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柳 #8 (Pixiv member : 周衡)

 【By:周衡】

【第八章】

靜夜沈沈,浮光靄靄。

寥波淡淡,碎玉綿綿。

天邊皎皎星徹,落檐映驚弓雀鳥。

烏幕溶溶月冷,西山卷煙雨珠簾。

觀衙院圍合墨畫寂景,有肅墻萬籟。

書黑白分輝兩袖清明,品表里徹澄。

衙為一縣之心,自應循禮而建,各縣雖有小異,大道卻是同一,方位坐北朝南,布局左文右武,前後延伸分三,做堂,舍,寢三用,左右建瓦劃二,統呼東西兩線,此二雖亦有劃段之分,可效用卻無禮可詢,故而分異同各自。

中取官舍為軸,又層分六進院落,依次為案堂,策室,官舍,仙樓,吏舍與牢獄,這花廳塑於東線之上,始建之初本是留給官吏會客之用,可因為這里景色姣好,草氛宜人,無客之時,不少官吏倒也鐘愛在此理政,一來二去間,花廳便漸漸演化成了縣里第二個議政論策之所。

這花廳門向朝西,東梁上高懸著一方烏木黑匾,上有【愛民如子】四字墨書正鐫,下有三張硬雜素雕圈椅橫置。

眼見宋大人坐定當中,師爺也跟著湊身上前,可還未近身,卻見宋大人一把拉出身旁左側圈椅,對著燕歸客氣言道:

“燕公子!請上座!” 

面對宋大人熱情,燕歸雖未出言推拒,可也並非全然照辦,只見他對著眾人含笑致禮後,便謙恭行至一旁,禮貌坐在了那右側賓席之中,宋大人眼見燕歸此舉,明朗他心中所想,不免頷首輕笑,接著轉頭吔眼瞥向師爺,笑盈著對其打趣嘲道:

“哈哈哈!師爺?你不是常說?這成大事者?要有大胸襟麽?怎麽…活了四十余年…胸襟呢?” 

宋大人雖是敲打之言,可卻是醉翁之意,師爺與他輔成多年,當然也再清楚不過,只見他嬉笑接過那半截話茬,臉上不僅瞧不出有半點尷尬之色,反倒還較方才要更多添了幾分神奕:

“嗨~宋大人哪~就不要再取笑下官嘍~霍去病才年方二一!便能統領兵戎大敗匈奴左賢王!高澄十七歲便是東魏的吏部尚書!甘羅十二歲就能上任秦國使者出使趙國!要論年紀…下官那都可以做他們的爺爺了!但要論胸襟~只怕是十個下官綁在一起~那也不及人家分毫啊!”

說著師爺輕撚了幾下羊須,提一對鼠眼賊兮兮的瞟向燕歸:

“先且不說那些遠的…就提眼前…要論年紀!我只怕是要…” 

師爺話未講完,其下之語已然明了,世人雖皆喜些誇耀之詞,可真如這般馬屁橫拍,卻也難免生出不適之感,宋大人見燕歸尬笑擺手,師爺卻仍在一旁說的眉飛色舞,便以一陣爽朗憨笑將話茬接過:

“哈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你若再不閉嘴!燕公子只怕是要回房歇息嘍~”

師爺聞聲立馬收住話匣,他嘿嘿笑著沖宋大人拱了拱手後,便坐定在了那張空椅之上,一對鼠眼滴溜溜直轉,顯得甚為古怪。

宋大人覺出氣氛稍有尷尬,正欲出言解圍,可還不等張口,便被門外傳來的一陣呵斥聲所打斷:

“進去!進去!!”

這斥譴之音剛落,便見有數名衙役緊羈著一青袍女子,將其半搡到了花廳之內:

“稟大人!郎中帶來了!!” 

聽聞賈三通報,幾人紛紛收起臉上憨態,轉而換上一副嚴肅面孔,齊刷刷的將目光朝著門口投去。

宋大人見這姑娘雖是受衙役押解而來,可卻是神情自若,面容淡漠,臉上不僅瞧不出有半點懼色,反而還輕柔舒緩手腕,丹目頓移掃視著堂中眾人,內心也難免會生出些不快之感。

燕歸先前雖有聽聞畫芊提起過此人,不過卻也並未掛心,此番尋得芳容瞧睹,真不免暗自吃驚,眼前這姑娘瞧著也就約摸二十六七歲左右光景,可著實是生了一副姣好容顏:

