事:“那太後那里?”


 “太後那里不必去了。至於其他人,”他頓了頓,“我只說你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她們但凡識數,就不會過去擾你。”


 他這是同李薔說了什麽?林沅心口一跳,悄聲問道:“陛下——”


 “嗯?”趙軒低頭。


 林沅依偎在他懷里,把頭靠在他胸前,輕聲道:“陛下同太後說了什麽?”


 “阿沅,她究竟是我母後。”趙軒未正面回答,只輕輕撫摩她的頭發,“昨兒委屈你了,日後少去興慶宮。”


 想起昨天的事,林沅咬唇,但仍點頭道:“好。”


 趙軒嘆道:“你姑母…”他閉了眼,“阿沅,少過去罷。”


 聽他提起姑母,林沅心下酸澀,面上卻不顯:“我明白,太後不喜我是情理之中的事。”


 趙軒正要安慰她,步攆卻微微一動,許塗隔著簾子低聲道:“聖上,已經到後殿了。”


 聽他此言,趙軒輕輕拍了一下林沅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後對許塗道:“帶娘娘到後面坐著。”


 許塗躬身應是,引林沅到龍座後面的屏風後坐下,然後才回去隨趙軒從到正門進殿。


 君臣禮畢,眾人開始議事。


 林沅面前的屏風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見里面,里面看外面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文官在右,武官在左,兩者涇渭分明。她大略掃了一眼,發現站在趙軒身邊的都是熟人——如果政敵也算熟人的話。


 勳貴站在武官最前頭,以定國公、鎮武侯為首,後面跟了兩排勳貴。


 文官理論上是以丞相和三公(太師、太傅、太保)為首,但因本朝三公是虛銜,受銜者以死人為主,能活著加三公的都是起碼熬死了三代皇帝,老的壓根上不了朝的老臣。故而只有丞相站在最前面,吏部、戶部尚書緊跟其次,接著是其他四部尚書,再往後是則是六部侍郎。最討厭…不,最正直的禦史們站在侍郎後面。林沅仔細找了找,不一會就搜尋到了名聲如雷貫耳的章征老大人。這位的名聲實在太大了,但他出名的方式比較…呃,令趙軒不喜歡。趙軒納陸燕的時候,這位上了一份奏疏。


 這份奏疏文筆流暢,措辭文雅,令人擊節嘆賞,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扯遠了,反正這份奏疏已經成了禦史台的鎮台之寶,掛在禦史台的正門口,供以罵人為生的禦史瞻仰。


 這份奏疏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當時在長生殿批閱奏疏的趙軒看了之後,差點親自提劍去章征府上砍了他。趙軒人都出去了,結果被冷風一吹冷靜了下來,不僅沒砍他,還賞了他兩百匹絹。


 自此章老大人愈戰愈勇,成天盯著趙軒不放――就在三天前,這位生生逼死了趙軒的鴿子。不僅如此,受害鴿的主人趙軒不僅不敢追究,還朝他陪了兩個時辰的笑臉。


 時光回流到三天前。


 那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剛退朝的趙軒逗鴿子逗了沒一會,許塗就稟報說章老大人有事求見。趙軒頓時覺得大事不妙――若被這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頭看見他不批奏疏,反在這里逗鴿子,鐵訂得罵他玩物喪志,然後叨叨他半個時辰。趙軒當然不想聽他叨叨,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自以為絕妙的主意――他把鴿子塞到了自己寬大的袖子里,打算等老頭走了繼續逗它。誰知章老頭年紀雖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聾,一早就發現了趙軒懷里的鳥。老頭兒略微一想,事情就大致想明白了。


 明白過來的老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顫巍巍地張開嘴――


 滔滔不絕地跟趙軒匯報了兩個時辰的國事。


 一只鴿子顯然沒法兩個時辰不呼吸,所以什麽結果可想而知。


 趙軒的鴿子死了。


 笑得臉都快僵了的趙軒看著沒了呼吸的鴿子,在風中淩亂……


 別問林沅是怎麽知道的――她只是想看看自己養的那株竹子死了沒。


 沒錯,趙軒把她栽在晉王府後院的竹子也順道打包到了大內。


 看著就是賴著不走的章·釘子戶·老頭·征和一直賠笑、拐著彎催老頭走的趙軒,林沅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直接結果就是趙軒連著幾天都跟她抱怨那個老頭壞心眼。


 


 正想得開心,外面李尚的話拉回了她的思緒:“…戶部賬目至今仍未厘清,可否請陛下抽調人手,襄助臣等…”


 她沒聽清趙軒說了什麽,但是感覺到他敲了一下屏風。


 完了。


 林沅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半年了。


 還沒理清。


 李尚要趙軒找人幫他幹活。


 趙軒說自己幹不完活就要挨打。


 那個賬目是她改的。


 她比誰都清楚那個賬目想弄回來有多麻煩。


 趙軒剛才敲了一下屏風。


 六個條件加起來,等於她不挨打的概率為零。


 林沅臉色一會紅一會白。


 平心而論,趙軒下手不重。但他自幼習武,年富力強,一巴掌下去…反正她的屁股現在還是火辣辣。


 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她今年已經十九了,卻要像個孩子一樣趴在趙軒腿上,光著屁股挨打,趙軒還時不時地挑逗撩撥她。若是她挨打的時候被第三個人看見…


 林沅兩頰緋紅。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默念了一遍金剛經,然後聽他們接下來討論的事——畢竟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但他們沒討論多久。


 因為這次早朝主要就是為賬簿的事。


 看著退朝之後不懷好意的盯著她翹臀看的趙軒,林沅欲哭無淚。她一邊往墻角里躲,一邊努力做出一副柔弱模樣:“陛下?”


 趙軒沈默了一下。


 “你現在應該抱著孤哭。”趙軒強忍笑意,一臉認真地點評林沅的演技,“最起碼該怯生生地拉著孤的衣袖,眼里噙淚。”


 被他這麽一說,林沅漲的滿臉通紅。她一狠心,可憐兮兮地拉著趙軒的衣袖,眼里噙淚:“陛下——”


 趙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錯了。”看著深受打擊的林沅,趙軒撫額,“可能是你的臉不太合適。”他慢條斯理地補刀,“我總覺得你是要弄死誰——而且大概率是弄死我本人。”


文里的設定是女主和她的表哥(姨表關系)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好。本來都已經在談婚論嫁,就等著訂親了;當時女主第一任夫君晉王在相看王妃,並且已經有了幾個人選了,但女主姑姑心里中意女主,晉王也覺得這個表妹(姑表關系)挺不錯的(一個是她的祖母、外祖母都是公主,妥妥的金枝玉葉;父親是丞相,權重一時――家世沒得挑,尊貴和實權兩樣全占了 既有里子又有面子。另一個是女主自己識大體、聰明、氣質好,長相也不錯,非常拿的出手的),但因為知道女主實際上已經算是訂婚了,所以雖然覺得都挺可惜的,但並沒往她身上打主意;誰知李璇非趙軒不嫁,趙軒原本定下的王妃就被她在拍板的頭天晚上擠掉了。


 當時誰都沒反應過來――因為消息早傳出去了,原本趙軒定的王妃都準備出嫁了,結果臨了突然換了個人。


 當時朝中兩大勢力角逐,晉王黨以女主父親為首,趙軒那邊以李璇父親為首。既然李璇嫁了趙軒,那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晉王妃的身份都得跟李璇相當,而且最好能壓她一頭。但問題是誰知道趙軒會忽然換正妃啊?一開始定下的晉王妃和原定的齊王妃是身份差不多的,結果李璇這麽橫插一腳,原定的晉王妃身份就不夠了。為了避免晉王妻族被趙軒妻族壓一頭,晉王黨就急著給晉王換王妃。


 因為李璇差不多是在下聘前把趙軒原定的王妃換下的,所以晉王黨時間特別緊,得趕緊選;可要想跟李璇身份相當,不說一定得是女主她爹的女兒,但最起碼在晉王黨這邊排前三吧。於是問題就來了。


 頭號晉王黨女主她爹一共三個女兒:大女兒,也就是女主實際上已經訂親了,二女兒十歲,三女兒八歲,都不合適;二號晉王黨女主舅舅沒女兒,三號女只有一個庶女適齡,但庶女……很顯然不合適。於是矮子群挑將軍,把女主推出去了。女主她爹心疼女兒,堅決不同意。就在他即將要給女兒推掉這門親事的時候,對女主很滿意的晉王去求他爹(先帝)給他和女主指婚。先帝對女主印象不錯,又見兒子中意,於是把女主他爹叫過去一陣長談,各種施壓,再加上同僚又逼又勸,最後女主他爹最後沒辦法妥協了。


 所以女主剛及笄(十五)就嫁過去了。因為親媽喜歡女主而且晉王倚仗女主她爹在前朝的支持,女主又溫柔小意很體貼人,所以晉王非常寵她,一個月大半宿在女主那里。女主的母親生了五個孩子,怎麽說女主都是容易受孕那種,再加上她受寵,身體還好(自幼習武,精於騎射),所以三年里生了倆孩子。但女主跟她表哥感情是真好,所以她之後真的是很傷心。她又是個聰慧的,早查出來是誰害她跟她表哥勞燕雙飛了。所以就有了前面她給李璇下藥的事――我難受你也別好過,這輩子你別想生出來孩子了。同理,因為晉王也在這件事里推了一把,所以女主對晉王沒什麽感情,對他倆的孩子感情也不深,他們死了之後……還真沒多麽傷心,她主要擔心她爹跟她哥。


 所以女主雖然有倆孩子,但年紀並不大啦~


 


林沅這下是真的眼中噙淚了:“陛下寬限幾天吧。”


 “你當初做假賬的時候怎麽想的?”趙軒挑眉。


 “…”林沅說不出話來。


 看她一副要哭的模樣,趙軒不爭氣地心軟了:“當初做了多久?”


 林沅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嘉和十七年秋就開始了…”見趙軒的臉色果然黑如鍋底,她忙補救:“但十八年夏就做完…啊——”


 “孤當時招你惹你了?”趙軒把她攬到懷里,按住她的纖腰,在她玉臀上毫不留情的抽了一下,“還勸老五早點殺孤,以絕後患?”


 這是一道真真正正的送命題。


 林沅出了一身冷汗。她也顧不得疼了,一下紅了眼眶,拉著趙軒的袖子囁喏道:“陛下,我錯了…”


 但趙軒真沒別的意思。


 他真的只是隨口問問。


 見林沅這副模樣,趙軒心里偷笑,但仍板著臉道:“怎麽罰?”


 林沅登時紅了臉,正欲討饒,許塗卻忽然進來稟報:“陛下,盧侍郎求見。”


 林沅大喜——盧歡來得真及時。不等趙軒開口,她就斂衽行禮:“妾告退。”一邊說著,一邊往後殿退。


 趙軒挑眉:“孤準你走了?”


 林沅的腳步一頓。


 趙軒當著許塗的面,把她拎到了屏風後面的榻上,然後道:“老實待著,不準出聲。”想起林沅早上剛挨過巴掌,他又補充了一句,“可以先揉一下。”


 所以會打的很重?


 林沅耷拉著腦袋,蔫巴巴的扯自己的衣帶。


 但趙軒看不到了。


 他已經在屏風前面坐好了。


 盧俊是為江南漕運的事過來的。他言簡意賅,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江南漕運出事了。派過去查貪墨的官員再次不明不白的掛了。而且跟嘉和年間那次貪腐案似乎還有些關聯——那個私自扣下貢品白瓷的太守您還記得麽?


 林沅聽不見他們後來又說什麽了。


 她只知道自己這次慘了。


 那個太守是她挖出來的。


 難不成待會還要像方才那樣,趴在他腿上…


 林沅羞臊不已,兩頰滾燙。想起趙軒方才的話,她趴在榻上,憐惜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寄希望於待會再有個人過來說個什麽其他事,讓趙軒把打她屁股的事忙忘了。


 然而並沒有。


 林沅把自己用錦被裹得嚴嚴實實,在趙軒的注視下,一個勁的往榻里邊縮。


 趙軒勾勾手指頭:“過來。”


 林沅搖頭,可憐巴巴地說道:“陛下,我錯了,真的知錯了。陛下之前不是罰過我了麽?四十記呢!”


 “過來。”趙軒毫不動搖,再次勾了勾手指頭。


 林沅仍然搖頭。


 趙軒沒有再勾手指頭。他轉過身去,掂了掂案幾上的檀木鎮紙,在自己手心上試了試力道。


 林沅看著那兩寸厚的鎮紙膽戰心驚,可趙軒卻似乎不太滿意。他在書架里翻了翻,不知是在找什麽東西。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把約莫七寸長、一寸寬的戒尺。


 林沅看著那色澤光潤的戒尺,臉都白了。看著趙軒提著那戒尺離她越來越近,她極速思考著對策。最後一咬牙,道:“陛下當真要打我?”她摸著自己的小腹,“我這個月葵水沒來了,上個月葵水也不太準——指不定是懷上孩子了呢。”


 趙軒的手頓住了。


 林沅一看有戲,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若是里面真有塊肉,但被陛下打掉了,那…”


 趙軒轉頭,對外面的許塗吩咐道:“宣太醫。”


 許塗不知出了何事,但還是躬身應是,轉身出去辦了。


 趙軒卻並沒有放下戒尺。他把戒尺在自己的左掌上輕拍,挑眉道:“若是懷上了再說。但若是沒懷上…”他看著縮成一團的林沅,“那也不急著打。”他故意頓了頓,“等會再打,省的打完了之後沒法…”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林沅的酥胸。


 還沒來得及高興的林沅一下子又蔫了。她推開錦被,上前抱住趙軒,用椒乳蹭他的下體,聲音軟糯:“陛下——”


 趙軒被她蹭的起了反應。他剛要抱她,卻接著就回過神來,目色不善的推開了她:“罪加一等。待會多打十記。”


 林沅欲哭無淚:“陛下罰過了呀——”


 趙軒坐在塌上,給她一一歷數:“那次罰的是內宮的事——你給皇後下藥還有攛掇你姑姑折騰太後的事,其他的一件沒罰。這次罰的是江南漕運和做假賬,再加上方才你做的好事。”


 林沅說不出話來了。她捂著翹臀,委屈道:“陛下半點不念雲雨情分麽?”


 趙軒不過是逗著她玩,哪知她居然當真了。他故意板了臉,面無表情道:“不念。”


 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林沅剛要開口,就聽外頭有了動靜。須發皆白的太醫院院判陶姜對趙軒行禮:“微臣拜見陛下。”


 趙軒頷首,令他平身,然後指著剛剛才躺下的林沅道:“淑妃有些頭暈,你且給她瞧瞧。”


 陶姜恭敬應下:“是。”


 林沅看著給她診脈的陶姜,暗暗祈禱這個耿直的老頭能醫者父母心一下,說她有孕了。趙軒看她這副模樣,暗自好笑,卻不僅沒表現出來,還意有所指的撫摩了一下手里的戒尺。林沅看的心驚膽戰,生怕這把又薄又韌的戒尺待會當真打在自己的屁股上。陶姜感覺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便權當自己是瞎子,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心平氣靜的給林沅診脈。


 忐忑不安的等了好一會,陶姜起身對趙軒躬身一禮:“臣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兩個人一起懵了。


 林沅反應過來後大喜,拉著趙軒討饒道:“陛下——”


 趙軒被這個巨大的好消息砸的暈頭轉向,待林沅拉他才回過神來。他一陣狂喜,把陶姜拎了起來:“阿沅有孕了?”


 陶姜一把年紀,哪經得起這般折騰?他被趙軒這麽一拎,只覺頭暈眼花,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林沅見狀,嗔道:“陛下,您可要把陶大人勒死了!”


 趙軒被她一提醒,才趕忙把喘不上氣的陶姜放下來:“淑妃有孕了?”


 陶姜就沒見趙軒這般失態過,但還是規矩的答道:“娘娘已經有孕三個月了。”


 趙軒整個人淹沒在巨大的驚喜之中。他樂滋滋地親了林沅一下,又摸了摸她看不出凸起的小腹,並在被狂喜沖昏頭腦的情況下,大喇喇地說出了心聲:“孤有太子了!”


 此話一出,殿內僅有的兩個人全跪了。林沅臉色刷白,咬著牙提醒道:“陛下!”


 趙軒一楞,接著頓時明白了。他松開林沅,冷冷地掃了地上的兩人一眼。兩人被他看的冷汗涔涔,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們都是自己的人,應該不會說漏嘴,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一下。趙軒慢悠悠道:“方才的話,嗯?”


 兩人連連叩首:“臣/奴婢並未聽見。”


 


 趙軒頷首:“心里有數。若是說漏嘴,知道什麽後果吧?”


 


 兩人俱是答道:“臣明白。”


 


 見他倆這般反應,趙軒方道:“行了,起來罷。”他對陶姜道:“淑妃胎象如何?她昨兒跪了不少時候,不妨事罷?”


 


 陶姜恭恭敬敬地答道:“娘娘胎像平穩,只是有郁積於心之兆。娘娘雖身子康健,但不能再受氣了。”


 


 趙軒歉疚的看了林沅一眼:昨兒李薔確實是過分了。可她是他母後,又有心悸,經不得半點刺激,他…


 


 他握住林沅的手,沈聲道:“還有什麽要注意的麽?”


 


 陶姜道:“並無。”


 


 “那…”他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這胎是男是女?”


 


 許塗冷漠臉:您剛才不還說是太子麽?怎麽,忘了淑妃娘娘這胎可能是個公主?


 


 陶姜哭笑不得:“陛下,娘娘這胎才三個月,這…”


 


 趙軒也知道自己急了,便揮手道:“去熬安胎藥罷。”


 


 所以,這胎是托付給他了?陶姜頭大如鬥:萬一趙軒的“太子”出了事…奈何君命難違,他只得道:“是。”說罷,回去熬藥了。


 


 趙軒看了許塗一眼。許塗會意:“娘娘一定餓了,奴婢這就去傳早膳。”說罷,急急忙忙的跑了,還給他倆關上了門。


 林沅見趙軒這般反應,不知是憂是喜。若是個皇子,那豈不是庶長子?她母家敗落,還是趙軒的弟媳,有這麽個生母,這孩子日後怎麽辦?如今趙軒是寵她,但自己失寵之後…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只盼著它是個公主。


 趙軒卻不知她心里所想。他激動得不行,到處翻書要給孩子取名,而且認定了林沅現在懷的就是他的太子。林沅不禁有些憂心,若是她生下來個公主,那趙軒豈不要大失所望?


 想及此處,她喚道:“陛下。”


 趙軒興奮過頭沒聽見,林沅連喊了三遍他才回過神來。聽林沅叫他,忙不叠地湊了過去,打趣道:“娘娘有什麽吩咐?”


 林沅心里五味陳雜。她垂首,低聲道:“陛下,若它是個公主怎麽辦?”


 趙軒一楞,接著馬上反應過來:“孤一樣疼她。”


 得了他這句話,林沅才放下了心,小聲道:“陛下可要說話算數。”


 趙軒摟著她,輕聲道:“你生的我都喜歡。可阿沅,他是個男孩最好,不然日後…怕是麻煩。”


 林沅當即楞住了。她當然聽出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李璇不會有孩子了,那就只能立庶長子。趙軒是在含蓄的暗示她,她的孩子會是太子。


 趙軒抱著一言不發的林沅,吻了吻她的臉頰:“你不必壓力太大。在你生下長子前,她們不會有孩子的。”可卻沒有繼續往下解釋的意思。


 


hh女主本質上是個嬌憨的萌妹子無疑啦


 


 為什麽女主還是王妃時既能把渣老公後院的女人管得死死的,還能讓她那個花心的渣老公對她非常寵愛呢——當然是因為女主演技滿分,該撒嬌撒嬌,該示弱示弱,該吃醋的時候適當吃醋,該大度的時候比誰都大度,在外頭端莊大方,十分拿得出手;在府里持家有方,對渣老公溫柔小意,既能當解語花又能跟老公使使性子、撒撒嬌,男人喜歡的她一樣都不缺。


 


 更重要的一點是女主自始至終都非常清醒。


 


 這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女主雖然嬌憨可愛,但是內里極其冷靜理性,絕不會輕易付出真心。而且女主並不看重情愛。在她眼里,情愛是可有可無的,婚姻結的是兩姓之好,不是兩情相悅。所以她能在和青梅竹馬的表哥被迫分開後,去全心全意去經營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天掛念著他不放,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她清醒的知道她的一切都系在她的老公身上。所以她雖然不喜歡她老公,但仍舊著力與他處好關系,跟他夫妻恩愛(看上去恩愛);同理,為了父兄性命,哪怕她對男主沒什麽感覺,而且因為自己是他弟媳的緣故,對男主有些排斥,但還是依從了男主。


 


 而且她對她渣老公基本沒什麽感情,在她眼里她老公就是個生育工具。


 


 沒錯,生育工具。


 


 女主其實是不大看得上她老公的。


 


 她老公政z敏感度和才幹被她甩了十八條街,還花心濫情,除了長得好看,沒有任何優點。


 


 等女主生完兒子,在她眼里,她老公就和一塊招牌沒什麽區別了。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活到登基,然後封她做皇後。至於登基之後,嗯,其實死了更好。


 


 因為比起做皇後,她更樂意做能垂簾聽政、參與軍國大事的太後——何況老公活著會弄出來一堆鶯鶯燕燕惡心她,還有可能廢後、廢太子;但老公一死,她就是太後,絕對沒哪個不長眼的妃子去惡心她,而且如果她有需求,想收幾個男寵就收幾個,只要不弄出來私生子,誰敢說什麽?


 


 也因為看得很透,所以女主從不因為她老公吃醋,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鞏固自己和兒子的地位上。


 


 女主這個性情……男主就很悲劇了。


 


 想要女主的真心,男主…咳咳,任重而道遠。


 


 至於女主為什麽會是這個性情,嗯,“罪魁禍首”是她爹,從犯是她二哥。


 


 至於她爹,嗯,這個老頭會出現的;她二哥,嗯,這個家夥也會出現的。


 


聽他這話,林沅心里五味陳雜。


 感動麽?


 怎的可能不感動?


 趙軒子嗣單薄,兒女中活下來的唯有一個平嘉公主,李薔都快愁死了,天天念叨,一個勁兒說她對不住死去的姐姐。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趙軒還肯為了她腹中性別未知的孩子,願意讓宮里一年沒有新的孩子出生,並允了她的孩子太子之位,她怎會不感動?


 可更多的是擔憂。


 趙軒如今對她正在興頭上,這話說說無所謂。但待她來日失寵,趙軒有了新歡,這話非但做不了數不說,他還會因為這話對她腹中的孩子生出忌憚——他許過這個孩子太子之位,最終卻立了旁的皇子,那這個孩子會不會私底下怨恨他這個父皇,甚至學他弒父登基?


 林沅越想越憂心。


 她默默安慰自己,既然前兩個都是兒子,那如今這個一定是個公主。把這話在心里念了三遍,她才好受了些,轉移話題道:“陛下不打我了吧?”


 趙軒被她一提醒,頓時想起來了:“先欠著,把它生下來之後打。”


 林沅馬上沒心情想方才的事了,她苦著臉道:“還要打?”


 趙軒捏了捏她的臉:“那現在打?”


 “我不是有身子麽?”林沅理直氣壯。


 “又沒說一定打那里。”趙軒不懷好意的掃了一眼她的雪乳,“這里也不錯。”


 林沅霎時紅了臉:“不行。”


 “給你兩個選擇:一,之後打,怎麽打你清楚。”趙軒慢悠悠道,“二,現在打,打這兒。”說著,他把手覆在了她的酥胸上。


 等孩子生下來還要六個月,他怎麽可能還記得?再說,剛生完孩子他也沒法打,怎麽著得一個月之後吧?林沅思忖一會,拿開他的手:“之後打。”


 呵,這是覺得他會忘?他不僅不會忘,到時候還會記得收她利息。趙軒隨口嗯了一聲,心里卻在默默盤算著怎麽收拾她。


 待林沅喝完陶姜送來的安胎藥,趙軒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去,陪孤批奏疏去。”


 “好困。”得知自己要挨打後,並不想理他的林沅眼珠烏溜溜一轉,應景的打了個哈欠,“我要睡了。”


 


 “那算了,好好休息吧。”趙軒裝作中計,“到時候當著宮人的面打,就算收你利息了。”


 


 林沅馬上不裝了:“不必了。陛下日理萬機,能為陛下分憂是妾的榮幸。”


 


 “咦?”趙軒故作訝然,“你剛才不還要睡麽?放心好了,不會讓內侍看你挨打的,只讓宮女看。”


 


 林沅臊的無地自容。她不理會一臉促狹的趙軒,踩上木屐就朝他的案幾上那一摞奏章走去。


 


 趙軒悶聲笑了起來:“你打算都替我批了?”


 


 林沅這才想起來他還沒跟自己說批哪些。她看著那一摞奏章發愁,卻又不想理會笑話她的趙軒。想來想去,她報覆性的把章征的奏折挑出來,把唇上的口脂擦下來些,用力抹在上面,然後一臉歉疚地看著趙軒:“陛下,妾失手把口脂弄到章老大人的奏章上了!”


 趙軒想盡辦法,還是沒弄掉章征奏疏上的口脂。那份奏疏被他留中了好幾天,章征天天來管他要。趙軒心虛之極,天天祈禱老頭子能把這事忘掉。奈何章征雖年紀大了,記性卻非同一般的好,不屈不撓地朝他要了半個月。趙軒拖來拖去,眼見章征就要罵他怠政了,只好把那份奏疏發了回去。然後…他不出意料的被章征罵了一頓。


 章征以為自己明白為什麽趙軒不還他奏疏了——敢情是天子不知和誰在宣政殿時風流把奏疏弄臟了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老大人氣的山羊胡子一翹,不帶臟字兒的在三個月內給趙軒寫了十一份奏疏。


 然後…趙軒一份沒看。


 但林沅看了,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邊看一邊念給他聽,還不時點評幾句。


 趙軒看著她凸起的小腹,忍了。


 但等到林沅以此為樂,專門挑罵他的奏疏讀給他聽時,趙軒覺得自己忍不了了。


 他當著林沅的面吩咐許塗去給他找戒尺——不傷筋骨,打起人來不僅特別疼,而且打人聲特別清脆響亮的那種。


 林沅裝作沒聽見。


 左右她現在有著身孕,趙軒斷不可能把她怎麽著。


 於是她繼續樂滋滋地給趙軒念罵他的奏章。


 趙軒氣得牙癢癢。


 興慶宮。


 


 “林氏有孕了?”李薔淡淡道,臉上看不出喜怒。


 


 惜言一面捶腿,一面回道:“已經三個月了。”


 


 李薔闔眼,似是又睡過去了。


 


 惜言只當她睡著了,給她蓋上薄衾後,正要出去守著,卻不期聽她嘆道:“罷了,終歸是哀家的孫子,下不去手…若她有本事生下這孩子,就由她罷。”


 


 這是由林氏和她腹中的孩子自生自滅了。


 


 惜言一凜,低低道:“是。”


 昭陽宮。


 


 李璇瞧著林沅凸起的小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李璇不傻。


 


 若林沅此胎為男,就是庶長子,而她卻至今無子。且依趙軒對林沅的寵愛,她有孩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了——若她有孩子,那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趙軒斷不會讓她的孩子成為林沅之子的阻礙的。


 


 所以林沅的孩子必須得死。


 


 李璇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兇光,對右手邊的林沅若無其事道:“妹妹如今身子如何了?”


 


 林沅神色恭順:“勞娘娘掛懷,妾身子尚可。”


 


 竇璋攥著手里紈扇的扇柄,攥得骨節泛白,笑得有些勉強:“娘娘好福氣。”


 


 趙宸事敗,身為王妃的林沅不僅沒被牽連賜死或圈禁,反而入了趙軒的眼,越過潛邸舊人去直接封了淑妃,如今侍寢不過半年就有了身孕,可不是好命麽?


 


 眾人心里皆是酸溜溜的,


 


 蘇瀾道:“妾侍奉陛下日久,卻至今未有半點動靜。若能有半分娘娘的福氣,妾也甘願了。”


 


 


 林沅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她心下明了緣故,卻只能裝作不覺,笑道:“不過是碰巧罷了——平嘉公主生的可愛,素得陛下疼愛。若能得個那般玉雪聰明的公主,那才叫有福呢。”


 


 感受到眾人關注重心移到自己身上,何珠忙道:“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兒,平嘉那丫頭哪能和娘娘懷著的龍胎比?”


 


 林沅抿了口茶,淺笑道:“妹妹說甚麽呢?聖上不是說過麽,諸位皇子公主都是一個樣兒的,唯嫡子嫡女不同些。”她對何珠笑道,“如今本宮便借花獻佛,把妹妹這話送給皇後娘娘了——陛下可盼著嫡子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李璇。


 


 李璇被嫉妒的目光刺的渾身難受。再看看笑靨如花的林沅,她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了:嫡子?趙軒是巴不得她這輩子生不出孩子吧!他只怕覺得她如今死了更好——她一死,趙軒就能名正言順的把林沅扶正了。


 


 李璇強忍著火氣,對她和顏悅色道:“這話陛下倒未與本宮說過,卻教妹妹先聽去了——可見陛下待妹妹是與旁人不同的。”


 


 “難怪聖上常說娘娘最是謙遜寬和。”林沅似乎對她這般反應毫不意外,“妾哪配讓陛下專門說這話?不過是偶爾聽得罷了。太醫診出妾懷著龍裔後,聖上始先笑了會,但沒多久便開始嘆氣,說不知皇後娘娘什麽時候有信兒。可見在聖上心里,皇後娘娘是頭一份兒,任誰也越不過去的,遑論太後亦是最是看中娘娘。妾微賤之人,在陛下眼里不過是只貓兒狗兒,偶爾想起來時耍弄耍弄,若想不起就撂在一遍了。若沒半點自知之明,說什麽在陛下眼里不同,豈不招人笑話?”


 


 林沅神情真摯,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羨慕,沒有半分作偽的痕跡。一時間,眾人皆酸不溜秋、不露痕跡的打量著李璇。


 


 李璇偷雞不成反被啄了一把米,手上青筋暴跳——她當然知道這話是林沅瞎編的,可問題是她能去找趙軒對質麽?


 


 賤人,你給本宮等著!待日後太後教訓你時,可莫要哭著朝本宮磕頭求饒才好!


 


 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李璇換上和善的神色:“這有了喜便同往日不同了,妹妹可要好好歇著——妹妹的胎是那位太醫照看呢?”


 


 “聖上吩咐說讓江太醫看著。”林沅把準備好的炮灰太醫擡了出來,“聖上說江太醫照看過何妹妹的胎,碰巧江太醫又閒著,便指了他過去。”


 江太醫?不是院判陶姜?


 眾人的心又放下了些——看來趙軒也不是很看重林沅這胎,否則宮里頭好容易要添個孩子,決不至於隨便給林沅指個太醫。


 李璇七竅冒煙:這話鬼才信!她老早就查過了,不過是查不到而已。這個賤人平日里深居簡出,機警得很,把清醉閣守得如鐵桶一般,半個人都安不進去。若非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甚麽弄得跟防賊似的?


 不死心的李璇又換了幾次方向試探,卻都被林沅輕描淡寫的搪塞了去,要麽一問三不知,要麽往趙軒身上推個一幹二凈,神色言語甚是恭敬,楞是沒被她揪住半點小尾巴。


 李璇悶了一肚子氣,好容易才勉強把臉上的笑容維持到了最後。請安的嬪妃一走,她便一把打翻了案上的茶盞:“果然是禍害遺千年!那日怎沒把這賤人打死?”


 秋屏亦是看得一肚子火:“出了那樣大的醜,倒虧她還有臉見人!”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林沅方才坐的地方啐了一口。


 李璇恨恨道:“這賤人日後最好莫落在本宮手里,否則本宮非一片一片活剮了她不可!”


 秋屏低聲道:“娘娘,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重點是那小賤人肚子里的那塊肉怎的辦?”


 李璇冷笑:“自然不能讓她生下,否則日後大內哪還有本宮的容身之地?”


 “可這…”秋屏顧視左右,悄悄聲道:“那賤人狡猾得很,只怕成不了不說,反會被她拿了把柄。這要如何下手的好?”


 “自然不能用那些伎倆。”李璇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那賤人不可小覷。晉王子嗣雖豐,可身體康健者除她所出二子,皆是生母已死或極不得寵,余者不是胎死腹中就是身子病弱,可她卻還能哄得晉王信她寵她。對這等狐貍精,用些尋常法子只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斷不可行。”


 秋屏不禁皺眉:“尋常法子不行…那能用什麽法子?”


