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與受罰 (Pixiv member : 月逝)

 窗外,雪紛紛飄飛在凝著冷氣的半空中,不久,有些便斜斜地落在了還留存些枝葉的綠樹上,看起來暗暗的而形態已疏散的樹,因堆在葉片上的雪顯得厚重起來。而在比樹更遙遠的地方,某人究竟是看不清飛雪之後的天空是什麽樣子,它是否也會像覆雪的地面一樣空蕩而沈默?

蘿莎莉婭……現在也許該叫德爾塔了,如今再一次得到休假機會卻又無事可做的她,在那本平常用來記錄事務的本子上寫下某年看見的雪景。

“它是否也會像覆雪的地面一樣空蕩而沈默?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答案……莉莉婭……”在某艘不知名戰艦上,陳設規整而充斥次時代科技感的房間里,德爾塔撫摸著那條自覺湊到身前晃悠的黑色尾巴,慢慢地,她想起了那雪景後埋在心中的往事……

說來,看到這剛剛所說的雪景是德爾塔出院以後的事了,但身體上的傷痛痊愈,並無法使那時的蘿莎莉婭從失去妹妹莉莉婭的傷痛中走出。就像本該滿是蘿莎莉婭和莉莉婭的歡聲笑語的房間里,此時像窗外的雪景一樣冷清。

但蘿莎莉婭的房間並不那麽空蕩,相反,垃圾桶里擺不下的廢棄泡面盒直接被七零八落地扔在墻角,散落的衣物像是直接被甩在了地板上,紙箱莫名其妙地倒在那里,很是礙事。一邊的床上是半空的塑料水瓶與堆成一團的棉被,枕頭上濕濕的,也許是口水吧,不過蘿莎莉婭幾天來已經不再能睡著了……這是她通宵的第七天。床頭櫃上反倒整整齊齊疊著各種照片,有過去戰友的,有自己的,不過更多的是莉莉婭的。但毫無例外,都好像被死死捏攥著折過似的,發了一層層的皺。

她無法忘記過往的美好,沈㓆在痛苦中的徘徊不定導致了這房間的雜亂無章……以及順著地板上橫淌的水看去,能顯出蘿莎莉婭所處的那一小塊地方的井井有條。然而她對面的椅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坐上去了,卻還幹凈得能反出窗外的光。在獨有一人的沈默中,放在桌子另一邊的藍莓汁靜靜的,已不會有一副平淡表情的少女一口飲下。這邊的蘿莎莉婭則是再一次給自己猛灌上曾經最不愛喝的酒,就像命運的尺輪即將停轉前的那天:

“……你的意思是說,莉莉婭馬上要痊愈……?”披粉色長發的少女已在一年內來了許多次,卻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在已經熟識的醫生面前無法再維持住一位上校的形象,一把扔掉原先給自己大口灌著的酒,不受控制地搭著那人的肩膀搖晃,活像個激動奔放的小女孩。

“額……但,但是,蘿莎莉婭上校,很遺憾,您的妹妹出院後沒有戰鬥的可能了。”醫生的語氣有些畏縮,發青的面孔似乎在給無辜的人兒下某種殘忍的判決,也許是此時病房內抱著花露出笑容的莉莉婭,又或許是自己吧。

“什麽…意思…莉莉婭今後再也不可以以戰士的身份和我一起……!”蘿莎莉婭很明白那些高層無法拯救的平民的處境……在各地一觸即發的戰爭中能夠活命便是萬幸。她放在醫生肩上的手直直僵在那里,因一時的沖動不自覺地把他向後推去。只是片刻,當蘿莎莉婭反應過來時,醫生已經倒在地上扶著腦袋,周圍自顧自的人們聽到聲響也齊刷刷把眼神投向自己。但悲傷而手足無措的她沒有精力去進行多余的道歉,只是順手把醫生拉起便獨自轉進莉莉婭的病房…

“莉莉婭!”少女忍不住呼喚,快步走到日思夜想的妹妹的床前,一下子埋頭伏了上去,

“莉莉婭,你馬上就可以出院了,知道嗎……?”一身酒味的蘿莎莉婭擡起頭看著病懨懨地靠在床上的妹妹,嗯,她多少恢覆了些血色吧……想起自己曾無數次地期望過莉莉婭恢覆健康後與自己齊心協力的模樣,腳步卻止住在遠處。過去,雖然時有失去生命的危險,但是當她看見妹妹回過頭時的淺笑,自己在戰場上悲慘而殘酷的童年似乎也充實了許多……

罷了,十四歲的我能在這場爆發得莫名其妙的戰爭里活下來就是萬幸,戰鬥能力出眾的上校少女如此安慰自己……但她看到如今依然沖自己微笑著的妹妹,也必須強忍下遺憾的淚水……對,我不能哭,我還要照顧莉莉婭呢:

“莉莉婭,恭喜你啊……”她想到這兒,最後只是無奈地笑了笑,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把這種悲傷帶給妹妹不是嗎?

