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與未降的雨 (Pixiv member : 独步春)
夕陽的余暉灑在美國西部小鎮的田野上,空氣中彌漫著幹燥的麥香和泥土的氣息。收割後的麥田,大片大片金黃的麥茬平整地鋪向遠方,像是一塊塊巨大的金磚。田埂邊,零星堆放著幾堆金色的麥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一個小巧的身影蹲在一堆麥稈旁,夕陽的金光勾勒出她柔軟的輪廓,一頭金色的卷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如同童話故事中的仙靈。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半閉的湖藍色眼睛,給她增添了些許呆萌的感覺。只是,這雙美麗的眸子里卻沒有一絲孩童應有的天真爛漫,反而充滿了與年齡不相符的淡漠與平靜。
“熱氣噴在玻璃上會凝結出水珠,那要是地面上有東西燒起來會造成降雨嗎?”少女低聲自語著,纖細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火柴,她翻開手里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和想法。
“呼”的一聲輕響,火柴被點燃了,橘紅色的火焰在微風中跳躍著,她小心翼翼地把火柴靠近腳邊的麥稈,幹燥的麥稈很快被引燃,劈啪作響,冒出濃濃的黑煙。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燃燒的麥稈,湖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盯著著火稭稈堆出神的少女——若是讓旁人見到這幅畫面,恐怕會以為她是被魔鬼附身了吧。
“溫迪·福特!你在幹什麽?!”一聲蘊含著驚恐與怒火的呵斥,如同驚雷般炸響在空曠的田野上,瞬間撕碎了少女專注的世界。
被喊出全名的瞬間,溫迪如同受驚的貓咪般渾身一顫,一股名為“不妙”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一只略顯粗糙卻有力的大手已經精準地揪住了她的耳朵。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團。
揪住她耳朵的正是她的媽媽,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年輕女人。常年的田間勞作讓她的皮膚顯得有些粗糙,但依然掩蓋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知性氣息。此刻,這位平日里溫柔慈愛的母親,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焦急。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玩火了嗎?上次差點把農田都燒了,你這麽快就忘了?”媽媽往稭稈上猛踩了幾腳,又拎起水桶澆了一通,直到確認一點火星都沒有了,才轉頭訓斥起女兒來。
“……”溫迪一言未發,只是低頭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寫畫畫,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還寫!沒聽到我說什麽嗎?”自家女兒左耳進右耳出的態度讓媽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奪過溫迪的本子,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咬了咬牙扒下她的褲子。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田野上響起,溫迪白皙的小屁股上瞬間浮現出鮮紅的巴掌印。
“唔……!”溫迪忍不住痛呼出聲,但她卻沒有掙紮,只是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還敢不敢玩火了?”媽媽一邊打,一邊怒聲問道。
“啪!啪!啪!”一連串的巴掌聲在田野上回蕩,溫迪的小屁股被打得通紅,但她並未哭喊求饒,只是默默地忍耐著,甚至奮力地伸出手夠到了掉在地上的筆記本,拍了拍灰,珍重地抱在胸前。
溫迪的小屁股在媽媽的手掌下顫抖著,原本白皙的肌膚已經浮現出觸目驚心的紅色,有些地方已經腫了起來。
“啪!”最後一下,媽媽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在溫迪的屁股上,卻更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放下顫抖的手,看著女兒被打得紅腫的屁股,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溫迪趴在母親的腿上,小小的身體還在因為剛才的擊打而輕微顫抖。直到感覺落在身上的“暴風雨”終於停歇,她才緩緩地擡起頭。那雙湖藍色的眼睛里,依舊是那片深邃的、不起波瀾的平靜,沒有一絲淚光,平靜得……讓人心口發堵。
“媽媽。”溫迪輕輕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屁股被打成這樣的人不是她一樣。
“疼嗎?”覺得女兒大概是要認錯,媽媽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
“地面上的東西燒起來,真的會造成降雨嗎?”
“……”媽媽楞楞地看著女兒,心中五味雜陳。
“媽媽?”溫迪歪了歪頭。
“你這個……傻孩子!”母親再也忍不住,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她一把將溫迪緊緊摟進懷里,顧不得她屁股上的傷,只是用力地抱著,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你就為了這個……就為了這個差點……”
她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媽媽……媽媽也不知道。但是,溫迪,玩火真的太危險了!萬一燒到自己怎麽辦?萬一引起更大的火災怎麽辦?答應媽媽,求求你,以後再也不要碰火了,好不好?”
