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世界的突發奇想 #16 二:新人與新約 (Pixiv member : 未贤)

 1328年7月26,似歸眾又完成了數個小委托,若只說委托內容,絕對是完美的,至少深得協會信賴。

    距離計劃中的南洲行還有一周時間,似妾早與映緒對過委托細節:

它來自德安不假,但並不代表德安發出委托,因此也不計入協會的檔案。而執行委托時,切忌暴露來歷,最好連名字也隱藏。屆時對當地政府說是化外遊民,受幾個月檢查,再正常進城,只要不出意外委托便圓滿結束。

    “似乎沒什麽危險,值得你們請一位高等?”

    目的地的社會充滿人治色彩,越往上越獨裁,若出意外是可能與整個國家為敵的。也因此,映緒才會讓委托與德安劃清界限,避免惹禍上身。最壞的情況下,只需確保二人的安全,將她們帶離南洲,委托也算結束。

    “哦——那麽要護送的二人是什麽身份?”“恕我隱瞞,知情者,越少越好”似妾早有預料,也不深究。

    “那麽報酬,是什麽呢?”“若需助力,在所不辭”這句話的份量可不輕,光是映緒本身就潛藏了巨大的價值,更不用提德安的背景。“契約成立”

    雖然借德安的交通很方便,但考慮到保密要求,本次遠行將會乘坐跨洋客船。以目前的工業水平來說…算不上安全,主要是海空中的生物搗亂,交通基本限制在沿海,不會深入大洋。好在日原與海洋的交情不少,並且三百年前受到南洲文明的刺激,大力發展海上工業,在地表的航海技術是數一數二的。

    現在的問題是…沒有去南洲的航班啊!似妾倒是能自己飛過去,但速度快了乘客受不了,慢了要餓死在路上,以及最重要的…缺少史詩感!像是勇者歷盡千辛萬苦走到魔王城,在路上花的時間遠比打敗魔王要久,真正有趣的是一路上的冒險經歷,怎能少了這個?…雖然這次只會中途停留一次,待在海上的總時間才不到一周,沒多少冒險。

    嗯…船嘛,似妾自己就有,實在不行租一艘。船長嘛,協會上雇一個也行…也許可以把招新任務一起完成了?似歸眾現在只有兩人,連一個小隊都湊不齊,急需新人。正好去找一個又會開船又喜歡冒險的人。

決定了,明天就去找!


7月27日,窗外滴水不絕,遠處雷鳴不斷,好一個大雨天!

    “難得天氣這麽好…再讓我睡一會兒吧…”似婧正穿著睡衣賴床,看眼時間已然是九點整了。

    “主人比平時多睡了整整一個時辰啊!快點起來,不然在下要懲罰主人了!”“嗚…似妾不用睡覺…不知道……哈啊~睡回籠覺有多舒服”她緊緊抓著被褥,眼皮都沒睜開一下。

    似妾有點無語,她借小巧的身形鉆進被窩,將腦袋從對方面前探出來,用手捏對方的臉:“明明是蛾,怎麽跟日行性的蝴蝶一樣”“唔唔…”捏出紅印後似妾才松開,“嗚…又不是所有蛾都是夜行性…我也是會利用太陽能的!”“嗯,膜翅在光下閃亮亮的,很好看哦”

    “唔//…再睡一小會兒啦…”“每睡一分鐘,就要挨一下罰”似婧一驚,小聲問:“…現在才開始計時吧?”“是的哦”她揉了揉臉,不情願地起床了。

    “這才對嘛~”

……二人到協會中,網上的招募貼還沒人回,約朧抱怨著:“這種天氣,會有人來嗎?”

    “主人要打起精神,只要有人看,就可能會來”像是跟主人一樣,連回覆都不敢的靦腆型。“除了櫃台小姐,一個人都沒啊…”畢竟可以在網上接委托,來協會基本都是領酬勞或者購物的。

    “在下有預感,今天一定不平凡!”說話間,便有一襲黑雨衣,悄無聲息地走進協會。約朧正好背靠門,自然沒察覺到對方,隨口說著:“是是,能看到因果線…好羨慕啊——”那人走過桌旁,忽然停頓:

    “因果線?”似妾半低著的頭藏起笑意,胡謅到:“什麽因果線啦~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下才不知道”約朧因突然插入對話的第三人感到局促,沈默起來。仔細打量對方,它的黑衣身上不見一點水漬,兜帽下連嘴都看不真切。

    這人似乎被踩到了尾巴,兩手一拍桌,怒斥似妾的無知:“什麽虛無縹緲!那是你不懂!”對方則輕蔑地嘲諷:“這麽說,你就懂了?”

    “哼哼…”它忽然發笑,就像別人賣弄到自己的專業領域了,“豈止是懂…我還會用!”“口說無憑,你怎麽證明?”它指著自己的左臉,拉開雨衣:“來打我一拳,朝這打”似妾起身,拿捏著力道,扇出一巴掌——

「啪」“……”聲音清脆響亮,此人呆在原地,緩緩將手貼到臉上,沈默了。“嗯,然後呢?”

    “不應該呀…”“忘了說,在下的體質可以讓魔法歸寂”“不早說…難怪看不見你的因果…是你的問題!”“哎呀,只會講大話,卻什麽都做不到呢~”“嘖…”黑衣人又轉向約朧:“你來打我”

    她連忙擺手回絕:“不行不行…”見約朧這麽膽小,只好再跟似妾說:“跟我到外面,我證明給你看!”她故意擺出無奈的表情:“這可不行,我們還要在這等人呢”它瞇起眾人都看不到的眼,攤手嘲笑到:

    “找一個會開船的?沒人來吧”“既然你也看過帖子,就不要打擾我們啦”“嘁…我加入,滿意了吧?”“就你?會開船嗎?什麽等階?名字?履歷?職位?”

    “…資料發給你們了,其實聽到你們交談時,我們的因果線就糾纏到一起了,我知道難逃此劫”似妾打開終端確認信息:

泠淥,低等高階巔峰。

全能型輔助,擅長削弱、防御、治療。同時也能處理各種雜活……

……

    “這個名字,是取自月林的星淥河與辰泠河吧”泠淥摘下兜帽笑了幾聲:“見多識廣啊,沒錯!其寓意為清白高潔,不染塵俗,是我在自命儀式上給自己取的!”

細看她的容貌,圓臉中除耳外四官皆具,像是孩童般稚嫩。黑發長順,發尾深紅,鬢發像是絲綢般柔滑直下,垂進黑衣。頭戴紅環,後方伸出兩條長辮,質感與兩鬢相當。然而,約朧這麽想時,紅辮卻有靈性的晃動起來…那是耳朵?