“是醫生告訴蘿莎莉婭,我無法再上戰場了吧。莉莉婭明白的,蘿莎莉婭今天沒有一來就興奮地說外面的事情,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吧?”因久病而瘦弱下去的莉莉婭把傷心的酒味粉毛團子攏在懷里,主動承擔起了安慰者的角色……只是枕頭上未幹的淚漬與姐姐的如出一轍。

莉莉婭卻還是歪過頭,嘴角一彎,淺淺笑著,即便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就像冒著稀散黑煙的廢墟里、支離破碎的大廈上、堆著屍體,溢出暗紅鮮血的土坑旁、掛著千瘡百孔的崩壞獸與戰友屍體的小巷里,一旁的蘿莎莉婭總是因莉莉婭的陪伴而能夠重新握緊手中的大劍。

“對……明明莉莉婭要出院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是,為什麽我卻……”這位姐姐那時並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麽,只是感覺有什麽在胸口對沖著,引得她最後幾個字也帶上了哭腔。

那……蘿莎莉婭還有什麽理由再戰鬥下去呢?她不是為世界和平而大義凜然的英雄,只是一個在13歲就和妹妹被強征去前線的孩子,但如今妹妹已經…自己還有最重要的東西沒能告訴她…如果戰火燒到這兒,上面可不會大發慈悲去管一個失去戰鬥能力的傷兵的死活……想到這兒,她握緊拳頭,卻也只能化作一縷扭曲的嘆息,最後懷著身為一個姐姐的私心咬緊牙關,同時下了某種一生只能有一次的決定——我不能再在這件事上唯唯諾諾,至少要盡早聽到她的回答。

莉莉婭的雙臂讓自己貼得更緊了,且順勢能夠湊到姐姐的耳邊說一些悄悄話:“沒關系啦……但是以後…我就沒有辦法陪蘿莎莉婭上戰場了,以前你經常像個笨蛋一樣沖在最前面,現在一個人也要注意安全哦。”莉莉婭撫摸著姐姐橫截在手背上的舊傷……一道粗口的疤,糙糙的,是曾經姐姐為自己擋下的致命傷……那時她也許有說不出的心疼與抱歉吧……

——被抱在懷里的上校默默想著,她明白就算是為了妹妹也不能恣意變回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畢竟世事總不如人願,對吧?

蘿莎莉婭沒有回答,只是一昧地點著頭,畢竟她認為能夠為妹妹做的也就只有這樣微不足道的事了……

“還有,莉莉婭更喜歡蘿莎莉婭笑起來的樣子。”青藍發色的少女伸出手指勾起姐姐的嘴角,病房里原先流溢的沈抑氣氛也緩和許多…至少莉莉婭能夠回歸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我的那件事一定要有個著落…這麽看來,現在還不壞,對吧……?

大多數人都稱不上擁有什麽形象且貫徹生命的目標,生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也許就是那隱約而不確定的希冀。這種似乎與生俱來的追求就像神話里普羅米修斯帶來的火種,讓漆黑冰冷的世界變為人們眼前那千姿百態的景象。而一旦我們感受到酣然、接觸到深刻、被真切的各種事物像清泉沁入心脾,就會隱約地感覺“希冀”似乎也不再遙遠。人們愛生活,並非習慣了生活,而是習慣了愛與希望……

“蘿莎莉婭,外面…外面的空氣真的很舒服!”已許久,大概是要以年計數的時光里,幾乎從未踏出醫院半步的少女不顧蘿莎莉婭的反對,久違地穿上了姐姐之前給自己買的花裙子,隨後……“阿嚏!”一聲。

“莉莉婭…唉…現在是冬天,都說了不要穿裙子下來。回去把衣服穿上還來得及……”

“但是蘿莎莉婭……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在冬天穿得涼颼颼的嘛?”在冷風中打著顫的少女不服氣地向姐姐辯駁。

“額…莉莉婭,那,那不一樣!你的病才剛好,要是再生一次怎麽辦?”一年前的蘿莎莉婭完全不會這麽說,但現在……她也許真的變成了一個姐姐吧。

“唔…不要!”莉莉婭賭氣般地向前奔去,卻在幾步後即將摔倒時被姐姐一把拉起……

“唉,真拿你沒辦法”蘿莎莉婭把身上的風衣一甩,粉色的長發隨之飄散在身後,“這樣總行了吧?我的莉莉婭公主?”