 李璇攏了攏鬢發,森冷的笑道:“你說若一個素來端莊的名門千金,不巧聽到了自個的淫蕩醜態被內侍拿去嚼舌根,那些內侍的言語還特別腌臜,會是什麽反應?”


 秋屏立即會意,會心一笑:“這可不好說——保不準就受刺激小產了呢。”


 李璇接著意味不明地笑道:“若是更不巧,她還是在感情甚篤的前夫舊居外小產呢?”


 秋屏登時了然,接著笑得愈發甜了:“那不管她夫君有多寵她,心里也必是要起疙瘩了。”


 清醉閣。


 


 瑞珠憂心忡忡,滿臉愁色:“娘娘就打算這樣?奴婢看皇後娘娘這番模樣,是斷容不下娘娘的。若以後陛下有個萬一,娘娘該如何是好?”


 


 林沅擡眼:“那你要我怎樣?去跟李璇鬥?”


 


 “奴婢瞧著陛下待娘娘再好不過了。”因著沒外人,瑞珠說話沒有半分顧忌,“皇後膝下無子,又不得陛下寵愛。而娘娘自打入宮以來便受專房之寵,如今又懷了孩子,未嘗無一搏之力。倒不是奴婢心比天高,非攛掇娘娘爭什麽——如今再明顯不過,皇後是根本容不下您。如今陛下還在,她不敢對娘娘如何,再恨娘娘也只能忍著;可陛下百年之後怎麽辦?”


 


 “這話打量我不知道?”林沅嘆氣,“那日你不也瞧見了麽?她恨不得吩咐宮女打死我。如今陛下好好的,李璇便明里暗里不住地針對我;待來日陛下殯天,她還不得活剮了我?”


 


 “那娘娘為什麽半點不爭?”瑞珠滿臉疑惑。


 


 “我爭什麽?”林沅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我爭得過她麽?先不提我身份尷不尷尬。論前朝,她父親拜相,兄長剛剛升了吏部侍郎;論後宮,太後是她姑母,宮嬪倒向她者不知凡幾;論她自己,她素有賢名,雖無子卻得聖上敬重——你數數,我哪件爭得過她?還當家里是從前那樣麽?”


 


 瑞珠猶是不死心:“可聖上極疼娘娘…”


 


 林沅擱下紈扇,苦笑道:“是,他是疼我,可他更是孝子,所以我只能是寵妃。”


 


 “怎的會?”瑞珠急急地辯駁,“陛下疼著娘娘呢——為娘娘穿衣描眉,給娘娘喂水,恨不得時時陪著娘娘,怎的可能舍得娘娘受委屈?”


 


 林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只是不說話。


 


 一邊的紫嵐會知其意,輕聲勸道:“太後護得了她一時,可護得了她一世麽?並且還有盧充容她們在。沒了太後護持,一個無子無寵的皇後能在後位上待多久?娘娘到時候添把火,推個人上去便是了,正好還能跟新後結個善緣。皇後一倒台,便再沒誰盯著娘娘不放了。這麽一來,便是日後陛下冷落娘娘,也不妨什麽事。”雖這般說著,她仍是嘆了口氣,“只是這幾年少不得娘娘受些委屈了。”


 


 “委屈?如今都落到這種田地了,還有什麽委屈受不了?”林沅苦笑,“放心罷,我曉得——只要太後在,我便動不了李璇分毫。太後能杖斃陸燕,自然也能杖斃我,便是為了保命,我也是不敢動她的,打落的牙往肚子里吞就是了。”


 瑞珠不滿地嘟噥道:“陸燕不過是陛下一時新鮮。娘娘哪和陸燕一樣?”


 林沅看著她直嘆氣:“那你是覺得陛下會為你家小姐和太後鬧翻?”


 “這…”瑞珠說不出話來了。


 “陛下同太後的情分不是尋常母子比得了的。”林沅看著氤氳的茶汽,心里是說不出的酸楚,“那日去興慶宮請安,太後那般踩我的臉,陛下也不過是免了我的請安,讓我與太後不見面罷了。我敢同你說,就算太後那天杖斃了我,陛下也不過是與她鬧上幾日別扭——至多一個月,然後就把我忘了——宮里頭可心的嬪妃那麽多,他怎的可能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妃子和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母親翻臉?”


 瑞珠雖打心底里不願承認,卻也知她說得有理,不禁訥訥的說不出話。


 清醉閣外墨竹萬竿,冷風吹過,簌簌作響。


 


 趙軒一早便把林沅的請安免了,只是她須試探宮嬪態度兼示弱,那日才去了李璇那里請安,之後便再沒去過。起先因日日陪著趙軒上朝,她的日子過得頗為充實。可隨著胎兒月份漸大,再跟著趙軒上朝就不大方便了。故而趙軒上朝時她便只能悶在宮里,無趣得緊。想出去走走,卻又不敢走遠怕被人算計,林沅思來想去,最終打定主意去找離她最近的謝綾。


 行至一半,幾人正說笑間,一只紅鸚鵡卻忽然從林沅面前飛過去,落進了前面的宮苑。


 里頭有人養鸚鵡?


 林沅有些好奇,朝那宮苑看去。


 隱隱約約傳來人聲。


 “…當真?陛下不是看上了她了麽?”


 “切,那時她還未來得及爬龍床呢,陛下怎麽可能自個看上那麽個淫娃蕩婦?”


 接著傳來了一陣猥瑣的笑聲。


 “我聽那日看到的宮女說,她們就沒見過那麽騷的女人——光天化日的被扒了褲子卻半點不知羞,撅著光溜溜的屁股左搖右擺,兩只圓鼓鼓的大奶子一顛一顛的,叫的又淫又蕩。”


 “可不是麽?**露了個遍,一張一合地往外頭淌**,再配上白花花的奶子、紅艷艷的奶頭,嘿嘿…”


 “聽說她那屁股又大又圓,毛又黑又密,**粉粉嫩嫩的,**還沒開苞,也不知**一下是什麽滋味。”“聽說她那屁股又大又圓,毛又黑又密,**粉粉嫩嫩的,**還沒開苞,也不知**一下是什麽滋味。”


 “那是你個沒根的太監能想的?”


 “這可不好說。陛下一個月才臨幸她三次,她一個比婊子騷的蕩婦哪里受得住?只怕天天求著有人能**她吧?”


 緋袖氣得滿臉通紅,若不是被紫嵐拉住,只怕就要直接翻過墻去踹死那兩個滿嘴腌臜話的內侍了。林沅又氣又羞,死死咬住下唇才不至當場失態,不多時小腹便隱隱有些不適。


 感受到小腹傳來的絲絲痛意,林沅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迅速清醒過來:不對,自己這是被設計了。哪有就那麽巧,那只鸚鵡偏生落到了他們說這種話的院子?那只紅鸚鵡分明是引她過來的,這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目的無外乎她腹中的孩子。


 林沅眼里閃過一絲冷光。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後,默不作聲的給紫嵐和緋袖二人使了個眼色,又指了指墻的兩頭,示意她們繞過去把那兩個內侍捉住。兩人立即會意,一個一頭,躡手躡腳的往兩邊去。


 兩個內侍渾然不覺,說的愈發興奮:


 “她那屁股又白又嫩,撅得高高的,被抽的死去活來,光腚左撅右扭,那騷勁,別提了…”


 “…藤條一抽,她屁股就一挺,**一張一合,滴滴答答地往外淌**,兩只奶子胡亂晃悠,可帶勁了!”


 “不還說那墊子濕的透透的麽?也難怪晉王疼她,奶子大,屁股圓,*水還大,那銷魂的滋味還用說?那個男人不是欲仙欲死的,哪還能不疼她?”


 “虧她還成日擺出一副端莊貞靜的模樣兒,也不瞧瞧她配不配?”


 “要不怎麽都說那些婊子是外頭騷,她是骨子里騷?”


 “那可是!又騷又蕩,還不要臉,揍這等淫婦的屁股才叫夠味!”


 “只可惜沒親眼瞧見。若能親眼看見那蕩婦被抽的奶子直晃,屁股亂扭,**往外頭冒水,那可真是飽了眼福了。”


 “她伺候男人也就是這麽伺候吧?挨男人艹的時候這群女人不就是這樣的?被艹地光腚一撅一撅的,奶子又鼓又漲,奶頭挺起來,硬邦邦,**往外頭淌水,嘴里淫聲浪語不斷,也虧她能在一群下人面前被打光腚打成那淫蕩樣。”


 紫嵐和緋袖卻沒一會便都臉色難看地回來了。紫嵐湊上去,悄聲道:“這處宮室不知因什麽緣故被封了。墻兩頭都是堵死的,根本進不去——也不曉得他們是怎麽進去的。”


 林沅思忖了一會,顧視左右無人後,正要吩咐紫嵐翻墻過去,卻接著一下子想起什麽似的頓了一下:“被封了?怎的被封…不對,這里怎的這麽眼熟?”


 紫嵐亦是皺眉:“奴婢也瞧著似乎有些眼熟,只一時想不大起來。”


 緋袖不禁奇道:“奴婢方才還聽有兩個宮女說這里不吉利,難不成娘娘卻來過?”


 “不吉利?不是冷宮不是永巷,怎的還能不吉…”說到此處,林沅一下子臉色刷白,“快,快!趕緊走!”一面說著,一面顧不得其他,拉起兩人就走。


 緋袖一下子蒙了,紫嵐卻恍然大悟,登時變了臉色,拖著緋袖就往亭子後面躲。


 三人剛藏好,外邊便傳來了趙軒的聲音:“改日孤同她說一聲,讓謝綾搬進清醉閣罷,省得她總得出去找謝綾。宮里頭那些女人本就事多,萬一她被哪個設計了怎麽辦?”


 然後是許塗的聲音:“娘娘若知道陛下這般體貼,必是高興的。”


 趙軒笑罵:“就你嘴甜!前兒為母後委屈了她,只怕她還生孤的氣呢。只是如今她在謝綾那里,孤也不好去看她,先回長生殿罷。”


 ……


 聽得一行人聲音漸漸遠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的紫嵐才把心放了下來。林沅也是受驚不輕,出了這等事,她再沒了心情去找謝綾,淡淡道:“回去罷。”


 紫嵐和緋袖知她情緒極差,一路上半句話都沒多說,只低著頭把她扶了回去。


 清醉閣。


 聽完探子的密報,林沅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果然是她。李璇這招果然高——是本宮小看她了。”


 “幸虧娘娘反應快,否則可就完了。”紫嵐仍是心有余悸。


 緋袖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方才到底是怎回事?”


 “那堵墻里邊是承乾殿。”


 聽的這話,緋袖霎時面如土色。


 承乾殿。


 晉王住了十五年的寢殿。


 晉王開府後,林沅與晉王每次入宮,晚上都是在這里過夜。


 若非林沅心性堅韌,非尋常女兒可比,且曾親耳聽到過一次這種腌臜話,被那兩個內侍那樣一說,九成會被刺激得小產,而趙軒又偏偏恰好經過。若他親眼看到林沅在那里小產,心里會怎麽想?就算林沅與他說清楚不幹其他,只是為著褫衣廷杖的事,他會信嗎?還是會直接認定林沅難忘舊情?就算信,他心里會不留疙瘩?何況李璇肯定有後招,趙軒被她一攛掇,還會有心情追究到底是為什麽嗎?


 “李璇好算計!若成了,便能一舉除了我這個心腹大患;若不成,我也不敢追究——難不成我還能去同陛下說我在承乾殿外頭聽壁腳?”林沅冷笑,“布置這般精細,連聖上的行蹤都摸得這般清楚,只怕花了她不少功夫吧?”


 趙軒待她確實是真心。他不會殺她,可一定會冷落她。只要她被冷落,過不上多久一定會“病逝”——李璇豈會錯過此等良機?


 緋袖顯然是想明白了。她氣得直跺腳:“難不成就這麽算了?”


 林沅輕叩小幾,冷冷道:“算了?我林沅就算死,也要拉著她李璇一塊去死!她李璇若指望我投鼠忌器把這件事揭過去,那是真真打錯了主意!”


 “娘娘要不要找個由頭去同陛下說?”緋袖提議,“只說有人嘴不幹不凈的,到時候再順藤摸瓜把皇後揪出來。”


 


 “沒用。”林沅否決,“李璇是個有手段的,又打的是一擊必中的主意,斷不會留半絲破綻。若此計成,陛下必會冷落我。可陛下到底寵了我這麽久,豈會待我沒有半點情分?如我‘病逝’,他定會親自過問此事。倘若李璇籌謀不周,露了馬腳,豈不是把自己害死了?若我是她,必會做全套打算,把臟水潑到威脅最大的盧歡身上。這麽一來,既除了我,又能扳倒盧歡,豈不是一舉兩得?且如今宮里頭多的是在齊王府服侍的舊人。她在王府經營多年,忠婢還少?到時候觸柱上一兩個,就算陛下一心要往深里挖,又能挖出些什麽?”


 


 緋袖頓時苦了臉:“可那怎麽辦?”


 


 林沅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再想想。先傳膳罷。”


 


 “娘娘午膳還不曾用過呢,是該餓了。”緋袖懊惱的拍拍腦門,“奴婢這就去。”


 


 說罷,她便蹬蹬蹬地跑了。


 


 見她走了,看出林沅意圖的紫嵐才低聲道:“娘娘可是有了主意了?”


 


 “不錯。緋袖這丫頭忠心耿耿,按理該與她透個信的。只是她心直口快,怕她說漏了嘴,先瞞著她罷。”林沅微微嘆了口氣,“至於李璇——如今太後還在,我動不了她,但太後總不能護她一輩子。”她嘴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笑意,“既然日後不是她死就是我死,那有些事總得早做打算——她籌碼是比我多,可多得過崔雲麽?”


 


 崔雲,前朝齊文帝之母崔太後崔琳的嫡親侄女,開國功臣韓國公崔文之女,與齊宣帝青梅竹馬,情分甚篤,但無子且性情悍妒,最終因對齊宣帝的數名嬪妃行巫蠱之術被廢。


 


 主仆多年,紫嵐自然明白她這句話的重點不在崔雲,而在巫蠱。


 


紫嵐如墜冰窖,手腳冰涼。過了許久,她才顫聲道:“娘娘?”


 林沅攥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紫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覺得此事風險太大,未免得不償失是不是?可是,”她的聲音夾雜著凜冽的寒意,“聖上與太後母子情分深厚,看在太後的面上,他絕不會廢李璇——除非,李璇犯下太後都保不住她的大錯。”


 紫嵐臉色慘白。


 林沅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許久,紫嵐才咬咬牙,道:“奴婢明白。”


 林沅頷首,輕聲吩咐道:“挑布料之類的東西的時候小心些,別讓人看出來了。”她頓了頓,又道:“莫只寫我一個人,記得把盧歡一塊放進去。”


 狠下心後,紫嵐冷靜地開始分析:“此事倒也不難辦——一則娘娘素日示弱於人,除了皇後外並沒甚麽人盯著娘娘不放。二則如今後宮風平浪靜,皇後此時斷不出想不到娘娘敢行此險招。三則咱們在昭陽殿亦有釘子——自打咱們入宮,奴婢就按娘娘吩咐和在昭陽殿灑掃的雲墨搭上線了。雲墨是跟著娘娘從相府出來的,祖孫三代都是家生子,對娘娘忠心耿耿。何況她全家如今都在公主府里伺候,就算事敗也絕不會招出娘娘來。娘娘當年把她安插到了如今太後身邊,陛下登基後她被調到了昭陽殿伺候皇後了,這下正好用上了。”


 林沅點點頭:“她不是一直想出宮麽?記得與她說,待事成之後,本宮會給她報個暴斃,把她送回府里和她爹娘團聚。若她想留在京里,本宮便給她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挑個殷實的人家嫁了;若願意遠嫁,便把她當做旁支小姐,嫁到外地的官宦人家去。”


 紫嵐笑道:“奴婢正想說這個呢。雲墨那丫頭如今是穩重,先前性子卻比緋袖還活絡——她那時話本兒看多了,背著她爹娘去找奴婢,自告奮勇要去當臥底。結果進了宮沒幾天就開始想爹娘,天天掉眼淚,成日巴望著回去,卻又礙著面子怎的也不肯跟奴婢說。如今知道娘娘賞她這麽個恩典,面上雖不見得怎麽樣,私底下只怕要樂瘋了。”


 林沅不禁失笑。她輕聲囑咐道:“不過急不得。李璇不蠢,她沒得到我小產的消息,自然明白是沒算計成。如今只有她日日盯著我不放,我自然一猜就猜得到是她動手。這麽一來,她對我定會有所防範。如果咱們就這麽動手,只怕會被她抓個正著。”


 “那怎的辦?”紫嵐問道,“娘娘的意思是先拖一拖?”


 “拖?當然不能拖。好歹如今面上還過得去,我日後跟她只會愈發劍拔弩張,到時候下手更難。”林沅轉過頭,對著她莞爾一笑,“我如今覺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話是真真有理。你說若盧歡忽然覆寵,甚至分了她宮權,她還有空盯著我麽?”


 紫嵐頓時會意,笑道:“那只怕她胃病又得犯了——盧充媛可難纏得緊呢。”


 “陛下這個月召幸了盧歡幾次?”她撥弄著香爐里的香灰,漫不經心的問道。


 紫嵐奉上杯香茗,笑道:“兩次。”


 “這可有點少。”林沅略偏了一下頭,狡黠一笑,“待晚上陛下過來時,本宮可得好好幫她一把。”


 清醉閣。


 林沅迷迷糊糊感覺身邊有人睡了上來。


 味道好像有點熟悉。林沅皺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她喚道:“陛下?”


 趙軒吻了吻她的眼瞼:“還早呢,接著睡罷。”


 他身上帶著幹凈而徹底的檀香味,半點旁的味道都沒摻。


 他來之前沐浴了。


 林沅在他身上嗅了半天,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趙軒見她一個勁的聞自己,不禁失笑:“見我就聞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放心罷,知道你不喜我身上有旁的味兒,我是沐浴完才過來的。”


 林沅一面嗅他,一面問道:“陛下不是去盧昭容那里了麽?”


 趙軒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似的啄了一下:“我昨晚不曾碰她。”


 林沅翻身壓到他身上,解開他的扣子,上下細細看了一遍後,方把胳膊支在他的胸膛上,托著腮笑道:“是不曾碰過。”


 “哪來的促狹丫頭!”趙軒捏了捏她的耳垂,“若我是哄你,你要怎的辦?”


 林沅嘟著嘴兒,在他手心里畫圈:“那就趕出去,再不準進來了。”


 趙軒何曾見過她這副嬌憨的小女兒模樣?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那可不敢哄你了——日後什麽都給你報備了才好。”


 林沅戳戳他的胸膛,不滿地哼了一聲:“跟我報備什麽?若教人聽了去,少不得又得說我善妒——先頭就說我放蕩、不守妾禮,若再加上這麽一條,我還過不過了?”


 趙軒湊在她耳畔,悶笑道:“善妒?你哪里善妒?若是有哪個說你善妒,我第一個去堵她的嘴。”


 林沅嘟著嘴,扯弄著他的衣帶:“當真?”


 趙軒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當真——你哪里善妒了?”


 林沅還沒來得及答話,趙軒便補了一句:“分明是個醋壇子,說什麽善妒?”


 林沅氣得踹了他一腳。


 趙軒握著她的玉足直笑:“瞧瞧,還不肯承認呢!每次我過來都恨不得把我衣裳脫了,從頭到腳聞一遍,生怕我跑去哪里尋歡了,可不是個醋壇子?”


 林沅擰他的嘴,嬌哼道:“我是個醋壇子?那魏紫成什麽了?盧侍郎那回被她抽得鼻青臉腫,半個月不敢出來見人,我做什麽了?是把聖上的臉抓花了,還是把聖上的嬪妃趕出去了?”


 “還說她,你現在做什麽呢?”趙軒半點沒惱,反笑道,“手擱哪了?”


 林沅威脅似的晃了晃左拳,挑了挑眉毛:“嗯?”


 趙軒撲哧一笑:“沒擱哪兒,方才是我眼花了——娘娘大人有大量,且饒我一回罷。”


 林沅這才松了手。


 趙軒攬住她,在她香腮上吻了一口:“走,上朝去——上次改稅的事兒你才說了一半呢,咱們在路上繼續說。”


 林沅頷首:“好。”


 兩人有說有笑,攜手登上了禦攆。


 昭陽殿卻陰雲密布,地上全是碎瓷片。


 “盧歡,盧歡…”李璇反覆念著盧歡的名字,姣好的面頰有些扭曲。


 秋屏奉上參茶,勸道:“娘娘何必把她往心里放?陛下冷落了她半年多,如今不過是念起舊情,看她兩眼罷了。她膝下無子,算不得多得寵,家世比不得娘娘,娘娘有什麽可懼的?”


 李璇冷笑:“沒什麽可懼的?她是算不得多得寵,可那只狐貍精呢?那只騷狐貍知道本宮厭煩她,自打進宮以來便處處跟本宮作對。她身份尷尬,做不得繼後,可盧歡做得!若那個賤人跟盧歡聯手,攛掇陛下廢了本宮,另立盧歡為後,本宮怎麽辦?”


 “娘娘是多想了。”秋屏為她揉肩,“那小賤人雖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爬了龍床、攀了高枝,可您瞧瞧宮里頭誰看得上她?一個個跟避瘟疫似的,都遠著她呢,背地里對她什麽難聽的話沒有?前朝又有哪位大人看她順眼?若盧充容真跟那個賤人結盟,莫說她自己在宮里頭受排擠,她哥哥在前朝都擡不起頭來——何況太後又那般厭惡那個賤人。一旦她跟那賤人聯手,頭一個便要得罪太後。那只騷狐貍有陛下撐腰,她有什麽?她哥哥能因為太後挑她的刺兒給陛下上書?盧充容不蠢,做不出這種蠢事。”


 “她是不過是不蠢,那賤人卻是狡詐的厲害!”李璇聽罷,臉色非但沒好,反而更加難看了,“為了那個局,本宮布置了近三個月,天天派人在清醉閣邊上守著,日日吩咐人跟著陛下,誰知那賤人居然還能躲過去!”


 想起上次算計林沅不成的事,秋屏也是皺眉:“那賤人也太狡猾了些——怎的這般難對付?”


 “難對付?”李璇冷哼,“能勾的陛下神魂顛倒、為她不惜背上殺弟奪妻惡名的騷狐貍,好對付才怪!晉王後院里女人有多少?輪容貌,她連中上都算不上!可結果呢?晉王一個月里大半宿在她房里,兒子一連生了兩個,側妃、侍妾全被她壓得死死的。一個個看著妖媚,誰知竟沒一個中用的!”


 “那咱們如今怎的辦?”秋屏道,“難不成就讓她把那塊肉生下來?”


 “自然不能!”李璇咬牙切齒,“若教她生下來,本宮還過不過了?陛下如今便恨不得把那狐媚子捧在手里,待她生下皇子,還不得把後位奉上?”


 “那…”


 “暫時按兵不動。那狐媚子如今肯定反應過來是本宮算計她了,必會有所報覆。這些日子都打起精神來,斷不可出了差錯,被那賤人拿了把柄。宮里和賞下去的東西都注意著點,別被人混進腌臜東西,待風聲過了再謀其他。”


 “是。”秋屏躬身應道。


 林沅暗戳戳搞事的同時,一個勁兒纏著趙軒,非讓他賞盧歡東西。


 趙軒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這妮子的心思。


 他挑眉,對著這丫頭愈發飽滿的屁股打量了一番。


 林沅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肚子。


 趙軒看了看她的肚子,默不作聲的把手收了回來,最終決定…助紂為虐


 盧歡這些日子熾手可熱。


 趙軒對她恩寵有加,一個月有十天宿在了她那里,對她的賞賜更如流水一般,把宮室都堆滿了。


 初三,賜鳳血玉鐲一對;


 初五,賜妝緞六匹;


 初八,賜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


 十一,賜宮綢十二匹;


 ……


 十九,盧歡改封昭儀,位列九嬪之首。


 二十四,趙軒令昭儀盧歡協理六宮。


 ……


 被趙軒這麽一折騰,李璇徹底沒心情也沒功夫對付林沅了。


 


 昭陽殿。


 看著面前行為舉止挑不出一絲錯來的盧歡,李璇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妹妹初次協理宮務,難免生疏些。不必急,慢慢來就是,待學會了再跟著處理不遲。”


 學會了?李璇會讓她學會?


 盧歡心下冷笑,面上卻更加恭敬:“勞娘娘費心。只是此事乃陛下所托,妾不敢躲懶。若妾實在愚鈍,難當重任,能從旁為娘娘端茶倒水也是好的。”


 把盧歡當丫頭使喚,讓她端茶倒水?


 盧歡正是受寵的時候,若讓趙軒知道,還不得生撕了她?


 她不是沒跟姑姑訴過苦。可偏偏李薔雖疼愛她,但對盧歡印象也不差。並且因為盧歡成功把趙軒從薛盈等弟媳派手里奪回來,對盧歡印象的愈發好了,時不時就誇盧歡兩句。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她如今動不得盧歡。


 李璇臉色發青,忍了又忍,才勉強對她笑道:“妹妹說甚麽呢?妹妹素來聰敏,自是一學就會的。有妹妹從旁輔佐,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


 盧歡裝作看不見李璇難看的臉色,福身道:“能為娘娘分憂,是妾榮幸。”


 ……


 盧歡前腳剛走,李璇後腳就把案上的茶盞摔了。她按住隱隱作痛的胃,恨恨地捶著案幾,罵了盧歡一通,才在秋屏的勸說下冷靜下來,接著立即著手對付盧歡。


 宮權爭奪戰全面爆發。


 ……


 醉閣。


 聽得紫嵐匯報,林沅落下一子,頓時,黑子兵敗如山倒。


 謝綾斜倚在榻上,笑道:“又輸了——每次同你下棋,十回里我得輸八回。外面那麽熱鬧,你倒還有心情下棋?”


 林沅以相同的姿勢倚在榻上,懶懶道:“一個是皇後,一個是寵妃;一個占名兒,一個占寵——她們鬥她們的,我一個什麽都不占的妃子摻和什麽?由著她們鬥去,我只管看戲就成了。”


 謝綾失笑,嘆道:“你這喜歡躲在背後算計人的性兒是半點沒改——不過也好,誰也查不到你頭上,怎的也吃不了虧。”


 


 清醉閣清凈如故,外頭卻是翻天了。


 李璇是不好惹,可盧歡又豈是吃素的?兩人數度交手,你來我往,鬥得好不熱鬧。


 李璇倒是沒忘林沅,時時都想著對付她,奈何被盧歡牽制,根本抽不出身來。因對付林沅兩次沒得手不說,反被盧歡鉆了空子後,李璇再無暇管林沅,開始全心全意的和盧歡互毆。


 盧歡一面鞏固剛剛到手的權力,一面和李璇糾纏,自然也沒空管旁的;竇璋看得眼紅,鉚足了勁爭寵,想跟著分一杯羹;眼見正經入宮、非弟媳的盧歡覆寵,一眾嬪妃心思也漸漸活泛起來,再加上林沅有意示弱,也無人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她身上。何況她成日里跟著趙軒上朝批奏疏,對外推說身子不適,避不見客,就算想下手,又哪有機會?這麽一來,一時間再無人關心林沅這個“身份尷尬、不是特別得寵、孩子也不受看重”的趙軒前弟媳。


 成功把水攪渾後,沒了幹擾的林沅嗨了起來——上朝、批奏疏、氣趙軒。


 趙軒面無表情的看著笑盈盈的給他念章征版最新奏疏,並且仔細地推敲措辭的林沅,氣得牙癢癢。


 是真的牙癢癢。


 想讓這丫頭嘗嘗藤條炒肉是什麽滋味的那種。


 林沅再一次對著他挺了挺肚子。


 趙軒:“…”


 林沅對試圖用眼神把她吊起來抽一頓的趙軒沒有半分畏懼感——算算日子,這個孩子快出生了。以趙軒對這個孩子的重視程度,他不可能動她一根手指頭。何況,若再看不出來趙軒對她動了真心,她就是傻子了。


 


 但她心情很覆雜。


 


 說對趙軒沒半點好感是假的。


 


 趙軒面如冠玉,文武雙全,待她溫柔。更重要的是,兩人聊得到一塊去。無論是政務還是經史,兩人總能說到一塊去,並且意外地默契,只需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可也只有一丁點兒好感。


 


 爹爹常說她性兒太冷,看似好親近,實則從不輕信於人;外頭看著嬌憨可愛,內里卻比冰碴還冷。二哥更是與她玩笑說,若哪個對她動了真心,必是上輩子造下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欠下這等情債。她每每不肯承認,可心里卻明白爹爹和二哥說的都是真的。她素來覺得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旁的什麽都靠不住。年少時與表哥青梅竹馬,她雖戀慕他,但一直有所保留,從未把一顆心全放在他身上,反是表哥在全心全意地待她。或許她天生就是冷心冷肺的人兒,怎麽也捂不熱。


 


 嘆了口氣,林沅默默為自己籌謀:一個月統共三十天,趙軒有二十天是在她那里,她已經完全稱得上寵擅專房了。當然,名義上是薛盈十天,孟清七天,她三天。剩下的十天中,兩天給李璇,一天給盧歡,一天給竇璋,其余六天由個各宮嬪妃輪流侍寢。大周立國百余年,歷經六帝,除了姑母林綺,再沒誰比她更得寵了。何況她腹中的胎兒性別尚且不知,趙軒便許了太子之位。雖說不知趙軒會寵她多久,李薔厭煩她,李璇想要她死,但只要她生下個公主並安分的等到李薔殯天,一切就都解決了——沒了李薔撐腰,李璇還不好對付?待扳倒李璇,趙軒寵不寵她就無所謂了,她只管守著女兒,安心度日就成。


 


 她正想的入神,趙軒便笑吟吟地湊了過來,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想什麽呢?發這麽久的呆?”


 林沅正欲答話,小腹卻忽然傳來陣痛。她疼得皺眉,下意識捂住小腹,低聲道:“疼…我好像是要生了…”


 趙軒沒聽清她說了什麽,正要再問,身邊的宮女卻上前道:“產房不吉,還請陛下避出去。”


 林沅要生了?趙軒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許塗拉了出去,門啪的一聲合上了。他想進去看看,許塗卻拉住他勸道:“聖上,娘娘正生小皇子呢,您進去方便麽?且若被太後知道,豈不會為難娘娘?”


 趙軒腳步一頓。許塗見狀,繼續道:“何況娘娘身子素來康健,必是母子平安。您若進去,娘娘只怕反會覺得不好呢。”


 他進去好像確實不方便。趙軒一想,不甘不願道:“罷了,孤在外頭等著吧。”


 見他妥協,許塗忙搬過來張榻讓他坐下,又給他端了杯茶。


 趙軒哪有心思喝茶,他緊張地盯著偏殿,問道:“人都可靠吧?”


 “可靠,陛下放心便是。”許塗忙道,“按陛下的吩咐,人都是細細篩過的,和太後、諸位娘娘都沒有關聯。”


 趙軒這才松了口氣。


 畢竟先前已經生過,此胎倒沒費多少功夫。


 剛剛生產完的林沅虛弱的躺在床上,強支著身子問道:“是公主麽?”


 幾個穩婆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頓時全楞住了。一個機靈點的忙答道:“娘娘,是個康建的小皇子呢!”說著,就要抱給她看。


 林沅渾身一僵。


 她狠心偏過頭去,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我累了,先出去罷。陛下在外頭麽?”


 一旁的宮女輕聲道:“陛下一直在外頭等著呢。”


 林沅沈默一會,道:“請陛下進來,抱給他看看吧。本宮娘和妹妹來了麽?”


 兩名宮女得令去請趙軒,另外一名宮女答道:“縣主與兩位小姐剛到,正在外面候著呢。”


 她話音沒落,趙軒就進來了。


 趙軒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意。他接過剛出生的小皇子,斜倚在床頭,湊在林沅耳邊低聲道:“貴妃瞧太子生的像誰?”


 林沅嚇了一跳,待發現沒人聽到後才松了口氣,忍不住嗔道:“陛下說什麽呢?若讓旁人聽到還不麻煩了?”