再看身材,可惜雨衣太厚,不知詳細情況,但能依稀看出胸懷大器,細手蠻腰。想必黑衣之下,除了禮裝,還有誘人的景色。

    泠淥任由兩人打量著,其中一人的視線很柔和,但另一位就顯得…毒辣,令人心生惡寒。

    似妾不管她的自賣自誇,隨口一說:“自命儀式是突破中等時才會進行的”“……我提前想好,不行啊?”

    約朧盯著那持續擺動的長辮,看不出她的物種。確認資料,是…垂耳兔?發色為黑,耳卻為紅,感覺有些奇怪。約朧去看似妾剛發的私信:

她的物種信息是假的,還有那不是耳朵,也最好別碰。不過履歷真實可信,主人要不要收?

    “泠小姐,確定要加入我們嗎?”約朧站起身,還是在不停打量,而泠淥斬釘截鐵地回應:“既然答應了,我說到做到,絕不反悔!”她伸出終端,似婧也將自己的那份與她相碰,代替了握手的禮節。

    “恭喜主人——”似妾發出祝賀後,守到門前,給二位獨處空間。而泠淥,也確實有些疑問:

    “她為什麽叫你主人?”“嗯,她是我的侍從,可以說是只聽我的命令吧…”約朧靠近她,悄聲說,“你要小心,她可能會對你做些…過分的事”“確實…她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對勁”泠淥還要處理來協會的目的,約朧就暫時陪著她聊天:

    “一會兒先跟我去集合地點吧,以後都在那會和”“聽你的”泠淥答應地很爽快,讓約朧也放心了起來。

    “那說回來,歡迎你的加入。以前都是一個人嗎?”“有組過小隊,受不了他們渾渾噩噩的作風,退了”泠淥拉上兜帽,到櫃台領了報酬,繼續回答隊長的問題。“嗯,之後呢,有什麽打算?”“看看這個隊伍如何吧”似妾給二位開門,送她們出門。

    三人在頭頂做了個錐形,雨滴被無形的魔力阻擋,淋不到她們。

    泠淥輕嘆一聲,準備把話都挑明了:“我希望加入一個足夠活躍的隊伍,去享受冒險的快樂,但你們…尤其是她!我看不到一點變強的渴望!”泠淥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畢竟就只有三人,她在罵似妾。

    似妾心想:我被當成憑特殊體質吃軟飯的、不思進取的、自甘墮落的小人了。既然如此…那就貫徹這個人設,博得對方的厭惡!

    “在下已經夠強了呀,為什麽還要去變強呢?”北陸屈指可數的強者說這句話,泠淥肯定不敢反駁,但對方只是一介中等低階的侍從,她有自信再花幾十年就超過對方。不理睬似妾,她繼續對約朧說:“爛泥扶不上墻,見墨者黑,你也差不多了,都是被她害的!”隊長沈默了一下,隨後回應:

    “確實”因為似妾太強,感覺自己不努力也行。似妾嘟嘴,她想教訓這個罵自己主人的壞家夥,但對方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不好反駁。

    “只要有在下陪主人,哪需要變強?”既然如此,就自己唱黑臉,讓泠淥點醒主人好了,反正似婧這麽聰明,聽得懂的。

    “你聽,就是這種思想!我最討厭的就是自己得過且過,還要拉著別人一起沈淪的!你絕對不能學她!”泠淥大張開手,用肢體動作表達自己的憤怒,仍然不見半點雨滴落到她身上。

    “冷靜點…快到地方了”“讓她少出手,有什麽困難自己解決,這樣才能變強!”“嗯嗯…”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似妾一直以來也做的很好,有讓主人經歷充分的戰鬥…和失敗懲罰。超時的話,每分鐘記一板,要是輸了的話…直接四十起步。光是這兩條,似婧就在十幾天內挨了一百多下。其中不乏有似妾單純想欺負主人的私心。


三人來到約朧的訓練場地,雨也漸停了,泠淥見時機正好,便大聲說:“就讓我來向你們展示,何為因果的魔法!”說著,她造出巨柱,砰的一聲插入地面。

    似妾到主人身旁,看她準備:先是拿出一條粗繩,系上黑柱,後反覆確認繩子綁得緊、柱子釘得牢,才讓約朧來抓緊繩子的另一端。

    她走到繩中間,喊著:“盡力讓繩子繃緊!”隨後握住,向外輕輕一扯。似婧拽不住繩,眼看著它被泠淥拉開,往前移動了小段距離。

    “我只用了一點力,就讓你全力也抓不緊,對不對?”約朧松手,回應著:“這只是分力與合力的知識啊”泠淥笑到:“沒錯,這正是因果的體現!是偉大的第三因果將分力化作合力,讚美正三!”約朧被她激昂的情緒驚訝,極力配合著說:“讚、讚美正三”

    “……”泠淥楞了一下,隨後解釋,“我只是感慨,你不用跟著念”“唔//…”

『第三因果,即:讓「第一」合成為「第二」的「正三」。其不存在於自然界,是因果的魔法將其提煉出來的。與之相對,也有讓「第二」分解為「第一」的「反三」,同為魔法公式。

舉例:物體受到的重力均勻地施加在每一部分,此為分力,我們可將其視為只對重心有重力作用,此為合力。使用「正三」便可在這份「等效」間相互轉化,讓合力真實地代替分力』

『反三,其將合力分解,兩個分力的能量和必然大於合力,實際上違反了能量守恒定律。相關學者的解釋是:反三搭建了一個系統,憑空增加的其實是系統中的勢能,一旦力的作用超出系統就會失效。解除反三也就是將這部分勢能收回罷了,不違法能量守恒。

舉例:一個擺錘,對其使用反三能使其擺幅增大,但無法擺出反三的作用範圍。取消反三,其將會變回原來的擺幅。而正三,就是與之相反的存儲勢能』

    “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費口舌了”泠淥在繩子中央系上另一段繩,對約朧說:“來再次抓緊”繃緊的繩子橫貫在柱子與少女間,她一邊拉繩一邊大喊著,喊給似妾聽:

    “看好了!這就是因果的奇跡!”這次並非約朧被牽動,而是另一端,直接將黑柱拔地而起,轟然倒地。

    約朧睜大了眼睛,因為她沒感到手中繩對她有任何牽引力,是從未見過的魔法。“先別松開繩子…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這位隊長兩眼放光,她急忙請教泠淥:“哇!怎麽做到的?”