莉莉婭頓時感覺被披上了什麽東西,扭頭一看,蘿莎莉婭的黑色風衣正裹在自己身上,身邊的她只剩毛衣還留在上半身。

“謝謝……”也許只是因為冷吧,莉莉婭不由自主地伸手把風衣裹得更,用全身貪婪地感受著姐姐的余溫,熱乎乎的,自己的臉也莫名燙燙的……

“過,過來點,我想做一件事——”這位姐姐低下頭,反覆咀嚼著嘴唇,她…不,我竟然也會有不坦率的時候啊……

“嗯?蘿莎莉婭你以前都不會這麽支支吾吾的?”臉依然發著紅暈的莉莉婭疑惑起來,腳步也隨之放緩。

“是嗎……那麽……”蘿莎莉婭大著膽子踏著急促的小碎步湊近自己的妹妹,隨後挽過莉莉婭的手臂,貼緊那之間的每一寸肌膚……嗯,滑滑的,又好像新出爐的面包般的松軟……最後扣上了妹妹的每一個指縫,而她自己也害羞地扭過頭去,“喏…這就是我想做的事了。”

另一邊的莉莉婭早就震驚得不停睜大眼睛,在無聊的住院期間她攝入了許多知識,這方面的當然不例外。她只能安慰自己:沒關系的,笨蛋蘿莎莉婭以前不也經常和自己握著手嘛,沒準只是想給我個驚喜呢?看,蘿莎莉婭現在的表情一定像個笨蛋……

而貼在身邊的姐姐依舊是偏過頭去,從自己那邊依然可以看見她發紅的臉頰,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與溫度,觸摸到她手掌上每一寸帶著老繭的肌膚。

“這,這,我可以理解為,為,是表白嗎?”莉莉婭不可置信地向自己的姐姐發問,腦袋已是一片激動而喜悅的空白……

“是,同意嗎……?”這位姐姐只是一味看著路面,卻不經意地把妹妹的手抓得更緊,另一只手簡直要在手心撚出汗來……果然,最後眼神還是要偷偷遊離到妹妹那兒,“可,可以嗎?”在呼吸緊促的分分秒秒里,她幹脆把眼閉了起來。但黑暗里似乎只能夠聽見自己與妹妹的喘息,再無其它。她此時早已不是那個馳騁沙場的上校,而是一個充滿背德感而反覆糾結的少女,是一朵於露台中含羞隱蕊的水蓮,是她藏在大衣兜里遲遲不敢顯露的對戒!

“我…我……!”莉莉婭她那時究竟是怎麽想的呢?我到現在都沒能明白……

看起來有些膽小的莉莉婭沒有多作回答,在我感受那股熟悉的鼻息撲到臉上後,嘴也在剎那被她以雙唇封住。閉上了眼,沒有防備的我被她濕潤的舌尖輕易地撬開了那扇禁忌的門……她的舌頭帶著許多黏滑的唾液侵入進來,在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些什麽時,舌尖已與舌尖相觸。她的味道是甜甜的,仿佛有藍莓的味道在嘴里散開……不,已經這樣的話,就沒有關系了吧?我使壞般地往前頂了頂舌尖,但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抗挑弄得亂了陣腳…於是我得到機會,從連著軟肉的上顎,慢慢地,到她柔軟的舌苔之間遊走。

“唔唔……”她的喉嚨里發出了模糊的可愛聲音,我也隨之放慢速度,隨著周圍車輛的轟鳴而推進,把我已有些疲勞的舌頭與她的纏繞在一起……我與她就像兩條曖昧的絲線在此時交織,在各自的私密處打上無數個屬於自己的結。口腔、鼻腔、喉嚨里盡是對方與自己混合的甜蜜味道——那時的我,莉莉婭也許會說是櫻桃味的吧?

莉莉婭不知是在什麽時候歪過頭去的,“唔唔”的聲音沒有停歇地發出,而我沒有放棄過任何從她的口腔中剝奪空氣的機會……這大抵是我身為姐姐特有的頑皮吧?莉莉婭…我的妹妹則按住了我的頭頸,重新肆意舔舐著我口腔中的每一寸,我的門牙被色情而柔和的扭動撬開,似溪流從虎牙的尖峰處潺潺流下,癢癢的,膩膩的……

莉莉婭終究是恢覆不久,她原本死死攥在身旁的手像失去氣力般軟了下來。

舌根緩緩蠕動至舌尖,雙唇隨之不熟練地張合,她也不禁發出了:“嚶”的婉轉啼鳴。我與她之間拉出了一條晶瑩剔透的絲線,有一部分落在了莉莉婭的胸口,讓她白皙而柔軟的肌膚看上去更為誘人。這邊正欲掏出自己謀劃已久的禮物的我,卻發覺好巧不巧地讓它出現在了接受者身上:“莉莉婭,那個,摸摸你身上那件大衣的口袋。”