丹目芙蓉,冰肌玉骨。

鵝頸香腮,瞳斂朗然。

貍身隨纖體,楊柳腰肢款。

巧樣非透凡,容似野氛漫。

感唇依依不塗朱,俏如三春之桃。

柳眉彎彎不描黛,清若九秋之菊。

青衫奕奕鸝藏柳,襯盡寒梅麗質。

繡鞋皓皓水隱蓮,顯盡鉛華慵染。

素面怡容無弱相,渾若嫦娥仙子離月殿。

冰姿秀色透英氣,恰似天風吹下玉嬋娟。

且瞧她丹瞳橫移,修劃過周遭鷹犬,嘴角也隱隱現出諷薄之色,待到落定在中時,雖是輕收蔑眼,卻也只是面容漠然,絲毫瞧不出有半分謙敬之感。

見姑娘這般清竹傲意,燕歸雖是頗為欣賞,可行出此等做派,也著實是有點太過桀驁無禮了一些。

宋大人心頭雖有不悅,可礙於其並非罪身,也不好出言相斥,便將臉孔沈板,眉頭緊蹙,將手中杯盞朝著桌上重重一置,算是對其做個警告。

可那姑娘卻並不畏懼,不僅臉上模樣仍是一副雲淡風輕,嘴角冷笑也瞧著好似更甚了幾分。

宋大人見她此狀,臉皮上多少有些難掛,於是遮口幹咳了幾聲後,便徑直開言入了主題。

“你便是?濟之醫館里頭的?那位女郎中?叫什麽名字?” 

“回大人的話,民女倪明汐。” 

那女子眸光靜冷,頸顱修昂,不僅聲線低柔,語氣亦是平穩如水,絲毫聽不出有半分的卑亢之感。

“好!倪明汐…本官瞧你…倒也不像是個癡傻人!此番深夜將你傳訊至此…所謂何事?想來你也應是心知肚明了…那張弗雨?現在何處啊?” 

宋大人語閉,眼中濁光爍閃,手指淡漠的叩擊著案桌邊沿,發出陣陣“篤篤”聲響。

倪明汐聞言眉梢微挑,嘴角淺勾,擡手將一側額鬢青絲拂於耳後,現出那張清冷面容來,接著才不急不緩的對其冷言探答道:

“宋大人?您問這話?民女可著實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弗雨…她不是一直在您手底下做著壯班捕頭的差事麽~至於何去何從?民女又怎會知曉呢?”

“呵~倪姑娘?本官知道你二人交情甚好…這閉口不言嘛…可也是情理之中…”

說著宋大人語氣微頓,手上動作跟著戛然而止,就連一雙濁目也換上了副炯炯目光:

“不過嘛…此事非同小可…張弗雨這回犯下的… 那可是彌天大罪…你若是想繼續為她包庇…只怕是…” 

這話雖半截,可言中之意早已盡顯無疑,不外乎是讓她識些趣罷了。

倪明汐對此心頭雖是了然,可臉上卻並未露出半分惶恐神色:

“宋大人~幾日前當鋪一案…便將這縣中百姓都弄的人心惶惶…現在又多了個彌天大罪…這回…可真是要勞煩大人多費些心思了… 只不過… 民女倒真是有些好奇… 這張捕頭?” 

宋大人聞言輕凜眼梢,微轉瞳眸,朝著這姑娘上下打量了片刻,眉睫間雖銳芒閃動,可瞧那面上神情卻是暗自透著幾分疑慮:

“嘶~倪明汐?本官怎麽聽你這話?呵… 無妨!本官不管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本官現在便告訴你!今日萬明寺!張弗雨犯上作亂!行出刺殺本官之舉!這回?你還要妄想著替她瞞言嗎?!”

“哦~原來如此~那便算不得稀奇了。”

燕歸見她答得輕描淡寫,語氣靜漠從容,面色還淺笑宜然,不僅瞧不出有半分訝異,到好似早有準備一般,心中不免暗自生疑:

“倪姑娘?本官瞧你…也不似吃驚…那應是知道一些情況嘍?快來說說看吧。”

倪明汐聞言輕挑玉腮,朝著宋大人投去一抹譏嘲眼神,語氣聽著也滿是戲謔意味:

“哈…宋大人,這情況嘛…民女確是不知…不過民女倒是覺得…萬事終有緣由…張捕頭嫉惡如仇…在縣中已是人盡皆知…敢問大人?她究竟…是為何要刺殺您呢?”

此語雖是輕飄,可內荏卻尖銳如針,直刺的宋大人面容戛然翕止,老臉上盡是惑頓,師爺眼見他擡手張口頓了半晌也未接出下言,便忙不叠的用手重重一拍桌案:

“倪明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見師爺動怒,那姑娘卻仍是絲毫瞧不出有半分畏懼之色,只見她嘴角笑靨依舊,臉上雲淡風輕,接著對眾人嘲聲道:

“當真是花花轎子眾人擡,各位大人費心了。” 

宋大人聽出她話中槍棒,臉色雖是青白變換,可卻還是強壓下心中怒火,強撐起僵硬笑容,對著其疑言詢道:

“倪姑娘?宋某不知…你方才那番所言?是何意呢?” 