    “簡單~用反三將我施加的力分解成兩個巨大的力,然後用正三將指向你那邊的力合成,最後解除反三,一次就成了”

『泠淥的解釋過於省略,在此詳細說明:反三能將小的合力分解為兩個巨大的分力,稱此合力為「初始力」。其中一個分力幾乎與黑柱對繩的拉力平衡,另一個則是與似婧。若不進一步施展魔法,四力合成的最終指向仍然是泠淥牽的那段繩,與最初的結果無異。此時,反三給予的勢能還沒有途徑轉化為動能。

當使用正三將指向約朧的兩段力合成時,反三的能量被轉移進正三,整個系統重新回歸為原來的樣貌。不同的地方在於,兩種魔法在借一個分力聯系,這個分力就是反三給予的勢能,也是正三儲存的勢能。

解除反三,系統要還給反三勢能,但此時勢能被正三奪取,沒有多余的勢能還債,只能將黑柱牽扯繩子所產生的勢能還給反三。也就是說:黑柱對繩的拉力單方面減輕,但約朧對繩的拉力仍然不變,因此將黑柱拔了出來』

    “提前說好,輔助的時候我可不會用因果力,因為事後修覆很麻煩”此地會殘留下“三”的遺效,合力與分力混雜,也就是“因果錯亂”,會被精靈順著因果線來把肇事者教訓一頓的。

『此時目的已經達到,但正三並未解除,若將其解除,繩子會爆發出與牽扯巨柱倒下時相當的力量,若約朧松手,就是破壞了正三構成的系統,到時候再想修覆就難了』

『因果線,其實是指生靈間的一種特殊現象:魔核活動時會利用正反三,後引發特殊的法力波動,互相間發生糾纏。其微不可察,只有借助特殊的觀測法或高等的感知力才能注意到』

『使用因果的魔法會劇烈擾動因果線,讓自身處於一種極其顯眼的狀態。進階和突破的跡象,其實就是特殊的因果線變動…但也許,是因果線變動導致了進階』

    泠淥事先將自己納入了正三的範圍中,為了不出醜,她偷偷用魔力抵消了繩子的沖擊,裝作若無其事。約朧興奮地問:

    “那…可以教教我嗎?”“不教”她毫不猶豫。在約朧的預料之中,於是轉頭:“似妾~”

    “回主人,這個在下真不會”似妾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因果的力量,不說精靈,犬科動物基本都會一點,尤其是那些多尾狐,用得爐火純青啊。

    “唔…要怎樣你才肯教我呢?”其實,因果魔法常被同行詬病華而不實,覆雜低效。看到約朧這麽想學,泠淥心里早就樂開花了,她一臉勝利者的表情望向長椅上的似妾,毫不掩飾嘲諷。

『因果魔法的劣勢區間:難學、難用、低效能;因果魔法的優勢區間:缺少反制手段,用於追蹤,粗略預知未來。其本就不適合戰鬥』

    “說不能教,就是不能教”泠淥艱難地壓住嘴角,又對約朧擺出嚴肅的表情。“誒——有什麽理由嗎?”“這是約定,不能隨意傳授和…展示”以及,因為會用因果魔法的生靈過於稀少,也有諸多人質疑其存在的真實性。

    泠淥為了證明因果魔法的真實,將“不能隨意展示”的約定忘到腦後,她看向身後一地狼藉,急忙銷毀可能會被追蹤的痕跡,隨後:“我還有事,先回家了!有需要網上聯系!”火急火燎地離開現場。

    “好啦~主人,不用太失望,來整理一下關於她的疑點吧”“嗯…疑點嗎?”“是的,就算是同一個小隊,彼此間也是有隱私的”就像她們的關系、似妾的身份。

    “讓我回憶一下…特殊的雨衣”“哪里特殊了?”“明明不需要,她還是穿著”“為什麽呢?”似婧自信地給出答案:“因為她想瞞住自己的物種信息!”

    “也對吧…還有呢?”“還有…她的名字,如果真的是為了自命儀式準備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那麽說”“抓住了重點哦~主人猜猜為什麽”“嗯…因為她的出生地特殊,與我們這的習俗不同”“唔…還有沒有?”

    “會因果魔法本身就很奇怪,你教過,北陸只有精靈與狐族會深入研究,但她說自己是垂耳兔…”“嗯嗯”“這說明…她不了解北陸文化!”“沒錯沒錯!”似妾都要為她拍手叫好了,離解開答案只有一步之遙。

    “還有她會開船,明明不了解卻會開船,說明她一定是見過的”“對!主人猜到了嗎?”“她來自——海洋!”“……”似妾的笑容凝固了。“我猜錯了嗎…?”似婧本來激動的情緒很快冷了下來。

    “不,這麽說也沒錯,她的物種一開始確實是水生的。主人可以推理出這些,很厲害哦”“…但這不是重要的,對嗎”“沒關系啦~”似妾輕摸主人的頭,以示讚賞與安慰。“唔…你一開始就選好是她了嗎?”

    “不是,為什麽這麽問?”“嗯…她搭話時你的表情,就像在說‘中計了’的反派”“這樣呀…在下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當時是因為推測出對方的來歷,剛好符合要求,才笑了的”

    “第一眼就猜出來了?”“有個很明顯的細節,就是她的雨衣”“所以…線索不是她穿了雨衣,而是雨衣本身”“想瞞物種信息也是一個原因,只是知道有這麽個物種存在的話,看到後就該認出來了”“唔…她想瞞的不是身份,物種只是作為明顯的偽裝來掩護她的來歷”

    “…對咯~”其實似妾沒想過這層,因為她從不在意別人的物種,“下午去問問她,確認一下吧”似婧擔憂:“這樣會惹她不高興吧?”

    “不會的,就像主人猜的那樣,物種只是為了來歷打掩護,她本人也不太在意。誰身上沒有些秘密呢?信任並非不加揣測,而是相信坦白後仍然會被諒解,你問她,她問你,彼此的關系就能更親密啦”

    “嗯,似妾把我的秘密都扒光了,作為交換…”“…等主人問的那天在下才會好好回答”似婧是說著玩的,似妾向來不對她有所隱瞞,但肯定還有幾十個沒說出口的秘密:“不能主動些嗎?”似妾趁機從後面抱住主人,賴皮地說:“才不要,主動說就不叫秘密了”


午飯後,雨過天晴,再見到泠淥時,她換掉雨衣,但披了一身棕鬥篷。她的身材…她的真身,仍然藏在不透光的皮套下。

    “什麽任務?”“協會的委托,狩獵巨獸,對方是中低的…史萊姆”“史萊姆啊,概念族,還算可以”“在下只督戰,不會出手”“用不著你出手,史萊姆罷了”