溫迪靠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和淚水的溫熱。她沈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像只溫順的小貓。
溫迪看著媽媽,沈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疼嗎?”媽媽輕輕地撫摸著女兒被打腫的屁股,語氣里充滿了心疼。
溫迪點了點頭。
“疼為什麽不哭?”媽媽伸出另一只手想為女兒撫去淚水,但卻完全沒摸到一絲濕潤,有點尷尬地摸了摸女兒的臉。
溫迪搖了搖頭,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我的眼淚,在那天就已經流光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陣風,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媽媽的心上。
她知道,溫迪說的是她父親去世的那天。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奪走了丈夫的生命,也帶走了溫迪的笑容——從那天起,溫迪就變得異常沈默,而她原本就遠超同齡人對氣象學的癡迷,更是演變成了一種近乎偏執的、不顧一切的狂熱研究……試圖理解那片奪走她父親的天空,或者……是在尋找著什麽?
深吸一口氣,母親強壓下心中的酸楚,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問道:“溫迪……還想做什麽研究?告訴媽媽,媽媽……媽媽陪你一起,好不好?我們一起找答案,但是……不玩火,不用危險的方法,好嗎?”
溫迪露出了笑容,她抱著媽媽點點頭,想說一句“好”。
……但是……
……好像有什麽人在戳自己的側腹。
溫迪的意識被硬生生地從夢境中拽了回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夕陽下金黃的麥田,而是一張木質課桌的棕色桌面。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紙墨香氣,耳邊傳來同學們竊笑的聲音。
溫迪眨了眨眼睛,湖藍色的眸子逐漸聚焦,她發現自己正趴在課桌上,柔軟的臉頰緊貼著冰涼的桌面,留下一道淺淺的紅色印記。她茫然地坐直身子,這才發現教室里同學們都齊刷刷地看著她,有的捂著嘴偷笑,有的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溫迪你可算醒了!”坐在溫迪身旁的好友卡米拉,正一臉擔憂地小聲和她說話。
“可算……?”溫迪剛想問發生了什麽,一種不妙的預感攫住了她。她僵硬地、緩緩地轉過頭,視野的盡頭,一位身形高挑的女性正站在她的課桌旁。女人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教鞭,不緊不慢地敲打著自己的另一只手心。即便隔著一層薄薄的面紗,溫迪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投射而來的、如同實質般銳利的視線。
“溫迪·福特同學?”女老師的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冰冷嘲諷,“在我的課上睡覺,是覺得課程太過乏味,還是認為我初來乍到,不需要被放在眼里?無論如何,請先回答我的問題。”
溫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做夢,她連忙站起身來,湖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努力保持著鎮定,直視著老師的眼睛。
過了幾秒鐘她緩緩開口問道:“請問,老師,您剛剛……問了什麽問題?”
老師的唇角勾起:“在問你的屁股要挨多少下教鞭的問題。”
話音剛落,教室里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同學們笑得前仰後合,卡米拉也忍不住掩嘴輕笑,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這、我……”溫迪的心臟猛地一沈。
在這所女校里,體罰,尤其是打屁股,可謂是家常便飯……怎麽會有人夢里被打了屁股,夢醒了也要被打屁股啊?溫迪心里暗暗叫苦。
“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答不上來,”老師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就別怪我讓你屁股開花了。”
“溫迪,是關於二氧化碳的生成和性質!”卡米拉壓低了聲音,飛快地小聲提醒道,白皙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比溫迪還要緊張。
二氧化碳?溫迪的大腦飛速運轉,她不由松了口氣,這正好是她擅長的領域,片刻後立刻得出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氣,清澈的嗓音在嘈雜的教室里響起:“二氧化碳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化學式是CO2,它……”
教室里原本此起彼伏的嘲笑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訝的寂靜。那些原本等著看溫迪笑話的女生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回答得不錯。”老師的聲音里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仿佛是揚了揚眉毛——當然,隔著面紗,溫迪無法確認。
溫迪悄悄松了口氣,臉上不由自主地漾開一個輕松的淺笑。然而,這份輕松僅僅維持了不到三秒,就被老師接下來的話語徹底擊碎。
“接下來上講台前,把褲子脫掉——打壞學生屁股的時間到了。”
溫迪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她無力地辯解道:“可是……我已經回答出您的問題了……”
“哦?難道我什麽時候答應過,回答出問題就可以不被打屁股嗎?”
