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溫柔地懲罰我 (Pixiv member : Icon)

 我房間的門鎖已經有點松了。每次關上,總要用手再輕輕按一下,讓它“哢噠”一聲。那是我一天里最確定的一個聲音。它不評判、不吩咐、不貶低。只是單純地說:“門已經關上了。”


我在門後坐下,靠著床。屋子不大,但光線很好。我把頂燈關掉,只留台燈,那盞橘黃的小燈像一口鍋,把我罩在里面。


從外面看,這只是一間普通的房間,放著寫字桌、床和書櫃,還有一個堆滿練習冊的抽屜。但從里面看,它是一口井。不是幽深那種井,而是剛好可以坐著不動的尺寸。沒有水,也沒有回音。只有自己和自己的體溫。


小時候,我以為成績單能讓我離開這口井。


我努力考第一,寫滿紅筆批語的作文,甚至抄字帖抄到指節發紫。直到有一天,我把全年級最高分的那張數學卷子遞給父親,他只是掃了一眼,說:“還差四分滿分。”


母親倒是看了看,嘴角動了動。但沒有笑,只是像吞了塊太大的豆腐,卡在喉嚨。


那天下午,我第一次鎖上了門。


不是生氣,也不是想哭。我只是覺得累,想躺下來。電風扇開著,涼席冰冰的,我翻了個身,身體貼著席面滑動,那一瞬,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像從腰間彈出——有點像踩進雪地,又像從沙里挖出一顆還熱的石頭。


我沒多想。但第二天我又來了,同一個動作,同一個姿勢。


就這樣,我找到了一種方法,讓自己在門後稍微“存在”一點。


不是快樂。絕不是那種意義上的。

是熱。是靜。是某種好像只屬於我的東西。


我從來沒告訴任何人。也不敢。

我甚至不敢用準確的詞去描述那種行為。它太私密了,私密得像一封寫錯收件人的信。


我知道這不對。我知道這不該成為習慣。


但那是我為數不多的“我決定做什麽”的時刻。不是聽令、不是爭取、不是被評估,而是我用自己的方式,讓身體知道:它還可以聽我的。


我發過誓。

一次在練習本最後一頁,一次寫在廢紙上,還有一次只是默念。


“我會停下來的。”


“我不能再這樣。”


“我還可以變成一個不需要這些的人。”


我把那張紙揉成團,塞進抽屜最底層。它和其他很多紙團擠在一起,像一個沈默的垃圾堆,也像墓地。埋著我偷偷許願卻沒能兌現的自己。


每次“做完”以後,我會坐在床沿,手心貼著大腿,感受那一小塊皮膚還帶著余溫。窗外沒有風,天花板也沒動靜。我看著墻角的一小塊灰印,懷疑那是不是某次蠟筆劃過的痕跡。


我不哭,也不笑。只是覺得自己像被泡在一碗溫水里,耳朵里嗡嗡響,身體空蕩蕩的。


這不是結束,也不是釋放。

這只是我告訴自己:“我還在。”


就像拉上窗簾時,總要拉到底。像檢查門鎖時,總要按兩次。

確認。我確實在這里。我確實,在這里。




那段時間我總是睡不著。

即使一天里沒有人跟我說超過十句話,晚上腦子還是熱的。像開水壺里那種咕嘟咕嘟的水聲,只是不冒蒸汽。


我開始看手機。不是刷短視頻,而是盯著頁面,漫無目的地滑。偶爾點進一些別人發的鏈接,再退出,再點開。像在草地上反覆踱步,不知道要去哪,但也不想停下來。


某天晚上,我點進了一個視頻。它沒有標題,也沒太多聲音,只是一個模糊的房間,一個人被按在桌邊。


鏡頭並不清晰,甚至有點抖動。但某一瞬間,一個動作——一記下落的手掌聲,回響在空蕩的房間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穿越而來,穿進我身體里的某個地方。


我僵住了。不是害怕,而是震驚。

像是在霧里摸到了一個一直以為不存在的開關。


那一巴掌落下的聲音不響,卻有回音。不是在耳朵里,是在胸腔、手腕、胃的深處——甚至更深的地方。


我看不清打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可我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極其真實的溫度。