『概念族,特征為形體不固定,且不存在魔核、回路、領域,但能正常使用魔法。按理來說,魔核是進化的產物,是生靈為了使用魔法而適應出的器官,概念族是不需要的。但有研究表明,它們的進化方向是生靈。就像病毒一樣,不知是先有病毒,還是先有細菌』

『巨獸,其在自然界中更類似於一種「職業」,是部分生靈可以選擇的道路。巨獸通過屠殺生靈,吸收獵物的魔力來迅速變強,即使自身的發育狀況只有低等,卻能展現出中等的力量,因此會被視為與中等同實力的存在。

舉例:一頭低中的狼,它通過吞食吸收其它物種的營養、魔力,某天它一次性吃了自己體重五倍的獵物,來不及消化,也沒有領域儲存。魔核只能將多余的部分轉化為外物,比如營養變血肉、魔力變回路,狼的體型因此壯大,實力迅速變強。卻只能在巨獸的路上一去不回』

『史萊姆,引用某學者的比喻「就像摻水偏多的面粉團」普遍為無階,有著與平均壽命不相符的進階率,換言之:活過十年的史萊姆基本都是低中。與一般概念族不同的地方在於,它們進階後會發育出領域,但沒有中樞。

成為巨獸的史萊姆只會對同類會展現出巨獸的特征,其被特別地稱為「湖史萊姆」』

    綜上,中低的湖史萊姆,只要提前準備,兩位低高獵殺它並不算難。泠淥這麽想,似妾就要陰險地笑一聲“中計了”,她擺出嘲諷的神態,故意擡高聲線:

    “如果你們打不過呢?”約朧看了眼自己的侍從,有不好的預感,看回泠淥,希望她不要意氣用事。泠小姐卻徹底中計,因似妾的挑釁怒火中燒,聲勢上就要壓她一頭:“我們會輸?就算讓我一個人來也行!”

    “你一個輔助,有那個實力嗎?”“開玩笑!你以為輔助誰都能當?我當輔助是怕自己太強,隊友都成了遊手好閒的懶貨!”隊長急忙過來調解:“冷靜下…”泠淥強迫自己冷靜,但似妾卻要火上澆油:

    “說大話誰不會?你能證明嗎?”隊長帶著怒意緩緩轉頭,她深知似妾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怎麽不能!?”眼看她們各向前一步又要吵起來,她趕緊推開二位:

    “住嘴!你們各退一步…用口頭契約,就按本次任務的成敗作為判斷標準,如何?”“在下同意”泠淥仔細思考,接上隊長的話:

    “只要委托成功,算我贏”“你們誰遇到生命危險,在下才會出手,屆時算你輸”“同意!”“如果你輸了的話,要怎麽辦?”約朧承上似妾的挑釁:

    “輸者要答應對方的一個條件,必須在我允許的範圍內!”“既然主人都這麽說了”“哼,沒問題”還沒正式出發,隊長就要累得滿頭大汗了。

路不遠,就在附近森林的一處山腳。她們打算步行去,走上前人開拓的石板路,找個合適的地方深入,路上聊些正常的話題,以及商討戰術,這時就沒有似妾插嘴的份了。

    “說起來,泠小姐,我們對你還不太了解”“能力的話,資料里都說明了,還有什麽不了解?”“這個…為什麽要一直遮住身體呢?”約朧盡量委婉了,而泠淥也是很平靜地回答: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能詳細說說嗎?介意的話可以拒絕”“並不介意,是我的物種比較神秘,如果公開會吸引某些好事者”“這樣嗎…”“答應我不要外傳,讓你看看也無妨”“我答應”

    泠淥點點頭,靠近對方,掀開鬥篷,摟住她的手,將約朧一起罩了進來,不讓似妾看。約朧因對方忽然親近的行為而驚訝,體會到了何謂“帶球撞人”,差點跌倒的她急忙閉眼,被泠淥扶住。

    “唔//…”忽然,不僅是手臂有軟軟的觸感,她感覺兩邊臉就像被撫摸一樣溫柔,可泠淥的兩只手都摟著自己啊。她緩緩睜眼,發現正在摸自己臉蛋的,是對方那又長又紅的雙鬢,像絲綢般的觸手,輕輕按壓著。而泠淥的臉,也不知為何紅了起來。

這位隊長,好嬌羞…可愛…而且臉好嫩的,手部肌肉也是鍛煉過的!又強又惹人憐的女孩子要去哪里找啊…

    她也不比似婧高多少,只是在胸部大小上占了絕對優勢罷了。泠淥松開她,離得遠些,又戴上了兜帽,心中小鹿亂撞。

我剛剛主動把○貼上去了,怎麽辦!還順勢就用觸手揉了她臉…她是不是覺得我很淫蕩…嗚…誰知道她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其實,泠淥從沒仔細打量過約朧,一是兜帽會擋視野,二是當時為了證明因果,注意全在似妾身上。但剛剛那一番肢體接觸,她細細品嘗了女性的好處,手有余香,明明很害羞卻還是聞了聞方才摸她臉的觸手。

香香的,軟軟的,好想捏一捏…

    約朧:“…?”她主動靠近泠淥,“剛剛那是什麽?”泠淥刻意用兜帽遮住臉,但其實不這麽做也有幻幕保護,看不清里面的。“啊…剛剛的是,我的物種…都會有的東西…”

    “唔…不想說可以不用勉強”

我為什麽結巴啊!會被討厭的!

    “不,我其實…來自海洋。我的同族很擅長隱匿,地表的人們對我的觀測記錄不多,所以說…要隱瞞”不知為何,泠淥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原來如此…我對海洋了解不多,就算不說也沒關系的”

她是不是在客套?話題要結束了?我果然被討厭了!

    泠淥用魔力將兜帽壓得更低:“是水母…剛剛的,我的觸手,摸了你的臉…對不起”“原來如此…我不會在意啦,不用道歉”“好…”

不接受我的道歉?關系要到此為止了?不要啊!

    路還有一段,似婧等待著,等她向自己提問。泠淥則趁機翻閱著有關對方的資料,嘗試再開啟一個話題。但是!所有的疑惑都跟似妾有關,泠淥才不想聊跟她有關的話題。

    “啊…”“怎麽了?”“隊長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如果關系僵了,可以通過送禮來緩和!

