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 57

 第五十七章



風還在沒完沒了地往房間里灌,仿佛是認準了這個缺口,見不得它這樣溫暖,非要將最後一分熱度也趕盡殺絕吞噬幹凈。

潮濕的寒意如蛇,沿著手腳攀爬,滑進衣襟,盤踞在胸口,對著心臟吐出了殷紅的信子。

於是手腳麻木,心底也一派冰涼。

窗外的黑夜多了一分陰霾,有隱隱雷鳴在雲間摩擦醞釀,躁動不安。

又要下雨了嗎?

溫景的目光經過溫禮和父親,最後落到了母親那里,卻發現她也在看著自己,用她最熟悉的那種眼神。

怨婦的眼神。

像是一盆盆污水,劈頭蓋臉地潑到了她的臉上,讓她濕透,讓她窒息。

“你、你和小禮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與兒子已經太多年沒見,所以只把矛頭對準了女兒。

“媽,其實是這樣的……”溫景硬著頭皮開口要分辯,卻也不知道後面該說些什麽,“我們,我們……溫禮他是因為我之前……”

sp,是她心底最秘不可宣的謎底與底線,她很清楚它是正常的,卻不也在不斷地厭惡它,厭惡迷戀它的自己。

所以,她該怎麽說?

她還能怎麽說?

只能像離水的魚一般,徒勞地張合著嘴巴。

遲疑帶來猜度。

過多的猜度成為深信不疑的事實。

“夠了!”下一刻,溫母就驚怒地揮起了手掌,她只覺得眼前一花,臉頰上就生生地刺痛起來,耳膜便被“啪”的響亮聲響振得痛了起來,一時間再聽不到聲音,只剩下腦內嗡嗡作響。

“你、你、你們!”溫母聲音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惶恐哀鳴,是一個母親全部的絕望。她的聲音在抖,身體在抖,唯有落在女兒臉頰上的那一耳光,沒有半分猶豫和留情。

溫景臉上迅速浮起了鮮紅的印記,五根顯眼的手指連在手掌上,畸形地排布在面孔上,像一聲響亮的叱罵,或是一種醜陋的詛咒。溫禮看了一眼她不覆白皙光潔的臉頰,只覺得自己心臟最柔軟的一塊像是被煙頭燙了一下子一般灼熱地疼,不管不顧地沖著那個本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吼道:“你不許動她!”

這一句,在父母耳中變成了另一種味道。溫父的眉擰成了一團,一條條青筋如同蒼老的樹根那樣交錯突起著出現在他握緊的拳上, 隨著遠遠的一聲悶雷,他舉起放在客廳中央的圓凳,掄到了兒子的身上。

大地震顫起來,雷聲的低吼穿越了無數燈光與高樓,搖撼著整個城市脆弱謹慎的神經。

溫禮後退著踉蹌了幾步,背脊觸到了墻壁,墻上的濕寒便立刻沿著脊椎攀爬進了腦。他眼前的世界晃了幾下才穩定下來,頭上臉上肩上一片鈍痛,額角漸漸滲出血絲。他苦笑著看看捂住了臉的溫景,突然覺得這時的他們格外像同病相憐的兄妹。

說實話,這幾個月跟溫景在公寓里的生活,讓他幾乎忘掉了自己到底出生在怎樣一個地方,他誤以為她便是家與親情的全部,而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活在這樣一個覆雜深奧的家庭。

溫景把手從自己挨了打的臉頰上拿下來,對著那對曾經的夫妻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鮮紅的掌印搭配著上揚的嘴角,讓她的神情顯得格外嘲弄不屑:“你們是覺得我跟他亂倫了吧,沒關系,就算你們是對的,可是你們覺得現在打死我們就可以挽回這個錯誤了嗎?”

“你閉嘴!”溫禮低喝一聲,想要制止面對此情此景已經失控了的妹妹,然而溫景看也沒看他。她的聲音帶著生來的低沈倔強,一字一字說得異常清晰。

“我們就算是亂倫,也是因為你們。你們結婚了,生了溫禮懷了我,然後你們離婚了。所以我生下來就沒有見過他,我壓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麽一個人。然後,某一天,你得知了原來你還有個流落在外的精子,”她看向自己的父親,冷笑道,“你為了讓自己心安,假惺惺地來關心我,讓我搬來這個公寓,跟他住到一起。”

“你不要添亂了!”溫禮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一步上前過去就要去捂住她的嘴,然而此時受了如此屈辱和冤枉的她已經是阻攔不住的了,她推開他,繼續笑著說道:“你們想啊,一間公寓,加上一對素未謀面的孤男寡女,還能怎麽樣呢?”

一聲驚雷突然從撕開烏雲和天空,直直地從最高處掉下來。夜幕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成了兩半,從裂縫中稀里嘩啦地流下雨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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