 被她埋怨的趙軒半點不惱:“你的冊封詔書已經下了。皇長子自然是太子,有問題麽?我們的孩子福分大著呢。”


 林沅見他還說,擰了他一下,又瞪了他一眼。趙軒不情不願的閉了嘴,小聲嘀咕道:“被縱得膽子愈發大了。”


 林沅不理他,看了剛出生的孩子一眼,然後皺了皺鼻子——那個小家夥皺巴巴的跟只小猴子似的,還發紅,一點都不好看。


 倘若是個公主就好了。


 林沅默默嘆了口氣。且不說旁的,女兒容貌肖父,若是個公主,必然生的和趙軒一般貌美。誰知卻是個皇子,將來想必生的肖她。林沅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瞄了沈浸在巨大喜悅中的趙軒一眼,嘆氣嘆的更厲害了。


 趙軒不明所以,以為她是因自己方才那句話擔心,悄聲道:“以後我再不當著旁人的面說了,只你我知道,好不好?”


 聽他這般說,林沅算是放下了心。她撒嬌似的橫了他一眼,道:“哪是為這個?陛下生的俊美,若是個公主,必是個絕代佳人,誰知卻是個皇子。”她不滿的嘟了嘟嘴,“日後若生的像我,可不就壞事了?”


 趙軒被她逗笑了,他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是。萬一生的像你,醜得沒人願嫁怎麽辦?”


 林沅很幹脆地捶了他一拳,然後威脅似的給他展示自己蔥根似的、削得尖尖的指甲,並且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的臉看。


 趙軒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作勢連連往後躲:“劃花了這張臉誰最倒黴?誰夜夜對著這張臉?”


 林沅想踹他,奈何剛生產完不能動,只得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趙軒笑道:“你母親和妹妹都在偏殿,不見她們了?”


 林沅早就急著見母親和妹妹了,不過是礙著規矩才同他鬧騰了這麽久,聽他主動提,忙道:“見,當然見。”


 趙軒得意地笑了起來:“叫夫君。”


 周圍的宮女聽得臉紅,乳母也抱著剛出生的小皇子一道遠遠的躲開了。


 林沅不肯,軟軟糯糯地喚道:“聖上——”


 趙軒笑得更開心了:“真好聽,再叫一聲夫君聽聽。”


 見他不上鉤,林沅兩頰緋紅:“這麽多人呢,讓她們聽到不好。”


 趙軒對著空蕩蕩的正殿努了努嘴:“早沒人了。”


 林沅還是不願,兩人又扯了一會皮。


 因急著見娘,林沅還是讓步了。她垂著頭,把衣帶在自己手上纏了好幾圈:“夫君。”


 “不行,和你方才叫的不一樣。”趙軒笑得一臉促狹,“方才那聲‘聖上’聽得人骨頭都酥了,用的是吳音吧?就用那語調叫夫君。”


 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急著見母親和妹妹的林沅叫苦不叠,最後還是紅著臉叫了。


 趙軒一副龍心大悅的模樣:“好娘子,為夫日後必好好疼你。”他在林沅渾圓的臀上捏了一把,“請縣主和兩位小姐過來。”旋而對林沅曖昧地眨了眨眼,“彈性不錯。”


 


 林沅大窘。正要和他再鬧一會,娘周茹就進來了。當著娘的面自然不好和他鬧,林沅老老實實的躺了回去,趙軒則和周茹客套了幾句就出去了。


 見到娘,林沅登時眼中噙淚:“娘——”


 不過一年不見,周茹仿佛老了十歲,鬢上竟有了白發。見女兒哭了,周茹忙上去給她拭去淚痕:“莫哭了。婦人月子里不能掉淚,不然會落病根的。”


 林沅卻仍拉著她的手不住地哽咽:“娘怎的憔悴成了這樣?”


 周茹拂了拂鬢邊的亂發,道:“哪有什麽,不過是人老了罷了。”


 林沅不見妹妹,不禁問道:“阿嬈和阿玦呢?”


 周茹低聲道:“我怕你有事同單獨我說,便先自己過來了,她們如今在偏殿呢。”


 林沅確實有事同她商議,她屏退左右,然後低聲道:“娘,您同我說句實話,祖母如何了?”


 周茹輕聲道:“先前確實是不太好,聽得你父兄死里逃生的消息才算好了些,如今調養著呢,應當無甚麽事。”


 “當真?”林沅不信,“娘莫騙我。”


 周茹摸著她的頭,道:“傻孩子,我騙你做什麽。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你父兄…如今家里也只能靠你拿主意了。”


 林沅不禁鼻子一酸,但硬生生忍著沒掉下淚來:“那爹爹和兩個哥哥呢?”


 “他們都好。前兒你爹爹捎信給我,說一切尚可,只擔心你在宮里受委屈。”她為女兒理了理鬢角的碎發,“你入宮後,家里比剛開始時強了許多,已有人朝阿嬈和阿玦提親了。且因有你在宮里,他們多少顧忌些,故而你爹爹和兩個哥哥也不曾受過什麽罪。”


 周茹撫摩著她的小臉,面上盡是疼惜和愧疚:“當年你爹爹扛不住壓力把你嫁了晉王,便已是委屈你了;如今你卻還要這般委曲求全,娘實在是…”她不禁垂淚,“爹娘對不住你。家里一切都好,阿沅,你不必再掛念誰,只念著自己便成了。”


 林沅心中一酸,強笑著安慰她:“娘說什麽呢,什麽委不委屈的。如今這般,好歹是把堂姐妹們保住了。若當初嫁了表哥,堂姐妹們說不得便要進教司坊了。爹娘生我養我,不過是報恩罷了。”


 周茹苦笑:“阿沅,你總這般懂事。除了勸你別多想,娘也沒什麽能說的了——好孩子,旁人話不必理會。日子過的好與壞,不是旁人說出來的。”


 “外頭都說是兒狐媚了陛下,兒知道。”林沅含淚,“兒都認。那日陛下確實同兒說過些話,兒也確實應下了,他們也沒說錯什麽。”


 周茹心疼不已:“胡說什麽?你同他們說的一樣麽?若你當真狐媚了誰,又怎會受那等罪?”一邊說著一邊為她拭淚,“怎的還哭?仔細傷了身子。”


 林沅怕娘擔心,強顏歡笑道:“兒是見到娘歡喜的過頭了。”


 怕她再落淚,周茹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了。我的兒,這些日子過得還好麽?”


 “陛下待我甚好。”林沅低聲道。


 這句話很短,但含義很多。


 周茹即刻皺眉:“皇後欺負你了?”


 “不曾。陛下寵著我,她面上又是個賢惠的,斷不會做這種事敗壞自己名聲,惹陛下不快。何況,”林沅苦笑,“娘,兒是妾,得在主母面前執妾禮,她若要立規矩也是應當的。”


 周茹不禁一陣心酸:這是她同夫君自小捧在掌心里,視如珍寶的女兒啊!如今卻要為了家族硬著頭皮應下那般不堪的要求,為人妾室不說,先前還遭了那麽大的罪。褫衣廷杖…被他們呵護備至的女兒豈能受得了那等罪?


 “那太後呢?”周茹眉頭微皺,“太後同你姑母…你是知道的,可曾受了委屈?”


 林沅忍不住想撲到她懷里哭,卻又怕她擔心自己,便支吾道:“太後不願同陛下因這種事起嫌隙,雖不喜我,但面上也還過得去。”


 “那我怎的聽說她當眾落過你的面子?”周茹見她隱瞞,生怕她私底下受了更大的罪,不禁有些責怪,“連娘也騙?”


 林沅不想將近一年前的事她竟還記得,忙道:“娘莫聽他們胡說,沒有的事。太後不過教訓了我幾句,沒什麽要緊的話。後來見兒恭順,也就不說什麽了。”


 見她不願意說,周茹嘆了口氣,道:“罷了,說了我也幫不上忙,反惹你傷心。娘的外孫怎麽樣了?”


 提起剛出生的孩子,林沅撇嘴:“陛下抱著呢,不知抱哪去了。”


 “怎的還不高興?”周茹見她這副模樣,不禁失笑:“你也是出奇,半點不喜歡孩子,那是可是你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才不想生呢,那麽疼。”林沅的臉皺成了一團,“不生不行不說,生的還不是個公主。”


 “婦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偏你跟旁人不一樣。”周茹笑道,“你若要公主,就再生一個。”


 “才不要,生那麽多,我成什麽了?”林沅嘟嘴,“母彘才生那麽多。”


 


 “你這孩子!”周茹捏了捏她的臉,卻沒有多少嗔怪之意,“多大的人了,還一副小孩子脾氣。不過,”她面色有些凝重,“這是聖上的長子。只如今家里的景況…”她愧疚的看了女兒一眼,“怕是要連累你和外孫了。”


 林沅低聲道:“兒知道。聖上如今對兒是不錯,私底下甚至許了這孩子太子之位,但日後如何不可知。兒身份尷尬,這孩子注定無緣大統,卻偏生是庶長子,來日新君登基,只怕性命難保。兒已想好了,待時機合適,兒會求陛下把他過繼出去,好歹能保一世平安。”


 周茹聽罷,不禁苦笑:“你這孩子…活的太明白了,我都不曉得是好是壞。陛下那般寵你,我還怕你一時糊塗…”她硬生生打住了,轉而道:“我如你一般大的時候,還只知道成同你小姨瘋玩呢,你卻要操心這些事。我的兒,爹娘實在是對不住你。”


 母女兩人敘了會話,又聊了些旁的事,不多時便氣氛便回暖了。


 周茹笑著叫了紫嵐進來:“阿嬈和阿玦那兩個丫頭呢?躲哪去了?”


 紫嵐笑吟吟應道:“二小姐和三小姐去偏殿看小殿下去了,陛下正同她們說著話呢。”


 正說著,林嬈便同林玦一道進來了,兩人看上去都沈穩了不少。幾人說說笑笑,不覺天就黑了。


 按例,家眷待到嬪妃出月便應謝恩離宮。但趙軒見林沅舍不得母親和妹妹,便提出讓她們再待一個月。但因怕呆久了讓女兒招眼,惹出麻煩事來,故而林沅一出月,周茹便要帶著林嬈、林玦回府。最後趙軒開口留人,周茹才勉強松口,答應讓林玦留下來再陪她些日子,臨行前又囑托了林沅好一番,大意是要她謹慎些,不管心里如何,對太後、皇後面上的功夫都要做好,勿要恃寵而驕。林沅自是沒有不應的,一一應下了。


 


 李薔不願見林沅,自然也懶得看長孫和她的妹妹,但好歹看在孫子的面上,沒攔著趙軒改封她貴妃;李璇雖恨林沅恨得牙癢癢,卻也找不著法子對付她。因著被免了請安的緣故,林沅從不出清醉閣半步,林玦也牢記母親叮囑,只在姐姐宮里轉。趙軒過來的更加頻繁,成日逗弄他們剛出生的兒子趙瑜。


 “啪!”


 “我錯…啊——”


 時隔一年,林沅撅起的白嫩屁股上再次浮現了趙軒的巴掌印。兩片彈性十足的屁股被打得亂顫,鮮紅的五指印在一片雪白中格外顯眼。


 “貴妃娘娘要不要嘗嘗巴掌是什麽味道?這可是新鮮的,還熱乎著,跟先前的肯定不一樣!”新仇舊恨一塊湧上來,終於能出口惡氣的趙軒狠狠抽著她的屁股。


 “不…啊——”


 林沅嬌嫩的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她踢蹬著懸空的雙腿,在趙軒腿上扭來扭去,試圖躲開他的鐵砂掌。


 趙軒按住她的腰,順手拿過他早就準備好的戒尺,在她試圖擋住屁股的葇荑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記。


 “陛下…嗯——”


 手心肉少,打上去可比屁股疼多了。林沅馬上抽回手,對著自己滾燙的掌心吹氣。


 見她老實起來,趙軒擱下戒尺,繼續抽打起她那渾圓豐滿屁股。


 “啪!”


 “我錯了…唔——”林沅撅著由白轉粉的屁股連連討饒,“以後再不敢了!”


 趙軒在她屁股上不緊不慢地落下了一巴掌:“哦,不敢了?”


 “不敢了,再不敢了!”趴在他膝上、高高撅著屁股的林沅兩頰熱燙,羞得不能自已。她支起身子,想從他腿上爬起來,“日後再不敢胡亂編排陛下了!”


 “是麽?”趙軒把她按得更結實了,“孤怎麽覺得你還敢呢?”


 “沒…啊——”林沅嬌嫩的屁股上又疊了兩重巴掌印,“當真再不敢了!”


 “那還念章老頭的奏折麽?”趙軒一面抽著她粉嫩的屁股,一面問道。


 林沅悔不當初。


 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都一年了,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怎麽還記得那些破事?


 想起自己當時仗著有孕在身,故意氣他的事,林沅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她欲哭無淚,扭著火辣辣的屁股認錯:“不念了,再不念了!”


 她那雪白的屁股在巴掌的抽打下,已然艷如三月桃花,粉盈盈的可愛煞人。


 看著這猖狂的小妮子被揍得連連討饒,趙軒心情愉格外悅。他把往外滾的林沅拖回原位,對著她渾圓豐滿的翹臀繼續揮動巴掌。


 “還拿不拿孤當馬騎了?”


 “啊——不了!不了!”林沅一面討饒,一面扭動著火燒火燎的屁股,“陛下…啊!放我下來…啊!”


 趙軒掐了掐她粉光滑膩的屁股,接著在上面拍了拍,滿意的評價道:“手感不錯。”


 林沅立馬在他懷里拱了拱,接著討好地用兩片粉丘蹭了蹭他的手。


 趙軒心下偷笑,戲弄她道:“打上一頓果然就乖多了——看來以後一天打上一頓才好,省得你不聽話。”


 林沅抓著他的衣角,淚汪汪地看著他:“聖上——”


 趙軒裝作中招,把她攬在懷里吻了吻。


 自以為得逞的林沅正要往他懷里爬,可只聽“啪”一聲,趙軒在她渾圓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那圓翹柔嫩的屁股上登時浮現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啊——”


 林沅猝不及防,扭著刺痛的屁股,在他懷里掙紮起來。


 趙軒壞笑,不懷好意的松了手。


 於是林沅撅著布滿了五指印的屁股滾到了地上。


 


 床榻低矮,地上還鋪了三層駝絨毯,林沅自然什麽事都沒有。


 


 她只是非常狼狽。


 


 手忙腳亂的系上衣褲,狼狽的林沅氣鼓鼓的擡頭,揪著趙軒的領口氣呼呼地問:“怎麽松手了?”


 


 趙軒面不改色的胡謅:“你太沈了,我一時失手沒抱住。”


 


 沈?她分明一斤也沒沈好不好!別的不敢說,但宮里頭絕對沒人比她身段好!


 


 林沅氣得像個球。


 


 一旁的趙軒笑瞇瞇地補刀:“沒事,楊妃不也胖麽。你跟她一樣胖,也算是有共同點了。”


 


 林?球?沅繼續充氣。


 


 “當然,你沒她好看。不過就算沒她好看,我也不嫌棄你。”趙軒笑得更開心了。


 


 林?球?沅原地爆炸。


 


 爆炸的林沅挑眉,托著腮笑吟吟地問他:“我像楊妃,那陛下像誰呀?”


 


 趙?樂滋滋?軒的臉瞬間綠了。


 


 他才不是扔下滿朝文武,灰溜溜地逃去蜀中的唐玄宗!


 


 林沅渾然不覺,越說越開心:“嗯,唐玄宗也是個明君呢,只可惜晚節不保,還跟兒媳…啊——”


 


 黑著臉的趙軒把她提溜起來,對著她圓潤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兒非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他把掙紮的林沅按在地上,脫下外衫、扯下緞裙,把她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前後左右打量了一圈,他心下有了算計。他壞笑數聲,把這欠揍的小妮子拖到了房梁下,找出兩根麻繩把她吊了起來。


 


 林沅開始是不明白怎的回事,待到被吊起來才反應過來。她登時大窘,身子左右扭動:“陛下!我錯了!我錯了!放我下來吧!陛下!陛下…啊——”趙軒翻出早便準備好的藤條,對準林沅圓翹的屁股重重抽了一記。林沅頓時呼痛,扭動著火辣辣的屁股,蕩秋千似的前後晃動。


 


 檢驗完效果,趙軒對藤條表現出十二萬分的滿意。他抱住試圖掙脫繩索的林沅,開始脫她的里衣。


 猜到他要做什麽,羞得恨不得暈過去的林沅連連掙紮:“陛下,不要,陛下!”見趙軒不理她,她一咬牙,喚道:“紫嵐,紫…”


 話未說完,趙軒便捂住她的嘴,不懷好意的笑道:“想讓她們看著打?嗯?”


 被捂住嘴的林沅又急又羞,努力想表達自己不想。趙軒玩心大起,故意逗她,裝作恍然大悟:“哦?原來還真是想讓她們看著。我這便把闔宮上下的宮女內侍都傳過來,讓他們看著你挨打。”不理會急得咬他的林沅,趙軒揚聲喚道:“紫嵐——”


 在殿外守著的紫嵐不知出了何事,忙應道:“陛下?”


 趙軒清了清嗓子,道:“進來,你家娘娘有事吩咐。”


 “是。”紫嵐趕忙應下,就要推門進來。


 林沅登時大驚,又羞又氣,急得什麽都不顧了,連連用豐滿滑嫩的酥胸蹭趙軒,嘴里嗚嗚地求他。


 趙軒見她急得額上冒汗,撲哧一笑,松了捂她嘴的手。


 被松了禁錮,林沅忙對著正在推門的紫嵐喊道:“紫嵐,別進來!”


 聽到林沅的聲音不似以往,紫嵐下意識停了手,喚道:“娘娘?”


 林沅努力讓自己聽上去和平素一樣:“不用進來伺候了。”


 紫嵐一楞:“啊?”


 趙軒故意撩逗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林沅。他把手探進她胸前,揉捏把玩著那團酥軟,還不時在那紅櫻上吻上幾下。林沅被他撩逗得渾身酥軟,呼吸急促起來,幾番開口,卻都發不出聲來。


 里頭半天沒動靜,紫嵐只當出了什麽事,忙要推門進去:“娘娘,娘娘?”


 林沅踹了趙軒一腳,趕忙制止:“別,別…進來。”


 這下紫嵐聽出來了。


 她頓時滿臉通紅,腦子都不轉彎了,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這就吩咐…吩咐熱水去燒小廚房。”接著就飛似的跑了,連方才語序顛倒了都沒發現。


 這丫頭想哪去了?林沅兩頰滾燙。還沒來得及安慰自己好歹打發了她,趙軒便趁她不備,把她身上僅剩的褻褲扯了下來。


 這麽一來,林沅身上再無半分遮掩,渾身曲線畢露,羊脂玉般的胴體纖毫畢現:豐滿的酥胸,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以及如今已緋紅的翹臀。


 


 被一絲不掛吊著的林沅登時臊得無地自容,再無心想方才的事。她緊緊並著雙腿,再不敢胡亂掙紮,紅著臉求道:“陛下,別這樣,陛下——”


 


 趙軒撫揉著她堆脂般的屁股,調笑道:“阿沅,你的臉比這里還紅呢。”


 


 聽得此言,林沅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羞得連聲音都在打顫:“陛下,別…別這麽打我…放我下來,陛下,陛下!”


 


 趙軒在她那兩片渾圓翹起,均勻緊湊屁股上拍了拍,壞笑道:“待打到你再不敢犯了,便放你下來。”


 


 看著他手里烏黑油亮的藤條,林沅眼淚汪汪,蹭著他連連討饒:“我現在便再不敢犯了!陛下!我錯了!我再不敢了!”


 


 “不行,必須得打。”趙軒由著她蹭,嘴卻半點沒軟,“自己說,你該不該打?”


 


 林沅頓時被噎住了:“我…”


 


 趙軒在她泛紅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曖昧地附在她耳上:“外面有人守著呢,待會可得小聲點。若教人聽去了,知道貴妃娘娘被吊在房梁上打光屁股…”


 


 他故意沒往下說。


 


 林沅臊得頭都不敢擡,努力用披散的秀發擋住熱燙的臉頰。


 


 一肚子壞水的趙軒笑瞇瞇地把她的秀發束起,盤在頭上,誇獎道:“阿沅什麽都好,只是頑劣了些,不過”他曖昧的眨眨眼,捏了捏她豐滿滑膩的椒乳,“為夫會好好管教你的。”


 


 林沅被他撫摸的渾身不自在,紅櫻不受控制的硬挺起來,私處亦漸漸濕潤。感受到身體不由自主的反應,林沅只恨自己不能暈過去。她怕被趙軒看出來,再被他打趣挑逗,便努力克制著,佯做什麽都沒發生,可仍禁不住滿臉羞態。


 


 見林沅這副模樣,趙軒又愛又憐。他松開林沅,接著揚起藤條,啪一聲抽到了她圓潤的屁股上。


 


 頓時,一道紅腫的鞭痕在林沅渾圓的臀上浮現出來,被分開的股溝截為兩段。林沅只覺屁股針紮似的,痛得身子一扭:“啊…陛下…我知錯了——”


 


 “孤是不是唐玄宗?”


 


 “不…啊——不是——”追悔莫及的林沅扭著火辣辣的屁股,連連否認。


 


 “啪——”


 


 “唔…陛下饒我——”


 


 藤條再次咬上林沅紅腫的臀肉,打得那飽滿的紅丘不斷漾起漣漪。吊在梁上的林沅羞痛難耐,扭著被藤條灼燒的屁股晃來晃去,胸前的兩團酥軟不住地顫動著。


 


 趙軒不緊不慢的問道:“還劃不劃孤的臉了?”


 


 “不…嗷嗚——不劃了——”林沅連連呼痛,悔得腸子都青了,“全是我胡說…啊——”


 


 “章老頭的奏疏寫得好不好?”


 


 “啊——不好…不好…啊——”林沅邊討饒,邊抽動著火燒火燎的光屁股,“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陛下!別打了!陛下…啊——”


 


 看著這個耀武揚威的妮子被藤條抽得不住討饒,被她欺負了一年的趙軒格外解氣:“還拿不拿孤當槍使,對付皇後了?”


 


 “不拿…啊——”林沅在空中擰成了個麻花,“不拿了…嗷嗚——”


 


 “還敢不敢偷偷打不打我?”


 趙軒顯然格外記恨這件事。他對準這丫頭紅腫的屁股,狠狠抽了一記。


 “啊——”


 方才七下加起來都沒這下疼。林沅左右扭擺,嗚嗚直哭,劇烈搖擺著受傷的光屁股,試圖減輕疼痛。她只當自己左撅右扭,醜態百出,可在趙軒眼里,卻是風流裊娜,勾人至極。


 那扭動的腰肢、顫抖的屁股、低聲的哀叫和嬌柔的喘息,無不使他怦然心動,經過了努力的遏制,才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林沅眼里噙淚,趙軒頓時意識到剛才那下打重了。他放輕了力道,哼了一聲:“還敢不敢了?”


 他當時不是睡著了麽,是怎麽知道的?回過神來的林沅心虛不已,嘴硬道:“我沒有…嗷嗚——”


 還不承認?


 哼,他生氣了。


 趙軒挑眉,賞了這個不僅膽大包天,還死鴨子嘴硬的妮子一記重重的藤條:“嘴硬!”


 “啊——真沒有…啊…啊…啊——”


 林•死鴨子嘴硬•沅的屁股上鼓起了四道滾燙的鞭印。


 “有沒有?”


 “沒有…嗷嗚——”


 試圖抵賴的林沅再次挨了一下。她纖腰亂扭,烏發披散,合攏的雙腿不自覺的分開,黑森林遮掩下的羞處若隱若現,雪白豐滿的酥胸隨著她雙腿的蹬動不住地顫動著,再配上鮮紅的櫻桃和她嬌羞的情態,趙軒血脈噴張,險些失態。


 林沅見他楞神,眼珠烏溜溜一轉,掐了掌心一把,擠出幾滴淚來:“疼…陛下饒了我罷——”


 趙軒見她嗚嗚咽咽哭起來,只當是真打重了,不禁心疼起來。可他現在還被這妮子氣得牙癢癢呢,這…


 林沅見他心軟,裝得更賣力了。她狠狠擰了自己的掌心一把,頓時疼出一臉的淚來。她一邊掉淚,一邊抽噎:“陛下…陛下…嗚嗚…陛下,我知道錯了,再不胡鬧了…嗚嗚…”


 趙軒再狠不下手了。他擱下藤條,沒好氣道:“當初沒差點把我氣死,現在認錯倒是認得幹脆!”他一面說著,一面解開了綁著林沅的繩子。


 


 林沅手腕一松。她心下暗喜,趕忙攬住趙軒的脖子,把眼淚全抹到了他胸前的衣服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不肯下來,椒乳更是“無意”間蹭到了他的手。


 趙軒只覺一團滑膩柔軟的物什蹭著他的手,心里癢得厲害。看著懷里寸絲不掛的林沅,他再忍不住,對著那香腮吻了下去…


 計謀得逞的林沅連著幾天都樂滋滋的。


 另一邊。


 過來陪姐姐的林玦到底是年紀小,總想出去轉轉,卻又礙於母親和姐姐的囑托不敢。同她年紀相仿的瑞珠見狀,便給她出主意,說可以放放風箏玩兒。


 林玦本就是頑童性子,當即去央林沅。林沅嗔她頑劣,卻還是當天下午便給她弄了風箏來,讓她在清醉閣的後院里玩,莫要走遠了。


 林沅急著放風箏,滿口答應,林沅一放她走,馬上就沒影了。


 林沅又好氣又好笑,對紫嵐埋怨似的說道:“都這般大了還皮猴兒似的,也不知日後誰樂意娶她。”


 紫嵐笑道:“三小姐不過是性兒活絡,哪是什麽壞事?娘娘這般大的時候,還同魏王妃女扮男裝去逛醉春樓呢!”


 林沅撲哧一笑:“都四五年了,你倒還記得清楚。”


 清醉閣後院。


 趙軒一把抱起林玦:“還夠不著嗎?”


 林玦盯著樹梢的風箏,手忙腳亂的指揮他:“往右一點…不對,不對,太靠右了,再往回一點。”


 趙軒被她指揮得團團轉,卻也不惱:“這回行了吧?”


 “行了,行了!”林玦用力伸手,把風箏一把夠了下來。


 趙軒這才把她放下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又露出了一個自認如長輩般和藹的笑容:“下次放風箏到外邊去,這里到處是竹子,未免太逼仄了些。”


 林玦看著俊美的趙軒,小臉微微發紅。


 林沅不久便覺出不對來。


 每次趙軒過來時林玦都悄悄看他,且一跟他說完話就臉紅。林沅見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憂心,幾次同她說,這丫頭卻都不肯承認,而且自此開始躲著趙軒走。想著這孩子在宮里待不了幾天,又不像是非趙軒不嫁的模樣,林沅便也沒再多說。誰知見林玦過來後林沅心情好了不少,趙軒主動開口留下林玦,讓她再陪林沅一個月。看著原本隨著出宮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而郁郁寡歡的林玦一下子雀躍起來,林沅心知不能再拖,打算好好跟她談一談。


 趙軒走後,林沅屏退左右,對林玦道:“阿玦,同阿姐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歡喜陛下?”


 林玦大驚,她兩頰緋紅,不自在的抽回手:“阿姐說什麽呢?”


 見她這副模樣,林沅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嘆了口氣:“阿玦,說實話就是,阿姐不是生氣。只是瞧著你總是悄悄看陛下才這般問。是不是歡喜他?”


 


林玦一開始還是扭扭捏捏的不認,後來林沅佯怒,她慌了,才紅著臉嗯了一聲,但接著就小聲道:“阿姐,我知道他是姐夫。雖歡喜他,但我斷不會和阿姐搶的。再過幾天我就回去,娘親說她要給我選夫婿了。”可眼眶卻不爭氣的紅了。


 林沅雖有些吃味,但還是心疼妹妹站了上風,思忖一會,低聲道:“罷了,我替你問問罷。”


 “什麽!”林玦連忙搖頭:“阿姐,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當真只是歡喜他,不曾想過別的。”


 林沅掩住她的嘴,道:“阿玦,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你不必擔心我會傷心。”她輕輕撫摩林玦的頭,“聖上宮里有名分的嬪妃就有三十二人。阿姐雖受寵,但聖上一個月里有十天也是在其他嬪妃的那里的,你不也瞧見了麽?若要吃醋,阿姐早就把自己酸死了。”


 “阿姐…”林玦抱著她哭,“我錯了,我不該給阿姐惹麻煩的,我今兒就回去。”


 林沅拿起帕子輕輕給她拭淚:“哭什麽。阿姐只是先與你說幾句,以後入宮,你多少心里有數。”她緩了緩,“半年前大選,選進了二十名新人,輪了三個月才都侍寢完。大部分嬪妃一個月能見到陛下一面就不錯了,那些不受寵的,一年能得兩三次寵幸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見林玦呆呆的掉淚,她嘆道:“傻丫頭,大部分宮妃都這樣,不過是看著光鮮靚麗,內里什麽樣只有自個知道。除去阿姐,宮里最得寵的盧充容是吏部侍郎盧俊胞妹,竇美人是鎮武侯嫡女。皇後雖不得陛下喜愛,但因是是正宮,又是太後侄女,陛下素來敬重她,初一十五一向是在她那里。其他家世差些的,多半是不得寵的。如今家里頭情狀如何你也清楚,你我皆是罪臣之女,太後同姑母有舊怨,偏生陛下又是個孝順的,若想在宮里頭立足,能仰仗的只有陛下的寵愛。但陛下的寵愛…”她閉了眼,“誰說的清呢?阿沅,你想清楚。阿姐自是希望你能一世平安喜樂,但若你真的歡喜陛下,想要進宮的話,阿姐不反對。”她給掉淚的林玦理了理鬢發,“陛下不寵幸你也寵幸別人,與阿姐而言,還不如寵幸的是你,你我姐妹,在宮里頭日後也好有個照應。再者,陛下也不知能對我新鮮多久,若將來你能得寵,還能拉家里一把。”


 林玦紅著眼眶不說話,只扯著衣帶不說話。林沅輕聲道:“不急,慢慢想,待你想好了再同阿姐說。”


 林玦卻搖頭了,她滿臉淚痕,一臉認真的看著林沅:“阿姐,你真的不會傷心?”


 林沅點點頭:“不都同你說了麽?”


 “真的?阿姐,你不許騙我。”林玦看著她的眼。


 “當真不騙你。”林沅撫摸著她姣好的面頰,“阿姐真的不傷心。”


 得到她的再三肯定,林玦垂下頭低聲道:“那…那…那阿姐替我問問好不好?”她看著自己的足尖,扭扭捏捏地擡不起頭來。


 見她這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林沅不禁有些發怔。她壓下心中的波瀾,柔聲道:“等著罷,待陛下過來,阿姐替你問。”


 林玦蚊子似的嗯了一聲,鉆到林沅懷里不吭聲。


 傍晚。


 趙軒看著細細梳妝了一番後格外動人的林沅,心癢難耐。殿內宮女會知其意,一早便出去了。趙軒摟住林沅,嗅了嗅她雪白的脖頸:“阿沅,你今兒真香。”


 林沅紅著臉戳了戳趙軒的胸膛,不經意似地問道:“我聽阿玦說,陛下前些日子親自抱著她,把她的風箏從樹上拿下來了?”


 趙軒悄悄把手探進了她的前襟:“嗯,我看她著急,就給她夠下來了。”


 “這孩子。”林沅似是埋怨,“這般大了,還毛手毛腳的。”


 “我倒瞧著她挺討人喜歡的。”見她沒拍開自己,趙軒捏了捏她的椒乳,“你妹妹天真爛漫,性子不錯。”


 “討人喜歡?”林沅笑道,“陛下喜歡她?”


 趙軒根本沒聽出不對味。他一邊揉弄她胸前那團柔軟,一邊答道:“喜歡。”


 林沅見他心情不錯,便順勢提了出來:“那…她可有福分侍奉陛下?”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覷著他的臉色。


 趙軒這下回過味來了。


 他不動聲色,淡淡道:“你阿妹願意?”


 “這丫頭一早便歡喜陛下了,只是不好意思說。”瞧他神色未變,林沅放下了心,“我問了她幾次,她都不肯承認。今兒又問她,她雖扭捏了些,但最後還是說了。”


 趙軒摟著她,語氣平波無瀾:“所以你這個做姐姐就打算同孤說?”


 見他自稱忽然變成了“孤”,林沅頓時明白他是不高興了,主動退步:“妾不過是問問。若陛下沒別的意思,妾同她說就是。”


 “行,你跟她說罷。”趙軒似是有些漫不經心,“上次的印兒消了吧?”