“哈~” 

倪明汐聽聞此言,微仰面龐嗤出一聲輕笑,那眉宇間的譏諷之色也愈發的濃郁了幾分:

“宋大人? 您是官…我是民。有些事兒…到底是唱的好聽… 還是做的實在… 有人可是能瞧得真切。” 

她此言落定,宋大人臉上笑意瞬斂,表情也跟著黑寒至極,一雙陰鶩眼神也死死的盯著眼前姑娘:

“呵… 倪明汐?你們莫非?當真覺得我是個草包不成?此次是何人從中作祟!本官可以說早就是心知肚明!張弗雨刺殺朝廷命官!已是死罪無疑!可你!卻尚有回旋余地!你若能從實講來!不僅可以從輕發落!這皮肉之苦…也可少受一些!” 

“呵~”

倪明汐聽聞此言眼神微瞇,眸色幽寒,不僅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就連那面上神情瞧著也多了幾分灑脫之色:

“宋大人~ 這衙門里的手段…民女還算清楚…無非就是打板子、夾手指之類… 敢問大人… 民女若是無有銀錢… 那也能從輕發落嗎?” 

聽得她仍是如此輕慢口吻,宋大人也不多言,他擡手輕輕一拂衣袖,回身取過一方茶盞朝著桌上重重一磕,直震得杯中茶水四散飛濺,看那架勢,分明是將其替了堂木之用。

“哼!好一個胡攪蠻纏伶牙俐齒的丫頭!本官方才給你機會!可你卻仍是如此冥頑不靈!那便休怪本官無情了!來人!先給我將她重打二十大板!”

“呵… 好一個… ”

隨著話音擲地,兩名衙役立時便領命上前,鉗肩踢腿一氣呵成,倪明汐話未講完,便被膝間傳來的一陣悶痛沁軟身子,“咕咚” 一下跪在了地上。

尚不待她跪穩,那役又橫出一腳正踢在姑娘後心,姑娘吃痛踉蹌,慌忙以臂撐地,這才不至跌倒,只是這一腳挨得結實,倪明汐不僅胸前一陣困頓,就連喉間亦是微微湧出些許甜感。

見她身呈撅跪,那二役又默契上前,一人靠身扶頸壓脊,另一則是撤身掐脛擒踝。

有道是:

鳳靴拋合縫,羅襪卸輕霜。

誰將暖白玉,雕出軟鉤香。

這女子足踝禁地,自古來之便是非結發者不得染指,若是煙柳中人,倒也不至大驚小怪,可倪明汐一屆良家,足踝叫人這般生擒緊握,心里自然難免驚詫。

“啊~~~”

倪明汐口中發出一聲訝呼,兩條纖腿也隨之下意識的向里蜷去。

兩名衙役覺出姑娘反應,二人對視一瞧,只見身後那役雙臂灌勁,向後猛然一扽,身前那人則是雙掌存力,向下兀地一壓,眾人只聽聞耳輪之中傳來 “咕咚”一聲悶響,待再瞧時,眼前姑娘已然是被二人分按肩踝牢牢壓趴於地,周身再難動彈半分。

倪明汐自知這頓肉苦難逃,也索性不掙,她雖是趴伏,卻仍是將高高揚起鵝頸香腮,一對芙蓉丹目緊緊盯著堂上大人,渾然不見有半分卑亢之色。

因是花廳訊杖,並非大堂決刑,自然也就免了宣讀置板等一連串的瑣碎流程。

兩名執行皂隸見同僚點頭,左面那役便輕挑手中刑杖將姑娘長衫下擺挑至肋間,露出半寸雪白腰際,倪明汐雖從未受過官刑,可坐任郎中數年,卻也是瞧醫過幾次杖傷,這板子的威力她心中也早有預料。

幾日前那犯了宵禁的鄭知雅便是醫在她處,褪下褲來直瞧見那兩瓣屁股上被打的尋不見一處白肉,團團暗紅淤紫連成一片,道道橫斜板痕拱腫盤錯,莫說落座栽躺,就連走路都須有人攙著方能輕輕挪步。

此番同為二十杖,自己雖有條綢褲相護,可僅憑那單薄一層,想來下場倒也不會比她強上許多。

正當她思緒紛亂間,身旁那役已然是將手中大板高高揚起,結結實實的咬嵌進了姑娘身後鼓起的那團軟肉之上。

說起這衙中刑杖,大多草分為二:一為坡上桂竹,打時多傷皮肉,取常行板戒之用,二為老成栗木,杖時易觸筋骨,多為大惡刑懲之用。

諸如此般刑訊,自是桂竹拷之,論威雖略遜栗木,卻也絕非能兒戲視之。

這板來的突然,倪明汐只覺耳輪中傳來一聲悶響,接著臀上便炸開一股劇痛,直另她胸中一陣氣短,眼前金星霎現,她猛地挺直上身,口中也跟著迸出一聲痛呼。

“呀~” 