那種溫度——既不是疼,也不是快樂。

是被看見。被“處理”。被“允許存在”。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那樣。我只是突然想起很多事。


小學時被老師罰站時自己不敢哭的背影;

家里被父親推開門看到卷子做錯的沈默;

一次在樓梯口摔倒卻沒人攙扶的膝蓋。


我突然意識到,這些記憶並沒有消失。它們只是靜靜地堆在身體某個角落,等著一次類似的聲音把它們叫醒。


那個視頻我只看了三十幾秒。但那三十幾秒里,我的身體開始發熱,心跳慢了一點,眼睛卻不敢眨。


我沒有那樣做——你知道的,“做”。我只是看著,然後關掉了屏幕,把手機扣在桌上,用掌心捂住眼睛。


房間靜了三分鐘。

我以為自己要哭,但我沒有。

我只是覺得,某個地方被打開了,而我,無法關上。


那晚我沒有發誓。

不是因為不想,而是我知道——這次比之前更深。


那種感覺不是性,也不是羞恥。

它是一種極其私人、近乎隱秘的“理解”: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被世界漏掉了,而那個畫面,剛好照進了我從來沒人看過的那一塊影子里。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錯。

我只知道,那三十秒讓我覺得比過去幾年都更像一個“能感受”的人。


就好像身體里某塊冰封的地面,

開始在悄悄化開。



夜晚總是太長。

家里除了廚房的冰箱在低聲鳴叫,就只有我房間的台燈還亮著。墻角那點燈光溢到地板上,把椅子腿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伸展不開的腿。


我坐在床上,膝蓋頂著筆記本電腦的邊緣。手心微涼,鼠標緩緩滑動。


這一周,我已經不再只是偶然點開那些模糊視頻。那晚的視頻像開了一扇門。門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只是一個我從來沒想過會存在的世界。


我開始試著搜關鍵詞。


一開始是簡單的,像“體罰” “打屁股” “懲罰學生”,後來變成“SP文化” “教育懲戒影片”,再後來是一些我都不敢和自己確認意思的詞組。每次輸入,指尖都會輕輕抖一下,就像提心吊膽按下燈的開關,生怕照亮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看到了“曼托”。

那些視頻帶著舞台感,精致得像舞劇。人物穿著校服,動作慢、幹凈,臉上甚至沒有痛苦的表情。有人趴在桌上、有人伏在床沿,裙擺或褲腳被掀起,有人用手指按住腿根,有人把頭埋進臂彎里,一動不動。


我屏住呼吸,看著他們像演員一樣進入“被處罰”的角色,而我,像在台下安靜地看一場只有我聽得懂的戲。


我不是被動作吸引,而是被他們身上的“被關照感”吞噬了。


他們是被安排的。他們的位置是被確認的。他們在被打的那一刻,不再是漂浮的個體,而是某種“有人正在處理的人”。


我繼續往下看,點進了“漢責文化”。有些視頻粗糙,光線昏暗,但節奏卻精準、冷靜。


場景里多是辦公室、小臥室。受罰的人常常默不作聲地趴著,臀部裸露,皮膚泛著微紅。靜靜地記錄著。

他們像被擺在生活的邊角,被暫時看見了一次。


我盯著屏幕里那張趴伏著的背,看得很久。

我開始想象那是我。


不是為了痛。

不是為了快感。

而是——“原來我也可以被安排位置,我也可以有‘現在是輪到你了’的一刻。”