    “我身上的這些禮裝,是重要的人送的,我喜歡跟她們的友情”似婧回想起來,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最喜歡的啊,果然還是一直幫助我的似妾”

    “……”既然她想聊似妾,那就沒辦法了,“說到似妾,我也有些問題想問…”“嗯,畢竟你都相信我了,我也會盡力回答你的”

    “她的資料…她說自己跟魔物調查局的高層有關系?”“是的,有問題嗎?”“似姓的也能和他們有關?”話音落後,一陣詭異的沈默。

她怎麽會知道?似妾說過,知曉這件事的人兩只手都能數過來…她連其它魔女都沒告訴過,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問?”

還有…如果她知道似姓的大概率是魔物,為何會如此輕描淡寫的問出來?魔物在世人眼里…可沒這麽…

    泠淥才想起了些什麽:“…唔,沒什麽”

不對不對!現在不信任對方的…變成我了……

    “你是想問,為何魔物能跟調查局有關系,對吧?”約朧主動把事情挑明,卻讓泠淥更加疑惑了:“你怎麽會知道?”“因為,這是似妾告訴我的”這話當然沒錯,但在泠淥聽來,就是一位魔物主動向人類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有點,好奇你們的相遇了”“這個//…恕我不能回答…”“沒事,因為我們都還瞞著對方”“那…泠小姐又是怎麽知道的呢?”“……海里跟地表不一樣,那里的魔物不會隱姓埋名”

文化差異…我因為它吃過好幾次虧,剛剛竟然忘了!

“這樣啊…對了,你知道『空淵』嗎?”

“……什麽?”

“沒什麽…地方快到了,我們先討論作戰計劃吧”


陡峭的石壁下,有著一片沒有河流匯入的小湖,三人離它遠遠地停下,設下隔音幻幕。

    在短短的一分鐘里,泠淥查了一下有關空淵的事。

『空淵,一位魔女。其本為海中巨獸,走到了巨獸這個職業的盡頭,單憑呼吸便能維持生命活動,無時無刻散發出的魔力養育了無數生靈,她所居住的浮空島堪稱海空生物的樂園』

也就是說…她的名號響徹海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對海里來說。而我,竟然…她看出我之前都在撒謊了啊!她轉移話題,是討厭我了!不要啊!

    “泠小姐,計劃很簡單,由我主攻和對方進行消耗戰,你只需盡到本職就好。如果遇到意外,就換成車輪戰”“嗯…嗯……”這是似妾教過的,巨獸的普遍弱點:經不起消耗。它們的身體有很多是本不屬於自己,被強行轉化的,所以看似塊頭大,實際上都是紙老虎。本體也是因粗暴的消化方法,危及到魔核,遠不如同階的其它生靈。

    可以說,除了空淵那種實力的巨獸,都打不過消耗戰!

    三人繼續前進,然而見到湖史萊姆的那一刻,本來自信滿滿的泠淥瞬間傻眼了,因為眼前這片藍湖的面積,已經有兩萬平方米了!不能說一望無際,但這與泠淥曾討伐的那只相比,是三倍大小,小隊人數,則是一半不到。

    “不是說中等低階嗎?!”“嗯…沒問題啊,中等低階的湖史萊姆,確實是這個大小”泠淥楞了一下,她以為是說對方有中等低階的實力,並非本體是中等低階。不過這個大小,也有上午那場雨的功勞。

    “主人~這次就不限時了,放心打吧!”畢竟有新的玩具,可以放過似婧。

    “泠小姐,做好準備哦”這次用不上逢鈺、安執,作戰的主力只有晚霜。她向上輕拋,冰晶隨著自己走入碎石灘,冷風陣陣,迅速鋪出了一片寒冬。

    對手靜觀其變,畢竟它的目標只有同族的史萊姆,能避免的戰鬥避免最好…除非,有人主動招惹!

    冰晶射入湖水,異常的低溫使對方的軀體瞬間凝結變硬,魔力也隨溫度驟降,立刻激怒了它。只見湖岸騷動不止,水位極速擡升,仿佛掀起了陸上的海嘯。高達三層樓的浪沖向約朧,勢要沖破那三丈寒域。

    然而不等對方拍下,晚霜的演奏漸入佳境,幾聲脆響便令面前的巨浪凍結,奔騰的水從上空急馳而過,只能化作雪花,成為冰壘的一部分。

    防住第一波又如何?那些沖入約朧後方的湖水回擊,就像一次迅猛的退潮再次襲來。泠淥想幫忙,但她知道隊長遊刃有余,沒有自己出手的時機。

    浪潮來勢洶洶,約朧只是縱身一躍,踩到半空,便化解了危機,同時還讓來不及回歸的湖水永遠留在了腳下。巨獸怒不可遏,它分離軀體,在湖面上凝出飛刃數千,幾十上百為一組,前仆後繼地攻向對手。

來了,凝造飛劍消耗的軀體是難以恢覆的,它是在用身為巨獸的底蘊對付我,消耗戰正式打響了!

    這場景,猶如陣穹的法陣齊鳴,可惜,比起她,飛刃的行動軌跡太好預測了。史萊姆是巨獸中為數不多還能精細控制魔法的,換作其它物種,只知道一股腦把魔力全都砸下來,被簡單的偏折魔法克死死的。

    約朧強化護盾,晚霜若是將它們悉數凍結就要因過載停止運轉了,要選擇性地攔下、躲避、硬抗,以及最重要的:奪取飛劍控制權!

    將對方凝造的飛劍奪過來化作己用,再丟回去攔下其它飛劍,這是相當考驗技巧的行為,是巨獸的致命短板。但…也很磨人精力,一刻不停地高強度對抗,遲早會露出破綻的。

    泠淥在約朧身後不遠,她不閒著,將隊長躲過的飛劍悉數鎮壓,經過幾分鐘的消耗,這位藍湖失去了近一半的飛刃。它卻漸漸冷靜,思考著戰術。別看這一番攻防下來它沒占到一點好處,要知道,它可以不停息地發射飛劍一整天!從早射到晚,對手只需要接住飛劍,而它需要思考的就多了。

    約朧漸漸力不從心,護體盾有幾十次挨著飛劍擦過,被正面命中的次數也高達七次,好在修覆及時,只是被打出裂痕,沒有當場碎裂。

    隨著湖面的下降,巨獸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它開始凝結制勝的殺器——大飛劍!別小看這一個“大”的前綴,它可是相當於一整棟樓飛了過來。

    似婧看著湖上空的四柄大劍,分心比較了一下:比我家還大。其中一把就是瞄著她飛來,還有兩把卻是沒有目的地亂丟,隨著約朧躲閃,巨劍插入大地,揚起的塵土飛上十米高空,連帶著開戰時藏好的湖水化霧,瞬間擋住了她的視野。

藍霧?嘶…感知、感知被遮蔽了!

約朧:泠小姐!

