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 40
第四十章
嗡。嗡。
手機振動。
溫禮把筆放下,拿起了手機。
“喂,我中午要吃上次那家店。”
口吻蠻橫霸道不講理,他甚至可以透過這行字看到那家夥半擰著眉偏側過臉去的別扭神情。
發件人是“溫景”。
他盯著這個名字看了一會,突然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該改一改了呢?
通訊錄。編輯。輕觸屏幕打字。
“丫頭”。
又想起她昨晚在自己膝上耍賴的扭捏樣子。
似乎,“丫頭”這麽文靜乖巧的稱呼不太適合這個除了名字諧音很“文靜”以外哪里都不文靜的偽女漢子。
那麽,“寶寶”好了。
他鍵入,又一次不自知地微笑起來。
坐在他旁邊的女友羅情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探過頭去:“老公,在看誰的短信啊,笑得這麽開心。”
溫禮手一扣,遮住了手機屏幕,並沒有讓她看到:“你專心上課。”
“到底是誰,我看到你剛才對著手機笑了。”羅情並沒有結束追問,他的避而不談更加刺痛了她,她以女性敏銳的直覺斷定他的手機里一定有玄機。
剛才他的笑容帶著無盡的溫柔與寵溺。這種神情在他那里並不多見,甚至是面對她時也是沒有過的。
溫禮微微皺起了眉:“你問這麽清楚幹什麽,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給我看。”一直溫順的羅情此刻再也溫順不起來。
溫禮將手機往口袋里一推,這是一種明確的拒絕。
“你是不是……又談了新的女朋友?”她來來回回只想到了這麽一種可能,這句話一說出來,她的眼眶不自覺地泛紅了。
溫禮見她要哭,不耐煩地嘆氣道:“沒有,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那就給我看!”羅情拔高了音調。
“咳咳。”講台上年輕的講師適時地打斷了這兩個人,溫禮這才發現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跟羅情身上,不由得又是一陣煩躁。講師畢竟還是年輕,也沒有過分責怪他們,反而打趣地望著溫禮:“女朋友鬧別扭了?”
溫禮看也不看羅情一眼,淡然自若地向講師微微點頭:“不好意思,繼續上課吧。”
講師搖搖頭,無奈地笑笑,下一刻他講課的聲音又在教室里想起了。
羅情自然是不肯就這麽罷休,紅著眼睛還要再爭辯著什麽,溫禮突然湊過去在她耳邊低低說道:“找打是吧?”
然後她就不做聲了,伸出手,輕輕挽住他,靠在了他的肩膀。只要她安靜下來,溫禮也就懶得去管了,斜眼看了看,兀自聽他的課去了。
其實他也知道,她就是又想實踐了。
一句威脅,突然讓羅情感到無限的委屈與依戀。她對他本來只是單純的喜歡,喜歡他俊朗的面孔,喜歡他邪氣的笑容,而在正式成為他的女朋友後被他以自己多年來渴望的方式訓誡了,她對他的感情才真正變成了一種愛與迷戀。迷戀他的嚴厲,迷戀他低沈的訓斥,迷戀他帶來的疼痛。
可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自己了。
所以她才會萌生各種擔憂,像個怨婦一樣想要追查出他的蛛絲馬跡。
他不愛自己了嗎?
他愛別人了嗎?
但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他再次提出了要教訓自己。傻傻認為打等於愛的羅情,完全不知道溫禮只是習慣性地隨口一說,只把一切歸結為自己是神經質想太多。
是的,一切都是錯覺。
他愛自己,才不會愛別人。
他對著手機發笑,說不定只是收到了了搞笑短信。
不,不是說不定,是一定。
羅情反覆對自己說著,終於將自己催眠成功了。
她倚靠在溫禮肩頭,想象著下課後他會帶自己去一個隱秘的地方。那里只有他與她,他會脫下她的褲子,毫不留情地教訓她的屁股,就像他之前做過的那樣。
她沈醉在自己編織的夢境里。
所以我們說。
陷在愛情里的女人最可憐。
愛的比對方多的人最可憐。
而溫禮,已經在因為剛才的那句話而後悔了。在他心里,已經有個人悄悄定居,像惡劣的寄生蟲一樣蠶食了他心底的全部寵愛,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分心給其他人,最終成為了他一直沒有原則的世界里新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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