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與家庭教師Part 2 #4 第4章 往事如煙 (Pixiv member : 小轩)
那感覺就像是，兩個腳陷入了芋泥里，拔不出來，又無法前進。
芋泥的粘膩感讓人心生厭煩，擡起腳成為了一個挑戰，再落下去更是需要做足心理準備。
看著朋友們越走越遠，著急了，奈何越是用力，越是只能邁出一小步。
然後摔倒，腥臭的泥巴嗆進嘴里，糊住口腔，一說話粘稠的半固體就會趁虛而入，再呼吸就會吞咽下去，不由得感到一絲惡心。
擡不起頭，反覆幾次就連呼吸都覺得不暢，行動更加畸形，越是在意旁人的目光越是想趕快站起來正常行走。
不盡人意的是，最後會被窒息和焦慮糾纏到嘔吐，給旁人帶來麻煩。
實際上，什麽都沒有。
只有一個做作的女生，在寢室走廊吐了一地，反覆幾次後，室友都懶得回頭再看了。
“不管你是真抑郁還是假抑郁，最起碼忍不住的時候，去廁所吧？”
“真受不了，為什麽我們要照顧她啊？”
本以為學校的特殊照顧會幫助自己順利畢業，實際上…特殊照顧只是讓自己更像個麻煩的顯眼包。
“就是那個吧，為了博取別人眼球和關注，故意這樣的。”
“我看也是，還抑郁呢，打開網易雲十個抑九個。”
“指不定家里怎麽慣的呢。”
原本還沒有那麽麻煩的，原本自己打算這次一定要回到軌道的。
為什麽身體這麽不爭氣，對啊，還可以解釋啊，好好解釋一下也來得及。
“抑郁癥就是個偽命題，如果你不想活了，那你不就死了？”
“啊…嗯。”
“嗯什麽啊？所以才不想和你聊天。”
說不出話，感覺如果解釋的話，只會越描越黑。
只要默默的，慢慢變好就可以了。
盡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情況嚴重了啊。”
醫生看著圖像推了推眼鏡。
“我看小悅面相也越來越不好了，果然不該急著去上學嗎？”媽媽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言語障礙是更嚴重的層次了，如果不抓緊治療的話，很可能發展成失語癥。”
“那果然還是先休學一段時間，好好治療一下吧。”
我想上學，我不想回家。
張著嘴卻插不上媽媽和醫生的對話。
“小悅你哭什麽啊？”
想上學…
媽媽的眼神好尖銳，刺的自己胸口好疼。
走出醫院，媽媽看了看停車場，回頭摸了摸我的頭：
“小悅你等會媽媽把車開出來，在這等媽媽。”
“嗯。”媽媽沒有抱怨過，從來沒有。
幾分鐘過去，媽媽還沒開車出來，感覺過往的人都在看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擋路了，還是太討人厭…
“嘀！”一聲震耳的喇叭聲。
本就緊張的神經像是找到了出口，胃液直翻。
媽媽不會把自己丟在這吧？
爸爸已經不要自己了，要是連媽媽也…
按耐不住焦慮，走進了停車場尋找著媽媽的車輛。
“小悅已經念大學了吧？咱們孩子闌尾炎時候也沒花這麽多錢啊。”
“什麽叫咱孩子，小悅也是我女兒，我的女兒就也是你的女兒。”
叔叔在和媽媽打電話，但是因為是車載藍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在車外也聽的一清二楚。
“好，行，我認，但是你還打算這樣多久？就算是為了小悅，你也不能把她當十歲寶寶帶著吧？”
媽媽沒有說話。
“抑郁的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喜歡拿自己的不幸去消費他人的幸福。”
“那你說怎…”媽媽沒有否認，但是從後視鏡和自己對視了。
她倉促的關掉了藍牙，掛斷了電話。
“不是讓你等我嗎？”
“嗯…”
“怕車太冷了，想給你熱熱車的。”
“嗯。”
上車後，車里寂靜的讓人發毛。
“這是新開的藥，有一瓶是急效的，如果感覺很難受可以吃一粒，另外兩瓶一定要訂好鬧鐘吃。”媽媽一邊開車一邊把紙袋放進了自己懷里，還特意把里面的發票拿出來在手心團成了一團。
我在消耗媽媽的幸福。
“我的建議是，不用急著上學，反正休學也不是退學，你可以先去姥姥家休息休息，村子里空氣比城市好多了，也沒有那麽多難對付的人…說…說不定看看風景病就好了呢？”
“對不起…”
“不想去就當我沒說。”媽媽說完繼續專心的開車了，但不難感受到情緒的變化。
不能哭，媽媽也在情緒崩潰的邊緣，如果這時候哭了，就完了。
