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檸陌寒 #37 第三十六章 雨落南岸 梔葉飄零 (Pixiv member : Akame)

 南梔沈默了片刻,回答道:“是的,大人,小女子在被她們關押期間,確有聽到她們談論黑月教事宜。”

“哦?”劉弘文的眉頭微蹙,“她們談論了什麽事?”

“她們……”南梔一時語塞,“她們說,要把整個臨溪暗中發展為黑月教的據點,還說了很多關於蠱惑民心的言論。”

“膽大包天。”劉弘文不屑地說道,“別的呢?”

“別的……”南梔猶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別的沒有了。”

“哦,是這樣。”劉弘文捏了捏手中的驚堂木,“南梔姑娘,雖然你的檢舉亂黨應當鼓勵,但俗話里有句口說無憑,不知姑娘可有物證?”

南梔並沒有馬上回答,劉弘文和柳含煙不約而同地換了個眼神。

“有,大人。”半晌的安靜後,南梔咬了咬嘴唇,擡頭答道。

“我在她們身上,發現了這個。”

說罷,南梔從身上摸出了一件東西,劉弘文探首去觀,這個東西好像是什麽飾品。

“大人請看。”南梔將飾品放在眼前,正堂衙役會意地走上前去,將飾品遞給劉弘文。

“這是。”劉弘文看著那枚銀色的月牙吊墜,眉頭緊鎖,“黑月教的吊墜。”

“沒錯,大人。”說罷,南梔俯身行禮,“小女子正是發現了這枚黑月教的信物,才急忙向宋公子舉報。”

劉弘文點了點頭,看著那串吊墜沈思,月牙形的飾品在晨曦中微微泛著銀光。

柳含煙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看向那銀色吊墜。

“不錯,人證物證俱在。”劉弘文將吊墜緊緊攥在手中,“不過本官有些好奇,黑月教人行事向來隱秘,你是如何拿到她們視若生命的信物的?”

南梔咽了口唾沫,說道:“按常理,小女子的確沒有辦法拿到此信物。但小女子假裝向她們提供幫助,在獲得信任後,在夜里趁她們熟睡之時,才得以乘機偷到了這枚信物。”

劉弘文的神情頗為意外,但還是繼續問道:“是怎樣的幫助?”

南梔的神色有些遲疑,一時沒有回答。劉弘文也沒有著急追問,只是靜靜端詳著堂下這名女子。整個公堂頓時安靜下來,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被聽見。

“大人。”不知過了多久,南梔才開口回答,“不知您是否記得,不久之前,您曾在府衙上審訊過一個女孩?”

劉弘文心頭一沈:“你說的是,那個名叫北檸的少女?”

“沒錯。”南梔點了點頭,“當時,大人並無證據能給北檸立罪,便把她當堂釋放。因為些偶然的機緣,小女子在南街的落月茶肆與北檸相識,北檸是個異國人,對臨溪城,甚至整個大梁都一無所知,小女子出於善心和同情,平日里也就幫了她許多,也教給了她不少梁國女子的常識和禮節。原以為北檸只是個苦命的小姑娘,家族被毀流落異鄉,但後來……”

“說下去。”

“是。”南梔忙接著說道,“但後來的一天晚上,天降大雨,小女擔心茶肆里的貨物被雨水泡濕,便急忙趕回了茶肆,卻發現北檸和兩位神秘的女孩呆在一起,後來才知道,她們就是慕晴、慕雪兩姐妹。小女子隔墻聽到些許談話,心覺有些異樣,本想暗中追查此事,沒想到不幸被她們發現了行蹤,小女子急中生智,只好提出以北檸朋友的身份加入她們。”

“你的意思是,她們相信了你?”劉弘文的臉色有些暗沈。

“不不,她們並不信任小女子。”南梔連著搖了搖頭,雙手緊張的搓著裙擺,“只有北檸相信我,而那兩姐妹,似乎特別看重北檸,也就允許了我的存在。”

“所以,後面的日子你就和她們生活在一起,這個證據也是在此期間偷到的。”劉弘文舉起手中的銀色吊墜,晃了一晃,吊墜在空中閃爍著銀光。

“是,大人。”南梔點頭說道。

這回,劉弘文並未繼續發問,只是端起案上茶杯一飲而盡。南梔不知道他此舉何意,也只能緊張地等待著縣令的繼續問話。

突然,劉弘文臉色一變,怒拍驚堂木,連桌上的簽筒都被震得發出響動:

“大膽民女!你竟敢欺瞞本官,當本官是榆木腦袋嗎?!”