那種被抽查點名的恐懼,此刻在我心里,變成了一種渴望。

我想變成那樣的一個人,哪怕只一次,真的、確鑿地、毫無疑問地——屬於某一刻的中心。


我關掉電腦,站起身,走到鏡子前。


光線並不明亮,鏡子映不清表情。我轉過身,把褲子褪到大腿,坐下。


房間有點冷,坐在床邊時,皮膚貼到床單的瞬間傳來一點點冰麻的觸感,像有人輕輕把指尖貼在我最敏感的地方,不是挑逗,而是確認。


我閉上眼,想象著自己也伏在那張桌上。

想象自己不是“我”,而是一個被安排受罰的人,被一雙手按著腰,褲子被褪下,動作果斷,毫不猶豫。


那種羞恥感像一條絲巾,從頸後纏到背脊。

輕柔,卻一圈一圈收緊。


我的呼吸變慢了。手貼著腿,指尖微微陷進皮膚。

光線從窗簾縫里斜斜地漏進來,照在床頭的木紋上,就像舞台上最後一束追光。


我沒有動作。只是坐在那里,讓身體慢慢沈進那片冰涼里。


不是為了得到什麽,而是為了讓某一刻變成“我的時刻”。


那一刻,我不再是某個成績不夠好、不夠有趣、不夠被在意的孩子。

我只是——坐在那里的人。被看見的人。



我開始害怕再打開瀏覽器。


不是怕病毒,不是怕被家人發現,而是怕那個“我”——那個沈默坐著、偷偷看視頻、沈入幻想中的“我”——會從屏幕里掉出來,攤在房間正中央,再也藏不回去。


我關掉電腦,關掉台燈,連日記本都沒再碰。過去那幾頁寫著密密麻麻的句子,密不透風,像我自己編織的一張網,困住了什麽,也捆住了我。


我整整兩天沒有“那樣做”。


不是因為清醒,也不是因為悔改。只是覺得,好像自己沒資格再享受什麽。

連那點點身體的溫度,也不屬於我。


那天夜里,我夢見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腿並攏,褲子褪到膝蓋。房間空蕩蕩的,像試卷上只寫了名字的一頁。沒有人來打我,也沒有人來叫我起身。我就那麽坐著,等待著什麽永遠不會發生的東西。


醒來時,額頭出了汗。天還沒亮,窗簾透出一點深灰的光。

我沒有開燈,直接從抽屜里翻出了那把木尺子。是小時候學鋼琴用來打節奏的,邊角已經磨毛了。


我站在鏡子前,轉過身,把褲子慢慢褪到大腿根。那一刻,我並沒有想象自己是視頻里的誰,也沒幻想有誰在看我。


我只是站在那里,手里握著那根尺子,像握著一個問題。


我舉起手,很慢很慢地落下。


第一下沒有響。


是皮膚吸了木頭的溫度,像雪里落下的羽毛。只有一點點悶悶的回震。


第二下輕微地痛了。

不是疼,而是“被自己點名”的那種感覺。


第三下落下時,我的手有點發抖。

我閉上眼,忽然覺得這不像是在打我自己,而像是在和自己說:你不要再這樣了。


我打了七下。每一下都輕,不足以造成真正的傷痕,但足以留下溫度。一種冷中帶熱、羞恥中帶喘息的溫度。


我蹲下來,抱住腿,把臉埋進膝蓋里。眼眶沒有濕,但胸口有種灼燙感,像剛吞下的鐵片。


我對自己說了一句話:“你是壞掉的。”


不是壞孩子,不是做錯事的人,而是徹底、根本地,某種部件斷裂、邏輯混亂的那種“壞掉”。像表針在倒退,像電路圖上插錯的線。


那天,我沒有吃早餐,也沒有說一句話。我只是坐著,翻看那張隱約泛紅的皮膚,一遍又一遍,像檢查自己是否還具備痛覺。


如果痛,就說明我還沒徹底壞。

如果痛,我還可以再堅持一會兒。


窗外有孩子在笑。樓上傳來拖椅子的刺耳聲。

我穿好褲子,收好尺子,把自己塞回了日常。


但我知道,從那天起,我成了自己最嚴格的懲戒官。


不是為了改正。

是為了證明,我不值得被原諒。



在自我無法滿足的時候,有一晚,我忍不住了。


那種想被看見、被安排、被當成“誰的某個時刻”的沖動,像水面下冒出的泡,壓也壓不下去。我不再滿足於看視頻、想象、打自己——我開始想,要不要找一個“真實的人”。


我打開了貼吧、論壇、社交平台,輸入那些我曾反覆點開的關鍵詞。這一次,我不是觀眾,而是……申請入場者。


我以為那是一個很小、很隱秘、很溫柔的角落。

也許有人會理解我,不問得太細,也不急著貼近。

也許那里有人,會像視頻里那樣,給我安排一個姿勢,然後輕輕問:“你準備好了嗎?”