 “嗯…褪了。”林沅心里咯噔一下,心頭浮上一絲不祥的預感。


 “那行。”趙軒松開她,“先前孤同你說過什麽事?”


 他說生下來阿瑜後,要跟她算因為那個貪墨太守欠下的舊賬。


 “陛下…”林沅不想他忽然想起這件事,一時有些無措。


 趙軒徑自找出戒尺,在手心試了試力道,然後示意她過來。


 林沅絞著素手,低聲求道:“陛下——”


 “過來。”趙軒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林沅又羞又怕,但見他似是有些動氣,只得一點點挪到了他身邊,然後討好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趙軒卻既未有心軟的跡象,也未如預想中的一般把她按到膝上責打,反指著旁邊的案幾道:“外衫脫了,過去跪著,上身趴在上面。”


 林沅不知他要做什麽,但見他面色陰沈,不禁有些害怕:“我…我錯了。”


 


 “別讓孤說第二遍。”趙軒語氣冷淡。


 林沅見他忽然動怒,雖不知為何,卻也不敢磨蹭,硬著頭皮走到案幾旁邊照做了。


 趙軒拿著戒尺給她調整姿勢:“往後點。腰往下,再往下。”見林沅不配合,他在她臀上重重抽了一記:“往下!”


 林沅疼得身子一顫,趙軒卻半分都不憐惜地又抽了一記:“往下!”


 林沅羞痛不已,小聲求道:“陛下,準我換個姿勢罷。”


 趙軒冷著臉道:“還想再挨一下?”


 林沅不敢再說話,只得紅著眼眶由著他折騰。直到她把腰貼在案幾上,屁股對著他撅著,趙軒才道:“行了。”


 林沅被這個姿勢羞得擡不起頭來:“陛下,看在阿瑜的面上…”


 趙軒卻不理她,只扔給她一個墊子:“跪在上面。”


 林沅以為他是心軟了,忙道:“陛下,我錯了,從此再不敢犯了,且饒我這回吧。”


 趙軒冷冷道:“從現在開始記著,討一次饒待會多打五記。”


 林沅咬唇,把墊子塞到了膝下,重新趴了回去。趙軒把戒尺擱在她腰上,然後道:“不準亂動。戒尺掉一次,待會一樣多打五下。”


 林沅下意識想討饒,但接著就想起來趙軒不準她討饒,便淚汪汪地看著趙軒,寄希望他能心軟。


 趙軒果然看到了。他沈著臉,道:“加五記。”


 林沅大驚,委屈道:“陛下,我不曾討饒。”


 趙軒拂開她的手:“那你方才是在做什麽?”


 林沅自知理虧,苦著臉趴了回去,再不敢看他。


 趙軒按了按她的腰,又正了正戒尺的位置:“不準動。”林沅正不明所以,他就把手伸到了她的腰間,開始解她的中褲。


 林沅霎時滿臉漲紅,趙軒的話被她一下子全拋到了腦後,她緊緊拉住自己的中褲,紅著眼眶求道:“陛下,給我留點顏面罷。”


 趙軒冷冷地吩咐道:“放手。”


 林沅死死攥住中褲,眼里噙淚:“陛下——”


 趙軒松了手,轉身就要走:“孤去皇後那兒。”


 大半夜撂下她去找李璇?林沅臉上不自覺地掛了淚,伏在案幾上低聲哭了起來。


 趙軒雖震怒,也的確是想直接拂袖而去,但到底顧忌她的面子,擔心若自己當真這般不管不顧地走了,他後宮里頭那些女人給她委屈受,故而方才不過是嚇她。見她哭成這樣,哪有不心軟的道理?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她:“趴回去。”


 林沅滿臉淚痕,哽咽著跪了回去,雙肩因抽噎而不住的打顫。見她這樣,趙軒一瞬有些心軟,但接著就斥道:“跪好了,再動試試!”


 林沅啜泣不已,趴在案上一動不動。趙軒按住她的腰,拾起戒尺重新擱上去:“若待會亂動,孤立馬就走。”


 林沅再不敢動,可臉還是紅到了脖子根。趙軒把她的中褲和褻褲一道解了,兩者一齊滑到了膝彎處。她從纖腰到雙股之間如羊脂白玉般的胴體暴露無余,圓潤挺翹的雪臀隨著她的抽噎微微顫動,上面還帶著未褪去的紅雲。她緊緊夾著雙股,又往案幾上靠了靠,試圖遮掩住前面的黑森林。


 趙軒見狀,冷哼了一聲:“孤沒看過?”


 林沅兩頰發燙,一聲不吭地伏在案幾上,淚珠子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不一會就把整個袖子浸透了。


 趙軒一面氣她不在乎自己,一面又心疼她。他狠狠心,還是坐回了榻上,燃了根線香:“給你一柱香的時間,給孤好好反思。”


 林沅含淚點了點頭。她怕戒尺掉了,一動也不敢動,不一會便腰酸背疼,雪白的脖頸上不一會便沁出了汗珠。趙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只燃了一半的線香,不禁有些皺眉。但瞧見林沅臀上的粉痕,終歸是心疼占了上風。他掐滅了那根香,起身朝她走去:“想明白了麽?”


 林沅帶著絲哭音:“不該給陛下送人。”


 “為什麽不該送?”趙軒接著問。


 


 “因為妾妹蒲柳之姿,陛下不喜歡,所以…啊——”趙軒在林沅臀上狠狠抽了一記,水嫩光滑的臀肉被壓扁後瞬間彈起,發出清脆的劈啪聲,疼得她失聲叫了出來。


 趙軒挑眉:“貴妃的妹妹就在偏殿,若讓她聽到不太好,是不是?”


 林沅聽罷,咬住下唇,一聲不吭地等著挨下一記。趙軒看著她臀上那道浮起的紅痕,眼里浮起一層不明的情緒,他問道:“孤再問你最後一遍,為什麽不該送?”


 “不該擅作主張,幹涉陛下後宮之事。”林沅踟躕許久方答道。


 聽得這個答案,趙軒徹底息了饒她一次的心思。他俯下身去,左手按住她的腰,右手拿起戒尺:“二十下,自己數著。”


 話音一落,他就“啪”地一聲結結實實打在了林沅嬌嫩的屁股上,打得她渾身一顫,飽滿的雙乳也隨之一顫。那兩片雪臀上頓時現出一道紅痕。“唔…”林沅微不可聞地呻吟了一聲,整個身子都往上一擡,卻被他牢牢按在了案幾上。她正等著第二記下來,趙軒卻擱下戒尺,在她臀上拍了拍。她這才想起來忘了報數,忙道:“一。”


 “下次再忘,孤可就不管了。”趙軒沈著臉,掄起戒尺,再次抽到了林沅撅起的屁股上。戒尺的力度帶得她的身體一震,她那豐盈挺翹的臀瓣,立即泛起一道紅痕,如火燎一般。林沅強忍著疼痛和羞恥,顫聲道:“二。”


 趙軒一言不發,第三下很快重重的落了下來,再次給林沅雪凝脂般的屁股添上了一抹紅痕,痛楚慢慢透過屁股蔓延到全身。他毫不留情,一記又一記,不一會就把她的屁股打得紅白交錯。林沅始還咬牙忍著,可越來越鉆心的疼痛讓她在也控制不住,有一聲沒一聲地呻吟起來。


 “啪!”“啪!“啪!”趙軒加快了速度,堅硬而柔韌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臀峰上,傳來清脆的聲音,林沅原本如白玉般的臀肉打得寸寸泛紅。火炙一般的灼痛感從屁股處傳來,痛感隨著尺痕的隆起逐漸加強。林沅再難忍住眼眶中的淚水,掙紮哭叫起來。


 趙軒卻毫不憐惜,一記記重重抽在她臀上。林沅撅起的屁股遍布著一道道紅色的檁子,再沒了開始時的雪白滑嫩。她一邊哭叫,一邊抽動著又紅又腫、疼痛不堪的光屁股。除了盡力維持挨打姿勢外,她狼狽地再無力顧及其它——雙腿在掙紮中愈分愈開,私處在肆虐的戒尺下時隱時現;嬌嫩的雙乳晃著,從垂落的發絲間不時露出,鮮紅的櫻桃若隱若現。


 見她哭得實在厲害,趙軒住了手:“打了多少了?”


 林沅半晌沒回過神來。她被打成那樣,哪還記得報數?她試探性的道:“十六記。”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他的臉色。


 趙軒佯做訝然:“哦?那孤怎麽記得好像是打了十八下?”他裝作看不見林沅央求的眼神,“不過挨打的是你,你理應記得比孤清楚。既然你說是十六記,那就按十六記算。”


 林沅不禁抽噎起來,卻又因他的話不敢討饒,噙淚趴在案上等著他繼續打。趙軒終究是心疼她,啪一聲擱下戒尺,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紅腫的屁股,問道:“想清楚了麽?”


 他力道剛好,林沅臀上鉆心的痛楚散了些。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臀上輕揉,林沅明白趙軒是心軟了。可…她真的不清楚。


 若說是因她妹妹的事…可也不至於打她吧?誰知是不是哪位朝臣惹了他,他一肚子火沒處發,結果自己正好撞到了槍口上?她越想越覺得有理:今兒她無緣無故挨了這般狠的打,還不是因為她無人可依,就算受了欺負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麽?若換了李璇,哪怕是韓媛、何珠,他也斷不會動手的。她愈發委屈起來,卻怕又惹惱了他,只強忍著心下的酸澀和淒楚,著意討好他,用柔嫩的臀瓣蹭他的手,哽咽著撒嬌:“陛下半句話不肯跟我說,上來就打人,我哪知道?”


 她哭成那樣,如今又這樣撒嬌,趙軒哪還剩下多少火氣?他在她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不知道?那就打到你知道。”


 林沅臀上早沒了半處好地兒,饒是他沒用力,還是疼得身子一顫。見趙軒松了口,她委屈道:“陛下半點提示都不肯給我,如今便是把我打死,我也想不出什麽來。”


 趙軒嘆了口氣,掰過林沅的臉,讓她看著自己:“林沅,你為什麽得寵?”


 


 林沅一楞。


 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她曉得趙軒對她有心,但不清楚為什麽。她容貌不過中上,既不能歌也不善舞。琴棋書畫雖樣樣皆通,但宮里這樣的宮嬪多得是。因而想來想去,她覺得趙軒不過是因為和弟弟趙宸較勁,才會看上自己這個最受趙宸寵愛的女人,也因此她對趙軒一直多有防備。但這如何能說?她正琢磨著別的比較靠譜的理由,趙軒就在她被打得緋紅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記。


 林沅紅腫屁股上的肉被抽的直顫。她疼得身子一顫,捂著傷痕累累的屁股委屈道:“陛下怎麽突然打我?”


 “方才腦子里想什麽呢?”趙軒冷哼一聲,“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他看出來了?林沅臉一紅,倔嘴道:“我不是想陛下問我的事麽?”


 “孤知道你在想這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方才在想,為什麽趙軒這個又醜又色的老男人會寵我呢?肯定是因為趙宸生前最寵我。當初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嫉妒趙宸得先帝疼愛,自己處處受冷落,因此趙宸一死,他為了報覆和惡心趙宸,所以就忙不叠的把在趙宸面前最受寵的我收了進來。喏,今兒不還打了我一頓麽?還打的這麽疼。若趙宸還活著,我斷不會受這樣的欺負,他從不舍得動我一根手指頭的;姑母也疼我,也不會跟興慶宮那個壞老太婆一樣當眾落我的臉。”


 林沅渾身冰涼,她紅著臉辯解道:“不是,我沒有。我是以為陛下覺得我乖順,才…”


 


哦,是麽?”趙軒皮笑肉不笑,“身子怎的涼成這樣?被孤嚇得?”


 “我…”林沅渾身都在往外冒冷汗,“疼…”


 趙軒抱著她坐在榻上,把她面朝下放在自己膝上,又把手放在她臀上:“看來方才是沒挨夠,居然還敢欺君。既然如此,那就打到肯說實話為止。”說著,作勢就要繼續打。


 林沅抱住他的腰,哭道:“陛下,饒了我罷。別打了,疼——”


 趙軒見她滿臉淚痕,臀上紅腫成片,天大的火氣也消了。他把林沅放在榻上,親自取了藥過來給她塗上:“為什麽不該送人?”


 林沅怕他還打,卻也不敢說謊瞞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


 趙軒卻忽然道:“林沅,在你眼里,孤同趙宸沒區別,是不是?”


 林沅不知如何作答,躊躇許久,才道:“雖都是夫君,可陛下到底與他是不同的。”


 趙軒不答,也不逼問,待塗好藥,方盯著她的眼道:“林沅,你記清楚了。在趙宸那里,你是正妃,膝下有二子,且長子是世子,既有母族可依,又有姑母可靠,他的寵愛於你不過是錦上添花;但在孤這里,”他眸色幽深,“你能依靠的只有孤。”


 林沅楞楞的看著他。趙軒把手擱在她腰上,直直地看著她:“所以,別拿孤當趙宸糊弄。孤同他不一樣。”


 


 林沅勉強笑了一下:“陛下究竟想說什麽?”


 “你不知道?”趙軒靜靜地看著她,“孤要的是什麽?”


 林沅擡眸:“我若說我對陛下是有真心的,陛下信麽?”


 趙軒沈默良久,方道:“信。”


 他不信。


 林沅闔了眼,道:“我困了。”


 趙軒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咬出了血來。


 林沅疼得直蹙眉。


 “罰你方才欺君。”趙軒道。


 “我當真是歡喜陛下的。”林沅低低道,“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她不肯繼續說,背過了身去。


 “是麽?那孤是不是該誇你一句大度?”趙軒冷哼,“當初給趙宸拉側妃,塞侍妾。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孤頭上,孤告訴你,沒門!”


 林沅不理他,自顧自抱著被子想睡一會,趙軒卻把她的被子拎了起來,沖著她挑眉:“說,方才是不是欺君?”


 林沅哭了一晚上,實在沒力氣跟他鬧騰了:“陛下既說是,那就是罷。”說罷,又拉過來一床被。


 趙軒再次把她的被搶了過去。


 林沅不再找被了。


 她挪到最里邊,想就這麽睡下。


 趙軒見她不理自己,威脅道:“還想挨打?”


 林沅不動,側著身繼續睡。


 趙軒毫不氣餒,移到她旁邊:“今晚不跟孤說清楚別想睡。”


 


 林沅不堪其擾:“陛下要我說什麽?”


 “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假的?”趙軒面上不動聲色,手心里卻全是汗。


 “陛下不是說是假的了麽?”林沅一臉睡意,“那就是假的。”


 見她如此敷衍,趙軒惱了:“明兒治你欺君。”


 林沅不吭聲。


 趙軒掐了她一下。


 林沅被他徹底掐醒。


 趙軒挑眉:“既然你說歡喜孤,那為什麽給孤送女人”


 “陛下不是說我是欺君麽?”林沅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挨打後,一點都不想理他。


 “…”趙軒栽進了自己挖的坑里,他服軟道:“我錯了。”


 林沅悶悶道:“陛下既自認歡喜我,可為什麽舍得那樣打我?”


 “我…”趙軒被堵的一頓,他尷尬的轉過臉去,“方才被你氣壞了,以後再不那樣打你了。”他捧著林沅的臉,問:“為什麽?”


 林沅沈默一會,終歸說了實話:“陛下總是要寵幸別人的。”


 與其是別人,不如是自己的妹妹。


 趙軒身子一僵。


 他自然聽出她的未盡之意。


 可除了她根本不信的承諾,他如今能給她什麽?


 趙軒沈默半晌,終歸什麽都未說,只吻了吻她:“好好歇會吧。”


 林沅抓住他的袖子,含淚問道:“陛下如今信了麽?”


 趙軒緊緊摟住她:“我錯了。”


 林沅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趙軒給她拭淚:“這次是冤枉你了,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你。但你就沒有錯處麽?別的不論,單說拉妹妹入宮固寵這條,你該不該打?是嫌宮里的嬪妃少麽?再說,若我當真收了她,太後找不找你麻煩?”


 林沅眼睛紅得像只兔子:“我知錯了。”


 “還疼麽?”趙軒看著她布滿尺痕的屁股,不禁後悔打重了。


 “疼。”見趙軒消了氣,林沅抓著趙軒的前襟不放,悶悶道:“明天過來看我,不準去找李璇。”


 趙軒挑眉:“明兒是十五。”


 “可是疼。”林沅嘟嘴。


 趙軒捏了捏她的耳垂:“中午過來看你。”


 “嗯。”林沅蹭了他一身眼淚。


 


 第二天趙軒一走,林沅便把林玦叫了過來。


 林玦聽她說完,眼睛不禁紅了。林沅正要安慰她,她卻擦幹淚水,拉著林沅的袖子問道:“阿姐,陛下既不喜歡我,那他是不是生你的氣了?”


 “沒有。陛下只是覺得讓太後知道不好,沒生氣。你今早不也看到了他了麽?他像是生氣了?”林沅輕聲哄勸。


 想起方才親手喂阿姐早膳的趙軒,林玦對姐姐放下了心,開始傷心自己。她強笑道:“阿姐,我去看看阿瑜。”說著,她轉身跑了出去。可一出殿門,眼淚就掉下來了。


 林沅嘆了口氣,卻不曉得說什麽好。她喚來瑞珠,吩咐道:“看好三小姐。”瑞珠應下,跟著出去了。


 紫嵐輕聲道:“娘娘,該上藥了。”


 林沅把頭埋在枕頭里,囑咐道:“把簾子拉上。”


 紫嵐知她是不好意思,回身把里外的幾層簾子全合上,這才褪去她的褻褲。


 昨晚雖已上過一回藥,但林沅屁股上被戒尺抽出的檁子大半還在,一道一道地看著煞是可憐。


 紫嵐一邊上藥,一邊埋怨道:“聖上下手怎的這般狠?就算不願要三小姐,也不至於下這樣的重手吧?”


 林沅低聲道:“他昨兒氣狠了,差點半夜丟下我去昭陽殿。”


 “不至於吧?”紫嵐皺眉,“聖上平素那樣疼娘娘,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怎的發這麽大的火?”


 “他怨我不吃味。”林沅苦笑,“不曉得說什麽好。”


 


 紫嵐訝然:“怨您不吃味?”


 林沅不語。


 “娘娘,聖上他…”紫嵐遲疑道,“不會是對您…”


 林沅咬唇不語,許久之後才道:“總不是壞事…也省的我裝大度了。”


 紫嵐看著她遍布紅痕的翹臀,仍是心疼不已:“那也不至於把娘娘打成這樣吧?娘娘疼得可還厲害?”


 林沅的屁股仍火辣辣的,她輕聲道:“比昨兒好些了,不過還有些疼,今兒怕是不方便走動了。”她頓了頓,“若阿玦問,你就說我有些疲乏,所以一直睡著。”


 “三小姐也是,不然娘娘也不會遭這等罪。”紫嵐忍不住抱怨。


 “不怪她。”林沅搖搖頭,“我都未料到聖上會惱成這樣,何況她?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還好沒破皮,否則定是要留疤的。陛下方才也令人送了藥過來,想來也是怕娘娘身上留下什麽痕跡。”紫嵐不滿地皺眉,“早知如此,當初打娘娘做什麽?”


 林沅嘆了口氣,道:“罷了,打都打了。聖上中午還要過來,你退下罷,我先歇會。”


 紫嵐應是,給她蓋上薄衾,躡手躡腳的退了去。


 


 趙軒一進殿,便瞧見林沅臥在床上,不知在看什麽。


 他笑著走了過去:“看什麽呢?”說著就要抽過來看看。


 林沅把它塞到枕頭底下,不肯給他看:“沒什麽。”


 “春宮?”趙軒打趣她,“昨兒沒疼你,嗯?”


 林沅啐了他一口:“想什麽呢?”


 “哪個纏著要我今晚陪她的?”趙軒坐在床沿上,一邊說一邊掀她的被,“還疼麽?”


 “下手那樣狠,誰要你?”林沅悶悶道。


 趙軒解開她的褻褲,見她屁股上仍滿是尺痕,不禁有些心虛:“還沒好?”


 林沅不滿地哼了一聲。


 趙軒輕輕揉著她如晚霞般嬌艷的屁股,調笑道:“我倒瞧著這顏色好看。”


 林沅掐了他一下。


 趙軒嘶地一聲吸了口涼氣。他捏了捏林沅的臉:“還真掐?不心疼?”


 林沅嘟嘴:“陛下方才的模樣好看。”


 “小心眼兒。”趙軒含笑,“不信你自己看,這顏色真的好看。”


 “陛下怎的不把自己弄成這顏色?”林沅咬他的手,“疼死了。”


 “好好好,再不說了。”趙軒被她這模樣逗得想笑,哄孩子似的哄她。


 林沅得寸進尺:“以後再不準打我了。”


 趙軒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林沅咬了他一口。


 趙軒繼續拍她的屁股。


 林沅繼續咬他。


 …


 趙軒舉手投降。


 


 林沅舒服的趴著,趙軒倚在床頭給她的屁股上藥。揉著林沅細膩而富有彈性的屁股,他渾身燥熱。見林沅正在看那個東西沒注意他,他一邊慢慢向她雙股間探去,一邊偷眼看她。見她毫無反應,趙軒膽子大了起來,先是捏了捏她的花瓣,之後又在花瓣內側撓了撓。瞧著她還是沒有反應,他心下竊喜,把手探進里面挑逗嬌嫩的花蕊。


 他的手指被兩片花瓣含住,花蕊在他的撩逗下開始吐蜜,慢慢浸潤了他的手指。


 林沅這下有了反應。她扔下手里的東西,拍了趙軒一下:“做什麽呢?”


 趙軒不懷好意的用方才那只手捏住她的手腕:“你說呢?”


 碰到他手上黏糊糊的東西,林沅霎時臉通紅:“陛下做的好事!”


 “你沒反應?”趙軒曖昧地摟住她,“能行麽?”


 “不行。”林沅系上褻褲推開他,“陛下忘了昨兒做了什麽事了?”


 趙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轉過臉去咳了一聲。他轉而問道:“你看的什麽?”


 林沅揚了揚手:“陛下想看?”


 趙軒點點頭。


 “偏不給你。”林沅笑得特別開心。


 “…”被耍了的趙軒決定直接搶。


 


 一番混戰。


 趙軒打開那個被揉的皺巴巴的東西。


 林沅眉眼彎彎,笑得像只狐貍。


 趙軒的臉越來越黑。


 大略瀏覽了一遍後,他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大腿,示意林沅趴上來。


 林沅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是我寫的。”


 “知道不是你寫的。”趙軒臉色黑如鍋底,“上次你把唇脂弄到章老頭奏疏上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聽他提起這事,林沅忍不住想笑。


 趙軒挑了挑左邊的眉毛。


 “章老大人不愧是文廟欽點的狀元,果然筆力雄勁,文采非同一般。”林沅故作敬仰,“我是瞧著他這幾份奏疏寫的實在…啊——”


 趙軒攥住她的纖足,把她從被里拖了出來。然後…拿戒尺在她腳心上抽了一下。


 林沅下意識地把腳蜷了起來。


 趙軒把她的腳掰開,又抽了一記:“章老頭寫得很好?”


 他打得一點都不疼。


 林沅咯咯直笑:“嗯,特別好。”


 “…”她昨天還抽抽噎噎地跟他認錯來著。


 林沅白嫩的腳心又挨了一記。


 “寫得好不好?”


 “章老大人犯顏直諫,這幾份奏疏更是廣為流傳,怎的不好?”


 好,太好了。


 章征罵他罵的最出名的奏疏全被她翻出來了。


 舍不得打她的趙軒決定撓她。


 …


 


 林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一頭撞到了趙軒懷里:“陛下…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


 趙軒看著懷里的的林沅,內心毫無波動:“還亂不亂看東西?”


 林沅笑得喘不過氣來:“不看…哈哈哈…了…疼…疼…陛下饒我…”


 趙軒這才想起來她還帶著傷,忙松開她的玉足:“碰到傷處了?”


 林沅拱進他懷里,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趙軒想解她的褻褲。


 林沅攥著中褲不讓:“陛下總起旁的心思。”


 趙軒尷尬的咳了一聲。


 兩人鬧騰了一中午,許塗催了三遍趙軒才不情不願的起身,臨了還囑托了一句:“明天別忘了跟著上朝。”


 林沅三個月沒跟著他上朝了。


 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快在清醉閣里發黴了。那次漕運的事她才聽李尚說了一半,還沒聽完呢。她忙不叠的點了點頭:“嗯。”


 


 李璇端坐在主位上,與一眾宮嬪心不在焉地談笑著。


 得到林沅生下聖上長子趙瑜,且小皇子身子甚為康健的信兒後,前朝後宮都是一片沈寂。


 皇長子…如果李璇無子,那就是鐵板釘釘太子。可問題是,皇長子的生母淑妃,不,如今是貴妃了,貴妃林沅是聖上的弟媳——而且那個弟弟還是陛下下令殺的。


 怎麽著都讓人往陛下殺弟奪妻上想不說,而且這麽一來,皇長子……這不是**麽?


 於是問題來了:立誰做太子啊?


 無嫡立長——立皇長子;


 奸生子不入族譜——立皇次子——如果有的話。


 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趙軒都是一個答案——擱置再議,皇子還小呢。


 這話挑不出一點刺兒來。


 不少朝臣都暗暗祈禱小皇子能早點掛了,省得到時候再因為國本問題吵上十多年。


 至於後宮的妃嬪,她們自然也都希望趙瑜能掛了——這樣的話,如果能生下皇次子,那她們不就有機會做太後了?至於李璇,她最好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當然,這話誰都不會說。而唯一能在這件事上明著說話的太後李薔在得了趙軒不會在立太子的問題上胡來的保證後,也懶得管這事了。


 更何況李薔如今不在宮里。


 本月二十六是李薔與李薇姐妹二人母親的忌日,故而李薔十天前在李姣的陪同下,去了昭明寺給逝去多年的母親祈福。


 這下林沅再也不用天天悶在清醉閣了。


 她平時的作息沒變,還是跟趙軒一器上朝、下朝、批奏疏,但趙軒不在她那里留宿的十天晚上發生了變化。


 太後一走,趙軒的妃嬪馬上開始接觸這位貴妃。太後前腳離宮,後腳林沅就收到了近乎所有宮嬪的賀禮,整個清醉閣被堆得滿滿當當。


 過來拜訪林沅的宮嬪絡繹不絕。林沅雖久久避世不出,但人手一點也沒少安插,後宮里的形勢知道的清清楚楚。


 被她重點關心的自然是盧歡和竇璋。


 盧歡雖容貌與陸燕不相上下,但腦子比陸燕清醒多了,一張小嘴又甜又巧。後入宮的竇璋稍差一籌,雖容貌嬌艷,但心計尚淺,心里想什麽,面上總會帶出來些。見了面,又聊了幾句後,林沅心里也有了計較。


 她的處境太不利了。


 她和孟清、薛盈本應天生是一派,奈何兩人因著陸燕的事被嚇破了膽,只求能在宮里平安活下去,不管她怎麽說都沒用,最後她只好放棄了招攬兩人的打算。


 至於其他宮嬪,她根本沒法子拉攏:李薔恨死她了。要不是趙軒攔著,她只怕早就被李薔磋磨死了。就是為著不得罪李薔,她們也不會站到她那邊。聰明點的盧歡更是看出了情況不對,事不幹己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


 李璇更不必說。


 她不是沒法子對付李璇——若是沒有李薔的話。趙軒事親至孝,而李璇是李薔的親侄女。因此除非李璇犯下大錯,否則他決計不會廢後。


 換句話,只要李薔活著,她就動不了李璇。


 所以她只能乖順些,於人示弱。


 故而林沅一直在裝病。


 請安的宮嬪見李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眾人皆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漸漸識趣地閉了嘴。


 林沅不出意料的沒來請安。


 除了開始幾日見了前來拜訪的嬪妃外,她一直閉門謝客。連見她們都是提前畫好病妝,病懨懨地躺在榻上見的。這麽一來,闔宮都知道這位貴妃娘娘自打生下皇長子後就臥病在床,殿門都出不了。再加上趙軒也說貴妃需要靜養,讓她們無事別過去,她們也就漸漸不過去了。


 但李璇氣得要炸了——因為生產臥病在床?林沅都生了三個了,她怎麽早不臥病、晚不臥病,生到第三個才臥病?肯定是仗著受寵不想在自己這個正室執妾禮。


 賤人!


 她恨恨地把林沅罵了一通。


 李薔沒走時,趙軒把清醉閣那邊的一整塊全封起來了,不讓後宮妃嬪進。如今雖說解了禁,但林沅“抱病”,趙軒又明說讓她們少過去,這群猴精的嬪妃自然不會去觸黴頭。內起居注上林沅雷打不動的一月承寵三次,但李璇根本不信。


 怎麽可能?趙軒費那麽大功夫保下林沅性命,頂著一身唾沫星子把她接進宮來,會讓她一月承寵三次?騙鬼呢!


 


 她不是沒同李薔說過。李薔也提了讓林沅請安的事,但趙軒每次都以林沅身份尷尬為由搪塞過去,而且把薛盈推出來當靶子,李薔被他哄得暈乎乎的,一心針對薛盈,把林沅不知扔到哪個角落里了。


 她無子無女,能依仗的只有姑母。但姑母身子不好,不知道能撐幾年。趙軒如今不過礙著姑母才不敢光明正大的寵林沅,等姑母仙去…她暗暗咬牙,自己這個皇後肯定過不了多久就得退位讓賢了。定是因為這個,那個小賤人才敢這般挑釁她。


 但這次她真的猜錯了。


 林沅真的不是故意挑釁她。


 她早就被林沅拋到十萬八千里外了。


 林沅如今正趴宣政殿的屏風後面的榻上,津津有味地看何珠的哥哥何毅和韓媛的弟弟韓建吵架,而且非常想下去幫氣成了個球的何毅懟韓建。


 托許塗那個叫常如的徒弟的福,何珠和韓媛的恩怨史她都快能背下來了。她還認真地研究過何珠那個倒黴的姑母到底是真的意外難產還是被人設計了。


 


秦王世子妃韓淑也在想這件事。


 聽完暗衛匯報,韓淑幾乎暈過去。


 娘果然是被害死的!


 秦王世子趙覽摟著泣不成聲的愛妻韓淑,眼里滿是戾氣:“確定?”


 那暗衛為他的威壓所懾,不敢擡頭:“定國公夫人確實是為王姨娘所害。”


 韓淑面如金紙,哭道:“娘——”


 是她前世瞎眼。


 娘為王氏所害,她渾然不知不說,還以為王氏是為她好,視她如母。在王氏的設計下,她滿心歡喜的下嫁寒門書生錢閣,為此不惜忤逆疼愛她的外祖母和舅舅,幾乎把外祖母氣出病來。本就待她平平的父親和祖母見她沒了利用價值,對她的態度更加冷淡,連她差點被錢閣的小妾害死都不管不問。外祖母已不在人世,兩個舅舅當時也被謫出京師,娘家對她不管不問,以致最後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化為一灘血水,同娘親一樣“意外”難產而死——她死時不過十七歲,剛剛成親兩年。在她死前,她那婆婆就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給兒子相看繼室了。


 她本以為自己只能死不瞑目了,誰知老天開眼,讓她回到了十四歲。


 可娘還是已經不在了。


 她七歲那年,娘便“意外”難產去世了。


 她經營好了自己在貴女圈里的名聲,和外祖母還有兩個舅舅搭上了線,避開了王氏給她設的陷阱,還意外遇上了俊美的秦王世子趙覽並嫁給了他。


 可她至今沒能給娘報仇。


 王氏太狡猾了,半點痕跡都沒留。外祖母不是沒懷疑過,也不是沒查過,可什麽都沒查到。那個血緣上是她父親的男人不知從哪查到是她說娘死因有異議,狠狠訓斥了她一番不說,還冷冷地令她在雪夜里跪祠堂。王氏假好心為她“求情”,害得她被罰多跪了三天不說,還挨了十記戒尺。直到她被凍出了病來,那個男人怕自己跪出事來外祖母責問,才假模假樣、“仁慈”的放了自己出來。


 她死死攥住娘親留給她的那枚玉佩,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立誓:我韓淑不報母仇,誓不為人。


 若要覆仇,最快的辦法就是給某位殿下做側妃。待那位殿下登基,她的仇自然就能報了。


 可惜她死的太早了。


 她不知道最後是哪位殿下登基。


 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秦王世子趙覽。


 趙覽多次幫她,兩人情愫漸生,最後她順理成章的嫁了他。雖然趙覽有個不省心的繼母,但趙覽待她極好,更重要的是,能幫她報仇。


 如今的局勢已出她意料。


 不必問,她也猜得出她那庶妹韓媛在宮里的日子並不好過。韓媛不受寵,且位分是幾位側妃里最低的不說,陛下對弟媳的興趣明顯比對自個的嬪妃大。韓媛先因先頭的晉王側妃陸燕受了罰,如今陛下又收了原先的晉王妃林沅。她雖沒見過林沅幾面,但看父親和趙覽提起林沅都是一副極為慎重的模樣,用腳指頭也猜得到林沅絕對不好對付。


 只要韓媛這座宮里的靠山幫不上忙,一旦拿出證據,王氏就死定了,連同她那寵妾滅妻的父親也討不了好。


 趙覽看著痛不欲生的嬌妻,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他問道:“何老太君怎麽說?”