南梔並未料到縣令會突然暴起發難,嚇得連忙俯首行禮:“大人息怒,小女子所言句句屬實,怎麽可能欺騙大人呢?”

劉弘文緊皺眉頭,將那銀色的墜子直接重重扔在到堂下,劈啪一聲脆響,那墜子竟然直接當場碎裂成了幾塊,仿佛是豆腐做的一般。南梔被這舉動嚇的一怔,當她用顫抖的手想要撿起摔在自己前面的碎片時,卻發現這精致的吊墜不過是件包銀的贗品。

“大人恕罪,縣令大人恕罪啊……”南梔知道這件贗品意味著什麽,發軟的雙腿讓她癱倒在地,本能地乞求縣令的諒解。坐在堂上的劉弘文卻沒有什麽反應,只是冷眼看著這個女子的表演。

“你叫南梔,是宋家的人,對吧?”劉弘文的語氣平淡卻令人莫名的生畏。

“是……大人……”南梔低著頭不敢直視前方,瑟瑟發抖地回答著縣令的話。

“正好,你幫我給宋耀文轉達一句話。”劉弘文冷若冰霜地說道,“別的事本官不想管他,但是黑月教的事,他敢再耍小聰明。”

“我和他拼命。”

南梔自然沒法直接答應縣令的要求,慌張中只好點點頭,表明自己聽到了。

“至於你。”劉弘文沈沈說道,“我看你也算知書達禮,想來也不僅是平民女子出身,可知依大梁律法,誣告他人,偽造假證,該如何判罰?”

南梔大驚失色,伏在身前的雙手開始顫抖:“大人,小女子冤枉啊,小女子一心想幫助大人追查逆黨,真的未曾注意這吊墜竟是贗品,並非存心作假,請大人恕罪!”

“看來你確實不知道。”劉弘文冷冷看著她,並不打算理會她的辯解,“那本官就給你上上課吧,大梁律有雲,‘誣告者,抵罪反坐’,也就是說,誣告他人者,需承擔和被誣告罪名相等的懲罰。如今你誣告慕氏姐妹是黑月教徒,依朝廷之令,黑月逆黨若是落網,與謀反同罪。”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劉弘文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就像把鐵錘一樣重重地砸在南梔的心坎上。

冰冷刺骨的感覺從南梔的頭頂一直蔓延到腳跟,她的嘴唇顫抖著,喉嚨幾乎喪失了說話的力氣。

在任何朝代,謀反,都毫無疑問是死罪。

“大人,小女子……小女子冤枉,求大人明察啊。”南梔的聲音已經因絕望和恐懼而改變,她只能瑟縮地伏在堂下,企求著官府的原諒,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若不將你嚴懲,這公堂豈不是任何人都能平白無故誣陷他人?”劉弘文怒不可遏,伸手就去取簽,“來人!”

“東翁啊。”柳含煙不急不慢地打斷了劉弘文。

仿佛提前預料到師爺會插話一般,劉弘文平息了下怒火,側過頭看向對方:“含煙,你有看法?”

柳含煙咳了兩聲,說道:“這些天來,官府一直在全力追剿黑月逆黨。慕氏姐妹的身世比較特殊,南梔姑娘也許是一時心急,才會在未查證清楚的情況下就向官府舉報。”

“哦?”劉弘文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依下官看來,判南梔告狀不實,而非誣告,更為妥當。”柳含煙慢慢點了點頭。“再說,動靜太大了,也會傷害到老百姓們的舉報動力。”

劉弘文用手摩挲著下巴,仿佛在思考什麽。早已嚇得渾身冷汗的南梔膽怯地擡起頭,看著台上二人做著這決定自己生死命運的判罰。

“師爺說的有理。”半晌後,劉弘文讚同地點了點頭,略為整理思緒後,便舉起驚堂木重重一拍,震得南梔心頭一顫。

“本官,民女南梔所告案情不實,已犯證不言情之罪,依大梁律法,誣告者需反坐;告狀不實者,按出入之罪減二等判罰;告狀不實但非蓄意編造者,按出入之罪減三等判罰。民女南梔並無實證,卻向官府舉報慕氏姐妹有亂黨之罪,合乎告狀不實但非蓄意編造之例,依律法,本官判其決杖五十,當堂的決,不得收贖!”