“……”溫迪徹底沒了脾氣,無奈地垂下眼瞼。她知道,這次的懲罰是逃不掉了。她輕輕點了點頭,用低若蚊蚋的聲音應道:“……我知道了,老師。”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就上講台來接受懲罰吧。”老師指著講台,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溫迪深吸一口氣,認命地走到講台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緩緩地轉過身,背對著同學們,然後慢慢地拉下自己的短褲,露出了白皙粉嫩的小屁股。
教室里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吸氣聲,女生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溫迪,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興奮,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嫉妒。
她的屁股並不大,但卻很圓潤,還有些肉乎乎的,像兩團白嫩的糯米團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溫迪溫迪順從地趴到講桌上,她閉上眼睛,羞恥地咬著嘴唇,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感受著同學們灼熱的視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二十下,記得報數。”老師走到她身邊,用教鞭點了點她的屁股。
“啪!”沒有任何預兆,教鞭裹挾著勁風,精準而狠厲地抽打在溫迪的臀峰上,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爆鳴。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溫迪渾身一顫,眼前瞬間有些發黑,淚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迅速積聚。她能感覺到臉頰“騰”地一下變得滾燙。
“一……”溫迪咬著嘴唇,輕聲報數,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其他聲音。
“啪!”教鞭再次落下,溫迪白嫩的屁股上又添了一道紅痕,細密的疼痛感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二……三……四……”溫迪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沿著光潔的額頭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一顆顆晶瑩的汗滴,最終滴落在光滑的桌面上,摔成四濺的水花。
“十……十一……十二……”每一次教鞭落下,溫迪的身體都會抑制不住地輕微彈跳一下。她的臀部已經不再是最初的白皙粉嫩,而是遍布著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紅檁,鮮紅的顏色逐漸加深,邊緣微微腫起,看上去觸目驚心。原來老師說的“屁股開花”,真的是字面意思啊……劇痛中,溫迪的思緒有些不受控制地飄散。
“十五……十六……十七……”溫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原本平靜的湖藍色眼睛里也泛起了一層水霧,但她依然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二十!”當最後一鞭落下的時候,溫迪再也忍不住,身體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身形,然後轉過身,強忍著屁股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對著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老師打屁股……”溫迪的聲音因為哽咽而顯得有些沙啞,但她還是努力地完成了這句在她看來無比別扭的“感謝”。
老師被遮蓋在面紗之後的目光饒有興味地審視著她,隨後揮了揮手,示意溫迪可以回座位了。
溫迪扶著桌子,艱難地挪動著腳步,屁股上傳來的痛感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卡米拉連忙起身,攙扶著溫迪坐下。
“天啊,溫迪,你沒事吧?”卡米拉壓低聲音問道,同時擔憂地打量著溫迪紅腫的屁股。
溫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想要忽視那火辣辣的疼痛。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聲響起,溫迪正準備起身,卻被老師叫住了。
“溫迪,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溫迪的心臟猛地一沈,老師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忐忑不安地跟著老師來到辦公室。
“溫迪,你老實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會在課堂上睡覺?”老師坐在辦公桌前,銳利的目光穿透面紗盯著溫迪。
面對老師的質問,溫迪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說出實話:“老師,我昨晚……在研究一個課題,所以……所以睡得比較晚。”
“研究課題?”老師的語氣中有幾分好奇,“什麽課題?”
“是關於……關於人工降雨的……”溫迪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在別人眼里,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甚至可能是褻瀆之舉——她開始祈禱老師沒有強烈的宗教信仰,不然說不定屁股又要挨一頓揍。
出乎意料的是,老師並沒有責罵她,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人工降雨?你認為這可行嗎?”
“我……我認為是可行的……”溫迪咽了咽口水。不知為何,她感覺這位嚴格的老師身上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她產生了一種或許可以傾訴的沖動。哪怕……哪怕說完之後屁股要再挨一頓板子,她也認了——抱著這樣的念頭,溫迪鼓起勇氣,開始闡述自己那些大膽而超前的想法和初步的理論構架。
老師認真地聽著,在溫迪終於講完了她的課題、惴惴不安地等待著宣判時,老師也開口了。
“你的想法很有創意,也很有意義。”老師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來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溫迪聽到老師的誇獎,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然而,老師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但是,溫迪,”老師的語氣重新變得嚴肅起來,“你要記住,即使是天才,也必須首先學會如何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生存。你需要遵守規則,需要懂得必要的‘偽裝’和‘迎合’。這個世界上的很多阻礙,並不僅僅是靠【天才】這兩個字就能輕易跨越的。”
“什……什麽?”溫迪瞪大了眼睛,平日里迷迷糊糊的雙眼,第一次被真正的愕然充滿。
“常人是沒法覆刻天才的過程,也無法站在天才的角度理解天才,”老師並無解釋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所以越是展現出天才的一面,越無法被人理解。”
“老師……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沒關系,我有些激動了。”老師似乎感受到了溫迪的迷惑,沈默片晌後輕笑出聲,“總之——如果你下次再在課堂上睡覺,我還是要打你屁股的,而且下次用板子。”
“……我知道了,老師!”溫迪依然有些懵懂地點點頭。她轉身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麽,覆又轉頭問道。
“對了老師……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麽名字呢?”