 “何老太君此番受的刺激不輕。大舅老爺上朝去了,二舅老爺知道後提著刀就要去定國公府討個說法,府里頭幾位主子好說歹說才把他攔下,最後議定說等大舅老爺退了朝再去找定國公算賬。三舅老爺堅持要過來致謝,屬下怎麽也攔不住。他如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怎的不早說?哪有長輩等晚輩的理兒?”趙覽不禁皺眉,剛想過去,卻又想起韓淑此時正需人安慰,不禁有些為難。


 見他如此,韓淑含淚道:“夫君且去罷,我想靜靜。”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趙覽往外推。


 趙覽見她這副模樣,又怕讓何覽等久了不好,最終還是過去了,並給韓淑的貼身丫頭竹筠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好好安慰韓淑。


 話雖這麽說,她卻私底下給何珠使了個眼色。何珠立即會意,雖不願得罪林沅,但為了給姑母報仇,也顧不得其他了。她硬著頭皮啐了王氏一口:“‘夫人’?她不過一個小妾,豈擔得起娘娘這聲夫人?”接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韓媛道,“表妹怎的這般糊塗!你娘是我姑母,她不過一個妾室,哪里擔得起你這聲‘娘’?若讓旁人聽見,豈不要說姑父寵妾滅妻,參上姑父一本?”


 王氏觸柱時,韓媛大驚之下失口喚了她一聲“娘”,結果被何珠揪了小辮子。她雖大怒,卻又無可辯駁,只能在趙軒面前連連叩首:“陛下——陛下——恕了妾姨娘這一回罷——”接著又拉著林沅的裙擺哭,“娘娘,娘娘——求娘娘救救妾姨娘罷!她當真只是一時糊塗啊!”


 林沅當然知道何珠為什麽請李璇,說那番話又是為了什麽。


 李璇實際上是在敲打她。


 這話她自然不能接。


 幫韓媛求情,別的不說,她自己個都覺得不舒服,何況還會得罪何氏和趙覽,更少不得被李璇挑刺;可若不幫她求情,韓媛難免記恨她。


 林沅略一思忖,直接把球踢給了李璇。她對韓媛假意嗔道:“娘娘尚在,本宮豈能越俎代庖?”接著對李璇道:“娘娘,您看這?”


 看來這位貴妃娘娘是不打算管了。


 趙覽等人松了口氣:若她插手,麻煩可就大了。韓媛被她這麽一說,病急亂投醫,竟直接上前拉住李璇,哭道:“娘娘,娘娘——”


 李璇直皺眉。


 


 她對林沅道:“妹妹怎的想?”


 “妾一切遵聖上與娘娘吩咐。”想把球踢過來?沒門!林沅毫不猶豫的踢了回去。


 “妹妹早晚要協理六宮的,這些事遲早要接觸。此事本宮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妹妹多少出個主意。”球是那麽好踢回來的?李璇冷笑。


 “妾素愚鈍,豈能當此重任?且事涉前朝,妾一婦人豈敢多言?娘娘與陛下夫妻同體,妾一切唯娘娘馬首是瞻。”球再次回到李璇手里。


 趙軒趁人不備捏了她一下,什麽含義很明顯——事涉前朝不敢多言?你批了多少奏疏了?


 林沅裝作不知道,一副恭順的模樣。


 李璇看著低眉順眼的林沅,胃部隱隱作痛——唯她馬首是瞻?她想讓林沅這個小賤人去死,林沅去麽?


 李璇努力忍住怒氣,對林沅和善的笑道:“妹妹也莫要太拘著了,多少說上幾句罷。”


 見李璇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模樣,林沅決定耍耍她:“妾原覺得何夫人因這事早早去了,世子妃幼年喪母實在可憐;可如今又見韓妹妹救母心切,一片孝心天地可鑒,實在是…”她掃了跪著的韓媛一眼,不忍似的轉過頭去。


 這話和沒說沒什麽區別。


 李璇吃癟,可話說到這份上,卻又不好再繼續逼問她了,只得悻悻地絞著帕子,對趙軒道:“貴妃半句話都不肯說,妾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還請陛下拿個主意罷。”


 事情水落石出,自然就不難斷了。韓坤和何賢都是有從龍之功的重臣,此事必是要秉公處理。韓媛的姨娘王氏謀害主母,非死不可;定國公韓坤雖堅稱自己不知情,但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是絕對逃不掉的;何賢等人亦需撫慰。


 沈吟片刻,趙軒有了決斷:“定國公韓坤治家不嚴,罰俸一年;至於王氏,”他頓了頓,“定國公自己看著辦罷。”


 


 這話的意思是王氏必須得死。


 韓媛幾乎暈過去,她以頭搶地,額頭磕出了血來:“陛下,陛下,恕了妾姨娘吧!陛下!”


 韓坤卻不理會哭的聲嘶力竭的女兒,幹脆地叩頭領旨:“臣遵旨。”


 韓媛不敢置信的看著父親,瞬間臉色慘白。


 李璇慢悠悠道:“韓妹妹,以妾害妻是大罪,陛下這般處置已是法外開恩了。若處置再輕點,明兒禦史可就有的鬧騰了,妹妹不欲給陛下添麻煩吧?”


 “妻”“妾”二字沒被她特地咬重。但她一邊說著,一邊卻不經意似的瞥了林沅一眼。林沅懶得跟她爭這些,只不理她。趙軒正想著待會怎的安撫何賢,她說了什麽根本沒注意。殿中其他人雖聽出來了,但誰都不會沒眼力的表現出來,只是一言不發。唯韓媛頹然癱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塵埃落定。


 有了趙軒那些話,王氏必死無疑了。


 何賢被趙軒留下安撫了一番,韓淑則同趙覽一道離開了。


 韓淑不見半分大仇得報的喜意,反咬牙道:“此事分明因他而起,如今倒全成了王氏的錯,他半點毫毛也沒傷著——真真便宜他了。”


 “他”自然指的是韓坤。


 趙覽眼中冷光一現,旋而若無其事的安慰懷中的嬌妻道:“阿淑,不必擔心。”


 安撫完何賢,趙軒好容易才打發走賴著不肯走的李璇和韓媛。他在林沅的翹臀輕拍了一下,戲謔道:“還不敢坐?”


 林沅嘟嘴:“陛下打起人來半分情分不念,哪能坐?”


 “是麽?”趙軒笑吟吟的把她摟在懷里,作勢要扯她的衣褲,“讓我瞧瞧好些了沒?”


 林沅撒嬌似的橫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打了人還想占便宜——天底下竟還有陛下這樣的。”


 趙軒撲哧一笑,把她打橫抱在懷里:“既然還沒好,那秋狩就別去了,待在宮里養傷罷。”


 竟把這事忘了!林沅立馬摟上他的腰,討好地蹭了蹭他:“好了,全都好了。”


 “方才不是還沒好麽?”趙軒敲了敲她的額頭,“有事夏迎春,無事鐘無艷。”


 林沅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又甜又糯的喚道:“夫君——”


 趙軒假意冷著臉:“在宮里好好待著,這次就不帶你了。”


 林沅松了松領口,在他的腰帶上“不經意”勾了一下,對著他眼波流轉。


 趙軒一低頭,就透過她領口的縫隙瞥見了露出來半個角兒的海棠紅抹胸,鮮艷的紅色襯得隱約現了點痕的酥胸格外動人。


 林沅見他往自個領口里看,以為計謀得逞,正暗自得意,卻冷不防被他在腿上掀翻,接著緞裙就被扯了下來。她大驚失色,忙要掙開,趙軒卻一把按住她:“才多久,**病就又犯了——懷阿瑜那次沒跟你計較,這次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了。”


 


 縱使已被他打過,林沅還是燒的兩頰通紅。更何況這里是長生殿,人來人往的,若待會有朝臣求見,在外頭聽到聲響怎麽辦?


 林沅趁他不備從他膝上滾了下來,把自己縮成一團:“陛下上次打得還疼呢。”


 “是麽?”趙軒看著孩子似的林沅忍不住想笑,他逗弄道:“我瞧瞧,若打不得便不打了。”


 林沅頓時苦了臉:他打出的傷早就好了。若讓他看了,只怕又得被他打得一天下不來床。她的眼珠烏溜溜一轉,半真半假的紅著臉扯自己的衣帶。


 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他就不是趙軒了。趙軒本軒挑了挑眉:“不想去秋狩了?”


 林沅眼睛一亮,但接著又暗了下去,顯然是不想挨打。


 “那你在清醉閣里好好呆著吧,順便抄抄經書祈福。還有《女戒》什麽的,都好好看看——孤回來考你,若是答不上來,一道答不出打五記,十道五十記。”看著林沅垮下來的小臉,趙軒強忍著笑意道:“嗯,到時候就趴在小幾上打,讓紫嵐她們按著,省的你亂動。”


 讓紫嵐她們看著自己跟個孩子似的撅著光屁股挨打?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趙軒轉而誘惑她:“當然,孤會給你帶點東西回來的。這次上林苑弄來了不少雪狐,你不是一直想要雪狐皮做圍巾麽?孤會記得給你打幾只回來的,到時候你挑就行了。”


 林沅臉一陣紅一陣白,天人交戰了許久才慢吞吞的挪到趙軒身邊,掰著指頭一條一條跟他確認:“現在打的話,陛下不會讓旁人看到吧?”


 “不會。”


 林沅抱著渺茫的希望,試探著問:“那…留底褲麽?”


 “你說呢?”趙軒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看著她。


 林沅欲哭無淚:“為什麽非要去了底褲打?”


 “沒有為什麽。”


 …你是天子你說了算。


 知道又要光著屁股挨打後,林沅蔫巴巴的問道:“那打多少?”


 “看心情。”趙軒氣定神閒。


 ???


 林沅很不確定的看了他一眼。


 趙軒點點頭。


 林沅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覺得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左右不用被人看著,不算太丟人。至於趙軒,左右他也不是沒看過。這麽一想,她咬著牙,閉眼趴到了趙軒膝上,


 趙軒看著自己膝上赴死似的林沅忍俊不禁:“至於麽?”


 挨打的又不是他!林沅頂了他一句:“陛下試試?”


 …這丫頭果然該打。


 趙軒把她往上挪了挪,調整好位置方開始解她的衣褲。林沅的緞裙已被他扯下,只剩了中褲與內里的褻褲。瞧著臥在自己膝上羞的擡不起頭的人兒,他忍不住想笑,故意磨蹭起來。


 他一邊解一邊揩油,把林沅由腰至股摸了個遍。待到膝上的林沅已經羞的身子微微打顫了,他才把她的褻褲褪到了膝彎。


 林沅的屁股依舊如玉般光潔,渾圓挺翹猶勝以往,入手更是綿軟滑嫩。他前些日子打出的尺痕已是全消了,半點印子也不曾留。趙軒目光灼灼,呼吸不禁急促起來,一時間忘情的在那對雪丘上撫摸起來。


 林沅被他摸得兩頰漲紅,私處隱隱泛起水光,好容易挨到他解完褻褲,趙軒卻沒有半點要打的意思,反在她臀上撫摸揉弄,好似把事兒全忘了。她正打算偷眼瞥了趙軒一下,屁股卻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這巴掌委實不輕,林沅倒抽了一口涼氣,低低呻吟出來。


 趙軒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起方才的事,不禁臉一紅。他發了這麽久的呆,林沅必是猜到了為什麽了。這般一想,他下手不禁失了分寸,沒輕沒重的一巴掌抽了下去,打的林沅雪臀上直接烙下了個鮮紅的五指印。看著那巴掌印,又聽到林沅呼痛,趙軒後悔不叠。他輕輕揉了揉方才打的那處,待林沅身子放松下來,才揚起巴掌打下了第二記。


 這記分寸恰好。林沅臀上漾起一陣臀波,她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輕輕扭了扭纖腰,雪臀上留了片淡淡粉雲。


 趙軒摸清了力道,按住林沅的纖腰,左右開弓,在她那圓潤的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抽打起來。林沅見他沒真惱,眼珠一轉,變著法子想少挨幾記。她佯做痛極,一對椒乳在他的大腿上不住的摩擦,腰肢輕扭,不住地抽噎呻吟起來。


 趙軒只當自己打重了,忙放輕力道,可林沅卻仍是呼痛不已。趙軒有些愕然,正打算就此饒了她,卻一轉眼看見林沅面上並無淚痕。他手一頓,接著立時想明白了。


 趙軒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故意板起臉,在林沅堪堪不過泛粉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長進了是不是?”


 林沅見他力道愈來愈輕,心下竊喜,裝的愈發賣力,誰知屁股卻忽然挨了重重一巴掌。她伸手揉了揉火辣辣的屁股,仰頭看著趙軒,癟著嘴問道:“陛下怎的這般狠心?”


 趙軒被她這幅模樣弄的想笑。


 他捉住她的雙手,把那對玉筍一並按在腰上;又用膝蓋頂住她的小腹,迫使她把屁股高高撅起來,然後不顧她的反抗,在她凝脂般的屁股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記,把那兩瓣彈性十足臀肉抽的彈跳不已。


 


 林沅疼得一聲悶哼。她下意識拱起身子,在趙軒膝上不住地掙紮起來,試圖緩解臀上滾燙的刺痛感。


 待灼痛感消了些,林沅便理直氣壯地想和莫名其妙下了重手的趙軒理論,不料趙軒卻率先沖她挑了挑眉:“罪加一等。勾引君上不說,居然還敢欺君。方才你騙孤的事孤沒跟你計較,這次非打不可。”


 被他看出來了?林沅一陣心虛,但還是倔嘴道:“我才沒有欺君。”她嘟著嘴,“分明是陛下自個想打我。”


 “欠教訓。”趙軒幹脆地蓋棺定論。


 他按住欲要反駁的林沅,不緊不慢地抽打起她嬌嫩的屁股,每一下都打得那飽滿的臀肉一陣亂顫,豐盈的屁股漣漪陣陣。林沅一開始還嘴硬不肯承認,但不多時便被打得呼痛不止。她一面扭著火燒火燎的屁股,一面不住地討饒:“陛下…嗯…疼…陛下…唔…饒了我罷——”


 回答她的是巴掌抽在屁股上的清脆劈啪聲。


 在趙軒毫不留情的巴掌下,林沅的雪臀不多時便布滿了紅雲。巴掌印層層堆疊,把她的整個屁股暈染成了朝霞般的淺緋色。林沅只覺屁股如火炙一般,燒燙的厲害,她再顧不得撅著光屁股挨打的羞恥,在趙軒膝上掙紮起來。她下意識的想用手擋住毫無遮掩的屁股,試圖從趙軒的桎梏中抽身出來,卻被按得更加結實,連蹬動的小腿都被趙軒一並壓住。她羞痛難耐,只得無助的高高撅著雪臀左右扭擺,不住地低聲討饒。


 見她雪臀顏色漸深,又兼著呼痛不似作偽,趙軒停了手:“為什麽挨打?”


 林沅這下老實多了,朝他乖乖地認了錯:“欺君。”


 “哦?”趙軒佯做訝然,“怎麽欺君了?你不是說沒有,是孤自個想打你麽?”說著又作勢要打。


 林沅只當他真要打,一面往他懷里鉆,一面連連討饒:“陛下,我錯了——”


 見她這般,趙軒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他把手擱在她臀上,戲謔道:“又軟又彈,耐打得很,孤瞧著還能再挨上幾十下。”聽得這話,林沅果然淚汪汪地扭頭看他,委屈巴巴的,似乎馬上就要哭了。而且生怕他看不出來似的,她用撅了撅翹臀,似乎想讓他看清楚她被打成什麽樣了。


 趙軒險些笑出聲來。他強忍著,繼續逗弄起她來。


 “不過,”他似乎不大滿意,輕輕拍了拍她的豐臀,“用戒尺打效果更好。”見林沅果然不出意料的瑟縮了一下,他心里偷笑:“用戒尺打完你更乖。”


 


 林沅欲哭無淚。她顧不得屁股還光著,努力動了動,掙紮著把頭埋進趙軒懷里:“陛下,饒我這一遭吧!”


 趙軒挑眉:“嗯?”


 林沅馬上改口,嬌嬌糯糯的喚道:“夫君——”


 趙軒一聲悶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雪臀。


 被他這般撫弄,林沅臀上火辣辣的痛感慢慢緩了些。痛楚一去,身體的反應便顯了出來。她被趙軒撫弄的兩頰緋紅,渾身發燙。那雙在她臀上按揉的大手挑逗一般,時不時地在她幽谷外蹭一下。林沅被他挑逗得骨酥筋軟,身子綿軟。一對椒乳上櫻桃逐漸挺硬,桃源幽谷里溪水漸生,潺潺外流。雙股間麻麻癢癢的,好不難受。心里更是發癢,似乎有千萬只手在撓。見她如此,趙軒的力道加大了幾分,開始打轉,摩擦,甚至揉捏把玩。林沅意亂情迷,竟在他揉弄撫摸的下到了高潮的邊緣。若非被多年的教養所制,怕就要呻吟起來了。


 林沅哪不知是怎麽回事?她一邊壓制著情欲,一邊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可卻因被趙軒撫弄的實在難受,忍不住想他進來。偷眼瞧著趙軒似乎沒注意,她在趙軒的大腿上蹭了蹭羞處。


 趙軒等的就是這個。他把手探進去,極有技巧地撚弄著她的花蕊,低低笑道:“這是怎麽了?嗯?”


 他的手指一伸進去,便在頃刻間被潤濕了。


 林沅滿面潮紅,嬌喘籲籲,堪堪就要軟在他身上了,怎還經得起這般的調戲作弄?她攬上趙軒的脖子,不住地蹭他:“陛下,陛下——”


 尾音被她拖得極長,又兼著在情欲之中,聲音更是說不出的綿軟,再加上半遮半掩的嬌軀,本就血脈噴張的趙軒再忍不住,俯身壓住了她。


 


兩人鬧騰了大半個下午。


 想起方才纏著他**自己的事,回過神來的林沅連耳垂都在泛紅。她別過頭去,避開趙軒戲謔的目光,強作鎮定的想穿上衣裙出去。


 趙軒卻把她一把按住了。


 他笑吟吟地把她攬到懷里,在她紅痕未退的雪臀上拍了一下:“還有印呢,過來孤給你揉揉。”


 林沅又羞又惱,恨不得堵上他的嘴。趙軒卻好似半分沒察覺,自顧自的在她飽滿的屁股上按揉起來。林沅被他揉得香汗淋漓,眼見再這麽下去又要折騰起來了,她推開趙軒,側過臉去:“陛下,該起了。”


 趙軒卻一點都不急:“今兒又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林沅又好氣又好笑,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西秦的事兒不叫事?”


 “記得比我都清楚。”趙軒撲哧一笑,“好歹給孤個‘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機會啊。”


 “那還不好說?”林沅趴到他身上,用手支著下巴,笑盈盈地擺弄他的頭發,“待會妾便教人知會章老大人,恭喜他老人家又有個名揚四海的機會了。”


 趙軒瞬間黑臉,在她嬌嫩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沒挨夠是不是?”


 林沅掩著屁股,嘟了嘟小嘴:“就知道打人。”


 趙軒捏了捏她雪白飽滿的酥胸,做思考狀:“這兒還沒打過——不過彈性也不錯呢,要不?”他意有所指的瞥了林沅一眼。


 林沅拍開他的手,佯惱道:“凈知道打我,聖上下回還是換個地兒吧。”


 趙軒摟著她悶笑:“就喜歡打你,可怎麽好呢?”


 林沅不滿地哼哼,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趙軒吻了吻她,道:“起來罷。算算日子,待咱們秋狩回來,西秦使者便該來了,只不知是為什麽。”


 聽他提起這事,林沅不禁皺眉:“只怕不是什麽好事——從高祖到先帝對西秦都是奉行安撫之策,西秦這些年胃口愈發大了,這次八成又要獅子大開口,只是不知是要財帛還是要土地。”


 兩人就西秦的事聊了起來,對著案上的地圖研究了好一會,不知不覺天便黑了。許塗數番催促,才不情不願的用了晚膳。


 用過晚膳,趙軒欲把林沅留下繼續談,林沅卻低聲道:“陛下,今兒是十五。”


 什麽意味不言而喻。


 今晚他該到李璇宮里去。


 趙軒一怔,下意識想說“不必管她”,可話到嘴邊就咽了回去。他松開林沅,柔聲道:“明晚陪你。”


 林沅酸澀難當,可仍是面色如常。她欠身一禮,若無其事的笑道:“那妾先走了。”


 趙軒看著她的身影,欲言又止。許塗見此,輕聲問道:“陛下?”


 趙軒閉眼,努力抹去她的影子,道:“擺駕昭陽殿。”


 


 林沅一路上一言未發。紫嵐隨她多年,知她是難受,但見她這幅模樣,卻也不敢問。待回了清醉閣,方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


 林沅一進內殿便撩開了床簾,疲憊地伏在床上:“沒什麽,只是有些乏了。”她頓了頓,仿佛一下想起什麽事來,“對了,取些藥過來。”


 “娘娘受傷了?”紫嵐嚇了一跳,“可要傳太醫?”


 林沅忙擺手制止:“不是什麽大事。你把上次的藥找出來,悄悄給我塗上就好了。”


 “上次的藥?”紫嵐有些懵,待林沅尷尬不已地咳嗽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陛下又對娘娘動手了?”


 林沅別過臉去,只道:“鬧著玩呢,找藥去罷。”


 林沅上次挨打不過是六天前的事,藥尚擱在外間櫃里,哪還要費工夫找?紫嵐沒一會便取了藥過來,去解林沅的衣褲。


 林沅臀上粉雲猶在,但確如她所言,打得並不重。紫嵐一邊上藥,一邊埋怨:“陛下怎的總打娘娘?這次倒也罷了,上次竟舍得那般的狠手。”


 “上次事出有因,但這次…”林沅闔眼,“不過鬧著玩罷了,沒什麽事。”


 “鬧著玩?”紫嵐皺眉,“哪有這樣鬧著玩的?娘娘豈不遭罪?”


 “左右打得也不重,由他去罷。”林沅斂眸,“總比獨守空房強。”


 


 紫嵐不曉得說什麽安慰她好,只得勸道:“娘娘還有小殿下,總會好的。”


 林沅卻憂色更深,嘆道:“自打經了上次的事,我如今半句不敢同陛下提把阿瑜出繼的事——可若不出繼,待來日新帝登基,我們母子只有死路一條,可要怎的才好?”


 “娘娘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紫嵐輕輕給她敷藥,“陛下疼著娘娘呢。論寵愛娘娘是宮里頭一份,任誰也越不過去。至於那些事,日後再說罷。虎毒不食子,陛下總不會眼睜睜看著親子…看著親子出事的,娘娘莫多想了。”


 林沅苦笑:“咱們這位是一般人麽?”


 弒父殺弟,逼死繼母。


 下得去這樣的手的,能是一般人麽?


 這話紫嵐那能接?只垂下頭去,沈默著為她上藥。


 這等誅心之言,林沅也不欲多說。她輕輕揉了揉眉心,嘆道:“他是寵我,可李璇恨我,偏生他又對李璇敬重有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顧著前朝的李尚,他也要也顧著太後,斷不會因我把李璇怎麽著的。至於旁的…但願罷。只盼著我能多得他幾日憐愛,好在這宮里頭有個立身之地,起碼不至被害死。至於其他的,爹爹是沒指望了,只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等到哥哥回京。”


 紫嵐過了好一會方輕聲道:“娘娘且打起精神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昭陽殿。


 李璇輕聲勸正在看書的趙軒:“陛下歇會吧。看久了書,仔細傷眼。”


 見趙軒沒反應,她又喚了一聲:“陛下?”


 滿腦子都是林沅的趙軒這才反應過來:“啊?”


 看著一旁親自端著茶盞的李璇,他不禁有些心虛,趕忙接了過來:“皇後做這種雜事作甚?吩咐下人做就是了,若燙傷了手可怎麽好?”


 李璇聽他關心自己,心里又是歡喜又是甜蜜。她對著趙軒偏過頭去,溫柔地笑道:“陛下日理萬機,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著了。”


 趙軒微微頷首,擱下書道:“安寢吧。”


 宜和宮。


 聽罷朱顏的話,正在梳妝的盧歡訝然:“陛下昨兒沒在皇後那兒用晚膳?”


 朱顏一邊為她挽髻,一邊道:“正是。陛下在長生殿用過了晚膳才去的昭陽殿。說是國事繁忙,實在過不去。”


 “國事繁忙?”盧歡重覆了一遍,輕輕搖頭,“陛下哪日不是國事繁忙,怎的偏偏今兒那麽晚了才過去?”


 “娘娘是說,陛下為韓婕妤姨娘的事對她不滿?”朱顏問道。


 盧歡卻又搖頭:“應當不是。若是真為此事惱她,陛下今兒必是不過去了。”


 “那是為什麽?”朱顏不禁有些疑惑。


 盧歡抿唇,覆又問道:“你方才說,清醉閣那位被陛下留下了?”


 “娘娘的意思,是同林…林貴妃有關?”朱顏頓時反映過來了。


 盧歡卻不答,反沈吟道:“咱們這位貴妃娘娘可是奇怪呢。”


 “不過是些狐媚功夫罷了。”朱顏撇了撇嘴,“她一無母族可依,二無陛下盛寵,娘娘憂心她作甚?”


 “可她膝下有皇子。”盧歡微微斂眸,“且陛下待她不差。”


 “那也不過是不差罷了。再者,陛下年富力強,還會缺皇子不成?何況她又是晉王…”朱顏頓了頓,“就算陛下屬意三殿下(林沅之子趙瑜行三)為嗣,前朝的老大人們也不可能答應的。娘娘便是要擔心,也該擔心孟才人和薛寶林才是——這兩位才是真真得寵。”


 “本宮只覺得不安。”盧歡秀眉輕蹙,“她已經伏低做小到了那等地步,昭陽殿那位又素來是慣做賢惠的,卻如此容不得她——太後那般厭惡林妃,昭陽殿那位可沒少出力。若沒甚麽緣故,昭陽殿那位緣何下那麽大的功夫對付她?林妃是聖上弟媳,身份尷尬,按理對昭陽殿那位是最沒威脅的,笑納不就好了?”


 “娘娘忘了?”朱顏笑道,“那兩位的娘家可是死對頭呢。若是皇後不對付她,那才出了奇了。”


 盧歡搖頭:“我自是知曉,可總覺得哪里不對。昭陽殿那位對她似乎是打心底里厭煩,倒不像是遷怒——不過太後的的確確是遷怒占了大半。”


 朱顏仍是不以為意:“許是這些日子娘娘身子不適,一直臥病在床,思慮過度了——林氏有甚麽底氣?身份再貴重,如今也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那小皇子也是可憐,竟有個這樣的生母——在眾目睽睽之下光著屁股挨過打不說,居然還不顧倫常、沒羞沒臊的勾引陛下。奴婢瞧著,那四十下廷杖她是挨得一點也不冤。這樣不知羞恥的婦人,沒跟陸燕一般當著闔宮上下的面打,還不算便宜她…”


 盧歡趕忙打斷她,嗔道:“這話也能胡說!被陛下聽見,本宮也保不得你!”


 朱顏不甘不願地住了嘴,小聲道:“這事宮里頭還有那個不知道?當初鬧得沸沸揚揚,她那副淫蕩的模樣早就傳遍了,也虧陛下還肯要她。”


 被她這麽一打斷,盧歡把前面的事算是忘幹凈了。兩人說了會兒秋狩的事,便去了昭陽殿請安。


 李璇既委屈又惱火。


 昨兒侍寢時,趙軒待她照舊——一句話沒跟她多說。完事之後,背過身去蒙頭就睡。


 若單是這個也就罷了,畢竟先前在府里時,趙軒對每個女人就都這樣。


 可問題是秋屏打聽到林沅那個小賤人在長生殿從下午待到了晚上,趙軒是陪她用完晚膳之後才去的昭陽殿!


 這還不算,趙軒把殿內伺候的人全打發了,在外面伺候的小內侍聽到里面笑語聲不斷,許塗往里面送了好幾盞茶給趙軒潤嗓子。


 要知道,趙軒素來是懶得跟她們說話的——在趙軒眼里,她們還不如案幾上的那幾摞奏疏呢。趙軒寧可去看章征那張臭臉,也不願跟她們說會話。


 李璇自然不會,也不願意生趙軒的氣。


 她翻來覆去罵了林沅好幾遍,強迫自己去想林沅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衣褲,毫無尊嚴的光著屁股挨藤條,被抽的渾身痙攣,屁股左撅右擺,醜態盡出的事兒才好受了些。只恨自己當初沒把她往死里折騰,把那懿旨再寫長些,讓林沅再多跪上小半個時辰丟些臉。


 如今看著滿殿的鶯鶯燕燕,她火氣禁不住更大了。但她的火卻又不能對著這群嬪妃發,只能在心底罵林沅。


 請安的宮嬪們也在默默籌算。


 與歷代帝王不同,趙軒的後宮分為三大部分:潛邸舊人系、新進宮嬪系、弟媳系。


 


 先論潛邸舊人。


 以李璇為首的潛邸舊人的位分是最高。


 皇後李璇無子無寵,但趙軒對她一向敬重,且她是太後侄女,趙軒嫡親表妹,中宮地位不可撼動;而自打趙軒有了新寵,在潛邸時最受寵的昭儀盧歡就漸漸低調起來了,天天待在宜和殿照顧病弱的女兒。充媛何珠一向低調,只專心撫養女兒;婕妤韓媛沈浸在喪母之痛中,成日閉門謝客,趙軒因未赦她母親和先前為林沅鋪路利用過她的緣故,對她心存愧疚,時常過去坐坐,但極少留宿;另一位婕妤蘇瀾更不必說,無寵無子,一向沈寂,不曾翻出過半個浪花來。


 弟媳系是最得寵的。


 稍不受寵的林沅起點就是正一品淑妃,生下三殿下趙瑜後改封貴妃,位分僅在李璇之下;而孟清、薛盈兩人則得趙軒盛寵,趙軒大半個月是宿在她倆那邊的。前兒兩人也一道得了晉封,孟清晉了美人,薛盈晉了才人。若論盛寵,是誰都壓不過她們二人去的。


 至於半年前進宮的新人,則是…人數最多的。


 實在是除了竇璋,新人里沒幾個引人注意的的。但任誰都知道,竇璋之所以受寵,家世因素占了九成——無他,趙軒寵幸宮妃實在是太有規律了,雷打不動:三個弟媳加起來二十天;李璇兩天——按規矩必須宿在皇後那里的初一、十五;家世堪堪匹敵的盧歡和竇璋一天;剩下六天按位分高低輪流來。


 自然,現在也是任誰都知道趙軒對弟媳情有獨鐘。


 朝臣不是沒拐著彎勸過趙軒,畢竟這種事實在太丟人了。


 但趙軒不聽——每次諫臣上書,他都是一臉的“咦,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罵也罵了,觸柱也觸柱了,見趙軒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不屈不撓地鬥爭了將近一年的諫官終於放棄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看不見。


 但這麽一來,趙軒自個的宮嬪們就倒黴了。成日看著趙軒天天往孟清和薛盈住的玉瓊苑等地兒跑,她們卻三個月才能輪上一回。眼巴巴看著孟、薛兩人承盡雨露,她們都快旱死了。


 在心底暗自罵了會孟、薛二人,一眾鶯鶯燕燕談笑起來。


 話頭自然是已經算計好的李璇開的。


 李璇對著一眾宮嬪和顏悅色道:“過不了幾天就要秋狩了。本宮聽聖上的意思,是要帶上兩位妹妹一道過去。諸位妹妹可要準備好才是。”


 眾人眼睛俱是一亮,但接著不少人的眼睛就往孟、薛二人身上刺。


 宋問以團扇掩面,輕笑道:“孟妹妹和薛妹妹素合聖上心意,想必此次定會隨侍,本宮便先恭喜兩位妹妹了。”


 宋問是趙軒潛邸時的侍妾,趙軒登基後被封了美人。她先前還算得上得寵,但之後也受了冷落,心中頗為不平。


 她這話一出口,孟、薛兩人頓時成了眾矢至之。


 兩人有苦說不出。對視一眼後,孟清強笑道:“姐姐莫拿妹妹開玩笑。妹妹得聖上垂簾,已是三生有幸,豈敢妄求伴駕?皇後娘娘貴為中宮,昭儀娘娘最得聖寵,兩位娘娘方應隨侍陛下左右。”


 李璇聞此,悄悄給衛思使了個眼色。


 衛思也是趙軒潛邸侍妾,趙軒登基後被封了才人。早在王府時,她便倒向了李璇。


 衛思會意。她擱下茶盞,慢悠悠道:“孟妹妹恭謹,晨昏定省一日不曾落過。只是有人仗著聖上寵愛,又做過正經嫡妻,三天兩頭的抱病,不肯在**面前執妾禮呢。”


 何珠掩口笑道:“衛妹妹說什麽呢?人家身份貴重,開始時定的位分便是正一品,自然不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里。”她在姑母的事上欠下了李璇一個人情,同時極不喜林沅這個空降的貴妃,自然順勢推了一把。


 


 “身份貴重?”衛思嗤笑,“罪臣之女,談何身份貴重?只記得她祖母、外祖母俱是公主,卻不記得她父兄是罪臣麽?”