絕對不能哭出來。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噩夢驚醒，窒息使得悅夢琪的身體顫抖著，心臟在瘋狂地跳動著，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樣。
“啊哈…吃藥…”悅夢琪在琴房里找到了書包。
“兩粒，一粒，一粒…”
另一邊詩雨剛結束一天秘書的工作。
“給。”鹿鳴把口罩遞給了詩雨。
“幹嘛？”
“現在外面飄的柳絮多了。”
“不勞煩鹿總操心了。”詩雨心里有點不甘心…
多少年了，為什麽這家夥還記著自己柳絮過敏啊…難不成因為今天自己打噴嚏了？
自己還記著鹿鳴的什麽嗎…
“小雨，還記得咱們的約定嗎。”鹿鳴又叫住了詩雨。
感覺今天的鹿鳴好難纏。
“什麽約定？”
“每天至少要一起吃一次飯，睡覺前要互道晚安。”
詩雨楞了一下，抿了抿嘴。
沒錯，這是鹿鳴剛來到詩雨家時候，因為詩雨忘記吃藥發病，鹿鳴和自己做的約定。
可是，今非昔比。
“你有病吧…”確實是很治愈的回憶，如果你這家夥沒逃走的話。
“啊對了，還有不能騙…”
“你有完沒完？我下班了。”詩雨眉頭緊鎖，鼻頭很酸。
你有什麽資格，你這個不辭而別的家夥。
“詩雨，我開玩笑的。”鹿鳴感覺到了詩雨的氣憤，愧疚的上前。
“我為什麽要被你開玩笑？”
“抱歉。”
鹿鳴道歉了。
但自己並沒有舒爽。
詩雨氣憤的走到電梯口準備離開。
突然間，整棟樓陷入了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電梯自然也關掉了。
“嘖…”
走太晚了嗎，都怪鹿鳴這家夥拖著自己。
這樣一來只能走樓道了。
折返的時候又一次碰到了打著手機手電筒的鹿鳴，真是晦氣。
“看來得一起走了。”鹿鳴一臉得逞了的表情。
詩雨沒說話，自顧自的朝著樓道走去，鹿鳴也緊跟其後。
因為是高層，下到一半的時候，詩雨實在是忍不了了：
“你這麽大人了，能不能穩重點？”詩雨回過頭看著鹿鳴捏著自己的衣角。
“被發現了，有點尷尬呢。”鹿鳴苦笑著松開了手。
詩雨又加速往下走了兩步，聽到鹿鳴的高跟鞋下樓梯很慢後，站在原地駐足了幾秒。
真麻煩…麻煩死了！
回過頭一把牽過鹿鳴的手：“這麽大人了還怕黑。”一邊說一邊吐槽著。
原來我也記得…鹿鳴的一些事。
更不甘心了。
終於，一路下到了一層：“不愧是我的秘書，真可靠。”鹿鳴肉麻的捏了捏詩雨的掌心。
“松開啊，我要回學校了。”詩雨倒是毫不留情。
“再牽一會嘛～黑巧小姐。”
“你別鬧了行嗎？”遭了，如果被鹿鳴一直這樣抓手手，就算沒有原諒鹿鳴。
身體也…很興奮？
“我要告你性騷擾了，變態老板。”
“嘛～別那麽無情嘛。”
鹿鳴這是要幹嘛？新套路？
“你以為這樣我就…”詩雨話說一半，鹿鳴整個人從後面抱過來。
好溫暖。
這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自己這兩年回味多少次，鹿鳴那令人安心的擁抱…
不想說話，想繼續這樣。
不行。
“放開我。”詩雨強忍著不舍，故作冷漠的說道。
“詩雨，對不起。”鹿鳴不是嘻嘻哈哈的，也不是剛才那種愧疚的道歉，能感受到耳邊氣息的顫動。
這是什麽的道歉…為什麽要道歉…鹿鳴哭了嗎？
“我當初也不想那樣…我也想好好的和你道別…”
聽著這悄悄的顫音，詩雨鼻頭也跟著酸起來，甚至眼淚馬上就要約過淚腺了。
鹿鳴…自己還是喜歡鹿鳴，果然，狠不下心
要這樣原諒她？可是，兩年啊，自己找了她兩年。
“詩雨，我真的一直都好想你。”
身後的鹿鳴摟得更緊了。
詩雨沒有再拒絕。
要不就這樣吧…鹿鳴也已經…
“鹿總你怎麽還沒下來，你不是微信告訴我，讓我提前拉閘嗎？！”門口的保安打破了這一寂靜。
同時，汗流浹背的還有鹿鳴。
“放開我！”詩雨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用力甩手掙脫。
“小雨…詩雨，不是，黑巧小姐…”鹿鳴無論說什麽，這回詩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憤怒，詩雨的臉紅的像個蘋果。
自己剛才差點就要原諒那家夥了。
這家夥怕黑，又是董事長，怎麽可能把自己關黑屋里！差點中計了！
把我當孩子耍！
詩雨直接打車回了學校，在車上看著窗外，耳朵氣的一顫一顫的。
永遠不原諒你！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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