南梔聽完判決,緊張的情緒總算舒緩了幾分,她長出一口氣後,才意識到後背的衣服都快濕透了。

幸好沒有按誣告判罰,否則根本不敢想象後果。南梔一邊心有余悸,一邊卻又對即將到來的刑罰感到緊張和害怕。

五十大板。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想要極力壓制住躁動的心跳,也想要壓制心中開始瘋狂蔓延生長的無助感和恐懼感。

沒想到,十年後,自己還是要再經受一次這噩夢般的刑罰。


“大人……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空曠的天幕已經晦暗下來,密不透光的雲團如同無數只黑壓壓的大手,朝著這座古老的城池壓下來,壓下來。

傾盆的暴雨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急湧而下,天地間仿佛拉起一張巨大的雨幕,滂沱的雨滴連綿不斷地沖擊著地面,也不斷沖刷著那刻著“臨溪縣衙”的金字牌匾。如此罕見的大雨,城里的百姓早已關門閉戶,街上也看不到半點人影,但縣衙的朱紅色正門卻大大地敞開著,幾個沒有回家的平民正躲在官府的屋檐下,竊竊私語地圍觀著里面發生的事。

按往常,大雨中的城市會重歸寂靜,整個街道只能聽到劈啪的雨滴聲。然而今日的官府是個例外,畢竟,滂沱的雨滴聲再大,也無法淹沒堂內傳來的刑杖笞打肌膚的棰楚聲,和少女無助懇求的哭喊聲。

公堂之上,一場看似平常的刑訊正在進行,只是由於屋外下雨的緣故,光線多少有些晦暗,給這個原本就沈悶嚴肅的場所又平添了許多壓抑。縣令居中坐在正堂上,穿著光鮮的官服,隔著公案,居高臨下地看著發生的一切;而堂下的畫面則為這次審訊增添了許多不同尋常之處,只見一位少女正趴在堂下,下身的裙褲盡褪,顯然是在受裸臀決杖之刑。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然而離奇的是,她身上的衣著似乎與整個時代格格不入,不同於梁國女子經常穿著的長衫和襦裙,少女身上的所穿的,卻是應在數百年後的現代才會出現的學生制服。

誤入錯誤時代的少女,似乎並沒有迎來主人公的命運。此刻的她正無助地伏身堂上,灰色的制服外衣已然被掀到腰間,深藍色的短裙和內褲也一同被拉至腳踝,從臀部直到小腿的白嫩肌膚就這麽赤裸地呈現於眾目睽睽之下,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惜。然而,陰影中的兩排衙役並沒有為這淒然的畫面所動,他們如同執行命令的機器一般,不停地揮動著板子,無情地笞打在少女那兩團嬌嫩而渾圓的粉丘上。

“大人……”少女似乎沒有太多呼喊的力氣了,原本秀美的齊腰長發也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她那高聳的雙臀早就紅腫不堪,但即便如此,板子仍連綿不斷地笞打著她柔弱的身體。而堂上的縣令似乎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他悠閒地翹著二郎腿,一只腳直接擺在公案上,仿佛欣賞一場藝術般注視著堂下這個被去衣杖責的美麗女孩。

這妮子長得真是漂亮。縣令嘖嘖著搖了搖頭,隔著公案看少女俯身受杖,他的心中感到滿足,又有煩惱,自己在臨溪當了這麽多年知縣,油水撈的正自在呢,朝廷突然發令讓自己平調別城,讓一個叫劉弘文的新縣令來接替自己的位置。

他派人去查了查這個叫劉弘文的家夥,沒想到這個新縣令不但沒啥背景,還是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朝廷里的老爺們到底怎麽想的,居然讓這樣的小屁孩來接替自己的職位?