我試著注冊了一個新賬號,寫下第一條信息:


“我不太懂這個圈子,但想找一個能尊重我、節奏溫和的人。不是為了性,只是想要體驗一種被看見的感覺。”


發出去之後,我緊張地盯著屏幕,像等著老師批改作文。


不到十分鐘,就有人回我。


“溫和?你是不是小處男?來點狠的才刺激。”

“要不要視頻?我有很多工具。”

“有照嗎?看屁股成色先。”

“你是受嗎?喜歡捆著打?穿校服嗎?”

“1500以下勿擾。”


我往下翻,那些回覆像一張張油膩的嘴臉,從屏幕縫里往我臉上呼熱氣。

沒有溫柔,也沒有節奏。沒有聽不聽得懂,只有誰先開口、誰先脫褲子。


我退出那個頁面,退得飛快。手心里出了一層汗,鼠標都滑不住。我關掉窗口,像在逃離一個我不小心闖入的地牢。


原來,這不是我以為的“世界”。


不是視頻里那樣的舞台,也不是我幻想的那張安靜桌邊。

這里只有吵雜的喊價、骯臟的幻想和對“肉體”的饑渴。他們不在意是誰,只在意“好不好玩”“聽不聽話”“露不露臉”。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想笑。


原來我的溫柔幻想,在別人眼里只是一種被拎出來宰割的怪癖。

原來我以為“我要的是關照”,但他們聽到的只是“我想挨打”。


那一晚我什麽都沒做。

也不是不敢。是心涼了。


我開始重新審視我自己:

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是不是我所謂的“想被看到”,其實不過是偽裝成體面語言的病?

是不是,我根本不配擁有那種溫柔場景,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相信溫柔?


我關上電腦,蹲在地上,抱著膝蓋。那一刻,我沒有感覺到冷,也沒有羞恥,只是深深的、一種叫“理想破敗”的悲傷。


我幻想了那麽久的東西,原來不過是欲望市場上的一塊腌肉。

而我,在這個污濁世界中,只不過是另一個自我催眠的幻想者。


我再也沒有打開那個賬號。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那張“溫柔的處罰場景”,永遠只會存在我腦海里——

一間被燈光燙暖的小屋,窗簾半掩,某人用一只溫熱的手按住我,說:


“你做錯了事,我要懲罰你。”

然後加上一句,哪怕是假的也好:


“……但我還在意你。”


可那個人,不存在。


而我,終於學會了閉嘴。



我原以為,那只是一個詞。


“SP小圈”。


像一塊溫水泡過的手帕,不顯眼,甚至有些寡淡。但也許正是這份平靜,讓我在一串狂亂的詞語里,一眼望見了它。


點進去的那一瞬間,屏幕變得安靜了。

背景是淺灰藍,像冬天薄雲下的湖面。沒有廣告,沒有橫幅,沒有圖標跳動,連字體也用了最普通的宋體,仿佛這里不歡迎任何一種“過度的渴望”。


我往下翻,手指有點僵。不是冷,而是太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像誤入一處偏僻庭院,又怕打擾了誰的睡眠。


圖片不多,但每一張都像是經過濾鏡和呼吸節奏的。


有一張,是一雙腿趴在木地板上,褲子退到膝蓋,身下鋪著棉布,光線柔軟,落在臀線上像是一道剪影。紅痕並不鮮艷,只是一圈不甚對稱的印記,像某種私語的標點符號。


評論也不多,幾乎都很短。


“她說這是今天的份。”


“一邊擦藥膏一邊念我,我想假裝聽不見。”


“其實有一點想哭,但還想再來一次。”


我停在那句話很久。


不是因為內容,而是那種語氣——溫順、克制、藏不住的親昵。

那不像論壇。

那更像一間只點著一盞燈的小客廳,地毯柔軟,有人低聲交談,有人伏在膝上,用指腹壓住痛意,用半句不說出口的情話替代一整個夜晚。


我開始意識到,這或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地方。

一個允許你“趴在那里”,但不把你看成器官的人。

一個可以脫下褲子,也不必脫下尊嚴的人。


往下翻,我看到一篇長帖,題目叫《像把自己鋪在案板上》。

作者是個女生,頭像是一只貓。她寫道:


“不是受虐,而是交托。不是施暴,而是確認。”


“我趴在那里的時候,不是為了疼,而是為了讓世界知道:我沒有逃。”


讀到這里,我忽然覺得後背發燙。

不是因為想象,而是因為,我好像終於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極遠極遠的地方,正緩慢地、帶著體溫地說:


“你不是唯一。”


我把頁面縮到最小,又重新放大,像在試探一封來得太晚的信。


然後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陷入沈默。


如果這真的是我想要的世界,我敢進去嗎?