這嗓雖言是痛呼,可卻壓抑內斂,灌入耳中非但不至淒慘,反倒還有幾分惹憐。

再看那遭打之臀,因有綢褲裹覆,雖瞧不見嫩皮白膚,可那隨板激蕩的層層肉浪,卻是清晰可見。

不待她調整呼吸,身後數板已是接連落下,倪明汐趴伏在地,眉頭蹙鎖,秀眼痛瞇,唇角緊抿成線,腰部微弓而起,雙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節泛出絲絲青白。

倪明汐身形消瘦婀娜,雖不見豐腴之態,可那如盈盈一握般的曼柳腰肢卻將一對臀兒烘托的甚是挺翹,每每訊杖拷落間,半張臀面都被打的凹掩其下,不過剎那,便又顫巍著糯柔浮彈,恰似一泓被攪亂的秋水泛起層層漣漪,綢褲雖已將這訊杖慘烈遮去大半,可僅憑那朦朧遐影,卻也不難考量這官刑難捱。

“嘭!!!!”   “唔…嗯… ”

“嘭!!”    “呃嗯…嗯…呼… ” 

倪明汐趴伏在地,好似雨下嬌花,貝齒緊銜下唇,原本如櫻般粉潤的唇兒此刻已盡褪血色,與那蒼白如紙般的臉蛋兒幾乎融為一體,此前右頰慵搭著的幾縷碎鬢也被香汗潤點,狼狽的浮膩在那光潔卻因痛苦而青筋微綻的面龐之上,她下身木挺著雙腿,弦繃起腳尖,每每訊杖落下,姑娘瘦弱香肩便悚然一顫,皙白鵝頸跟著一陣上揚,那緊咬著的牙關深處也隨之擠出一聲極力壓抑著的悲戚悶呼。

“嘭!!” “嗯… 唔嗯… ” 

師爺搭坐偏椅,此般光景入眼,心中不免疑雲翻湧,他久觀刑場,這官杖威力自是了然於心,若是尋常女子挨此重笞,只怕早已是嚎的聲嘶力竭哭天搶地,痛的屁股左右拱扭儀態盡失,可這姑娘卻盡然悖理,板子落在屁股上,只是周身一顫,不但未有嚷叫之跡,甚至就連那綢褲之下的兩瓣腚肉,竟也瞧不出有半分縮夾之象,待片思過後,師爺便悄然起身,委弓於宋大人身側緩聲耳語道:

“大人… 此女此般耐受… 恐有蹊蹺… 這…尋常女子絕無可能啊!” 

宋大人聽聞此言,心中不免也生出些許疑竇,旋即輕輕揮掌,按身衙役也是老油,見姿便已頓然會意,他擡臂拂止兩名執刑皂吏後,伸手便將姑娘的褲腰上緣扯在了手中。

倪明汐伏地熬刑,不曉幾人動作,正存疑間,只覺臀上一空,兀地轉過頭來,綢褲已是被那衙役褪至臀間,半張光溜溜的屁股就這麽盡赤於眾:

原本瑩潤光潔的兩瓣白皙腚蛋兒,此刻已是被刑杖打的一片通紅,猶經燒雲沁染之觸目,烈火滑灼之驚心,恰與上端那欺霜賽雪般的柔美腰際朱白襯映,刺眼而又奪瞳,片片嫣紅連結間,又有道道血痕隱隱浮現,條條腫脹微微凸起。

倪明汐這邊短暫一怔後,霎時便覺得有一股如決堤之潮般洶湧的無盡羞憤將自己盡數吞沒,接著周身便不顧一切的瘋狂扭掙起來,可那幾名衙役虎鉗般的大手卻如同幾條冰冷鐵銬,將她牢牢釘死在地,那一對藕臂雖是反的青筋暴起,兩條纖腿也已抗的痙顫攣抖,可除了關節傳來的陣陣酥脆咯響,周身卻是半分也移挪不得。

不僅如此,就連那原本鐫刻在丹目中的幾分冷薄也已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無助與絕望,如櫻般細潤的桃唇也已叫貝齒銜破,鮮血如涓涓細流順著下顎緩緩滴落,在石板上洇出一小撮刺目的紅。

在幾次拼死嘗試皆全然無果後,倪明汐的精神防線終於徹底崩塌,只見她高高揚起修糯玉頸,發出了幾聲歇斯底里的悲愴絕嗥:

“啊!!啊!!啊!!!” 