每每想到這里,他就惱怒不已,自己在臨溪這些年,收著幫派的保護費,刮著老百姓的油水,沒事還可以逛逛青樓。至於公堂,早就不是用來審案的了,只是一個是他用來收收平頭百姓賄賂,打打無辜少女屁股的地方,至於案情真相和民生疾苦,與他何幹?眼看這麽舒坦的日子即將結束,沒想到卻被這家夥壞了事。

“稟大人!犯人暈過去了!”衙役見少女沒了反應,連忙稟報。

縣令看了看下面,少女一動不動地趴在大堂的地板上,一頭柔順而秀美的長發披散在地,原本白嫩如初雪的玉臀已然腫脹起來,暗紅色的邊緣還透著少許青紫之色,紅腫的雙臀和白嫩修長的雙腿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足見用刑之嚴厲。縣令心想這小妮子長得挺美,沒想到卻這麽不耐打,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潑醒她。”

一桶冰冷的水淋下,刺骨的寒冷讓少女醒了過來,她的牙齒戰栗著,被淋濕的劉海粘在額頭,眼神迷離地看向前方。

“南梔。”縣令笑著端詳著她,“你招不招?”

“可,我真的不知道……”南梔的眼睛哭得已經腫成了桃子,只能嗚咽著回答著對方的問話。

她說的是實話,自始至終,她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只是在從補習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從小到大,南梔都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考上雲汐中學後,她的排名從未掉出過班級前三,也始終是鄰居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鄰里同事們常常和南梔的媽媽誇讚說:“有這樣一個女兒,可真是太有福氣了,成績好,文靜,還不惹事”。

大人們的評價是對的,南梔是個安靜而心性成熟的女孩,課間休息時分,同齡的孩子們都在鬧騰的時候,她總是安靜地呆在座位上看書,直到上課鈴響,這在同齡人中是非常少見的。不過,也因為南梔的性格內向,不少同學都覺得她不合群,有什麽集體活動時都不太會主動邀請她,久而久之,南梔幾乎都是獨來獨往,即便閒暇時聊天,也只會輕聲和親近的小姐妹一起說笑。

上高中後,南梔逐漸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長得高挑漂亮,性格又安靜溫和,自然就成了許多男生的暗戀對象。只不過,一直到高三,都沒什麽人敢追求這位不說話的冰山美女,唯一一個發起攻勢的追求者還碰了一鼻子灰。

南梔並不在意這些,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不合群,只是獲取樂趣的方式和別人不同罷了。對她而言,能夠在午後的陽光下安靜地看一下午書,就已經是無比具有幸福感的事情了。

光陰似箭,轉眼又到了高考季,南梔已經高三,學習生活也變得愈發忙碌,周六甚至周日早上都報了補習班,她想在最後的兩個月能加把勁,這樣就可以去心儀的大學讀個漢語言系,然後,在一座南方的小城市安家,慢慢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天周六,天氣一反常態,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里,中午卻突然烏雲密布,有黑雲壓城之勢。南梔上完數學補習班後,暴雨已經如同瓢潑一樣傾泄下來,沒有帶傘的南梔只好裹緊外套,在屋檐下等待著。

這麽大的雨,爸爸媽媽應該會來接自己的。

補習班租用的是一棟舊廠房,大門早已鎖上。南梔往里面努力靠了靠,盡量不讓亂飛的雨滴濺到自己,隨後用衣袖輕輕擦掉了白襪子上沾染的雨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邊陳舊的路燈在雨幕中亮起淒冷的黃光。南梔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全感,她決定不再等爸媽來,打算自己順著路邊的遮擋跑回家。

當她緊緊抱著書包,在這場莫名的暴雨中奔跑時,突然就踩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中。

醒來時,她便來到了一個古怪而陌生的地方。

一個很寬闊的屋子,所有人都穿著奇怪的,像古裝一樣的衣服。其中有兩排人站在左右兩側,站的整整齊齊,手里拿著上黑下紅的棍子,屋子的最里面有一個高台,高台上坐著一個穿著影視劇里官服的人,手中還拿著舉到一半的茶杯。在場所有人都神情驚愕地看著她,仿佛看著一個突然出現的怪人。

南梔覺得渾身發冷,她打了個寒戰,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周圍陌生的一切讓她懷疑是在做夢,可是被淋濕的頭發和上衣卻告訴她自己處在現實。

震驚的縣令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謊忙指著不明情況的南梔一聲怒喝:“快,快拿下!”