我想象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員:在某人面前解開褲子,伏在木椅或沙發邊,手心貼著皮革或棉布,有人低聲念著:“今天是幾下呢?”

我甚至開始為自己設計一個溫順的昵稱,為幻想中的自己捏一雙好看的手指和一張不說話的嘴。


我幻想得很深,卻沒有勇氣點進“加入”。


不是因為怕疼,也不是怕人。

而是怕自己真的如肉般攤在那里——赤裸、無助、等待稱重。


我怕沒人說:“這是剛剛好的一塊。”

我怕他們會說:“太瘦了” “太松了” “太不聽話”——或者更可怕地——“沒感覺”。


我不是還沒準備好去疼,

我是還沒準備好去相信:我配得上一次溫柔的疼。


我關掉頁面。坐在床邊。把褲子慢慢拉下到大腿,停在那里。

夜風從窗簾縫里鉆進來,輕輕拂過屁股的皮膚,帶來一點點涼意——不刺激,也不難受。只是像有人看了一眼,沒說話。


我閉上眼,在心里默念那篇帖子的開頭:


“不是受虐,而是交托。”


但我還不能交托。

我還太輕。太虛。太怕自己被放上去之後,案板會告訴我:


你根本沒有重量。



很多年里,我以為這樣的念頭只能藏起來,像一根被折斷的筆芯,裝進抽屜最底層,不再使用,也無法丟棄。


它是我不小心長出來的一塊皮膚,不能割掉,只能遮住。


我也試過去愛人。不是那種熾熱的戀愛,只是試著靠近,試著成為某人生活里的一段注腳,一個安靜的括號。


她是我認識很久的人了。

我們沒有猛烈的開始,也沒有太多對視的夜晚。她像是在某次課後問借筆記後,就一直坐在我生命的旁邊,不近不遠,偶爾點頭,偶爾沈默。


她不會逼我說話,也不會追問我為什麽總是躲在人群背後。


她只是坐在那里,用一種不打擾的方式,慢慢讓我的邊緣不那麽銳利。


然後有一天,我忽然想告訴她。


不是為了被理解,而是試試看,這塊藏了很多年的皮膚,在光底下,會不會長出點什麽不一樣的顏色。



那天晚上,她沒有開燈。


屋子只亮著床頭一盞小燈,橘黃色的光斜著落在她肩膀上,也落在我臉上。光不強,但很暖,像藏在冬衣口袋里的糖紙,摸不著,卻一直有。


她坐在床沿,雙腿自然下垂,手里拿著一本合上的小說,卻沒翻開。


我站在她對面,心跳得像一只失控的鬧鐘,不知該停在哪個點上。


“我想說件事。”我聽見自己說,嗓子發幹。


她擡頭,眼睛在光里閃了一下,沒有驚訝,也沒有預判,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我……有點特殊的癖好。”我說,“從小到大,都不敢講。”


她沒動,只輕輕點了一下頭。


“我喜歡被打屁股。”我終於說出那句話。


空氣仿佛一下子安靜了,連燈泡的嗡嗡聲都變得清晰。


我看著她,像等一個宣判。


她沒有立刻回應,只把小說放到一邊,然後輕聲問:“是那種……喜歡疼嗎?”