這音絲悲憤猶如雪原上負傷之孤狼,亦如鐵籠中斷骨之困獸,飽含著無盡冤屈與無助回蕩於花廳四壁,緊接著顆顆滾淚也若洪流一般沖破眼瞼束縛,順著臉頰潤澤而下,這淚滴簌簌象征著她的屈辱與絕望,打濕了她伏身受刑的石板,最終與那抹象征著痛苦與煎熬的殷紅混合在一起,在塵埃中暈開了一小片暗深的膩色。

衙役惡舉,仿若貪狼之爪,除將那單薄綢褲扯褪外,亦將倪明汐牽掛之尊嚴剝離殆盡,隨一對傷臀盡顯者,亦有其百孔千瘡之心,此般更如琉璃墜地,碎片紛飛,唯余無盡淒愴絕望,哀慟幽沈,若寒夜之泣,縈繞不散。

再言宋大人目光凝落,見倪明汐腚上空空,除了那連片的嫣紅腫跡外,並未承余墊護之物,不禁眉峰微蹙,側首輕嗔師爺。

師爺見狀困窘,目光四下遊弋,接著擡手佯作拂汗,遂又輕咳數聲,眼見是要打破這難堪死寂,他尬動片刻見無人搭理,這才假撐出副泰然狀對著衙役促急拂手,示意繼續用刑。

再說這倪明汐苦熬之由,皆因她郎中身份所致,杖為國法,她身為醫者,自是難免諸多愈療,於刑傷之理,也頗有心得,杖主戒懲,故多為竹刨,質地韌堅富彈,刑時掛風而下,落丘之時震力迸發,故此,又有百姓所戲言之為:竹板炒肉。

而女子後臀天生豐腴,兩團屁蛋兒肉肥脂厚,本就余有吸能緩震之妙,可倪明汐往昔所見傷者,多因刑時心懼焦恐而狠命夾緊兩瓣皮肉,本意雖為死撐板打,可卻致使杖力深傳於肉,引得內里腫塊盡生,吃打時有無削痛成效雖不得而知,但緩傷之時卻甚是不利滋養皮肉,白白遭受無端痛楚,苦而難言。

故自己此般受刑時,雖痛不可耐,卻仍是強抑本能,竭力松弛腚蛋兒,欲使板力散於外脂,以存保內肌,然此異於常人之舉,卻為眾人所誤,也引得師爺疑竇叢生。

再說衙役這邊,宋大人叫停伊始,胸中便已了然,再遇驗查無果,即便方才並未留情,心頭卻也難免生虛。

此般又見師爺拂手,更生怕落得個懈怠瀆職之怨,拖沓手軟之嫌,那吏也不顧倪明汐綢褲仍是淩亂於股,便深灌一氣,腮幫霎時如球般漲鼓,額間青筋瞬刻騰起,雙手若鉗死攥刑杖,腰身陡然動轉,臂膀圓倫而起,那板子便攜裹著呼呼風聲,厲嘯朝著倪明汐的那對赤裸圓臀狠命拍了下去。

接著便是“啪!!!!” 的一聲脆響,仿若爆竹響膛一般轟然綻散在這花廳之中,倪明汐頓覺屁股上像是猛的燃起了一團炙熱若隕堪能焚魂洗髓般的熊熊烈火,接著那蝕骨劇痛便仿若錢江潮水般洶湧來襲,毫無懸念的便將自己苦苦搭築而起的心理堤壩沖毀殆盡。

“啊呀!!!!!” 

倪明汐修頸高揚,一聲不僅撕心裂肺,且飽含著無盡淒楚的慘叫瞬間自口中迸射而出,昂首痛呼間,瞧那下唇已是蒼白若紙難尋嫣色,與方才齒間銜傷相襯,渾若雪地寒梅初綻,更顯悲愴淒涼。

“啪!!” “啊!!!”

“啪!!!”  “哇啊啊!!”

板子接連呼嘯而下,倪明汐的慘叫一聲接著一聲,又一聲高過一聲,那叫尖銳淒厲且此起彼伏,渾如夜梟聲聲泣血啼鳴。

隨著這輪板子起落,姑娘嬌軀也不自覺的動掙起來,就連方才那竭力松弛著的兩瓣腚肉此時也歪扭夾繃,瞧著架勢是想躲開板子毒打,可衙役又怎會遂她的願?幾雙大手仍似寒鐵鐐銬般將她牢牢死錮於地,分毫難移,無奈只得以指摳撓抓地,下足胡亂撲蹬,徒留道道蒼白淺痕,揚起陣陣微弱浮塵。

再說這桂竹刑杖質地剛韌,以此拍擊皮肉,雖不易打的皮肉盡綻臀血肆流,卻也是威力可怖難以戲言,倪明汐身材瘦挑,官板落之,半張臀面皆盡覆板下,衙役每每落杖,都似鋤錘夯地,落臀便可將腚上的那兩團肉蛋兒揍打的劇烈抖顫,待板離臀又引得肉脂回彈,掀起層層疊浪。

堪堪又打了七八板,那原本掛在倪明汐屁股上的嫣紅之彩也漸漸朝著暗赤之色攏靠而去,臀豐肉厚處甚至有些濃郁的近乎現出紫朱,愈發腫脹的厲害,不僅在搖曳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油亮光澤,皮膚也被撐的近乎透明,能輕易的瞧見下面的片片淤血正緩緩匯聚蔓延,那兩片腚肉就在這般蠻橫捶打下急劇夾縮,扭曲,而後再又繃緊收夾,如此循環往覆。

“劈啪!!!!!”