    第四柄巨劍,劃開霧氣,對著約朧當頭一劈,她正欲躲閃,身上卻驟然出現了束縛。

不能被湖水近身…大意了!

「轟——」“啊—!”隨巨劍崩解,霧氣越發濃郁,四散彌漫。

泠淥:沒事吧!我加強了防御,應該有保護好你!

約朧:疼…但沒事…輔助很及時。

泠淥:要不要開始車輪戰?

約朧:不需要。

「叮——」以晚霜為中心,藍霧紛紛結成冰晶落下,約朧用盡全力爬出水坑,身後朝露若隱若現。她在寒風的庇護下蛻去護體盾,清理了身上的水漬,隨手封住那灘水,再次擺出架勢。

如果沒有泠淥的保護,護體盾碎裂,被湖水滲入,我就必輸無疑了。

    她警惕地看向四周,雖然有晚霜開辟出的半分安全區,但四周仍然被藍霧籠罩,水汽隨時能從四面八方化刃襲來,難以招架。

不對,砸中我的那柄劍是迅速崩解了,但身旁的那把…現在的位置很糟!

泠淥:巨劍倒下了!

    約朧擡頭一看,遮雲蔽日的黑影驟現,霧中是正向她傾倒的巨劍!約朧只能跑,讓晚霜過載輸出,減緩墜劍的同時開辟前路,必須沖入迷霧!

「轟——」還未來得及凍結的巨劍分解為無數細刃,借沖擊向約朧襲來,她回身正舉杖蘭、展開護盾。而細刃如槍林彈雨,眼前的護盾瞬間產生裂痕、縫隙,像玻璃般被輕易穿透。約朧借崎嶇的地形,找了個凸起的巨石當掩體,卻沒能起到多少作用。

    “唔——”泠淥的感知也穿透不了迷霧,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加大防御輸出。但魔力輸送遭到藍霧削弱,自己屬性本就沒巨獸強,她的防護被貫穿也是遲早的事。

護盾在展開前就會被打碎…現在身處迷霧,感覺全身都受到了束縛,飛行消耗太大了,有點無計可施…

泠淥:又有巨劍倒下了!

那兩把劍…不是亂丟的!…看不清,該往哪跑啊!

「轟!——」她能感到地面傳來震顫,面前的霧氣撲面而來,水汽化刃,兩面夾擊。她徒勞地舉手護身,盡量縮小身形,做受傷的準備。

    “啊啊啊!——”這次沒有晚霜的削弱,巨劍崩解後產生的不再是細刃,而是與她手中杖蘭同等大小的槍劍,每秒都有至少三柄直接命中。

    朝露幫她擋下了大量攻擊,若非頭頂的法環她連防御的消耗都撐不起,可即便如此,護體盾也在幾息之間被破除,上限遠遠跟不上對方猛烈的攻勢。

隱藏氣息…解除防御…!

泠淥:怎麽樣了!回答啊!

    泠淥看向身側的似妾,對方沒有反應,那隊長理應無礙,但她還是擔憂,怕到心臟跳動不停,恨不得沖進迷霧去確認隊長的狀況。

    受擊的聲音變了,從本來打到護盾上的乒乓聲,變成了貫穿血肉的呲嘶。約朧自己就如同她身側的巖石,千瘡百孔。

手臂…小腿…陣瀾送的襪子破了啊…還有葉蕪送的衣服!嗚…都怪似妾!

    巨獸的進攻仍在繼續,即使對手的氣息變得微弱無比,但只要她還不死,巨獸就會一直攻擊下去。

消耗戰…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再生力…

    “隊長!”泠淥真的沖進霧中了,她舉著一面盾,護到約朧身前,守下了一尺地。“泠…泠小姐?”“說好的車輪戰呢!為什麽不叫我!”“我…我還能撐住…”約朧的底氣不足,其實她都怕到要哭出來了,真的面對迷霧中不知數量的飛劍時,只能感到無助與絕望。

    “我的盾能撐一會兒,趁現在把武器拔出來,我給你治療!”約朧聽話,忍痛將刀劍推出去,但她注意到了盾牌上的裂痕,這個臨時用法力做的劣質品也撐不了太久。

    “泠小姐!你不能留在這!還有一柄巨劍沒有倒下…”“對方想造多少就造多少!要走就一起走!”“不行!對手是巨獸,不會為了解決一個將死之人再凝巨劍…但泠小姐留在這會有生命危險啊!”“那你呢?我說了一起走!”“…我有點走不動,放心吧…出事了似妾會來救我的”

    “唔…”她希望似妾現在就能來救約朧,真不知道這個侍從怎麽當的,竟會讓主子遭遇這種危險!“我休息夠了…別忘了契約,快撤”約朧從坐姿變到蹲姿,正準備接過對方的盾牌,卻先下意識地擡頭看。

    “防御!”她抱起自己的隊員,也不管重啟護體盾和朝露的消耗,將所有上限都用來加速,向遠處飛撲。「轟——」

「嗡——」泠淥一陣暈眩後只剩耳鳴,眼前閃白的畫面結束,是兩條腿被壓進劍下的隊長。

    “隊、隊長…約朧;!”她身上的巨劍開始崩解,化作無數飛劍沖向天空,墜如雨下。泠淥護到隊長身邊,再次守住自己的半尺地。

    “醒一下啊!醒醒!”“快走…這次我…真的走不動了,把治療停了,我自己會…如果你專心防御,能守住”守不住的話一切就全都完了,泠淥不情願,卻只能聽指令。“嗚;…我背你;…撤吧…”

泠淥:似妾…快來…算我輸好不好?救人要緊啊!

似妾:……

    “別忘了…契約”“別管契約了;!”約朧將重啟朝露的優先級排到最高,仍然臉貼地,沒有去治療雙腳。在泠淥眼里看來,對方就是在逞強,明明已經瀕死了,卻一心想著那些沒用的東西。

底牌還有獸化與魔化,我其實真的沒事…希望她能理解…

泠淥:似妾!求你了!是我錯了…救救我們吧…

似妾:主人都沒放棄,你又……

泠淥:你一直能感知到這里…你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來?!

似妾:所以說,連主人都沒放棄……

泠淥:不可理喻!