 宋問咯咯笑道:“人家與我們這些妾室哪能一樣?那時還是正經嫡妻呢。眾目睽睽下下受了罰不說,如今還與人還做了小,指不得心里多委屈。”


 聽她這話,知道內情的宮嬪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低聲竊笑起來。


 李璇心下滿意,卻假意嗔道:“一個個混說什麽?貴妃身子不適,哪能過來請安?”


 三人這才住了嘴,欠身道:“娘娘說的是。”


 盧歡轉著手中的茶盞,一言不發,心里的疑惑卻愈發重了。韓媛身子不適沒能過來;蘇瀾則依舊坐在座位上安靜的品茶。


 眾人又說了會子話,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散了。


 秋狩名單最終定下來了。


 趙軒帶了林沅和孟清。


 傳旨的小內侍剛走,李璇就把案幾上的瓷器全摔了。秋屏忙上前勸道:“娘娘何苦來?那小賤人再如何得寵,又如何越得過娘娘去?”


 李璇猶是臉色發青:“那賤人可是陛下的正經貴妃。陛下又那樣疼她,她怎的越不過本宮去?”


 “貴妃又如何?說破天也不過是個妾。”秋屏為她拍背順氣,“妾不過是個玩意兒,哪能和娘娘相提並論?”


 “你瞧著陛下拿她當玩意兒麽?”李璇火氣又上來了,“來日太後殯天,本宮也該退位讓賢,去萬壽山給太後守陵了!”


 秋屏從身邊的宮女手中接過湯藥,細細吹了吹,試了試溫度後才端給她:“陛下素來敬重娘娘,怎會無故廢後?不說旁的,那賤人的淫蕩名聲早就在前朝傳遍了,朝中大人怎會答應讓一個淫娃蕩婦做**?娘娘莫想旁的,只管安心調養身子。待娘娘生下太子,那賤人以後還不是任您揉捏扁圓?您便是拿她當丫頭使喚,也沒人能說個不字。”


 


 “本宮還生得出孩兒麽?”李璇苦笑,“本宮的三個孩子都接連胎死腹中,許是沒那福分。”


 “娘娘是**,福澤深厚,怎的可能福分不夠?不過是緣分未至罷了。”秋屏一邊給她喂藥一邊道,“娘娘只管放心,待您生下的殿下登基,您有的是福享。到時候您只管拿那賤人出氣,便是罰她一天在太陽底下跪上三四個時辰也沒人能指摘甚麽。”


 聽她這話,李璇卻忽而想到了些什麽,冷冷笑了起來:“是了,我怎的忘了?如今我是動不得她,可太後動得——她那樣謹小慎微,不就是畏著太後麽?”她側臉看向秋屏,“姑母身子如今怎樣了?”


 “好多了。”秋屏道,“聽惜言姑姑說,驪山行宮的溫泉療養效果甚好,陛下又總派人送東西過去。太後直誇聖上孝順,成日里樂呵呵的,臉都紅潤了不少。”


 “那便好說了。”李璇笑的瘆人,“那賤人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等秋狩之後,便請太後回來吧。”


 上林苑。


 渾然不知麻煩將至的林沅正趴在趙軒腿上挨打。


 叢林深處。


 林沅衣衫不整,纖腰半露,撅著難堪的光屁股,羞恥的私密之地露了大半。粉嫩的私處暴露在空氣中,花瓣半開,連花蕊都探了頭,在微風的吹拂下涼絲絲的,在極度的羞臊下濕得愈發厲害。林沅滿臉通紅,拉著趙軒的袖子求道:“陛下…唔…回去再打罷…嗯…陛下回去怎的教訓都成…啊——”


 “貴妃若再喊下去,招了人過來,瞧見你這副模樣,那…”趙軒挑挑眉。


 林沅登時羞的擡不起頭來,臉也紅到了脖子根。


 趙軒卻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沒有,拿著細鞭在她翹臀上狠狠抽了一記,那堆雪凝脂般的翹臀上登時鼓起了一道紅腫的鞭痕:“還敢不敢了?”


 “嘶…不敢了,再不敢了——”林沅屁股不住的起伏抖動著,上面左右對稱分布著三四道滾燙的紅痕。她強忍著疼痛和羞恥,嗚嗚咽咽的朝趙軒討饒。


 林沅臊得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她頭朝下,屁股朝上,還是光著的。若是在房里帳中倒還好些,但這卻是在外頭!萬一被人聽到聲響,她還怎的見人?


 “啪!”趙軒卻不管她怎麽想,掄起細鞭就結結實實地在她嬌嫩的屁股抽了一記:“真的不敢了?”


 “不敢…啊——”林沅疼得掉下了淚來,她再顧不得儀態,兩腿亂蹬,屁股左撅右扭,試圖躲開那毒蛇般噬咬她屁股的鞭子。


 趙軒幹脆地把她在膝上按了個結實,又把她的小腿分開壓住,在那彈性十足的玉臀上劈啪抽打起來。


 被他這麽一動,林沅由於雙股分開太多,上身又被按得很低,私處再遮掩不住。茂盛的黑森林、粉嫩的花蕊連同上面沁出的花蜜一齊露了出來。


 趙軒沒有半分憐惜之意,細鞭狠狠咬在林沅光潔的屁股上,臀浪從接觸的地方一波一波蕩漾開來。那富有彈性的屁股產生的震顫,仿佛湖面的漣漪般。林沅豐滿瑩白的屁股隨著抽打的節奏左右顫動,並映出道道殷紅。林沅撅起的屁股上,雪白中帶著一片紅腫的鞭痕。


 林沅還未從私處突如其來的涼意中回過神來,便被打的眼淚漣漣。那一鞭鞭恰似火燒刀割,痛入心俯。她只覺得屁股像被放在油鍋里煎一樣,疼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只能劇烈的搖擺著受傷的光屁股來減輕那鉆心痛楚。


 因怕引了人來,她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卻又實在痛的厲害,只能強忍著劇痛,扭動著腰肢小聲討饒:“啊…陛下…饒了我這次吧…啊…我再不敢…啊——”


 趙軒依舊冷著臉,不緊不慢地抽打著林沅的光屁股:“膽子不小!孤看著這次不讓你好好長長記性,下次你便敢進虎穴了!”


 


 提到此處,林沅也是一陣心虛:她因著好容易出來一趟的緣故,一時興奮過了頭。趁著趙軒接見盧俊的功夫,她一個人沒帶就偷偷跑了出來,一個不慎就跑遠了。若單是跑遠了也就罷了,問題是她看到野熊後非但不躲,反而得意忘形,一箭射了過去。她的箭術一等一的好,不出所料的一箭射中了熊心。那野熊一個踉蹌,應聲就倒。她正待再射一箭,誰知它卻發了瘋似的朝她沖過來。林沅大驚,當機立斷,立馬外回跑。誰知馬兒受了驚,把她摔了下去。她無處可躲,只得與那野熊近身搏鬥。幸而她命大,生死之際,趙軒派出來找她的侍衛成功制服了那頭野熊。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出生天,就看到了滿頭是汗、匆匆趕過來的的趙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趙軒一開始還是很好的,緊張地把她摟在懷里細細檢查了一番,但發現她身上連口子都沒有,只是衣服破了之後,馬上就跟她翻了臉。


 侍衛早就識數的全退下了。他半分顧忌沒有,把她掀翻按在膝上,扯下緞裙,剝了褻褲,抽出防身用的細鞭,照著她白嫩的屁股就打。她沒解釋還好,話一說完,嬌嫩的屁股立馬就挨了兩鞭子,疼的她哀哀直叫。


 她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趙軒是真火了。


 平日里趙軒怕把她打重了,從來是用巴掌抽她,這次卻二話不說直接拿鞭子抽。任她怎麽撒嬌討饒,甚至哭喊都沒有半分停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狠。


 現在天都快黑了,可她卻仍舊在撅著光屁股挨打。


 如今的林沅早已顧不得儀態了。趙軒從沒這般重地打過她,她疼得淚珠兒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只覺得屁股在發熱、發脹,鉆心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的襲來,如同要裂開一般。


 屁股上源源不斷的傳來無盡的痛楚,撕裂般的疼痛向全身彌漫。她不知道這種痛苦何時結束,生理和心理上的煎熬幾近使她崩潰,一時哭得幾乎斷氣,不停的認錯求饒:


 “陛下…啊——”


 “我錯了…啊…饒我——”


 “陛下——”


 “啊——”


 林沅痛的腰肢亂顫,不能自已,哭的像個淚人一般。 她香汗淋漓,渾身衣物都被冷汗浸透,汗濕的衣裳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她自是不知她的雪臀如今已布滿了細密的鞭痕,遠看如抹了胭脂一般,紅艷艷的可憐煞人。


 見她哭成這樣,趙軒哪還下得去手?他停了手,板著臉斥道:“還不起來?”


 聽他這話,林沅顧不得擦臉上的淚,便要去提中褲。


 趙軒怒氣微消:“準你提了麽?”


 林沅抽抽噎噎地哭道:“陛下,我當真知道錯了!”


 “你當初自個跑出來時怎的想的?”趙軒今兒險些被嚇去半條命,只恨不得上去抽她兩巴掌。顧忌著打在臉上她這幾日都沒法見人,回去後少不得被嬪妃刺撓一番,才硬生生忍了。


 林沅兩只手護著私密處,垂著頭低低抽泣起來,眼睛紅的像只兔子。


 趙軒原是硬起心腸要好好讓她長長記性的,可見她這副模樣,實在是狠不下心了,冷著臉道:“中褲褻褲一概不準提,裙子暫且穿上罷。”


 林沅不料他忽然松了口,生怕他反悔似的,手忙腳亂的系上了緞裙。


 趙軒俯身要抱她,林沅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躲了去。趙軒沒好氣道:“你能自己走回去?”


 林沅霎時紅了臉:她屁股依舊疼的厲害且不論,她里頭未穿褲,哪還能走?


 趙軒把她用外袍包住,又給她仔細地掖了掖裙角,把臉上的淚痕也一並擦了,這才抱了她回去。


 


 林沅下體上只有外頭裹著件緞裙,里邊寸絲未著,被風一吹,酥酥麻麻的。她不安的夾緊雙股,雙腿繃直了,連稍微摩擦一下也是不敢,接著又扯了扯趙軒的外袍,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她的屁股滾燙的厲害,高腫的鞭痕又熱又脹,她又羞又疼,更怕回去的路上被人看見,便把頭深深的埋在趙軒懷里,半點不敢教人看見她的臉。


 趙軒知她所想,雖氣她不顧自身安危,卻也知道她素來要面子,默不作聲的摟住了她,用寬大的袍袖遮住了她的臉。林沅抱住他的脖子,把臉靠在他胸口上,一時心如亂麻,雖怨他打自己,卻也知道自己這次鬧得事兒不輕,若爹爹還在,也定是會罰自己的。想起遠在嶺南的爹爹和兄長,林沅鼻子一酸,怔怔地掉下淚來。


 回到營帳後,趙軒看著懷里熟睡的林沅,一時不知怎的才好:他原意是要她回來後再跪一會的,誰知她竟直接睡著了。


 林沅臉上淚痕未幹,屁股艷如朝霞,紅腫得厲害。趙軒猶豫一會,還是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到了床上,臭著臉給她上了藥——他今兒氣狠了,下手一點不輕。若是不上藥,這丫頭只怕三天都不能騎馬了。


 趙軒把藥膏敷在傷處,細細塗勻。那一道道鼓起的鞭痕看得他又是氣,又是心疼。無意間碰到她私處,趙軒才注意到那里濕濕瀝瀝的。他登時啼笑皆非,笑著嘆了口氣,從袖中掏出帕子,細細給她擦拭幹凈,然後給她蓋上了被子。待安頓好她,方在一邊和衣睡下了。


 


林沅次日起來,便覺屁股上的痛感消了不少。她試探著回過手去,在上面輕輕揉了揉,接著就嘶一聲,倒吸了口涼氣:還是疼得厲害。


 上面鞭痕鼓鼓的,一道一道把她的屁股劃得四分五裂。


 這幾天怕都不能騎馬了。


 林沅悶悶地伏在床上,嘟著嘴發呆。


 趙軒那個沒良心的早就出去見大臣了。


 打完她一聲不吭就走了,他先前分明還會哄她來著。


 謝綾也沒來。


 沒人陪她。


 林沅悶得不行,卻又什麽都幹不成,只好一邊趴在床上看書,一邊在心里罵趙軒那個混賬。


 趙軒進來之後看到的就是撇著小嘴的林沅。


 林沅掃了他一眼,然後背過身去不吭聲。


 趙軒戳戳她:“昨兒該不該打?”


 林沅咬住他的指頭。


 趙軒心里一股異樣的感覺劃過,接著拍拍她的臉:“該打?”


 林沅不點頭也不搖頭。


 “不該在外面打?”


 林沅這下點頭了。


 趙軒滿臉黑線:“昨兒沒人看見——人都被遣走了。誰還敢看,是瘋了麽?”


 林沅嘟著嘴不說話。


 “那是嫌我打重了?”


 林沅用力的點了點頭。


 趙軒親自拿了面銅鏡過來,把她翻過來抱住,又解了她的褻褲:“打的重?”


 林沅悄悄擡眼瞄了一下銅鏡里自己寸絲不掛的屁股。


 她屁股上像是暈染開了一滴朱砂:里面正紅,周圍緋紅,再往外淺紅。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上面均勻地遍布著一道道鮮紅的鞭痕。被雪白的大腿一襯,看著好像…是挺好看的。


 但好像不是很重的樣子。


 畢竟鞭痕已經消了不少。


 


 可她還是不能騎馬呀!


 林沅一把拍開鏡子,悶不做聲地又咬了趙軒一口。


 趙軒看著跟個孩子似的鬧別扭的林沅,好氣又好笑:“想出去?”


 林沅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大後天就差不多了。”趙軒慢條斯理的給她潑了盆冷水,“今明兩天別想了,在帳子里好好反省反省——還有一個月呢,仔細再挨上一頓。”


 林沅眼里的光頓時息了——作為報覆,她踹了趙軒一腳,然後立馬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連人帶被縮到了最里面。確定趙軒夠不著自己後,她得意地沖著趙軒笑了一下。


 趙軒氣得牙癢癢。


 第二天,林沅趁他不備,洋洋得意地騎在了他身上。


 第三天,林沅故意把胭脂抹在了他臉上和脖子上,手背上也蹭了許多。朝臣看著趙軒,皆是一臉古怪之色,年輕朝臣初生牛犢不怕虎,私底下眉開眼笑的討論陛下和他的弟媳不可不說的二三事,末了感嘆一句聖上果然是風流陣里急先鋒,牡丹花下趙子龍。老眼昏花的章征則在得到小輩確認後,掏出小本本記了趙軒一筆。


 收到章老頭子的警告後,趙軒這次沒再跟林沅客氣——他二話不說把這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丫頭按在膝上,請她吃了一頓巴掌炒肉。


 然而結果是林沅捂著將將泛粉的屁股,看著黑臉的趙軒咯咯直笑。


 趙軒為了避免自己把她打的一個月下不來床,決定霸氣的拂袖而去。


 林沅感受到他顯然是糊弄人的怒氣,再忍不住,哎呦一身倒在床上,悶聲笑起來。


 等著她過來討饒,然後自己“不情不願”回去的趙軒身影一頓,決定三個月不理她。


 趙軒在自己帳里等著林沅過來求他。


 等到第三天,林沅果然過來了。


 她看上去狼狽極了,一上去便直接撲到趙軒懷里:“聖上救我!”


 趙軒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拿喬了:“怎麽回事?”


 “有人說她心悅我!”林沅顯然是要哭出來了。


 !!!


 什麽???!!!


 趙軒登時大怒,只覺自己頭上綠油油的:“哪來的混賬!許塗,把那個不知好歹的混小子給孤…”


 “不是,”林沅一瞬垮了臉,“是個姑娘。”


 “那給孤把那姑娘拿過…咦?”趙軒覺出不對味來了,“姑娘?”


 林沅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


 “你方才說,一個姑娘,跟你,告白了?”


 林沅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趙軒整個人僵住了。


 見他許久沒反應,林沅試探著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陛下?”


 回過神來的趙軒把她按在案幾上,對著她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鬧夠了?”


 林沅也顧不得疼了,苦著臉道:“當真——我哪敢拿這種事來戲弄陛下?”


 趙軒見她表情不似作偽,松開了她:“說,怎麽回事?”接著惡狠狠地補了一句,“若是糊弄我的,今晚便把你綁起來,當著孟清的面拿藤條抽。”


 林沅見他肯聽自己說話,也顧不得他的威脅了,耷拉著臉道:“昨兒我在獵場里順手救下了寧遠侯家的四小姐楊暖和三公子楊逸,當時也沒出什麽事,誰知今兒楊四小姐趁著沒人,紅著臉跟我告白了!”


 趙軒看了看眉目滿是英氣的林沅,嘴角不住的抽搐。


 見林沅好像還有話沒說,他道:“然後呢,然後你就過來了?”


 “不是。”林沅一臉的有苦說不出,“我當時嚇了一跳,趕忙回絕了。結果不知是誰嘴碎,傳到了寧遠侯他老人家耳朵里。方才寧遠侯派人過去到處找我,說要同我談談!”


 趙軒一個趔趄,險些撞到案角。


 林沅快急瘋了:“聖上快幫我想想法子呀!”


 “能有什麽法子?”趙軒努力忍笑,“你娶了她唄。”


 林沅氣得踹了他一腳:“我怎麽娶她?”


 趙軒實在忍不下去,悶聲笑了起來:“可寧遠侯他老人家既到處找你,想必是中意你這個孫女婿的呀!”


 林沅氣得牙癢癢:“可我也是個姑娘!”


 趙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寧遠侯一家剛剛回京,是該賞個恩典——娶就娶唄,權當給我做貢獻了。”


 林沅氣得像個球。她眼珠一轉,不懷好意道:“所以陛下願意放我出宮,讓我納幾房美妾?”


 趙軒的笑聲戛然而止。


 外面應景的傳來寧遠侯楊威的聲音:“臣,楊威求見——”


 趙軒一瞬間臉色黑如鍋底。


 帳中的氣氛很尷尬。


 楊威眼睜睜看著自己方才甚為滿意的孫女婿變成了個姑娘。


 得知自己一見鐘情的俊秀公子居然也是個姑娘,楊暖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林沅耷拉著頭,規規矩矩地賠罪。


 趙軒尷尬的給她解圍。


 終於,楊暖捂著臉跑了出去,哇地一聲哭了。


 林沅也快哭了。


 最後趙軒厚著臉皮打了圓場:“楊大人日後看上哪家公子盡管說,孤一定盡力而為,給她指一門好親事。至於貴妃,孤必是要從嚴處理的”他轉頭對林沅道,“還不給侯爺賠罪?”


 林沅苦著臉行了一禮:“侯爺恕罪。”


 楊威哪敢受她這一禮?他雖久居邊關,京中的事卻也都有所為耳聞。這位貴妃能把陛下哄成這樣,絕對不是個簡單的,犯不著因為這事得罪她。何況陛下既說了要為阿暖指門好親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過,若這位貴妃是男兒就好了。楊威暗暗嘆息,觀她品貌,若為男兒,必是萬里挑一的佳婿。


 念及此處,楊威側過身去避開,道:“臣謝陛下恩典。”


 鬧劇收尾。


 林沅可憐巴巴地看著拿著竹鞭逼近的趙軒:“我錯了…聖上…我錯了。”


 趙軒挑眉。


 林沅往後縮:“我真的知道錯了…”


 趙軒忍笑:“我數三聲,一…”


 林沅知他是玩笑,便只一個勁兒的躲:“聖上且緩幾天,待回宮之後再說罷——”一面說著,一面偷眼往勘察地形,準備隨時跑路。


 趙軒敲敲她的額頭:“這可不成——惹出這麽個事兒,害的孤平白落了個差事,你說該不該好好罰罰?”


 林沅會知其意,馬上央道:“我替陛下去為楊四小姐相看人家——若辦成了,陛下可就不準罰我了。”


 “那也是功過相抵。”趙軒神色曖昧,“換個法子罰,怎麽樣?”


 林沅登時大窘,一咬牙,扯著他的袖子道:“那我幫陛下應付都察院那群老頭子好不好?”


 趙軒是明主,明主自然不能堵塞言路,所以言官們迎來了春天:


 私生活——那些奏疏訂一塊,已經可以改名叫《聖上與他的弟媳們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了》;


 上朝時打個呵欠——說,陛下你是不是和哪個弟媳胡天胡地縱欲過度了?


 得了只鴿子新奇幾天——章征老大人讓那只鴿子活生生憋死在了趙軒的袖子里;


 極其偶爾的請一次假——怠政!這是怠政!聖上,您才登基幾天,就要放飛自我了?


 趙軒很頭疼:這群道德標兵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天天陪笑臉。每次被罵的一頭唾沫星子的時候他總咬牙切齒的想著改天就把你調到別的地方收拾你,結果一回頭就忘了。


 直接結果就是他天天挨罵。


 


 趙軒沈吟,有了松口的跡象。


 林沅一看有戲,馬上繼續誘惑他:“還有漕運的事,前兒李尚書不是說棘手麽?我未出閣時在江南待了三年多,且扮作男裝同蘇、杭等地的知府接觸過,也同我父親隨潘尚書、張侍郎去過實地,許是能給陛下幫上忙。”


 趙軒眼睛微不可見的一亮:林沅自己不提,他竟把她忽略了!林鶴在江浙一帶待了十多年,對那里再了解不過,後來巡撫江浙時,把他的掌上明珠林沅也帶了去。這丫頭自稱林二公子,天天跟著林鶴在運河邊上跑,成日纏著潘勳、張廬問來問去。潘、張二人都是能臣幹吏,經驗豐富,被他倆親自教導,且還讚了聲好的林沅水平怎麽著也差不了,最起碼得比自己這個沒出過京師一步的強,心里這般想,但她嘴上卻仍道:“考考你再說。江南那邊的漕運到底怎麽回事?”


 林沅笑道:“這可得先說好——不準再打我了。”


 急不可耐地想拿到一手情報的趙軒磨嘰了一會,還是屈服了:“好。”


 林沅有心逗弄他:“我要額外的俸祿。”


 趙軒臉上冒出三道黑線:“好。”


 “下次陛下召見章老頭的時候準我在屏風後面聽。”


 “…好。”


 這聲“好”已經有點咬牙切齒了。


 林沅撲哧一笑,煞有介事的對他行了個標準的大禮:“聖上萬安。臣有事稟上——”


 趙軒被她逗得直笑:“愛卿平身,賜座——”


 林沅成功免去了一頓打,代價是她收獲了一堆原屬於趙軒的奏折。


 看著堆得有半人高的奏疏,林沅臉上的笑容搖搖欲墜。而成功甩掉了包袱的趙軒一臉計謀得逞的得意。兩人不出意料的開始互相扯皮。


 林沅把一堆奏疏推給趙軒:“這不算——我只管漕運的,怎的連這些案子都要我覆核了?”


 趙軒小孩子耍賴似地推了回去:“這些案子涉及漕運——事主和苦主都是管漕運的小吏,不給你覆核給誰覆核?”


 “可這是鬥毆案!是事主尋釁滋事導致的!”


 “孤不管,反正跟漕運有關系的就是你的!”


 “這是刑事案件!”


 “這是漕運導致的刑事案件!”


 “怎麽就是漕運導致的?”


 “如果不是漕運,他倆會認識麽?不認識會鬥毆麽?不鬥毆會出人命麽?”


 “…陛下講不講道理?”


 “不講。”


 ……


 最後兩人達成共識,趙軒為主,林沅為輔,這類折子四六分。


 看著面前的一摞折子矮了四十公分,林沅神清氣爽:“陛下,要不要出去騎馬?”


 甩掉了近一半包袱的趙軒同樣神清氣爽:“成,現在就出去。”


 騎在白馬上的林沅一身男裝,英姿颯爽。


 趙軒拊掌大笑:“愛卿何日前去平定西北?”


 林沅遙遙拱手:“回聖上,予臣十萬兵甲,臣以項上人頭擔保,五年內必使昆荀人頭懸北闕。”


 昆荀是現任西秦王。


 趙軒忍俊不禁,調轉馬頭靠過去:“阿沅這般模樣更好看呢。”


 林沅顯然對自己的模樣也很滿意,她樂滋滋地理了理發冠:“若我是個少年郎,必能迷倒萬千少女。若參加殿試,定是狀元——也不知哪位公主會看中我。”


 趙軒撲哧一笑:“可省省吧,哪來的公主讓你娶?”


 好吧,確實沒有——先帝的公主都沒活到下降,至於趙軒…他的平嘉公主還不到五歲。


 林沅不死心,撅嘴道:“那其他閨閣千金總有吧?”


 “有啊。”趙軒忍著笑點頭,“民間那些戲折子里,狀元除了尚公主,不就是娶相府千金了麽?你說你是娶自個呢,還是娶你哪個妹妹呢?”


 林沅啐了他一口:“聖上凈拿我開涮。若再打趣我,我便朝李尚書求親去——就要他的嫡親妹妹,旁的一概不要。”


 李尚書就是李尚,李璇一母同胞的哥哥。很不巧,他只有一個嫡親妹妹…


 林沅絕對不是想給他戴綠帽子。


 趙軒佯惱,作勢要打她:“滿嘴渾話,還不過來受罰?”


 林沅自是不依,笑吟吟道:“這不是假設她沒嫁陛下麽?”


 趙軒逗她:“正好給你騰地方?”


 林沅卻被他戳中了心事,不言不語起來。


 趙軒真的寵她,也是真的和她投的來;連她自己都麻醉自己,假裝她什麽都不知道,和他談天說地,肆意的享受著他的寵愛。


 可實際上她明白,趙軒也明白。


 李璇是妻,她是妾。


 貴妃,說破天也不過是個貴妾。


 所以她要給李璇請安,在她面前規規矩矩地執妾禮,喚她皇後娘娘。或者,主母。


 如今她能這樣肆意,不過是因著趙軒寵她,給她臉面,所以李璇縱然恨死了她,也只能忍著。


 她只是個妾。


 趙軒這才反應過來,登時懊悔不叠,卻又想不出什麽安慰她,想了想,他牽著她的手,柔聲道:“你不一直想著要出來麽?走,我們騎馬去。”


 林沅心里清楚提這等事沒什麽意義,不過徒添傷感而已,又兼著趙軒說要同她騎馬,只一瞬便把這等情緒拋了去,笑道:“陛下騎術也是極好的,不如比試比試?”


 趙軒文武雙全,騎射更是出了名的好。聽林沅這話,他先是一楞,轉而笑道:“呆會輸了可別哭。”


 林沅頓時不樂意了:“我才不哭——怕只怕陛下嫌丟面子,要罰我呢!”


 趙軒只當她是又起了小孩子脾氣,笑著哄她:“好好好,不哭不哭,待會決不罰你。”


 他不哄還好,被他這麽一哄,林沅氣得要踹他。


 這下趙軒徹底明白了自己是嘴拙,只得一面安慰自己好歹他生的好看,一面拉著她過去。


 林沅嘟著嘴,好容易才原諒了他:“陛下待會不準哄我玩,若一味讓著我,我可是不依的。”


 趙軒沒當回事,自個琢磨著怎麽討她歡心,但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好,我必不哄你。”


 林沅這才道:“陛下準備好了?若好了,那現在便開始吧。”


 趙軒嗯了一聲,滿腦子主意,連待會怎麽哄她都想好了。


 卻不期哨聲一響,林沅的白馬便如離弦之箭一般,直直射了出去。趙軒卻因打定主意要讓她,被她超了去。待他反應過來想策馬追上她時,已被她甩了三丈遠。


 起先趙軒還存著讓她的心思,可不料越追越遠,眼見林沅就要沒影了,他再不敢藏拙,同時也當真起了興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追了過去。


 林沅半天不見他跟上,心里便明白趙軒壓根沒把他的話放進心里去。她不滿地輕哼一聲,揚鞭催馬,直奔兩人約定好的地方。


 趙軒追得氣喘籲籲,愈發後悔小看了林沅——林鶴到底是怎教的女兒?女紅差的要命,《女戒》《女訓》一概沒看過,連四德是哪四個都記不住;偏生博覽群書,騎射比誰都強,一手文章做得花團錦簇,兵法活學活用,當年險些把他坑死。更神奇的是,作為她枕邊人的趙宸居然還一直認為她賢良淑德,是個榜樣主母。


 待他到了終點,林沅早就在悠哉悠哉的逗弄馬了,那只白馬還沖著他打了個響鼻,示意林沅有人來了。


 林沅沒理躍躍欲試,妄圖再比一次的趙軒。


 趙軒討好地湊上去:“阿沅——”


 林沅扭過頭去給那匹白馬擼毛。


 趙軒厚著臉皮又蹭了上去:“阿沅,咱們再比一局唄。”


 林沅依舊不理他。


 待到趙軒捂上她的眼,吆喝著要和她“決一雌雄”時,林沅才懶懶地瞥了一眼他:“咦?若再輸,陛下就是個女郎了?”


 趙軒尷尬的咳了一聲:“嗯…這個…嗯…”


 林沅扭過臉去。


 趙軒咬了咬牙,低聲下氣地央道:“若我輸了,那個什麽…嗯…聽你的。”


 林沅眼睛一亮,但仍擺著架子:“都聽我的?”


 趙軒狠狠心,咬著牙點了點頭。


 林沅矜持的答應了。


 一柱香之後。


 趙軒看著滿臉不明笑意的林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林沅挑眉:“陛下想賴賬?”


 輸了的趙軒:“…”


 林沅眉眼里全是笑,而且一個勁往她下三路打量。


 趙軒連臉帶人一起黑了。


 林沅逗他:“陛下若要賴賬也不是不行——找個更俊朗的小郎賠我就成了,當然,兩個更好。”


 趙軒咬牙切齒:“哪個混賬說孤要賴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孤像是不守信的人麽?”


 林沅眉眼彎彎:“陛下當然不是。”


 


 一場酣暢淋漓的野戰。


 


 林沅舒服的壓在趙軒身上,戳了戳他的腹肌,又捏了捏他的**,之後玩心大起,把自己的長發纏在他的**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陛下顏色身段無一不好,若是在外頭,肯定有不少少女自薦枕席。”


 趙軒咬牙切齒:“…混賬丫頭,你下來。”


 林沅巍然不動:“陛下說聽我的。”


 “方才沒聽你的?”趙軒恨不得把她拎起來,照著屁股抽上幾巴掌。


 


 林沅玩的不亦樂乎,頭都沒擡,敷衍地答道:“聽了聽了。陛下這般守信,豐功偉績不可勝數,是古往今來難得一見的明主賢君,太史令實在應當好好誇誇陛下。”


 趙軒試圖挽回他所余不多的的面子:“趕緊穿上衣裳回去,仔細待會被人看見。”


 林沅戳他:“上次陛下打我時怎的不怕被人看見?”