“啊呀!!!!啊!!!!!”

隨著最後一板落腚,衙役熟練收杖撤到側旁,花廳之中頓時變得若凝結般寂籟,唯有倪明汐破碎的嗚咽聲在幽幽飄散,姑娘疲軟的趴伏在地上,毫無生氣的攤開著雙臂,指縫中掛滿石屑泥土,柳腰側傾歪扭,一對修長玉腿綿軟岔開,當中裸著的那兩瓣本應是白皙可人兒的屁蛋兒,此刻已呈出連片暗紅,上面還有道道寬厚且深亙的杖痕縱橫花織,杖跡左右的肌膚更是猙獰結棱,相互交錯擠壓,將那原本圓潤的臀型徹底拱腫破毀,內里泛出的點點紫痧仍在隨著那兩瓣皮肉的下下抽動朝著表皮滲透蔓延。

倪明汐香腮歪側,一邊臉頰緊貼著冰冷石板,面上冷汗涔涔,和著淚水肆意縱橫,洇出了道道泥污淺痕,那縷鬢發也濕漉漉的黏在面龐,隨著他微微的抽噎而輕輕搖晃,她丹瞳痛閉,長睫也被淚水沁成厚重扇面,嘴唇慘白無色,幾處已被咬的破皮滲血,丹珠凝滑下顎,更顯淒楚可憐。

廳中燭火搖曳不定,光影在眾人臉上晃出明暗輪廓,更平添幾分氣氛森然。

“倪明汐… ” 宋大人輕啜一口碗中香茗,舒緩出言道:“這回說說吧… 張弗雨… 她現在何處啊???” 

面對宋大人敲問,倪明汐仿若被抽去筋骨一般,仍是綿軟無力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頭烏發淩亂披散著交搭在滿浮灰土的地上,若隱若現的遮住了小半張臉。

身邊師爺緩待片刻,見姑娘仍是這幅模樣,他便不緊不慢的將手中折扇輕置在桌旁,假咳一聲後便從凳上悠然而起,踱著方步移邁至倪明汐身側。

到了近前,師爺微微彎下身子,他輕輕探出一指將倪明汐額前那幾縷遮住眉眼的汗浸發絲撩到旁側,接著對其咽聲煦言道:

“倪姑娘?宋大人問你話呢?起身回話吧… 怎麽?叫板子打傻了?喂… 喂??” 

言閉稍待,見倪明汐仍是如泥塑木雕般趴伏在地,毫無半點回應,師爺嘴角笑意驟凝,他兀地挺起肩背,目光掃過幾名衙役,洪聲說道:

“諸位!這倪姑娘性子倔生的緊!明擺是要舍了敬酒選罰酒,那就勞煩諸位… 今天晚上辛苦些吧!來人!給我再打她二十大板!!!” 

衙役聞聲而動,二話不說,持杖邁步踏到身前,倪明汐聞言肩背猛然一陣哆嗦,仿若有烙火貼脊劃過,她驀地擡起頭來,雙眸中隱隱透出絲絲驚惶,浮浮染血的嘴角跟著微微抽動,一陣沙啞且虛弱的央求聲也隨之在花廳中幽幽滲出:

“別… 別打了… 我… 起身便是… ” 

言罷,倪明汐便哆嗦著朝下探伸手指,摸尋到那股間綢褲後,又將腰身輕輕挑弓,以指尖輕輕勾住褲腰緩緩向上提拉,因屁股被打的拱腫,拉拽之時布緣免不了蹭剮傷處,恰似有粗礪砂紙磨過,直疼得姑娘又是一陣眉目緊蹙涼氣倒吸,

待將羞處遮掩好後,倪明汐這方才稍松口氣,接著她以雙手艱難撐地,費力支起顫抖身軀,一點點的往跪姿蹣跚挪移,經了好一番掙紮,這才勉強撐起那綿軟無力的雙膝跪身而起。

宋大人見她勉強跪定,隨即微微傾身探前,雙眸瞇成狹長縫隙,對著倪明汐剜視須臾,接著便從牙縫中透出一聲冷冷問詢:

“張弗雨身在何處?”