衙役們如夢初醒,連忙沖上前,七手八腳地控制住了南梔。南梔只是個柔弱的高中女孩,甚至還沒意識到反抗,就被牢牢按在了地上。

“你們……”南梔拼命地擡起頭,“你們是誰?”

“還問我們是誰?”縣令幾乎要跳了起來,“本官還想問你是誰呢,說,誰讓你來行刺本官!”

“我,我沒有!”南梔的雙手被反剪,痛得她只吸氣,僅剩的冷靜讓她快速思考著,“你們先放開我,這樣我說不了話。”

剛才的混亂讓縣令緩了緩神,他感覺這個女孩不像練過武的樣子,便下令衙役先把她放開。南梔坐在堂上,揉著身上被弄疼的部位,驚魂未定地打量著周圍。

空曠的大堂,兩排看上去就令人膽寒的衙役,穿著青色官府的縣令,寫著“肅靜”、“回避”字樣的立牌……盡管理智讓她無法相信發生的一切,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明確地告訴她,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古代的縣衙公堂。

“啪!”一聲驚堂木響,縣令生氣地喝道,“大膽民女,公堂之上竟敢不跪?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嗎?”

驚堂木的響動嚇了南梔一跳,也打斷了她的思考。南梔自然不懂古代公堂的繁瑣規矩,但她也不笨,知道在這種處境下忤逆縣令不是什麽好事,只好聽話地調整成跪姿。

縣令低下頭,審視著堂下這個瑟縮的女子。她的衣著非常怪,上身的外衣是從沒見過的材質和樣式,下身只穿了條不過膝的短裙,兩條白皙至極的長腿裸露在外。至少梁國的女子是不可能穿成這樣的,難道她是別國派來的奸細?

一開始思考,縣令的腦子就開始發疼,自己今天升堂只是為了訛詐點商戶們的賄賂,沒想到商人們還沒上堂,天上突然掉下來個衣著古怪的女子,可謂把他嚇得不輕。原本還以為是刺客,可剛才折騰了一番後,發現這女孩顯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才慢慢放下心來。

“你叫什麽名字?”縣令高聲問道。

“我……我叫南梔。”南梔楞了一楞,膽怯地回答道。

“擡起頭來。”

南梔怯生生擡起頭,縣令看清南梔的長相後,只覺得連心跳都停了一拍,他在任這麽些年,竟然從來不知道臨溪城還有這般清秀出塵的美女,那脫俗的美貌和白嫩的肌膚,以及一頭秀麗發亮的長發,完全沒有世俗氣息的沾染,讓縣令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仙女。

南梔看到縣令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安全感讓她連忙低下了頭。縣令回過神來,慌亂地咳嗽幾聲,重新擺回嚴肅的神情:“大膽民女,你竟敢私闖公堂,可知這是什麽罪名!”

南梔頓時慌了,她正想解釋,突然想起自己是從那個奇怪的黑色漩渦穿越來的,只好語無倫次地答道:“大,大人……我沒有私闖公堂,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到這里的。”

“哈?”縣令差點被南梔的話逗笑了,“你自己都不知道,難道本官知道?”說罷,他已經沒有繼續審問的耐心,直接從簽筒里拔簽兩根,丟在堂下。“不受點皮肉之苦你是不會招供的,來人,先打她二十大板!”

南梔還未反應過來,兩個衙役就將她按在了地上,熟練地掀起外衣,扯下裙子和內褲,露出了雪白的臀部。南梔感到小屁股一涼,頓時又羞又驚,十七歲的她即便比同齡人成熟,也做不到應對這樣的情況,拼命想要掙紮時,背後的刑杖卻讓她根本無法反抗。

板子無情落下,少女哭喊的聲音,與暴雨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這天理國法的大堂上演出一場悲愴的戲劇。南梔怎會知道,自己將至此一步步走向深淵。


大雨始終未停,整個城市的街道泥濘不堪,骯臟得就像這個白茫茫的世界。

官府旁的小徑上,跑來一個十七八歲衣著華貴的少年,他戴著鬥笠,披著蓑衣,在暴雨中自顧自地奔跑著,全然不在意那名綢制成的衣服被泥水弄臟。在他身後,十幾個穿成仆從模樣的人在拼命追趕著他。

“少爺!少爺你慢點!”