 “那次不是把人都趕出去了麽?”重獲自由的趙軒一面把衣服套上,一面辯解道。


 林沅哼了一聲,捋了捋自己的長發。


 趙軒意猶未盡地在她的櫻唇上咬了一口,細細地端詳起男裝的林沅:“唇紅齒白,確實是個美貌的少年郎。”


 “那當然。”林沅驕傲地對著銅鏡照了照,“當年我同阿兄去醉春樓玩的時候,那些小娘子都不理他,爭著要…”


 


 壞了!說漏嘴了!林沅連忙打住,悄悄瞥了趙軒一眼。


 趙軒的俊臉果然黑如鍋底。


 她僵硬地笑了笑,試圖彌補一下:“那個,不是。我是說我同我阿兄出去踏青的時候,有好些小娘子…啊!陛下做什麽?”


 趙軒二話不說,把她掀翻在地上,接著騎在她腰上。他拿起林沅的檀木底繡鞋,在手上試了試力道,接著照著她左邊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林沅雪白細嫩的屁股上登時浮起了一片粉盈盈的印子。


 被他壓住、而且屁股上已經挨了一記的林沅還未反應過來。兩人雲雨剛過,她還沒來得及穿上衣衫,渾身上下寸絲不掛,光著身子便被他按在了地上。


 她嬌喘微微,飽滿瑩潤的椒乳因著高潮剛過的緣故,比平日豐盈了一倍有余,上面還帶著趙軒把玩過得痕跡。那鮮紅的櫻桃直挺挺的聳著,似是要嵌進夾帶著濕氣的泥土里。她雙股仍是分開的,濃密的黑森林在地上刷出道道溝壑,嬌嫩的私處大喇喇地張著,桃源幽谷里水潤無比,原本已經漸漸幹涸的溪水再次茂盛起來,滴滴答答地滲進地里。


 趙軒見她沒反應,手上力道大了幾分:“方才要說什麽?”


 林沅的右屁股上頓時浮起了對稱的紅印。她這才回過神來,忙掙紮著要起來:“陛下先讓我起來呀!”


 趙軒攥住她踢蹬的纖足,在腳心里不輕不重的抽了一記:“審你呢,不準亂動。”


 腳心皮薄肉少,打起來可比屁股疼多了。林沅白嫩的腳心上浮起一道紅印,她下意識縮起了腳趾,不料卻又被他掰開,又抽了一記:“不準躲,再躲就綁了你用藤條抽。”


 林沅趁他不注意,偷偷伸手揉了揉屁股,不料趙軒卻眼尖看到了。他捉住那只忽然冒出的嫩筍,狠狠抽了一記,接著懲罰性地在那瓣剛被揉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屁股上那記不甚疼,可手卻被打得疼極了。林沅忙縮回手,對著它吹了吹氣。


 趙軒不過是逗著她玩,自然不會打重。他揉了揉林沅粉嫩的屁股,容她緩了緩,才佯惱道:“趴好了,今兒要好好審你——若是招了就少打幾下,要還是嘴硬,便堵了嘴兒綁在樹上打。”


 他一面說著,一面用鞋底敲了敲林沅的屁股。


 又嚇她。他若真惱她,早就用馬鞭打了,林沅偷偷嘀咕。這種事自然不能跟他說,不然他恐怕又得莫名其妙的翻臉。


 未等林沅想完,趙軒就揚起繡鞋,在她彈性十足的屁股上劈啪打了一下:“去過幾次?”


 林沅的臀肉輕微顫動了一下,已然粉痕初現、如桃花含露般的屁股更加惹人憐愛。這記打得不輕,雖說尚在可承受範圍內,可笞打過的地方依然發燙。


 可林沅半點顧不得疼。她赤身**地趴在地上,趙軒又騎在她腰上,只壓得她半分動彈不得,羞得無處可藏。她努力垂下頭,把臉埋在烏發里,接著試圖把椒乳遮住。趙軒扭頭一看,不禁偷笑。他伸手撥開她的長發,把那束青絲撩到她的雪背上,讓那張緋紅的小臉和酥酪般的尤物悉數露了出來。


 林沅霎時臉紅到了脖子跟:“陛下,仔細有人看見!”


 趙軒在她雪乳上落下一吻,輕輕撫摩揉弄:“都知道咱們在做什麽,哪個不要命的敢看?”


 林沅被他吻得身子發燙,不自覺呻吟起來:“唔…”


 趙軒轉過來,把她的纖腰微微一擡,令她雙膝著地,把那豐滿妖嬈的屁股撅起來。林沅只當他要換個姿勢,依言照辦,接著便舒舒服服地等著享受,卻不想屁股轉瞬挨了記鞋底。


 “啪!”


 她那渾圓挺翹的屁股登時被打扁,泛出道道漣漪,洇出一片紅痕。


 林沅被打得回過神來。她委屈之極,想要撫揉一下受傷不輕的屁股,一雙玉手卻被趙軒捉住了:“想什麽呢?老實點。”


 林沅微微撅起屁股,用那對滑嫩綿軟的渾圓物什討好似地蹭他:“哪有什麽可審的?我才剛剛侍完寢,衣裳都沒穿呢,陛下便要翻臉不認人了麽?”


 趙軒在她屁股上敲了敲,作嚴肅狀:“若還不老實,便先抽二十下再說!”


 林沅嘟著嘴不說話了。


 趙軒擡了擡她的纖腰,讓她的屁股撅得更高了些:“知不知錯?”


 林沅粉面含春,蘭胸微微起伏:“陛下凈知道欺負我,我分明沒錯。”


 趙軒拍了拍她的屁股,戲謔道:“嗯?那阿沅為什麽要這樣挨罰呢?瞧瞧,這樣子哪好見人?”


 林沅紅了半張臉,含羞帶嗔:“陛下這樣子倒是好見人,明主當如是!”


 跟妃子在外面野合,現如今還衣衫不整。嗯,明主當如是。


 “好伶俐的嘴。”趙軒撲哧一笑,“那好,說說你去了醉春樓幾次?”


 “真的沒去過。”林沅幹脆地不承認,“方才是不小心說錯了。”


 “還不老實。”趙軒用手指在她胸口上畫了個圈,接著在那堆脂般的雪臀上抽了一記,“說,去了幾次?”


 林沅乳酪似的雪丘粉雲漫天,最豐滿處微現紅痕,如芙蕖出水,煞惹人愛。她只覺屁股發燙,低低“唔”了一聲,卻仍是嘴硬:“當真沒去過,陛下莫冤我。”


 “死鴨子嘴硬。”趙軒含笑嗔道。


 他攬住她的纖腰同那羊脂玉般的雙股,左右開弓,在那兩片風情萬種的溫柔之地抽笞起來。林沅雙乳高聳,渾身曲線畢露,撅起的屁股豐滿而細嫩,隨著他的抽打不住地顫動,那堆雪丘漸漸由粉轉紅,不住翹動、收縮。


 


林沅起先羞占了多數,左顧右盼生怕有人看見,但待到挨了八九記,便只覺屁股滾燙如火炙,再想不起羞為何物,只顧撅著光潔如玉的屁股扭來扭去,嗚嗚咽咽地呻吟討饒。


 待打夠了數,趙軒才住了手:“去了幾次?”


 林沅猶是不松口:“我當真不曾去過,方才是不小心說串了,去的是我阿兄…啊!”


 這一記立刻喚醒了身後熟悉的痛感,方才那些火辣辣的抽打都瞬時覆蘇,加倍地醒過來。林沅疼得屁股一扭,嬌嫩的乳房在地上不住地摩擦。


 趙軒板著臉:“幾次?”


 林沅還想抵賴:“真沒有…啊…啊…啊——陛下別打…啊…我說…我說!啊…我說——”


 林沅的屁股被他抽得如出水紅菱般,一應是胭脂色。見他鐵了心要問出來,林沅想著說了應當也沒什麽,只得道:“去過大約八九次吧。”見趙軒要變臉,她忙補充道,“都是我哥哥陪著去的。”


 趙軒挑眉:“你不好好在府里待著,去哪里做什麽?”


 林沅撅著滾燙的屁股,委屈道:“在府里悶得實在難受,哥哥又說他帶我出去玩,我自然就跟去了。”


 “你哪個哥哥教唆的?大哥林安還是二哥林楠?”


 “大哥從不去那里,都是二哥陪我去的。”林沅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見他沒有發火的跡象,才道:“他沒帶我看過什麽腌臜的東西,就是聽她們彈彈琴,聊會書畫什麽的。”


 趙軒在心里重重記了林楠一筆,冷哼道:“帶著妹妹去那種地方,倒虧他幹得出來!林…你父親不管?”


 “爹爹他…他管。”林沅底氣很不足地說道。


 “哦?他管你們倆還敢去煙花柳巷轉悠?”趙軒顯然不信。


 林沅把衣帶在手上纏了好幾圈:“…那個…被他發現之後,我們就偷偷翻墻出去了。”


 趙軒滿臉黑線:“停!他當時怎麽罰你們倆的?”


 “二哥被打了二十板子,我,我…”


 見她坑坑巴巴的,趙軒有種不祥的預感:“罰你做什麽?”


 “…《女戒》《女訓》各抄五十遍。”看著壓根不信的趙軒,林沅努力論證:“我真的抄了,真的,陛下若要找還能找得到,真的。”


 趙?提問老師?軒:“…那你說說婦人四德是什麽。”


 林沅磨蹭了好一會:“婦容、婦德,還要…還有…嗯…噢,還有婦工!”


 看著樂滋滋的林沅,趙?鐵面無情?軒:“這才三個,第四個呢?”


 林沅一下子卡了殼。


 “婦容、婦德、婦工,婦…婦…婦行?”林沅一臉希冀地看著趙軒。


 趙軒挑眉。


 林沅像只泄了氣的皮球。


 趙軒忍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吧,誰替你抄的?”


 林沅悶悶道:“我大哥。”


 趙軒差點笑岔氣。


 一向以嚴肅恭謹著稱的林安替闖了大禍的妹妹抄《女戒》《女訓》,這場面…算了,不想了,不然以後他沒法見林安了。


 “你二哥呢?他沒替你抄?”


 “他被罰抄一百遍《論語》,沒空替我抄,所以大哥就替我抄了。”


 “咦?不對。你大哥為什麽替你抄?”


 “我們倆是被他逮住拎回去的。他原本沒想告訴爹爹,誰知一個嘴碎的下人在爹爹說漏了嘴,結果…”


 結果他倆就挨罰了。


 瞧著趙軒不像生氣的模樣,林沅委屈地嘀咕道:“大家都去嘛。阿挽去,阿綾也去——阿綾她去的比我還多呢,魏王也沒說什麽。”


 阿挽全名周挽,是林沅表妹,封號和安縣主;阿綾全名謝綾,是魏王的王妃。


 趙軒又好氣又好笑:“去那種地方,你卻還有理了?”雖這般說著,他卻沒有半分要惱的意思。


 林沅見他不生氣,癡纏起他來:“陛下半點不心疼人,方才打得疼極了,如今還疼得厲害呢。”


 趙軒忙從她身上起來,細細揉了揉,嘴上卻半點不曾軟下來:“凈幹混賬事,打死也是活該。”但揉臀的力道卻愈發輕起來,生怕弄疼了她。


 


 林沅當然知道他不過是口是心非。她爬到趙軒腿上,摟上他的腰,偎在他懷里舒服地小聲哼哼:“這里疼…嘶,陛下輕點…再輕點。還有那里…那里也疼…唔…”


 趙軒拾起外袍,披在她身上:“趕緊把衣服穿上。”


 林沅不依,把外袍蹬了下來:“那里疼著呢,聖上什麽時候揉好了,我什麽時候再穿。”


 趙軒揉了揉她的腦袋,打趣道:“那若是揉不好,你便光著身子回去?”


 林沅咬他的手指頭:“聖上不是好人。”


 趙軒又把外袍給她披上了:“穿著吧。若教你著了涼,你那叫瑞珠的兇悍丫頭又得瞪我。”


 “陛下若不打我,她才不會不待見陛下呢。”林沅嘟嘴。


 


 “少跟我提這個。”趙軒嘀咕道,“每次我過去看你,她都得跟在外頭聽壁腳,弄得我同你親近都礙手礙腳的。丫頭我見多了,卻沒見過誰的丫頭防我跟防賊似的。”


 林沅見他這模樣,不禁撲哧一笑:“誰讓陛下老打我的——左右我是不信,陛下從不打旁人?”


 “只打過你一個,再沒打過旁人。”趙軒輕輕揉著她的嬌艷的屁股,“她們一個個傻乎乎的,凈知道爭些家長里短的事——今天這個摔了,明天那個落水了,後天又因為下人送賞賜的順序吵起來了…委實糟心得很,我實在懶得理她們。還有上次,”他似乎是想起什麽好笑的事來,“孟清和薛盈知道吧?就是推出來給你擋刀的那兩個。”


 “當然記得。”林沅促狹道,“她倆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大家都眼紅得緊呢,一個個跟烏眼雞似的,天天盯著她倆不放,處處挑她倆的錯兒,好去找太後告狀。皇後娘娘一見她倆,昭陽殿就得碎幾個茶盞瓶子。連太後都得給她倆面子,生怕陛下又跟他生氣。我一個失寵已久、都快被陛下打發到冷宮的妃子,哪敢不知道她倆?”


 


 “促狹鬼!”趙軒笑罵,“若再渾說,明兒打發就你去瑤華宮帶發出家,給太後祈福去!”


 林沅整個人縮進他懷里,嘟囔道:“我們三個里我是最不得寵的也倒罷了,陛下如今卻要把我送去當道姑,真真狠心!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這混賬話是哪個跟你說的?”趙軒給她穿上衣衫,“你父親和兩個哥哥也不是好東西?”


 林沅對他的伺候很滿意。她一面踮起腳尖,讓他給他系衣帶,一面道:“這話是我二哥說的,才不是混賬話!我爹爹和哥哥再疼我不過了。”


 又是林楠。


 早知道就把這家夥扔到崖州去了。


 嶺南有荔枝,林綺喜歡吃荔枝,這貨是林綺的侄子,萬一也喜歡吃荔枝,豈不便宜他了?


 趙軒腹誹,面上卻溫柔的笑道:“你喜歡你二哥?”


 “嗯…其實爹爹也很好。”林沅眼睛亮晶晶的,洋溢著他從未見過的歡喜,“他說我若不想嫁人,他就養我一輩子,要不找一個願意被我欺負一輩子的夫君也好。若我想像永安那樣養面首也不是不行,但不準被外人知道。可大哥那個老古板不同意,他覺得我一定得嫁人。但後來看到陸燕屢屢挑事就後悔了,說早知如此,打死也不該讓我嫁過去的。至於二哥,”林沅托著腮,眉眼里全是笑,“他呀,是和我一處長大的,也是最疼我的。大哥年紀大我太多,規矩的過分,平素都不跟我們一起玩;兩個妹妹又太小,我出閣的時候她們才剛十歲。唯獨二哥和我差不多大,又願意陪我玩,所以我們是最要好的…”


 除了談論政事,林沅是頭一次和他說這麽多話。她歪著頭說了好久,眼里全是笑意。


 趙軒看著沈浸在往事里的林沅,心口驀然一疼:這大概是她最美好的時光吧?出嫁後,趙宸雖寵她,卻也是個好色的,側妃侍妾成天鬧騰;後來夫死子亡,家族敗落,被自己強迫性地收進了宮里,被太後刻薄,被李璇磋磨,不曉得受了多少氣。可他心偏著養母,擔心養母生氣,甚至都不曾明著對她好過…他摟住林沅,輕聲喚道:“阿沅。”


 “嗯?”林沅應道。


 他柔聲道:“我會待你好的。”


 他待她自然是極好,只是這份好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太後去。所以只要太後活一天,她就得受一天委屈。可她能抱怨什麽?抱怨他把太後看得比自己重?可他這般想,並無半分錯處啊。林沅不曉得做什麽反應好,只得垂下頭去,低低嗯了一聲。


 趙軒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口:“阿沅,你若怨我,我無話可說,太後她…”他神色痛苦,“因著你姑母和皇後,她…除了把你們倆分開,我當真不曉得怎麽辦了。你們倆我實在是…阿沅,我…”


 李薔對林沅甚是厭煩,哪怕林沅生下了趙瑜,對她的態度仍沒有半點好轉。若非趙軒想方設法地護著,林沅早就被她弄到興慶宮往死里磋磨了。


 李璇雖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林綺——當年先帝在時,李薔差點被林綺折騰死。別的不說,只說一件——因為林綺的緣故,李薔一次都不沒侍寢過。


 一個入宮二十多年的名門貴女,


 九嬪之首的昭儀娘娘,


 先皇後的嫡親妹妹,


 一次都沒侍寢過!


 如今李薔還是完璧之身,真真正正的處子。


 林沅撲哧一笑:“那陛下就等著到處收拾亂攤子吧——我可沒她倆那麽好性兒,指不定不送麝香,直接送鶴頂紅了呢!”


 趙軒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道:“凈胡說!半點不知道遮掩。我這次可是記住了,且告訴你,若有人真被鶴頂紅毒死了,到時候第一個審你!”


 林沅歪到他懷里,咯咯直笑:“那我定要下一次鶴頂紅試試,不然怎麽知道陛下如何審我?”


 趙軒一臉嚴肅的拍拍她的翹臀,可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拿藤條抽,非把這里抽得皮開肉綻不可。”


 林沅笑得雙肩微顫,假意對他暗送秋波:“那妾可得求陛下憐香惜玉了。”


 趙軒先是笑了起來,但接著就開始嘆氣:“我是斷舍不得你的,可若太後…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如今你且乖點,往後怎麽鬧騰都成。”


 她果然只剩熬死李薔一條路了。


 最後還是繞到了這件事上,兩人都心口悶悶的。


 在上林苑自然比在宮里自在。


 林沅雖因李薔一時悶悶的,但出來一次不容易,又確實是沒法子想,也就不甚糾結這事了。林沅更是在發現趙軒擅長做燒烤後,天天拉著他出去狩獵,抓到雪狐自己留著,抓到野豬什麽的就直接拖給趙軒,纏著要他烤給自己吃,並且試圖跟著他學庖廚。兩人成日笑鬧,愈發如膠似漆。


 上林苑某個偏僻的林子。


 趙軒看著被烤得焦黑,還滋滋冒著黑煙的豬腿,已經要吐了:“阿沅,你確定這能吃?”


 眼睛亮晶晶的林沅一下子蔫了。


 趙軒嘆氣:“阿沅,你若非要逼我吃,總得準我先留道遺詔吧?”


 林沅想咬一口試試:“真有那麽難吃嗎?”


 趙軒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別,你胃不好,小心吃出毛病來。”


 林沅充滿希冀的把那只豬腿遞給了他。


 趙軒嘴角直抽:“我若真吃了,你讓史官怎麽寫我的死因?‘上幸上林苑,用貴妃所進野彘,未幾暴崩?’”


 林沅撲哧一笑,捶了他一拳:“行了,不逼聖上吃——若聖上真吃出什麽事來,我可就慘了。”


 趙軒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手:“餓了吧?先在這里坐著,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來。”


 林沅正要點頭,在外面守著的許塗卻忽然出聲:“陛下,禮部尚書王竹、侍郎秦建、徐謙求見。”


 禮部尚書和兩位侍郎都過來了?


 趙軒和林沅對視一眼,兩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禮部掌外政,該不會是西秦出事了吧?


 趙軒當機立斷:“傳。”


 他轉過頭,對林沅道:“阿沅,這里不方便留人。你先回去,讓紫嵐給你準備點吃的,我晚上過去陪你。”


 林沅點頭:“陛下放心過去就是。”


 趙軒微一頷首,對許塗道:“送娘娘回去。”


 許塗躬身應是,對林沅道:“娘娘,請。”


 然而趙軒一夜未歸。


 他中間吩咐許塗過去報信,讓林沅早點歇下,不必等他。林沅掛念他,雖然應下了,卻仍是等了他一夜。


 第二天果然出事了。


 西秦使者已經進京了,秋狩提前結束。


 按制,接見外國來使是在九成行宮。


 趙軒正同秦建等人議事,卻不料接到了李薔的消息。


 “太後已經到上林苑外頭了?”趙軒訝然。


 “是。”前來送信的小內侍道,“太後說正好把兩位娘娘順道帶回去,省得陛下還要另派人送娘娘回去。”


 趙軒不禁有些皺眉:因李薔極厭煩林沅,怕她趁自己不在磋磨林沅的緣故,他原是打算把林沅一道帶去九成宮的。到時候李薔問起,只推說派人送回去麻煩就成了,誰知李薔卻主動提要帶二人回去。這教他怎麽拒絕?若說他回宮倒好說,李薔再如何也不會當著他的面把林沅怎麽樣,可問題是他實在抽不出身來啊。思來想去,他道:“去回稟母後,說孤待會也跟兩位娘娘一起過去。”


 他過去表明一下態度,李薔總會顧忌點吧?


 那小內侍一楞,旋而垂首道:“是。”


 


 禦攆上。


 趙軒看著低頭不語的林沅,握著她的手安慰道:“阿沅,委屈你了。我至多七天便回來,你…”


 林沅強笑:“左右太後吃不了我,不過是說我幾句,我忍忍也就過去了,無事的。”


 見她這幅模樣,趙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他把她攬在懷里,溫聲哄勸道:“只這一次,下次斷不會單留你一個在宮里了。”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


 林沅和孟清站到一處,規規矩矩的給李薔請安。李薔皺著眉看了她倆許久,才道:“起來罷。”


 趙軒見她臉色不好,忙打圓場:“母後氣色比先前好多了。兒聽皇後說母後腿疾輕了不少,可是真的?”


 對著趙軒,李薔才有了點笑意:“哀家的腿好了不少,倒是不枉先前被太醫灌了那般多的藥…”她忽然有些皺眉,“聖上怎的看著臉色不大好?”


 趙軒險些紅了臉:這些天他和林沅難分難舍,自然就有些…他咳了一聲,接著若無其事道:“沒什麽,許是因著昨兒出了點事,一夜沒睡的緣故。”


 “昨兒沒睡?”李薔不禁有些擔心,“聖上怎的這般不愛惜自個的身子?”不等趙軒開口,她便轉頭對隨行的太醫院院判黃瑾道:“黃瑾,過來給聖上診脈。”


 壞了!趙軒忙推脫道:“沒什麽事,早上已經請過平安脈了,太醫說注意休息就好。”


 李薔一臉的不讚同:“凈胡說,聖上這是沒事的樣?先前忙成那樣,聖上的臉色也沒這麽難看過。”


 趙軒實在推不掉,只得趁她不注意瞪了黃瑾一眼,示意他別亂說。


 黃瑾自然一眼便看出來了他是怎麽回事。他頭大如鬥,把手搭在趙軒脈上,診了半天才含糊道:“陛下並無大礙,想來是操勞過度的緣故,只需注意休息即可。”


 不及李薔再問什麽,趙軒便起身道:“禮部那邊忙的厲害,兒就不留了。”他轉身吩咐林沅和孟清,“好生伺候太後。”


 李薔看著他的背影直皺眉,旋而不知吩咐了什麽,惜言便悄悄退下了。


 許是因著有心事的緣故,李薔倒沒為難她倆,一行人出奇平靜地回了大內,可林沅卻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尤其是接連幾天前去請安,李璇都笑吟吟地拉著她說話時,這種不安到達了頂峰。可她數次派人去查,卻俱是一無所得,唯有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昭陽殿。


 自打林沅入宮,李璇頭一次笑得這般開懷。她輕輕撫著自己尚平坦的小腹,眼里眉梢全是笑意:“太後和本宮都不在,這賤人果然一下子就露了狐貍尾巴。”


 秋屏亦是笑道:“這次可是雙喜臨門了——娘娘剛有喜,那頭小賤人就要挨罰了。只不知太後怎的罰那只狐貍精呢?”


 “那小賤人敢媚惑聖上在外頭做那種事不說,居然還把聖上狐媚到了需固腎補精的地步,太後怎的可能會輕饒她?”懷上孩子的李璇心情格外的好,“打上一頓都是輕的。”


 “指不定太後一怒之下,便把這小賤人杖斃了呢。”秋屏掩著嘴兒直笑,“上次陸燕不就是那麽死的?”


 “那倒不至於。”李璇搖頭,“因著陸燕的事,陛下跟太後鬧了多大的脾氣?太後那次是氣急了,這次無論如何是要顧及陛下的臉面的——對了,慎刑司那邊說了麽?”


 


 “掌刑宮女是咱們的人,哪有不應的理兒?待會掌嘴也好,行杖也罷,保管把那只騷狐貍打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秋屏眉梢都帶著笑,“上次她可是被打得可憐極了呢。如今陛下不在宮里,也沒人護的了她。咱們這位貴妃娘娘怕是流年不利,得去去晦氣——不然怎的老是得受皮肉之苦呢?”


 想起林沅上次挨罰的醜態,李璇亦忍不住笑了:“可不是?被打成那樣,可真真是我見猶憐。”


 “待會娘娘只管臊她就是了。”秋屏滿臉笑意,“有了肚子里的小殿下,便是那賤人朝陛下告狀,陛下也不會把娘娘怎麽著的。”


 話音未落,外面便有宮女回稟:“娘娘,太後請您去一趟興慶宮。”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中皆是了然的笑意。


 秋屏笑盈盈道:“娘娘可得趕緊想想怎的教訓咱們這位貴妃娘娘。待會太後必是得讓您好好管教管教那只騷狐貍的,您若教訓的輕了,指不定太後要惱呢!”


 李璇把手搭在她手上,假意嗔道:“仔細陛下知道了罰你!”


 秋屏只抿著嘴笑。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沒一會便到了興慶宮。


 


興慶宮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形。


 跪在地上的林沅和孟清臉色發白。兩人已跪了近一個時辰,膝蓋早已失去了知覺,連先前的刺痛都感受不到了。


 林沅被半強迫地帶過來時便知沒好事,奈何趙軒不在,她無法可想,只得咬著牙過來了。果然,她行完禮後李薔根本沒叫起,直接把趙軒身邊伺候的人的口供摔到了她面前。


 剛邁過門檻的李璇嘴角不露痕跡的勾起了一抹笑,接著佯做訝然:“姑母,這是怎的了?”


 李薔冷冷哼了一聲:“說!”


 站在一邊的惜言低聲道:“陛下身子有些…有些…房事過度,太醫說…說需固腎補精。故而太後傳了陛下身邊跟著的人問訊,得知這些日子皆是貴妃娘娘侍寢,還無意得知陛下同貴妃娘娘在外面…在外面…行過周公之禮,且還聽到貴妃娘娘說,說她去過…去過…有辱天家名聲的那種,那種…不大好的地方”惜言吞吞吐吐,斟酌了半天才道:“嗯…去過…去過青樓。”她臉漲得通紅,尷尬地不敢擡頭,“太後氣得胸口疼,這才令娘娘過來,商量怎的處置。”


 “什麽?青樓?!”李璇驚叫失聲。


 惜言別過臉去,尷尬地點了點頭:“且還同陛下在外面…陛下有些腎虧,太後氣得胸悶,您看……”


 李璇這回是真驚到了:“這…這…這…陛下身子如今怎樣了?”


 


 惜言道:“陛下身子並無大礙。”


 


 潛台詞是若有大礙,林沅就沒命跪在這里了。


 


 李薔重重捶了一下案幾:“林氏,你可知罪?”


 


 林沅豈知李薔竟會秘密刑訊趙軒身邊的內侍?她辯無可辯,只得白著臉叩首:“妾知罪。”


 


 李璇似乎仍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妹妹,你當真去過…你…你…怎的能同陛下在外面…在外面”她頓了頓,“若是被外人瞧見倒罷了,萬一遇上刺客,那…那豈不是…”


 


 林沅暗暗咬牙:李璇好厲害的嘴!如果被外人瞧見,天家的臉就丟盡了,她卻還說“倒罷了”;後面更是誅心,趙軒若是當真被刺殺了,李薔還不得活剮了她?


 


 被她這麽一挑撥,李薔果然怒氣愈盛:“林氏,你好大的膽子!”


 


 林沅忙分辯道:“妾並不曾做過什麽,且有兄長陪同;上林苑防衛甚嚴,外面又有人守著,哪里出得了事?且國朝百年,何曾有聖上在上林苑遇刺過?因秋狩受傷的卻有。若這般說來,豈不是要把秋狩停了?”


 


 見李薔臉色有要緩和的跡象,秋屏馬上不經意似地嘀咕道:“哪位聖上有能在外頭做那種事的妃子?”


 林沅頓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還未及她開口爭辯,李薔便直接吩咐道:“傳鞭子。”


 


 林沅大驚,臉色刷白。她連連叩首,苦求道:“太後,妾當真知罪了!求太後饒了妾罷!”


 李璇心中大喜,面上卻半分也不曾露出來,反替求情似地道:“姑母,這…不太好吧?貴妃自小嬌養,連當年皇…林庶人都極是疼她…”


 聽到她提到林綺,李薔登時大怒,把案幾上的茶盞瓷器全摔了:“打!給哀家狠狠地打!不愧是林家教出的好女兒!狐媚功夫學了十成十,半點沒落下!”


 這條神仙都分辯不出什麽。


 林沅別無他法,只得哭求道:“便不看陛下,也求太後看在三殿下的份上給妾留些臉吧!”


 想到唯一活著的孫子,李薔剛有些猶豫,李璇便道:“姑母,算了罷——貴妃受陛下專房之寵,若教陛下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秋屏亦“勸”道:“太後且想想,上一個受專房之寵的是誰?若陛下因此事與太後起了爭執,豈不要傷了母子情分?”


 李薔眉頭狠狠跳了跳——上一個受專房之寵的是林綺。


 她再不猶豫,鐵青著臉吩咐道:“把這個狐媚子捆了,剝了衣褲打!”


 林沅霎時面白如紙。不及她再說什麽,便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宮女強行架起,拖到了刑凳邊上。


 這次的刑凳與上次全然不同。


 林沅正看著那低矮得過分的刑凳不知所以,便被壓著跪下,上身按在了上面。兩名宮女利落地綁了她的手腳,把她的雙腿和纖腰緊緊地縛住,接著便撩起了她的月白色緞裙,把中褲、褻褲一道扯到了膝彎處。


 林沅登時曲線畢露,雪白渾圓的屁股和兩條圓潤光潔的大腿一絲不掛,從纖腰到雙股根部之間如羊脂白玉般的玉體暴露無余。潔白的胴體反射著瑩瑩的光,豐盈飽滿、均勻緊湊的嬌臀微微顫動。


 林沅的腦子一瞬間轟然炸開。


 她的姿勢難堪至極:上身伏在刑凳上,腿綁在凳腿上,腰被縛在膝蓋正上方,屁股朝天撅著。黑森林若隱若現,羞恥的私密之地不得半分遮掩,徹底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她掙紮想要遮住自己寸絲不掛的下體,哭求道:“太後,給妾留些臉面吧!多少把底褲留著!”


 李薔厲聲斥道:“臉面?現在想起來要臉了?早做什麽去了!當初勾引陛下時怎麽想的?前些日子教唆陛下在外面做那種事的時候怎麽想的?”她重重拍著案幾,“打!就這樣打!讓大家都看看她的狐媚樣兒!”