倪明汐低頭垂面,兩眼細密長睫仿若幕簾低垂,扇掩眸中覆雜神采,雙手也因為緊張而不自覺的緩緩攥起,良久方才從喉間擠出一絲仿若幽咽涓流般的呢喃:

“民女… 嗯… 不知… ” 

姑娘這般回答,不僅盡失方才那般針鋒銳利,仿若經霜秋茄般蔫萎黯淡,綿軟無力,就連語氣中也隱隱的透出著幾分惶然。

“呵… 不知?好!那本官就暫且信你不知!!”

說罷,宋大人猛然一拂衣袖,帶起烈烈風聲,喉中聲線也隨之拔高,如同洪鐘乍響:

“那是何人指使她來行刺本官的!還有!!方才你二人於醫館匆會!她又說了什麽!給我從實招來!!!” 

倪明汐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問唬的嬌軀一顫,她楞怔片刻後,怯生生的擡頭迎上宋大人目光,後又經了一番優柔躊躇,仍舊是輕緩搖頭:

“民女… 真的…真的不知… ” 

宋大人聞言眸色驟沈,仿若潭中冽冰,唇角微揚,勒出輕蔑弧度,旋即擡手猛擊桌案,這一擊勁道十足,直震的案上杯盞晃搖,數滴澄澈茶水飛濺而出,洇濕周遭一片,恰似墨染宣紙,暈出幾縷幽痕:

“倪明汐!!!”宋大人厲聲喝道:“此事幹系重大!上能震駭朝廷法度威嚴!下又可牽系本官性命安危!你不要以為三緘其口便可蒙混過關!”

言罷,宋大人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經由片刻停頓,宋大人再度傾身上前,眼中如炬目光死死鎖住堂下姑娘:

“本官… 再問你最後一次!是誰… 在背後指使?你若依舊如方才那般嘴硬如鐵油鹽不進!那就莫怪本官了!”

此言一字一頓,其中威脅之意已是不言而喻,倪明汐身形瑟縮,雙手死死攥住衣角,指節隱隱顫抖,也不知是心中緊張還是臀傷難耐,竟引的額間盜汗涔涔,與那尚未幹涸的斑駁淚痕交織相融,瞧著模樣霎是惹憐,即便如此,姑娘雙眸卻是澄澈依舊,只是睫羽微顫,隱隱泄出心底的幾分不安。

“宋大人…民女…確實不知…您便是當下取了民女性命,民女…亦是…無法憑空捏造啊…  ”

“倪姑娘?真如你所言?那可就蹊蹺至極了… ”師爺在旁折扇輕搖,陰陽怪氣的插言道:“你二人還未在我安歌落腳時,便已是故交,且數年來這深厚情誼在縣衙之中更是無人不曉,她此般行出如此大事,你卻說你毫無察覺?!莫不是以為吾等皆是糊塗蠢貨?!都由著你在這信口雌黃?肆意胡謅?!!” 

聽聞師爺苛責,倪明汐心頭緊縮,胸脯微微起伏,瞧著渾是副欲語還休之態,心中委屈仿若涓流匯聚,眸中不甘亦似古井現波,良久,方才鼓起勇氣徐擡臻首,對其婉言辯道:

“師爺…我們…雖是舊識無疑… 可今日張捕頭行刺之前卻是在勞於衙門公務… 縣衙中耳目眾多… 她若既是受了別人指使…想來那人… 斷不可能毫無蹤跡… 若說察覺… 也應是… 應是…嗯… 先行察覺才對…  ” 

“巧言令色!!!” 尚不待姑娘講完,宋大人便重重一敲手中茶盞,對其洪聲斥道:

“倪明汐!事到如今?還想著把水攪渾了?把事情引到衙門里頭?!我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給我再打她二十大板!!!” 

此言方落,兩旁衙役便聞聲而動,以虎狼之姿疾撲而上,左右擒住倪明汐嬌弱臂膀猛力上拗,姑娘痛呼未畢,二役之足已是頓踏膝下,接著使脛橫沖股間,俄頃,倪明汐便再度委頓於地。

倪明汐見此架勢,內心雖然苦澀,可智卻甚是明朗,官爺既已出言,縱使自己千般哀求萬種辯解,亦是徒勞枉然,但見其嬌軀繃緊,雙手於側緊握成拳,青筋隱現手背,一側香腮貼地,眉尖緊蹙,雙眸緊閉,睫羽簌簌而動,似已決意死捱這頓酷烈腚板。

應是壓觸傷臀之由,左畔衙役方將板子擱於臀上,倪明汐周身已是一陣微搐,喉中亦是透出一縷強抑嬌呼,二役見狀渾然不顧,舉板正欲揮打,卻被耳畔響起一陣亮聲所制。

“大人且慢!” 