“梅莉·普林尼。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睡的啊……我可是一開始就自我介紹過了。”老師搖搖頭,擡起手做出一副要打屁股的模樣,看到溫迪嚇得一激靈,輕笑著收回了手,“叫我梅莉老師就可以了。”
……
………
溫迪的意識再次從一片混沌迷蒙中被猛地扯回,帶著殘留的、火辣辣的痛感錯覺。她又一次,或者說,是真正地醒來了。眼前的景象不再是陽光明媚的教室,也不是那個讓她羞憤欲絕的講台,而是一片略顯昏暗的室內光景。她依然是趴著的姿勢,但身下不再是冰涼的課桌,而是一張鋪著厚重絨布的沙發扶手。
她楞了好半晌,湖藍色的眸子茫然地轉動,試圖驅散那層層疊疊的夢境殘留下的虛幻感。鼻尖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機油氣味。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雖然那確實是自己的經歷不假,但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些。
真正將她喚醒的,似乎是身旁一陣細微而持續的金屬摩擦聲。她轉過頭,看見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正坐在旁邊的地板上,全神貫注地搗鼓著一堆精密的零件和工具。
溫迪想起來了。這里是歐麗蒂絲莊園,一個充滿了謎團與未知危險的地方。她是被一位神秘的德羅斯男爵以願望為誘餌邀請至此,參加一場規則不明的“遊戲”。而身邊這位埋頭於機械造物的少女,特蕾西·列茲尼克,一位天才機械師,則是這場遊戲的另一位參與者,至少是她目前所知的其中一位。
就在這時,特蕾西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那雙隱藏在護目鏡後的棕色眼睛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混合著好奇與探究的目光看著她,然後,用一種近乎耳語的、略帶沙啞的聲線低聲問道:“你……剛剛……是在夢里感謝誰打你屁股嗎?”
溫迪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了頭頂,臉頰以比夢中受罰時更快的速度變得滾燙。她猛地坐直身體,張口結舌,想要辯解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呃……我……”聲。
想不到自己剛剛居然無意識地說了夢話!夢里的羞恥經歷被如此直白地戳破,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或者……幹脆再暈過去一次。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特蕾西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絲毫嘲笑或揶揄的神色。她只是歪了歪頭,護目鏡下的目光似乎飄向了遠方,帶著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淡淡的悵然與思索。“……沒什麽,”她低聲自語般地說道,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我父親還在的時候……也常常因為教導我……而用小木板打我的屁股。”
溫迪辯解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喉嚨里。她看著特蕾西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覆雜情緒——那並非抱怨,也非憎恨,更像是一種對逝去時光的、帶著些微痛楚的懷念。一種奇妙的共情瞬間在她心底湧起。原來,即使是在這樣詭異的莊園里,在截然不同的境遇下,也會有人和她有過相似的、難以言說的經歷嗎?雖然一個是嚴厲的老師,一個是已故的父親,但那種因犯錯或被認為需要“管教”而遭受體罰的記憶,此刻竟奇異地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就在這短暫的、微妙的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時,房間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兩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走廊昏暗的光線,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其中一個身材略顯瘦削,穿著令人心生提防的破舊囚服,一頭蓬亂的卷發下,是一張帶著幾分倦怠卻又暗藏精光的臉龐。他手上戴著一副厚重的電工手套,與他囚徒的身份形成了古怪的對比。
另一個男人則更為引人注目。他身形高大,面容隱藏在陰影中,看不真切,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陰沈氣息。最讓人不安的是他背後,似乎固定著一個結構覆雜的、由金屬和皮革構成的奇特飛行裝置,冰冷的金屬部件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幽幽的光澤。他一言不發,只是沈默地站在那里,存在感卻異常強烈。
溫迪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中警鈴微作。這兩個人,無疑也是這場“遊戲”的參與者。他們的出現打破了剛才那一點點脆弱的共情氛圍,將她徹底拉回了這個充滿未知與競爭的現實。
她看著眼前的特蕾西,又瞥了一眼門口那兩個風格迥異、氣息各異的男人,最後將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暮色籠罩的、陰郁的莊園景色。心中那個一度因各種困難而動搖的念頭,此刻異常堅定地再次浮現。
……無論這場遊戲多麽怪誕,無論將要面對怎樣的對手和挑戰,她都必須留下來,必須贏得勝利。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實現那個深埋心底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達成的願望——
降下讓世界都能認可自己的暴雨。
溫迪暗暗吸了一口氣,湖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與她平日迷糊形象截然不同的、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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