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之蘭 #55

 第55集 初見繪里子


        蘭她們離那院落距離不近,還有個幾十步遠,只是此時正值午後,大部分侍婢都在享受白天里僅有的一些休息時光,因而整個內苑相對寂靜,倒襯得那主管院落里的聲音越發響亮。蘭拉著阿枝阿葉緊趕兩步,又突然放緩了腳步,不急不徐地悠悠然往那邊走,輕側臻首問道:“繪里子是怎樣的人?”阿枝阿葉都被問得楞住,支支吾吾一時間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


        蘭曉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太寬泛,叫這兩個小丫頭難以回答。想了想又問道:“你們很怕繪里子嗎?”這下這個問題就清晰多了。阿葉紅著俏臉,縮著小腦袋輕輕嗯了一聲。阿枝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夫人慧眼!婢子們平日里最怕的就是這羅……繪里子主管了。她總掌內苑幾乎一切人、事。權柄之大,在這內苑沒有一個人不又敬又畏的。我和阿葉雖然受的是佳子媽媽的訓教,但是也在繪里子主管管轄之下。以前繪里子主管每隔幾個月就要專門來仆等的院子巡查。說是巡查,其實就是來挑毛病的。每次總能尋出幾個錯處,狠狠把仆等斥責一番,佳子媽媽資歷遠比她老,也常常被她說上幾句不陰不陽的怪話。而且每次都少不了有倒黴的姐妹要重重挨一頓小板子。算下來,仆等姐妹十四人,沒有一個沒被繪里子主管打過屁股的。佳子媽媽平日里對我們慈愛的很,就是打婢子們的屁股也只是愛之深責之切。不像繪里子主管,純粹是過來故意找麻煩的。”


        阿枝這番話倒叫蘭有些刮目相看。打屁股看著是造成肉體疼痛的懲罰,但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夠連接二人間的心意。施罰人到底只是酷烈的宣泄施虐欲望,還是謹慎而憐愛的嚴厲訓誡,這些細微間的變化相當微妙,但有的受罰者卻能心有體會。阿枝能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已經不易,更難能可貴的是能當著她的面從容地把事情講出來。這讓蘭覺得她倒有些不簡單。不像普通的女侍那樣木訥且少言,確實是正我所說的那樣“有靈性”。此時三人已經逼近院子,院內雜亂的喧嘩都清晰可聞。蘭將這茬記下來,準備等回到天守就問問二女的身份來歷。


        轉進院落,倒讓蘭吃了一驚,這主管院落外面看著不大,內里竟然相當不小,簡直堪比一個小廣場。而且此時人頭攢動,一座院落里竟然站了三四十人。所幸院里相當寬敞,三四十人也並不顯得太擁擠。仆婢們分散著將院落圍了一圈,或者低聲議論,或是低著頭靜默不語,蘭三人收著腳步,再加上院中喧嘩四起,倒也沒有人注意院子里竟然又進來三人。蘭左右探頭看了看,院中央的情況被擋住,看不真切,只能聽見女聲急促的辯解和叱問。


        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深青色的整套吳服系著淺金色的寬大腰帶。這樣的服裝在侍女群體里實在太惹眼了,任何人一眼就都能看出她主家夫人的身份。蘭對正我讓她在內苑逛逛的指示已經有所猜測,想要“微服私訪”,看看內苑的真實情況。她拉了拉阿枝的手,悄聲道:“你倆站在我前面,咱們找一個人最少的所在悄悄擠進去,不要弄得人盡皆知。”阿枝了然,牽著還有些懵懂的阿葉朝人群稀疏處靠過去。中間有幾個女侍發現了蘭的著裝,一臉驚訝正要行禮,立刻就被阿枝制止,耳語幾聲,都敬畏地挪挪身子,讓開了視線,還幫著阿枝阿葉一起把蘭遮在身後。


        蘭取下名貴的玉釵,將青絲大略攏一攏,輕輕踮起腳尖,只露著一個腦袋向院子中間張望。院子里跪著兩名瘦弱的少女,都穿著灰布衣衫。從服飾上看,應當在內苑里都屬最低級的灑掃侍婢,連吳服的著裝都沒有,只能穿著粗布織成的灰色長衫和肥大的褲子,腳上也不像那些稍有身份的侍婢一樣踩著木屐,而是穿著粗布麻鞋。兩人一個跪在院子中心,另一個跪在側面一旁。上首一個約莫三十多的成熟美婦站在台階上,她和佳子的著裝相像,吳服的樣式都是在侍婢所能穿著的服色里最頂級的。此時正聲色俱厲地疾聲叱問跪在地上的少女。顯然就是內苑主管繪里子了。


        蘭瞇著眼睛仔細去看她。繪里子實在是很美貌的女人。年過三十的她並看不出尋常平民女子三十多歲的老態,反而保養的相當好,容貌上可謂是風韻猶存。尤其是她身材出眾、特別的前凸後翹,即使是寬大的吳服也遮掩不住她身上熟婦的美感。這樣的風韻美人在任何地方都絕不算多見,這份氣質容貌實在不像是奉公多年的侍婢奴仆,就算說是高屋氏先家督的妾室蘭都毫不意外。尤其繪里子主管內苑,身上有一種頤指氣使的高傲氣質。再加上一張冷臉,這種冰山美人連蘭初看都覺得驚艷,只覺得容貌身形上除了身材略誇張了些外幾無瑕疵,氣質上也有些類似神社的美和子巫女。反倒是同為內苑的侍婢們,可能對這位美貌的上峰見得多了,或是畏懼她嚴厲的手段,言談間都不提繪里子的容貌身材。