聲落,廳中眾人心中甚疑,皆轉頭齊齊而循,見止者正是燕歸,衙役兩兩相覷,難免一時怔楞,手中刑板亦凝滯半空,二人轉頭望向大人,且看其如何定奪。

聽聞止聲乍響,宋大人神現不悅,然見是燕歸,遂即刻舉手示意二衙役停刑,面上陰霾也須臾消散,轉而以疑敬相糅之色代之。

燕歸見大人此舉,且不忘躬身屈前,做長揖及案,宋大人莞爾含笑致禮,遂攤手示其出言,瞧著甚是受用。

“諸位大人… 小民觀此情形… 有關行刺之事… 倪姑娘或許是… 真不知情… ” 

燕歸言罷,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見眾人皆做思索狀,卻似未得要領,他便輕咳一聲,遂才朗聲續言:

“大人們且想,張弗雨行刺之舉,且先無論成敗,這安歌縣中…她便再無半分立錐之地… 若此前早有綢繆…其起事之時又怎會不謀退路?” 

宋大人聞言一怔,隨即便面露驚色,豁然站起身來,急火接言道:

“你的意思是?張弗雨此般行刺… 是… 臨時起意?!可本官!與她素無冤仇…她為何要殺我啊???” 

見燕歸莞爾淺笑,卻並未急於回應,師爺目光便在二人之間來回遊弋,片刻乍顯恍然,瞧著似有頓悟:

“燕公子的意思…張弗雨?!她果真是受人脅迫?! ” 

“師爺所言,並非全無可能!”燕歸言罷,從容作揖,繼而起身。緩緩言道:

“不過脅迫與否… 小人不敢妄斷… 僅瞧張捕頭行刺後直奔醫館,便可知倪姑娘在其心中分量,依小人拙見…此般敵暗我明…倒不如將倪姑娘先行收監…待到明日再張告堂審…若她二人果真情摯堅磐…介時張弗雨定然會有所行動…” 

宋大人聞言微微斂目,沈默良久,俄頃,他緩緩睜開雙眸,瞧著似疑慮消漸:

“燕公子所言… 恰有道理… 方才本官細想此中種種… 確有太多有悖常理之處… ” 說著宋大人袍袖輕拂:

“來人!且將倪明汐先帶進大牢!待到明日本官升堂提審!你們!!切記小心看守!不可有絲毫懈怠!” 

“喏!!!” 

見一眾衙役允諾,宋大人又擺手將賈三喚到近前:

“張弗雨…你知道… 這縣衙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可以說她都爛熟於心,就是劫獄之舉,亦非全無可能,你速速前去兵馬司調些精銳前來馳援!切記!告訴所有的衙役獄卒!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一個也不能缺席!若有誰敢不從!哼!!” 

這邊賈三聞言當即領命,躬身行禮後便疾步而去。

那邊衙役也沒閒著,一左一右扣住倪明汐臂膀,只見用力向上這麽一拽,倪明汐便在一陣趔趄中被人提起了身子。

燕歸偏頭望去,卻兀地恰迎姑娘眼眸,見其不僅目光涼戚淚眼含悲,亦有疑惑似潺潺清泉外流,感激若裊裊青煙掠拂,更有覆雜幽情如神潭暗影,燕歸從容淡定,回視間,目光若星,默予慰藉,倪明汐櫻唇微啟,欲語還休,終是未語,被攜之下,蓮步艱難,傷軀款款搖曳自花廳偏門徐徐而行,睽望其遠去背影,燕歸心中也不免升起幾分暗忱。

倪姑娘心性冷傲,此般二十大板,本可咬牙抗之,可自褪褲裸腚伊始,除肉身苦楚外,衙役手中的一對竹板,便更似兩把裹挾著無盡羞辱的鋼刀,隨杖責之頻,剜刮著她的靈魂,淩遲著她的尊嚴,這頓板子不僅打腫了她的屁股,更打碎了她那顆不卑不亢且覆滿驕傲的道心。



見衙役離去,幾人一番寒暄後,燕歸便輕擡雙臂,緩舒廣袖,朝著宋大人與師爺施了一禮,接著辭行道:

“承蒙宋大人厚愛,能聽納在下愚見,不過今日經諸事紛擾,草民實覺…神思倦怠… 身心俱乏…”

尚不待他說完,宋大人亦是整衣而起,面呈憂色,對其懇切笑言道:

“哈哈哈哈哈!今日一番折騰,實乃辛苦公子了,不過…張弗雨尚未歸案,未防她暗中伺隙,本官即便刻差遣人手,護守公子周遭,務使公子毫發無損,安枕無憂。”

燕歸初時欲婉言辭謝,然睹宋大人情真意切,言辭諄諄,終是頷首領情:

“承蒙大人眷顧,如此,燕歸便叨擾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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