 聽得這話,兩名宮女把林沅的上襦往上推了推,讓她的屁股暴露得更加徹底。 林沅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上次雖亦是屈辱,可她多少是趴著的,不至連羞處都一並露出來。可如今那般的私密之處,卻被迫毫無遮掩地全然展示在眾人面前。強烈的羞恥感讓她幾乎掉下淚來。她把頭深深埋在衣袖里,強迫自己不去看周圍那些幸災樂禍的笑臉。 孟清早已是看呆了,直楞楞地盯著伏在刑凳上、不雅地高高撅著光屁股的林沅,半天回不過神來,臉紅一陣白一陣; 李璇雖快意不已,但看著林沅挺翹的臀峰,白嫩的肌膚,豐滿的臀肉和羊脂白玉般的大腿,仍是恨得直罵騷狐貍; 宮中的宮女何曾見過這般場景?眼見林沅被剝了衣褲,光著屁股被按在刑凳上,早已羞紅了臉,頭都不敢擡; 林沅先前受杖的事早就傳遍了,內侍早就盼著能一飽眼福,親眼看看這位身姿曼妙、儀態萬方的美人兒撅著光屁股被打得呻吟慘叫、哀哀求饒,私處**直流的場景了。礙著李薔在場,他們不敢擡頭,便用余光悄悄打量,卻只瞥了一眼,便渾身骨頭都酥了—— 伏在刑凳上的林沅烏發蓬松,柳眉緊蹙,杏眸含淚,面生紅潮。纖腰一握,臀若堆脂,膚如皓雪,端的是個柔若無骨的美人兒。在宮婢的按壓下,林沅柳腰低擺,雪臀高撅,玉戶微現。飽滿瑩潤的豐臀隨著她的嬌喘微微發顫,粉嫩的**忽開忽合,花蕊含露,瑩潤欲滴。


 個身份貴重、他們平素都不敢擡眼看的美人,就這樣被剝了衣褲,露著嬌軟的腰身,撅著寸絲不掛的屁股,泫然欲泣,無助地等著竹鞭加身。 看直了眼的內侍咂咂嘴——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腰細的,這屁股圓的,這皮膚嫩的,哪個男人受得了?只可惜不是杖斃,否則若能摸上一摸,那滋味… 不過這般被笞上數十鞭亦是不錯——這般豐腴的雪臀,染霞後當是何等風韻?被笞責美人的哀哀低泣,當是何等婉轉?在竹鞭的痛笞下,美人掙紮哭求,股間的無限風光,當是何等銷魂? 昔日的廣平郡主、晉王正妃,當今聖上的貴妃,一等一的名門貴女,公府千金。如今這般舉止嫻雅、高貴端莊的美人,卻要在他們這些卑賤的閹人面前褫衣露體,在眾目睽睽下撅著光屁股受責,被他們淫邪的目光百般褻瀆,痛笞雪臀、玉股,卻絲毫不能反抗,是何等刺激? 色迷迷地盯著刑凳上林沅無瑕的胴體,看著她屈辱不堪的模樣兒,因被閹割和長期**壓抑而心理扭曲變態的內侍產生了別樣的快感,恨不得親自上手淩虐這個美人。 林沅如何感受不到眾人的各異心思?內侍淫邪的目光如跗骨之蛆,令她惡心欲嘔。光著屁股,高高撅著當眾出醜就已是屈辱至極,更何況被他們用這般的眼神看著?她羞憤欲死,指甲深深嵌進刑凳里,淚水盈眶。


 


 因著林綺的緣故,李薔素來不喜風姿裊娜,口齒伶俐的美人兒,待見林沅淚光點點,雙肩微顫的嬌柔模樣,又想起她失德*亂*倫,媚主野合,不守閨訓,私入青樓之事,怒氣愈盛。她掃了林沅一眼,冷笑道:“果然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兒,難怪能把聖上狐媚成那樣!跟你那姑姑還真是一個德行!”她猛地提高了聲調,“打!狠狠地打!三十鞭子,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林沅登時面如土色,李璇卻嘴角微微上揚——三十鞭子,再加上她特地吩咐慎刑司挑的刑具,嘖,這賤人最好別把喉嚨喊破了。她以帕掩口,笑盈盈的等著看戲。


 得了李薔吩咐,兩名宮女一左一右站定,把手中的小指粗細的竹鞭在林沅豐滿圓潤的屁股上按了按。


 那竹鞭雖看著輕巧,在一眾刑具里卻最是厲害,抽在身上如剝皮一般,素來是用於刑訊逼供的。再如何嘴硬的宮女,挨上二十下也就什麽都招了。


 林沅卻不解其意。她只當細的能打得不疼些。想著上次那般粗的藤條都捱得過,沒有這次反受不住的理。她咬緊牙關,打定主意待會絕不出聲,免得惹人恥笑。


 


 她主意還未落地,左邊的宮婢便掄起了竹鞭,對著她屁股狠狠抽了下去。


 只聽“啪”一聲,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貫徹了整個興慶宮。竹鞭狠狠地咬在了林沅光潔的屁股上。一波臀浪頓時從接觸的地方蕩漾開來,竹鞭抽打的力度震的林沅整個人顫了一下,堆脂般的雪臀上登時鼓起了一道深紅的鞭痕。


 林沅哪里想得到竟這般疼?她如突然扭傷了一樣,痛得一下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接著便失聲慘叫,連連掙紮,杏眸里蓄積許久的淚水登時決堤,在她姣好的面頰上流得到處都是。


 她的反應顯然在兩名宮女意料之中。


 右側的宮女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高高揚起手中的竹鞭,以同樣的力道對著她的雪臀幹凈利落地抽了一記,宮內頓時再次回響起竹鞭抽打在光裸皮肉上的清脆聲音。


 


 竹鞭準確的落在了林沅的臀峰上,打得那豐腴的臀肉猛得凹陷下去,擴散開來的臀浪震的整個屁股一顫,一道更深的鞭痕浮現了出來。鉆心的痛楚讓林沅一下繃直起身子。她只覺臀上的肌膚仿佛要被割裂開來一樣,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呼嘯著順著屁股散布到全身,直牽著五臟六腑都跟著發抖。


 行刑宮女卻不見絲毫憐憫。


 只聽“嗖—啪——”“嗖—啪——”數聲,兩根竹鞭左右交替,深深地嵌到了那飽滿的臀肉中,直抽得那渾圓的屁股扭曲變形。林沅只覺屁股像被放在油鍋里煎一樣,疼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被打的珠淚漣漣,再顧不得在眾人面前醜態百出,扭動著屁股連連哀叫起來。


 見林沅撅著屁股左右扭擺,呻吟哭叫,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李璇感到格外解氣,得知林沅受趙軒專寵後的郁氣一掃而光。她看著刑凳上身子痛苦地起伏扭擺、屁股和大腿劇烈顫抖抽搐著的林沅,眼角嘴邊全是笑意。


 內侍們欣賞著這副難得一見的美人受虐圖,淫欲頓生。看著林沅慘叫痛呼,扭腰撅臀,纖足亂蹬的淒慘模樣兒,只恨不得能親手狠狠打上幾鞭,教她哭得再淒慘些,雪臀撅得再高些,雙股掙開得再大些。


 “啪——”


 “啪——”


 一鞭鞭恰似火燒刀割,痛入心腑。林沅豐滿瑩白的屁股隨著竹鞭的抽打左右顫動,映出道道殷紅。每一記都是火辣中帶著刺痛,仿佛一排針貼著皮肉紮下去一樣。她禁不住痛哭失聲,珠淚滾滾,早已是顧不得儀態了。那嬌嫩的屁股隨著每一下鞭打,顧不得羞恥地劇烈上下起伏,搖擺著、躲避著,但都無濟於事。劇烈的疼痛依舊透過皮肉往骨子里鉆,她仍屈辱地光著屁股,忍受火燒火燎的杖臀之苦。


 李薔掃了在刑凳上哭叫掙紮的林沅一眼,冷笑道:“好個妖嬈的美人兒!若教陛下看見,必是要好好疼惜你的!”她聲音愈發冷厲,“給哀家打,往死里打,看這只狐媚子還敢不敢賣弄風騷!”


 林沅神志尚清醒,聽得此語,頓時漲得滿臉通紅,卻半分不得辯解,只被竹鞭笞得珠淚滾滾,慘叫連連,哭得泣不成聲,疼得死去活來。


 看著林沅的慘狀,李璇笑得愈發開懷:“母後何必動怒?貴妃嬌生慣養的,難免不懂事些。如今哭得這般厲害,想來是知錯了,不如就算了吧。”


 佯做看不見李薔愈發難看的臉色,李璇繼續為林沅“求情”:“貴妃是被林庶人嬌寵慣了的,太後不是不知。不過是被縱得不懂事了些,略微打上幾下,教她長長記性也就罷了。”


 “嬌寵慣了?”聽她提到林綺,李薔臉色瞬間陰沈下來,“林綺慣她,哀家可慣不得!今日非打到她這輩子不敢再犯不可!”她重重拍了拍桌子,指著林沅厲聲斥道:“重重得打!今日哀家非教這只騷狐貍脫層皮不可!”


 兩名宮女聞言,下手愈來愈重,鞭鞭如剝皮一般。只疼得林沅死命掙紮,連聲哭叫,眼淚一波一波的漫過眼眶。隨著宮女力道的增加,她身子扭曲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勻稱的雙股胡亂動作,玉戶不斷地開合著。可不管她怎樣扭擺身子,都躲不開竹鞭的施虐。宮女鞭鞭著肉,直抽得那雪臀起伏不定,朝霞漫天。


 林沅雪臀上鞭痕漸漸連成一片,映襯著周圍雪白的肌膚,如晚霞映雪一般,屁股上更是火辣辣如刀割一般疼痛難忍。林沅疼得死去活來,不住地哭喊哀叫,渾身都因劇痛而顫栗。她不顧羞恥地扭動著屁股,想躲開那火舌,卻被宮婢死死按住,半分動彈不得,只能徒然地蹬動著纖足痛哭流涕。她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淚水混合著汗水爬滿了整張臉,順著濕漉漉的頭發滴到了面前的地毯上。


 她再忍不住,不顧任何自尊和臉面哀聲討饒:“啊——太後,饒了妾罷——”


 “妾再不敢了,啊——”


 “啊——”


 “啊——”


 林沅淚流滿面,模樣淒慘至極,李薔卻理都不理,自顧自品著李璇奉上的雨前龍井,冷冷盯著瑟瑟發抖的孟清:“給哀家看清楚了,用狐媚功夫勾引聖上,要受的就是這等責罰!”


 內侍正看得入神,豈願宮女停手?但見刑凳上的林沅衣衫淩亂,滿面淚痕。象牙白的上襦滑落,海棠紅的抹胸濕漉漉的貼在胸口,椒乳微露,紅櫻初現;衣裙委地,下體不著寸縷,柳腰扭擺,雪臀高撅,雙股掙紮,纖足蹬動,開合的玉戶溪水潺潺,早已潤濕了羊脂玉般的雙股,呻吟啼哭更是說不出的婉轉銷魂。


 更遑論面前這個被笞得哀哀慘叫,珠淚漣漣的美人身份貴重,素日里他們連看她的玉容都是逾越,如今卻能毫無顧忌地欣賞她纖縷不掛的胴體,看著她瑩潤飽滿的豐臀在竹鞭的淩虐下紅霞遍布,雪白渾圓的酥胸隨著玉體的掙紮顫動不休,粉嫩的**開合沁蜜。強烈的**刺激讓內侍魂不守舍,只恨不能上去疼惜疼惜這個撅著光屁股、被笞得淚如雨下的柔弱美人。


 看到林沅被打成這樣,孟清嚇得魂飛天外,手腳冰涼。她花容失色,面如金紙,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住地打哆嗦。


 她不過是臨仙殿的宮女,後因姿容絕麗被魏王收做了侍妾,著實受了幾年寵。魏王妃謝綾對魏王不怎麽上心,對府里的鶯鶯燕燕更是懶得管,因而她也不曾被正妃欺壓過。哪知入宮才這些時日,便兩度親眼瞧見趙軒的寵妃被當庭褫衣笞責,還被太後特地敲打。孟清嚇得魂飛天外,連話都說不全了,哆哆嗦嗦地對著李薔連連磕頭:“妾…妾…妾不敢…不敢狐媚聖上,太…太後饒命!”


 李璇見此場景,樂得只差當場笑出聲來了。她強忍笑意,偏過頭對在刑凳上痛哭流涕、哭叫掙紮的林沅柔聲道:“還有十三記,貴妃且忍忍吧。”


 聽得此話,林沅只覺頭暈目眩:十三記,竟還有近半數沒打!她只願自己死了,再不用承受這般苦楚,更不用辛苦吞咽這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鞭笞裸臀的恥辱。


 “啪——”


 “啪——”


 林沅飽受笞打的雪臀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五鞭。竹鞭已經變成烙鐵,狠狠燒灼著她傷痕累累的屁股。這次只疼得她再也叫不出來,叫聲卡在喉嚨里面,珠淚滾得滿臉都是。


 林沅的翹臀上已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圓潤的屁股一片紅腫。竹鞭過處,肌膚如被烙烤過,發出滋滋的白煙。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發絲淩亂,被淚水混著汗水粘在臉上扭動著紅腫的屁股連連哀叫,那屁股已擺動得整個人都要翻下那刑凳了,可柔韌的竹鞭依然一絲不錯的打在她的豐滿臀上。


 


 “嗖—啪——”


 “啊——”


 又是新一輪的重責。林沅紅腫的屁股被抽打的凹陷下去,然後慢慢彈出來腫得更高。她身上已被冷汗浸透,那仿佛永無止境的痛一波波襲來,像要把她淹沒一般。她的下半身開始輕微的抽搐起來,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尖銳的切入肌膚的刺痛和蔓延成片的灼熱感把她折磨得幾乎失去了意識,只能痛苦地撅著赤著的屁股大口喘息著。


 “嗖—啪——”


 “啊——”


 “嗖—啪——”


 “啊——”


 “啊——”


 林沅痛苦地扭動著身子,淒楚地慘呼著。她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剛被從水里撈出來似的。雲髻早便散了,珠釵落了一地,豆大的冷汗滾落在地上,把地毯打濕了一片。


 看著刑凳上身子扭得如活魚一般的林沅,內侍們愈發興奮。隨著她的劇烈掙紮,玉戶大開,粉嫩的**以不同的角度對著他們展現出來,他們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含苞的嫰蕊。在竹鞭的痛笞下,美人扭腰顛臀,媚態盡現,好似在迎合誰;酥酪似的椒乳隨著美人的掙紮,扁而覆圓,圓而覆扁,顫動不休,如同被人愛撫把玩;粉嫩的花瓣不住地開合著,嫩蕊隨之收縮、綻放,亮晶晶的溪水不斷流淌、匯聚,再配上美人的哀哀慘叫,聲聲痛呼,如此銷魂的美人受虐場景,自是稀世罕見。


 


 內侍的目光淫邪至極,林沅卻早已感受不到。她只覺得她的屁股已被竹鞭撕裂,鉆心的痛楚讓她抓著凳腿的手顫抖著。她疼得雙腿亂蹬,扭著屁股連連哀叫,早已不顧儀態了,只盼著可以減輕疼痛,但都無濟於事。在宮女的按壓下,她仍被迫撅著屁股,等待著下一記竹鞭無情的抽打。她那潔白光潤的屁股早已溝壑縱橫,雪白的肌膚上鼓起一條條兩寸高的鞭痕。


 “嗖—啪——”


 “嗖—啪——”


 細韌而犀利的竹鞭如同繁密的雨點,不停地抽笞著林沅愈發腫脹的屁股,使她的身體在刑凳上不斷地起伏。竹鞭深深嵌入豐腴的臀肉里,然後又高高彈起。帶動了風的聲音像刺耳的哨響,既狠且急,一下下抽打著她的翹臀。清脆的抽打聲和她沙啞的哭聲在寂靜的宮內回蕩,聽著甚是淒慘。


 林沅只覺屁股在發熱、發脹,鉆心的疼痛一陣接著一陣的襲來,如同要裂開一般。那尖銳徹骨、撕裂全身的痛,把她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竭力地扭動著,徒勞地蹬踏著,渾身冷汗涔涔,顫栗個不停。


 


林沅哭得幾乎斷氣,雖知無用,卻仍是不停的認錯求饒:


 “妾知錯了,太後——”


 “饒了妾這回罷——”


 “啊——”


 她一邊扭動身體企圖躲避,一邊歇斯底里地哭叫。


 李薔冷冷地盯著刑凳上形容狼狽的林沅,沒有半絲心軟:“騷狐貍!聖上不在這里,這是哭給誰看?打!往死里打!看她下回還敢不敢!”


 看著被打得生不如死的林沅,李璇眉稍眼角都帶著笑:“妹妹且忍忍罷,這就快了。”她一面說著,一面給行刑宮女使了個眼色。


 宮女會意,手里的藤條更加狠辣地抽向林沅狼狽撅起的光屁股。她的臀峰以下已經沒有落鞭處,兩人便開始往上排。直打得林沅整個屁股都布滿了深紅的鞭痕,再也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肌膚。


 “嗖—啪——”


 “嗖—啪——”


 竹鞭帶起淩厲的風聲,一下不落地落在林沅紅腫不堪的臀上。


 隨著數目漸多,林沅扭動的腰肢漸漸軟了下來,身子一陣陣的痙攣。她連大聲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伏在刑凳上有氣無力地啜泣。


 “啪——”


 “二十九——”


 “唔…”


 “三十——”


 “…”


 隨著報數聲落下,行刑宮女停下了手中的鞭子。


 惜言上前,福身回道:“太後,已打完了。”


 李薔瞥了奄奄一息的林沅一眼,問道:“可知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沅屈辱萬分,含淚回道:“妾知罪。”


 見她神色恭敬,李薔方頷首,淡淡道:“松綁罷。”


 宮女應下,解了繩子,把林沅從刑凳上放了下來,可並未給她穿衣,只把前面的裙擺放了下來。林沅雖還未從劇痛中緩過神來,但仍下意識想要提上衣褲。李璇卻道:“貴妃且慢,母後還未驗刑呢。”


 李薔亦吩咐道:“過來讓哀家瞧瞧。”


 林沅被哪還有半點力氣?她渾身癱軟,被兩名宮女一路拖到了李薔面前。兩人把林沅用力往下按,讓她額頭貼在地上,屁股高高撅在李薔面前,以讓她看的清楚些。


 林沅原本光潔滑膩、凝脂白玉般的雪臀,在竹鞭的蹂躪下早已彤雲遍布,赤霞滿天,從屁股至腿根布滿了細密的鞭痕,渾圓的屁股因腫脹而更加豐滿,紅腫的臀肉仍在不停地顫抖著。


 李薔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她端起茶盞,啜了口茶,道:“林氏,這次的教訓可記住了?”


 隨著笞打的結束,林沅意識逐漸清明。


 周圍或揶揄或譏諷的目光,無一不讓她清楚地感受到,她是在撅著剛挨完打的光屁股示眾,在以丟人至極的姿勢在大庭廣眾下出醜。


 她心中羞憤不堪,卻不敢不答:“記住了。”


看著林沅慘不忍睹的屁股,李璇樂不可支,頰上梨渦輕旋。她強忍笑意,對地上高撅著紅腫屁股的林沅柔聲道:“打得是不輕。可貴妃莫怨母後罰你。實在是你太不知事了些,母後她是為你好——你自個想想,倘若陛下真出了個好歹,哪個擔待得起?”


 林沅把掌心掐出了血,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平波無瀾:“妾做錯了事,本就該罰,此番承蒙太後教誨,感激尚且不及,豈敢有怨言?娘娘言重了。”


 李璇不想她受辱,卻還能冷靜的說出這番話。這狐媚子竟這般難對付!她不禁微微皺眉,淡淡道:“你知道便好——日後若再犯,可就半點體面不給你留了。”


 這次給她留體面了?林沅撅著難堪的光屁股,臉漲得通紅。她忍氣吞聲,恭恭敬敬地答道:“妾明白。”


 林沅的乖順顯然甚合李薔心意。


 李薔態度稍好了些,緩緩道:“確實比先前懂事了不少,起碼性兒好多了。只一句,”她聲音突然冷厲起來,“哀家先把話撂在這里,日後若敢學你姑姑,成天做出一副狐媚樣,哀家絕不饒你!”


 林沅死死咬著下唇,低聲答道:“是。”


 李薔見敲打得差不多了,正要她起來,李璇卻笑盈盈道:“貴妃伺候陛下時日未久,有些習慣一時改不過來也是難免,回去之後看看宮規就成了。但若初一、十五的時候又同陛下宿在一處,本宮可就要惱上你了。”


 她語笑嫣然,這話好似玩笑一般,李薔卻直接皺起了眉頭:“林氏在初一、十五的時候侍過寢?”


 林沅大驚,正要辯白,秋屏卻插嘴道:“秋狩那一整月都是貴妃娘娘侍寢的,一天都不曾落下。”


 李薔果然變了臉。她擱下手里的茶盞,道:“阿璇。”


 李璇忙站起來,福身道:“母後。”


 李薔冷冷道:“教教她作妾的規矩。”


 此言一出,滿宮嘩然。


 這是還要打?林沅大驚,強撐著叩首道:“太後,妾那兩日並不曾侍寢——陛下不過是閒著無事可做,才召妾去說了會話。”


 秋屏卻以帕掩口,輕笑道:“娘娘可是同陛下說了一整晚呢,外頭的太監都聽到里頭笑語不斷了。”


 李璇假意嗔道:“胡說什麽!難道還不準貴妃同陛下說話了?”


 李薔臉色鐵青,重重拍了拍案幾:“哀家原還覺得是打重了,誰曉得竟是打輕了!秋屏!”


 秋屏忙上前,回道:“奴婢在。”


 李薔道:“把鞭子給皇後,讓她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狐貍精!”


 林沅登時渾身冰涼。她以肘撐地,勉強支起身子,連連叩首,哭求道:“妾當真受不住了,求太後改日再罰罷!”


 李薔闔了眼,沒理她。


 兩名宮女見此,不顧林沅的反抗,把她的腰使勁往下按了按,迫使她把屁股對著李璇高高撅了起來。


 李璇不料有此意外之喜。因怕趙軒回來之後遷怒她,她假意推脫道:“貴妃不過是一時沒適應過來罷了,怎麽好因為這點小事罰她?”


 李薔卻根本沒有跟她繼續往下說的打算。她吩咐按著林沅的宮女:“給皇後娘娘做個示範。”


 左邊的宮女松手,高高揚起竹鞭,對著林沅傷痕累累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


 竹鞭深深嵌進了那拱腫的臀肉里。林沅猛地顫抖一下,接著渾身顫抖不停。剛才那種剝皮割肉的疼再一次沖了上來淹沒了她。她失聲慘叫,淒楚地哭了出來:“啊——”


 李薔對她的哭叫置若罔聞。她對李璇道:“可看清楚了?”


 李璇看著劇烈地扭動著屁股以緩解痛楚的林沅,心中暗喜。她垂首道:“母後,這…”


 “陛下那邊哀家去說。”李薔打斷她的話,“宮里頭再不好好整頓整頓,有些人就要翻天了。”她意有所指的看著林沅,“既然做了妾,便要有個妾的樣兒。宮里竟有這樣沒規矩的人!當初沒臉沒皮地上趕子與人做了小,如今卻天天擺出一副正妻的款來,給誰看呢?還當是在王府里頭麽?便是陛下顧念恩情,哀家也斷容不得她!”


 


 這話指名是罵她。


 林沅滿臉紫脹,連帶著身子都微微打顫。她幾番忍不住要回嘴,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李璇等的就是這個。她一直在等著自己不堪受辱,跟李薔頂嘴。受辱至此,卻只能受著,還要對那侮辱自己的人笑臉相迎。林沅鼻子一酸,不禁滾下淚來。


 一旁的李璇同李薔說了好半天,被三催死催,才“不情不願”的手執竹鞭,走到了林沅旁邊。


 “妹妹,對不住了。”她輕啟朱唇,佯做愧疚,眼里卻全是快意。


 林沅攥緊了拳頭,數次才生生咽下心頭的屈辱,低低回道:“請娘娘責罰。”


 李璇看著林沅屈辱至極的模樣,心中得意至極,她不緊不慢的揚起了手


 “啪——”


 竹鞭如期而至,對準林沅渾圓而裸露的臀部,狠狠抽去,聲音清脆而響亮。


 林沅的屁股登時不自主的抽搐起來。她只覺得臀上的肉生生的被人掀了下去,不是揭,是掀,疼痛從臀峰蔓延開來,似乎整個屁股都由厚到薄被掀了層皮下去。她不勝疼痛,被抽打得痛苦地扭動著身體,哭喊道:“啊——”


 惜言待她掙紮完,方道:“娘娘,皇後娘娘賞的鞭子可不能出聲,否則是要加罰的。”


 林沅掐了手心數次,方咽下苦楚,道:“謝姑姑提醒。”


 她咬緊牙關,等著李璇下一記毒打。


 不料惜言卻繼續道:“還有,皇後娘娘賞完後,娘娘是要謝恩的——否則不管打多少,一概是不作數的。”


 李璇笑道:“算了罷,都是姐妹,何必呢。”


 李薔把玩著手中的玉如意,頭都沒擡:“禮不可廢——林氏,還不謝恩?”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林沅掐住方才掐出的血口子,用劇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心里不斷默念著這八個字。她深吸了數口氣,方咬著牙,迎著李璇的笑臉,一字一頓道:“妾謝皇後娘娘賞賜。”


 李薔這才擡眼,淡淡道:“不錯,就這樣——不打多,就五下。讓她長長記性就成了。”


 李璇滿臉笑容,福身應道:“是。”


 她看著羞痛難耐,把頭埋在地上的林沅,冷冷一笑。


 林沅,你也有今天?


 昔日千嬌百寵的相府千金,金尊玉貴的廣平郡主,如今不還是要被剝了衣褲,在大庭廣眾之下乖乖撅著光屁股,任人責打?


 縱使爬了龍床又如何?


 你且試試,聖上是更在乎太後,還是更在乎你。


 李璇森冷一笑,默默比劃了一下,揚起竹鞭,狠狠抽向林沅圓潤翹臀最下端與大腿相連的嫩肉。


 “唔…唔…”


 縱使林沅早有心理準備,亦未想到李璇會下手這般狠。若非她死死咬住了袖中的帕子,早便尖聲慘叫起來了。饒是如此,她撅著的屁股仍是猛地一挺,整個身子都往前傾。虧得被兩名宮女按住,才不致讓她掙脫了去。她那紅腫的屁股不住地抽搐,臀腿交界處那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在光潔的大腿上格外顯眼。


 林沅掙紮許久才緩過勁來。她含羞忍恥,強撐道:“謝皇後娘娘賞賜。”


 惜言在李薔的示意下,翻開宮規,念道:“其一,後妃須恭謹和順,侍上以敬,待下以禮。”


 林沅忍著臀上火辣辣的痛和滿腔屈辱,含淚道:“妾謹記。”


 惜言福身,退了回去。


 


 李璇把竹鞭在林沅滾燙的臀上按了按,輕笑道:“妹妹記住便好。”


 且不說李璇這個動作如何,林沅又哪里感受不到她話里的揶揄之意?林沅被她羞辱的渾身打顫,禁不住滾下淚來。奈何此事為李薔授意,她反抗不得,只得忍氣吞聲:“妾謝娘娘教誨。”


 說完這話,便咬住袖里帕子,噙淚等著李璇下一記毒打。


 望著林沅的狼狽樣子,李璇連臉上不情不願的神色都維持不住了。她得意之極,笑語盈盈地照著林沅半遮半掩的粉嫩花蕊狠狠地抽了去。


 “嗯…唔…啊…嗯…”


 林沅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她渾身痙攣,私處不受控制地不住開合著。腫脹不堪的桃源幽谷在極度的刺激下,不斷匯聚著溪水,順著雙股內側往外滴滴答答地淌。她再沒了半點力氣,身子一軟,歪到了左邊的宮女身上。


 她喘息許久,撅著光裸的屁股伏在地上哭了半晌,才勉強直起身來:“妾…妾謝娘娘賞賜。”


 惜言卻不管她,繼續念道:“其二,後妃須行止端正,恪守本分。”


 林沅正要回話,李薔卻意有所指的加了一句:“凡有失婦德、媚以侍主者,嚴懲不貸。”


 這話不是說她是什麽?


 林沅羞憤交加,忍了數次才勉強咽下苦楚:“妾謹記太後教誨。”


 因林沅身子軟得厲害,宮女把林沅的小腹用力向上挑,使她的屁股撅得更高更挺。林沅紅腫的臀肉不住地痙攣,大腿內側濕漉漉的,羞處一覽無余,花蕊微微沁蜜。海棠紅的抹胸已經松了,往下滑落了一大片。雪白的酥胸露出半截,鮮紅的豆蔻若隱若現,隨著她大口的喘氣上下起伏晃動,櫻桃似的煞是勾人。


 李璇登時醋意翻湧,恨不得剝了林沅全身的衣裳,抽爛那對尤物。她姣好的面容瞬間猙獰,一時竟顧不得還有人看著,對著峰頂的朱砂直直抽了去。


 鞭稍在玉峰上劈啪刷過,帶得整團溫軟一齊顫了顫,上頭當即落下了一道紅痕。


 乳頭本是女子身上最嬌嫩之處,怎禁得起這般作踐?只疼得林沅珠淚漣漣,不顧儀態地在地上蹭起椒乳來。


 李璇佯做訝然:“呀,怎的打偏了?妹妹無事吧?”她假意自責,“實怪我慌過了頭,一時失了手——母後,還是別打了吧?”


 李薔並未看清,只當是打到了林沅肩上,便道:“隔著衣裳,這算是饒了她一鞭子呢,她有甚麽可說的?”她不悅地看了林沅一眼,“林氏,還不謝恩?難不成要皇後朝你賠罪?”


 剛被抽過的乳頭本便又癢又疼,頗令人不自在,再迎上李璇揶揄的目光,林沅一時羞憤欲死。


 她哪想得到李璇竟會打那種地方?


 分明是她被糟踐了,到頭來卻還要朝李璇賠罪。林沅眼里噙淚,回道:“妾謝娘娘恩典。”


 惜言再次念道:“其三,妃妾須順侍主母,勿逆中宮。”


 李薔又添了一句:“宮里頭斷容不得恃寵而驕之人。既做了妾,便得好生服侍主母——林氏,你可記住了?”


 林沅忍氣吞聲,回道:“妾明白。”


 李璇打量著林沅渾圓豐滿,縱飽受笞打卻依然極惹人愛的翹臀與粉嫩的玉戶,妒意愈深:誰曉得床笫之間,這里承了趙軒多少恩澤?


 她恨得直咬牙,當即沖著那嬌艷如紅菱出水的玉臀發作起來,對準那粉嫩的私處,一鞭子抽了過去。


 “啪——”


 “嗯……嗯……”


 林沅死死咬住帕子。她痛得身子直顫,雙股反射似的瞬間合攏,接著不斷摩擦。嬌臀左撅右扭,濕濕瀝瀝的**貼在花瓣上,順著兩腿間的縫隙探了出來。


 李璇既打完了,宮女便松開了林沅,任由她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她的一雙雪乳貼在冰涼的地上,乳頭被激得當即挺立起來;屁股仍是撅著的,上面鞭痕交錯,傷痕累累,連同兩條光潔的大腿一起露著;褻褲、中褲掛在膝彎處,以至霧氣氤氳的私處都毫無遮擋地貼在地上,潺潺的溪水不多時便在地上潤濕了一片。


 


 見此情景,李璇在心里狠狠啐了林沅一口。


 果然是騷狐貍,竟這般淫蕩。


 林沅面如金紙,渾身冷汗淋漓,身子搖搖欲墜。她不做他想,只羞痛交加,又氣又怒,淚水在眼框里不住地打轉。


 方才李璇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的私處火辣辣的鼓脹著,如火燎一般,以致她如今連腿都不敢並到一處。下手重也倒罷了,可她竟然…她竟然往那種地方抽!


 趙軒怎的還不回來?


 她如今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李璇見他不在,便由著性兒欺負她。若他再不回來,她就要被李璇折磨死了。


 林沅滿臉淚痕,雙肩不住的顫抖。


 李薔冷冷掃了狼狽不堪的林沅一眼,道:“林氏不守宮規,以卑忤尊,今略施薄懲,以儆效尤。從今日起,林氏禁足清醉閣,任何人不準探視。”


 略施薄懲?這叫略施薄懲?林沅羞憤難當,滿臉漲紅,死死掐著掌心,含淚咬牙回道:“妾謝太後恩典。”


 見她如此乖順,李薔態度緩和了些,吩咐道:“給皇後謝恩,然後扶回去罷。”


 宮女為渾身脫力的林沅草草穿上衣褲,按著她朝李璇磕了個頭,才把她半扶半架的送了回去。


 解決完罪魁禍首林沅,李薔看向嚇得瑟瑟發抖、驚弓之鳥一般的孟清。她似笑非笑的瞥了孟清一眼,道:“剛才可看清楚了?”


 眼見林沅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孟清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求饒,話都說不連貫了:“太後饒了妾罷!妾…妾斷不敢不守規矩,更不敢不敬皇後娘娘啊!”


 李薔理了理鬢間的碎發,似笑非笑道:“論理,這次你也脫不了幹系——陛下那般行事,你便半點不曉得勸麽?”


 孟清和趙軒不過名份上的關系,哪敢多管閒事?她囁喏道:“妾…妾知罪。”


 李薔見她嚇得像只鵪鶉,渾身瑟瑟發抖,再敲打下去也沒甚麽意思了,便道:“回去把《女戒》《女訓》各抄一百遍,好生思過,否則下次連你一塊打。”


 孟清如蒙大赦,打著哆嗦謝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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