    “快走啦,看,我已經在治療雙腳了哦”約朧用手撐起上身,推著趕她走,而泠淥,她根本不敢去看那骨肉模糊的雙腿。“唔…說好的車輪戰,換我來”

    “我是隊長,聽我的,還不到你上場的時候”頻繁換人的消耗會更大。“不…”約朧緩緩站起身,陪對方一起加固防御:“違抗命令,別怪我罰你”“我…甘願受罰”

    “唉…對方能借霧氣感知我們,現在它知道了我還沒死,很快會再次投巨劍過來的”“隊長…沒事了嗎?”“都說了我自己會治療,先專心防御吧”

它造四柄巨劍時,湖的水位有明顯下降,算上小飛刃的消耗…最多再造120柄,應該很快就能結束。晚霜也恢覆好了,一切都在好轉…除了旁邊這位執意要留下來,讓車輪戰的備案泡湯了。

「叮——」令人安心的清響,再次驅散了煩人的霧氣,也讓飛劍有來無回,這下對手更坐不住了。約朧檢查腳下的情況,鞋襪都不成樣子,她只好脫下收起,赤腳踩在碎石上。現在有了兩個人的力量,需要調整戰術,為了更好地消耗對手。

約朧:飛刃崩解會加厚濃霧,拖越久消耗越大,必須突破半空的封鎖,去霧籠罩不到的地方作戰。

泠淥:我負責突破和掩護,你放心向上飛。

約朧:等我到了上空,你就趕快撤退吧。

    漫天劍雨飛流直下,在晚霜與泠淥的庇護下消停了一些,對手深知單憑飛刃造成不了威脅,也在調整戰術。約朧則不等它思考,直接向上突破。

    泠淥大手一震,藍霧穹頂瞬間開了一口,巨大的懸劍暴露在二人面前。她們一驚,約朧憑高機動避開墜劍,泠淥則是一頭紮進霧中。

「轟!」

約朧:情況如何?

泠淥:…沒事,專心對敵。

    不用她說,除懸劍之外,藍霧躁動不安,就像暴風雨之下的海面,凝成半透明的巨浪向她拍來。「叮」聲過後,藍霧中飄雪不斷,她盡力為泠淥尋求庇護,至少要讓她安全離開。

    腳尖點在涼霧的冰面上,一如二位剛交手時,面對數千飛刃,約朧毫不退縮。


此時,藍霧中,剛被懸劍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泠淥,面對跨等的壓迫、不知從何而來的飛刃,她迷路了。

    “糟了啊…”在感知被封鎖、能見度一米不到的情況,她除了防御別無選擇。強行驅散濃霧的行為並不利於消耗戰,上次打巨獸足足花了兩個時辰,這次只會更久,若想贏必須要省著魔力。

    她在權衡,是被動挨打耗費魔力防御,還是主動進攻換取撤退時機?為了不拖約朧的後腿,她選擇後者,調用魔力,再一次開了條通道。而她蒙中了正確的方向,通道直達出口,現在突破封鎖是最好的選擇。

    但巨獸必將百般攔截,濃霧化形、飛刃頻出,勢要把她留在此地。泠淥剛想全力沖刺,但冥冥中有不好的預感…與因果打交道多了是會這樣,在關鍵的抉擇時會冒出第七感出來。

…嘶…相信它!

    泠淥留守原地,任由霧氣重新封鎖通道,隨之而來的轟鳴與震顫驗證了她的預感,若方才沖刺必將硬接巨劍。

約朧:安全撤離了嗎?

泠淥:安全…但還沒撤離。

約朧:剛剛那擊…我以為是沖我來的,抱歉沒通知你…

泠淥:是對手經驗豐富,一劍兩用,不必自責。

    既然確認了方位,泠淥就不用畏手畏腳,大膽往前沖便是。不過…剛剛那柄劍砸過來,還沒崩解,現在估計正瞄著自己隨時要傾倒下來。

怕什麽?就算再來十把也不用怕!

    她施加強化,一個箭步出其不意,瞬間竄出三丈遠。藍色的霧景已經看膩了,她要擁抱蔥郁的綠林,刀來盾擋、水來土掩,淩空一躍——定睛一看,是湖面上充斥眼簾的無盡飛劍,是頭頂的三把巨懸劍。

    “誒?”

    遠處觀望的似妾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史萊姆可是現今幻術的創始者啊”

    “泠小姐!——”畫面仿佛在此定格,約朧不知為何對手會在離她如此遠的戰場上制造懸劍,也不知泠淥為何會從霧中躍向藍湖。

    當她想挽救時,一柄巨劍斜刺入二者間,向她挑來,強硬地分割戰場。伴隨三聲巨響,懸劍一個接一個地落下,彼此碰撞崩解,化作刀劍紛飛,將泠淥圍得水泄不通。

約朧:情況如何,收到回覆!

    約朧稍一分心,對手的攻勢就猛然加急,一連命中兩把飛刃,直接將護體盾擊出縫隙。她只好用“似妾會救她的”來穩定情緒,專注於眼前的敵人。

    此時,茫茫飛劍中央,泠淥爆發魔力強行獸化,三條橙紅巨觸攀上藍劍,看似柔軟的綢緞竟輕易將其折斷。她將身體送至上空,法環猶如四片花瓣般展開,將海面召喚至半空,波紋蕩漾,瞬間鎮壓了所有飛劍。

約朧:泠小姐…不要浪費魔力呀!

泠淥:說好的車輪戰,現在換我來!

    她三條觸手各執斷刃,隨身一轉,輪流拋進湖中,掀起滔天巨浪。水花凝刃,再次對準了這巨型水母。

約朧:好吧…記得撐不住了要說,我隨時可以接手。

    約朧飛回似妾身邊,似妾張開手,用公主抱迎接了自己的小主人,但公主顯然不怎麽開心:“你看我衣服!”將白絲一起擺到了自己腹上“安心啦,只是撕裂,在下可以修好的”“可…要是讓她們知道,我把禮裝弄壞了…”似妾一邊施展魔法修覆,一邊回應著主人:

    “那就不要穿著上戰場啊”“但不穿著去戰鬥,不就違背了她們送禮的初衷了嗎?更對不起了…”“既然知道,就要做好會損壞的準備啊”“唔…但還是好心疼”“比起禮物,她們更不想讓你受傷”似婧仔細考慮著,最後向似妾說:

    “教我修覆魔法!”“好啦,之後會教的。主人不用等太久”約朧聽出了潛台詞,她不安地詢問:“你已經知道了…這場戰鬥的結果,是嗎?”似妾將主人放到板凳上,像陣瀾一樣先玩弄腳丫,再幫她穿好鞋襪。

    “如果主人仍然想用之前的戰術,可以說必輸無疑。對手知道自己的弱點,但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幾乎沒有上限。它卻在用自己的弱點來展開戰術,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們比它更經不起消耗…跨等的屬性差距還是太大了,這樣下去打到半夜也分不出勝負,我們會先因精神的疲勞而失誤,最後落敗”

    “那麽,主人能想到解決方法嗎?”“唔…車輪戰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戰術了”“主人的恢覆力比常人強得多,這次是泠淥在拖後腿。那麽,在下提一個小建議:讓自己在對手心中的威脅地位上升,迫使它用出消耗更大的技能”約朧沈思了一會兒:“嗯…我好像知道要怎麽做了”

沈錨效應,因為我一開始表現得太弱了,它就認為這次的對手都差不多弱。但現在泠小姐獸化,展示出了自己全力的威脅,它便認為我也藏有底牌…問題是,即使獸化了,泠小姐仍然不是它的對手。

    簡單來說,被看扁了。

約朧:泠小姐,配合我打一次殲滅戰。

泠淥:殲滅戰?