“不是。”我搖頭,聲音有些顫,“不是因為痛,而是……我覺得那一刻自己被看見了,被確認了,好像……終於有人停下來,認真地對我說:‘你該被對待了。’”


她聽完,沒有笑。只是慢慢伸出手,摸了摸我的手背。


“你知道嗎……”她說,“我小時候,也有過這種感覺。那次媽媽打我手背,雖然很疼,但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她是真的在看我。”


我們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聲說:“你願意,讓我來嗎?”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站在她面前,把褲子的松緊帶往下拉。


肌膚裸露出來的瞬間,我有些發抖。


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羞恥變成了現實,像一張悄悄寫了名字的紙被大聲念出。


她拍了拍自己大腿:“趴過來。”


我慢慢地趴下去,動作像在折疊一張紙。


我的身體搭在她的腿上,臉埋進她棉被的柔軟折痕里,鼻尖蹭到她的味道,有陽光、洗衣粉,還有一點點不知名的心安。


她手掌落在我腰上,輕輕壓了壓。


我下意識地夾了夾腿,臀部因為緊張而略略發涼。


她先撫摸了幾下,像在確認這個身體的界限,又像是在安撫一只將要打針的小動物。


“我開始了。”她說。


“啪”


第一下落下時,是一聲輕響,清脆而短促,像筷子落在瓷碗邊沿,輕得不能再輕。


我的身體只是稍微一顫。臀部的皮膚收縮了一下,帶出一點細小的熱,像爐邊的水汽剛好飄到裸露的手背。


她停了一秒,輕聲問:“可以嗎?”


我點頭。


“啪”


第二下落在右邊,臀肉有些松弛,拍下去時彈了一點,像面團在溫水中晃了一下。


“有點上色了。”她說。


我臉有些燙,不知是因為打,還是因為這句話像是一種含蓄的關照。


“啪”


她接著落了第三下,這次偏下,接近大腿根部。


我輕輕叫了一聲,不是痛,而是那種“有人在認真對待我”的感覺強烈得快把我淹沒。


我閉上眼,手指在床單里緊握了一下。

那布紋硌著指節,提醒我這不是視頻,不是夢,不是練習——是現在,是我,是我們。


“還行嗎?”她問。


我點頭,但聲音有點啞:“可以,再一點就好。”


“啪”


她打了第四下,然後手指輕輕按在我臀部中央,來回撫摸,像在消退余熱。


我忽然覺得,這一刻的自己,不再是那個在夜晚自我責罰、蜷縮在電腦前沈溺幻想的男孩。

我像是真的,成為了一個被放置在誰的世界里、被照看的人。


“啪”


第五下比前幾下更溫柔,像是句結束語,帶著點倦意,又有點戀戀不舍。



我趴在她膝上沒動,想再停一會兒。


燈光從我背後照過來,投下我裸露身體的陰影,沿著她腿滑下床邊。

她替我把褲子拉好,指腹撫過皮膚時很輕,像在替我蓋上最後一層簾。


她沒說話,我也沒說話。

安靜落得像一只羽毛飄在水面,沒有起波,也沒有沈下去。



我醒來時,天剛泛亮。


屋子里靜得很幹凈,幹凈得像剛洗完的玻璃杯,什麽都沒有留下。

窗簾半掀,風拂進來,床單涼了一半,另一半還保留著一點溫熱的褶皺。


我坐起來,手掌下意識地落在腰後——

那塊地方沒有痛,卻有一點遲滯感,像穿過雪地的腳,回頭時卻不確定有沒有留下腳印。


手機屏幕在閃,一條未讀的消息,一如往常。


我望著門口,覺得那扇門像昨晚也被誰輕輕拉動過,開了一道縫,又被誰悄悄合上了。


我記得她說過那句話。


“你很勇敢。”


不是夢里那種輕柔的回音,而像貼在耳邊的低語,帶著呼吸,有點熱。


我摸了摸床單,那里還有一處微凹,就像有什麽人坐過一陣,又走了。


我沒有再去翻她的消息,也沒有再去確認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是忽然想起,有時候,人會夢到一段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而醒來時,那段夢留下的溫度,比很多真實的記憶都還真。



那天我什麽都沒做,只是坐著,看著窗簾的影子緩緩滑過墻角。


陽光照在我裸露的小腿上,暖意爬得很慢,像某種還在猶豫的靠近。


我忽然有些分不清,昨晚的那只手,是不是還在我身上停留。


也許它從來沒離開。


也許,它從未真正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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