眼看呼喊聲越來越近,少年使了個心思,鉆進了一條小巷中,看著心急如焚的仆人們跑遠後,才冷笑一聲,得意地回到大路上。

“一群飯桶。”少年拍了拍鬥笠上的雨水,“要你們跟著,本少爺什麽事都辦不成。”

“那你就不能跟宋伯伯都講清楚再出門?”

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在背後響起,少年猛地回頭,上一瞬還得意洋洋的神情有些僵住:“婉瑩?你怎麽找到這的?”

“我怎麽找到的?還不是你太自以為是,覺得只有自己聰明,自信沒人能猜到你的意圖。”陸婉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輕紗羅衣,下身是百花襦裙,舉止無不透露出名家之女的風範。笑著晃了晃手中的傘,擺了一個勝利者的神情。“我說的對不對,宋公子?”

宋耀文聳了聳肩,沒好氣地說道:“你別跟著我。”

“那你得告訴我,你這麽著急出門要去做什麽?”陸婉瑩眨了眨眼睛。

“我勸你不要知道。”宋耀文的神情有些少見的嚴肅。

“你裝神秘是糊弄不了我的。”陸婉瑩說道,“你別忘了,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並不是你。”

宋耀文不置可否:“有的人聰明,但她心腸太好,是成不了事的。我告訴你吧,我這次要去見一個混球,還要救一個可憐蟲。”

“哈?”陸婉瑩顯然聽不懂他在說啥。

“你如果想看的話,就跟過來吧,從今往後別後悔就行。”

說罷,宋耀文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陸婉瑩對他的態度有些生氣,但也只能跟在後面。

在巷子里拐了幾個彎後,陸婉瑩的體力就有些吃不消了,從小她身體就不好,只要運動起來,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怦怦亂跳,難以喘氣,只好扶著墻放慢腳步。當她擡起頭時,卻看到宋耀文停在了一面朱紅的大門前。

陸婉瑩心生疑惑,這里是,縣衙?

他來縣衙做什麽?

思忖間,宋耀文遠遠地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陸婉瑩喘著氣走到縣衙門前,找了個能避雨的位置,朝里面望去。只見縣令端坐在正堂上,堂下趴著一個衣著奇怪但膚色白皙的女孩子,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少女的上衣被掀起到腰間,裙子和小褲全部被扒到腳踝的位置,臀上一道道暗紅的杖痕,顯然是剛剛才被重重杖責了一頓。

陸婉瑩驚訝極了,臉上也染上一抹緋紅。盡管有耳聞律法有去衣受杖的規定,但親眼目睹公堂上這樣將女子脫去褲子打屁股,還是感到一陣耳根發燒。

“怎麽,看不下去了?”宋耀文對漲紅臉的陸婉瑩說道。

“你費那麽大功夫跑出來,就是為了看官府打女孩板子?”陸婉瑩有些怨氣地問道,說罷她側過頭去,不再去看堂上。

“是也不是。”宋耀文笑了笑,“畢竟,這個女孩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說什麽?”陸婉瑩疑惑地問道。話音剛落,堂上又起了變化。

“真是個冥頑不化的丫頭。”只聽縣令冷哼一聲,從簽筒里直接抽了四五根簽,最後索性把簽筒整個丟在了地上,令簽嘩啦啦摔了一地,“本官倒是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本官的刑具硬。”

“來人,把杖臀全刑的刑具都搬上來,本官要親自慢慢審問……”

“沈大人。”宋耀文不緊不慢地打斷了縣令的發言。

“又是誰,膽敢……”縣令的興致被打斷,惱羞成怒正要發作,卻看到宋耀文閒庭信步地走了進來,陸婉瑩神色緊張地跟在後面,路過時看了眼趴在堂下的南梔。

“哎喲,是宋公子啊,今天怎麽有興趣光臨寒舍啊。”如同變臉一般,縣令換上一副諂媚的姿態,笑嘻嘻地迎合道。宋家是臨溪的大家族,他一個七品縣令還真惹不起。

“跟沈大人要個人。”宋耀文笑著說道。

“誰?”縣令有些不明所以。

“她。”宋耀文淡淡地指向趴在地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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