約朧:不是真的打,要讓對手認為這是一場殲滅。

泠淥:懂了,要騙它。

    橙紅的巨水母,它在飛劍圍攻下起舞,頭上法環越發耀眼,波紋仿佛連接深界,讓冥河降臨於此。紅河源頭,人形泠淥憑空出現,本要刺向她的飛劍皆沈入絲綢般的虛空之河,消失無蹤。

    似妾遠望而去,也不得不感慨對方的技藝嫻熟,竟然將觸手化作連接領域與現世的深空之門,幾乎能免疫一切物理攻擊。但是,這種魔法技藝也徹底暴露了她的來歷,北陸可沒有針對領域,或者說“術式”的研究,世人甚至還愚昧地將領域中樞稱作“靈魂”。

    人形的泠淥踩上四葉草般的法環,腳下便是自己的獸化形態——冥河水母。她與絕寂一樣,人形態才是最初的本體,獸形則是為了適應更多變的戰鬥而制。不同的地方在於泠淥能讓二者同時在場,獸形大規模調用魔力的同時人形精細調控,是最適合攻堅與殲滅的戰鬥姿態。

    那冥河般的觸手直接“抹消”了接觸到的一切,“深”不見底的技藝完全淩駕於對手,讓巨獸感受到了威脅。但它知道越邪門的招式消耗越大,寧願多花一點積蓄也要速戰速決,當場蒸發了五分之一的湖水,凝出二十巨劍齊齊對準了她。

泠淥:對手中計了,之後怎麽辦?

約朧:交給我。

    只見兩對粉翼揮過天海,灑下晶瑩的鱗粉,束流似垂簾而下,宛若極光現於天河之上。四起漩渦攪動湖水飛流而上,來往飛劍無不卷入其中,就連巨劍掠過也被扒下一層凝膠殼,崩解化作風暴的一部分。

約朧:它的攻勢全被化解了,一定會暴起進攻,你先退下。

    泠淥一甩長發,沒入獸形軀體,連同法環一起收回領域,將華麗的舞台讓給隊長,默默退回觀眾席欣賞她的英姿。而另一位觀眾,非要擾她雅興,不停說著話:

    “現在還是贏不了,主人的魔力總量只經得起一次全力獸化,你能在這三分鐘內恢覆完全,並堅持住下一輪嗎?”泠淥很想反駁,但似妾說得對,經過方才的炫技,她的剩余魔力量也快見底了。

    “那你有什麽好方法?”“哦?要聽意見?想的美,不給”泠淥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地說:“那你在這叫什麽?”

    “要是主人知道你撐不住,還不是強迫自己多抗一會兒,你想看她身上紮滿了飛劍再回來嗎?”似妾是想的,她想看似婧身上掛滿紅色的彩帶,哭著向她求救。但泠淥是不想的,她只希望約朧能安全健康地尋到幸福。

    泠淥咬緊牙,痛恨自己的無能,在情場戰場都一無是處。似妾還在邊上不停的嘲諷:“是誰大言不慚說要單挑啊?現在就算求我也不會幫忙啦~主人為了那個契約,還真是煞費苦心啊。要是輸了可不能反悔哦”

    “我…”泠淥只有深深的無力感,咽喉澀味揮之不去,“她、她為什麽…要這麽拼命?”“說不定是因為你想讓她變強吧”“我…沒讓她做到這種…地步…”

    似妾將目光從主人身上移開,看向身旁的泠淥,發現對方正在無聲地流淚,看來是自己給她的打擊太大了。似妾就像一個好奇的小孩湊到她面前,仔細端詳她的哭相,仿佛在說:“大姐姐怎麽哭了啊?”

    “你看什麽!”似妾嘲笑起來:“怎麽?要主人親親抱抱才能好嗎?這麽矯情~”“我沒有!”“一會兒還能戰鬥嗎?幹脆現在認輸,求我出手啊~”

    泠淥低頭看,她正攤著兩手無情地嘲弄自己,本來在迷霧中時自己就向她求饒了,卻偏偏又在此時再搬出來強迫她。泠淥花了很多時間猶豫,她下定決心,最後問向似妾:

    “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一字不漏”

……

約朧:泠小姐,準備接替。

……

約朧:泠小姐?收到回覆。

    “主人——”似妾不知何時,已經踩到了隊長的背上,“借一下您的魔力,不介意吧?”不等驚詫的似婧反應過來,四條水龍卷瞬間化為無上限的斬擊風暴,頃刻間蒸發了一半湖水。

    “似、似妾?”不出十秒,還想垂死掙紮的大湖已經隨最後一縷風消散。“利用地脈的魔法,在下也會一點哦”“一點?”她和泠淥辛辛苦苦打了半天消耗戰,也才強迫對方用了三分之一的積蓄。似妾一來,輕描淡寫地結束戰鬥,這還只是她中低的實力。

    “重點不是這個!為什麽…為什麽要出手?”巨蛾的身體化作法源回歸領域,隊長的人形重新回到世間,她不滿地質問這位侍從。

    “在下說過,當你們遇到生命危險時會出手”“我哪里有!…我…是泠小姐,她怎麽了!”約朧著急地望向林間,想飛過去確認情況,卻被似妾攔住:

    “她受到了不小的傷害”精神上的,被她弄的。“她在你身邊,哪會有危險?是敵人有我不知道的能力?似妾…告訴我”

    似妾享受著主人著急的情緒,只是笑著,不給答案:“主人自己去問她吧”


回到地面,約朧第一時間就沖上去擁抱泠淥,懸著的心終於沈下來。

    “太好了…你真的沒事,聽到你有生命危險,我好擔心…”泠淥用臉旁的觸手安慰對方,輕輕撩動發梢:“我沒事,放心”

    “可是似妾都出手了!到底發生了什麽?”約朧直視對方,真切的目光令她不好意思開口,擔心被罵,擔心被討厭,卻只能告知對方真相:

    “我剛剛…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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