        蘭凝神聽了一會院中的問答與周圍侍女們的交談,對事情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跪在院中的少女叫阿幸,跪在側邊的叫小有,都是內苑的粗使侍婢,在內苑一百多女侍里也算是最低下的一層,做不了任何稍有技術的工作,只能做些灑掃清理、搬運重物的低賤活計。小有聲稱她上午在某閑院灑掃時在一櫃子底下發現了一個碎瓷片,就趕緊上報了繪里子。內院每一個房間,哪怕只是個閑院,東西有多少也都是有數的,尤其像瓷器這樣非消耗品。即使那處閑院是存放暫時用不上的粗劣瓷器的所在,繪里子拿來倉儲籍冊一查,還是發現少了一個瓷碗。這下事情發了,損毀本家公物對婢女來說已經是不小過犯,更何況這情景顯然是犯錯的女婢私下隱瞞了下來,更是情節惡劣。


        這處閑院一片兒之前一直都是阿幸負責灑掃的。今天早上繪里子才宣布將阿幸調去別處做活,將這一片閑院分給了小有負責,結果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繪里子自然大怒,非要查個明白不可。就趁著中午把兩個當事人揪過來對質,又讓午間在院子里歇著的婢女們全過來看著她倆受訊問。可阿幸被押在院子里,卻矢口否認自己打碎過瓷碗,只是一個勁的推說不知道。


        蘭大致搞清楚了狀況,心里也暗自琢磨著情況。這實在不算是覆雜的事件,但實際上卻很考驗主管者的經驗與威信。如果小有說的都是真的,那阿幸自然嫌疑最大、難以辯白。但也不能排除小有第一天做活就犯錯,畏懼懲罰反而倒打一耙誣陷阿幸的可能。甚至還可能是有與阿幸或小有之間存在積怨的婢女故意陷害。這件事就覆雜在沒有證據,兩邊都只是一面之詞。尤其繪里子不管不顧直接拉來四十多名女侍圍觀,已經斷絕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現在站在蘭和繪里子這樣主管者的角度,其實事實怎樣已經不重要,反而怎樣利用此事增強或至少不能貶損自身威信才是要事。


        蘭踮著腳尖,瞇著眼睛去打量阿幸與小有的神色。面對繪里子聲色俱厲的叱問,兩名小婢女都怕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倒難以從言語邏輯上窺探真假。但蘭掌權兩年箱根館,實務處理得多了,此刻看了一陣也慢慢品出些味道來。小有的矛頭是直指阿幸的,話里話外就覺得是阿幸打碎了瓷碗。而阿幸則只是單純的矢口否認,顛來倒去的說不是自己幹的,力度自然差了小有一等。連旁觀的女婢們議論間的輿論也更偏向小有。蘭將自己代入繪里子的位置想了想,隱瞞過錯和謊言抵賴對婢女來說都是相當嚴重的過犯,然而在性質惡劣上還是遠遠不及故意誣陷。阿幸辯白的時候連提一嘴小有都不敢,只幹巴巴地說自己冤枉,其實已經暴露出她底氣嚴重不足。


        要是蘭當這個內苑主管,只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動板子罰人了。畢竟內苑人事不是奉行審案,要得就是雷厲風行解決爭議,至於是否真個公正,還在次一級考慮。蘭心里想了想,今日要是自己來處理這一起事件,首先就不會召集一大幫子人過來看訊問。叫進來問過幾句定了性,就足夠把阿幸拉下去打屁股了。按照規矩,阿幸失責損壞器物是錯一,隱瞞不報是錯二,謊言抵賴是錯三,真要較真論起來,要是犯在那些刻薄嚴厲的主管手里,屁股打爛逐出家門都不是不可能。但是既然兩廂爭議、證據不足,要讓蘭來裁判,就所幸只罰她損壞器物一錯來平息爭議。既不會讓檢舉的小有受到損害,也算是給犯錯的阿幸一個機會,不讓她受太嚴重的傷。


        但內苑主管是繪里子,這樣的紛爭怎麽處理很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和作風。蘭看出她的神色已有不耐煩,就知道快要“宣判”了,打起精神準備看這一出好戲。繪里子冰冷的俏臉上已經寫滿了不耐,她揮手打斷了阿幸和小有的辯白和婢女們的議論:“都住嘴!”繪里子摩梭了幾下掛在手腕上的念珠串,“阿幸,我最後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打碎了院里的瓷碗?”蘭明顯看出阿幸的懼怕,但此時已經勢成騎虎,阿幸顫抖著身體咬牙道:“回大人,真不是下婢所為!”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繪里子拍了拍手,“不招是吧,沒關系,等板子打在屁股上你就知道該不該說了!來人吶,給她去衣按倒,先賞她幾十下板子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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