“什麽東西……這!”我還記得莉莉婭看到鉆戒從盒子里顯現的表情,她只是捂住了嘴,瞪大了她的藍色瞳孔

“嗯,喜歡嗎?”我試探性地湊過身子去問,“如果戴上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這,就是我的回答哦。”莉莉婭重新把戴著鉆戒的手背到了身後,路燈此時漸漸亮了起來,周圍的民房也點起燈火。她在冒著焦黃色光的路燈下傾身,把臉湊到了我的鼻尖前,“以後,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哦……”

“嗯,一定!”

“如果可以一直在一起的話…蘿莎莉婭可以不喝酒了嗎?”我記不太清了,好像莉莉婭靠到我的肩頭,說著些無頭無尾的話。

她的觸感……輕輕的,身上還帶著些消毒水的氣味,卻足以令人迷醉:“唔,我盡量!”

“不行,答應我以後要少喝,不然……”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喝得爛醉了……”

“嘿嘿,那麽,誰先跑回家就可以吃掉那個唯一的布丁!”

“好啦,我不會跟莉莉婭搶的,不要跑啦~”

是啊,雖然我沒有什麽辦法,但要是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

“孩子,我再問一次,真的要為救你的姐姐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那時,渾身是傷的我隱約地可以看見,離手術台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放著莉莉婭的那張自願協議,而撫摸著那條傷疤的人,依舊是我的妹妹——莉莉婭。

她在模糊里沒有做一絲的動搖,就像過去的那樣,又把我甩在了身後。

“不…要……莉莉婭……”幾個含糊的,黏連著血的音節從嘴里艱難地吐出,那時明白過來的我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死的只能是我,不是嗎?

莉莉婭回過頭來,她的長發還是那麽的飄逸,卻只是微笑地看著我,不再言語。

——事與願違,醒來之後,我便再沒有見過她,只留那一根搖晃不止,惹人生厭的烏黑尾巴。

……

“從上次出院後,過去了多久來著,啊……”

窗外,雪還是迷茫地下,打在窗上的那一瞬卻那麽飄逸、靈動,就像她跑回家時揚起的長發一樣活潑,但如此可愛的她出現在腦海,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刺痛著我,她嬌小瘦弱的背影一面又一面地映照在生活的每個角落。

而茍活的我間接害死了我的妹妹,還有我所重視的一切。

把過往折疊、揉亂、剁碎的樣子,也許就像窗外飄飛的每一片雪花吧,而我,蘿莎莉婭、德爾塔、莉莉婭,曾經最珍視的那片雪花甚至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我的世界或許就是注定如此空蕩而沈默的,在最活潑的年紀被抓去充軍也好、妹妹的重病也罷、她的後遺癥或許並不算什麽、人的離去往往突然,林林總總地發生著。

雪白的桌子對面空空如也。世界安安靜靜的,偶爾會有雪堆從樹上掉下,發出“刷”的落點音,我的生命里就好像有什麽事物被奪去,世界里又確實地消逝了些美好的,怦然心動的東西。

我…並不明白自己在笑什麽,灌了一口酒後咧著嘴,不停拍打著面前的桌子,除了這個孤獨的冬天,似乎什麽也沒剩下。我明白的,世界依舊是彩色的,鳥兒依舊會在春天到來時歌唱,汽車依舊會在馬路上按部就班地行駛,路燈還是會在傍晚忽的亮起,俯瞰城市,還是會有那麽,那麽多的人疲累了一天後讓昏暗的房間里透出溫馨的光亮,只是那個在我身前笑著的女孩不會再等我了,不是嗎?

但是……我的眼淚怎麽就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止不住呢?

蘿莎莉婭……現在也許該用她紀念妹妹的名字,德爾塔了吧。

雪,還是順著寒風斜斜地下。“喂,明明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嗎……為了莉莉婭的願望,我也要活下去……嗎?”那條尾巴還是激烈地搖擺著。

但是,這樣的漂亮話…我已經聽厭了啊……莉莉婭,我…我不能再……

蘿莎莉婭…德爾塔擡起無望而空洞的眼,天空里似乎除了無盡的落雪再沒有其它:“抱歉,我……可能要失約了。”

德爾塔在某個瞬間仿佛從牢籠里解脫出來,她沒有再去看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身後淩亂的房間也是如此令人留戀,不是嗎?畢竟……這里有我與她生活過的印記啊。

德爾塔重新撿起了倒在身旁的水瓶,有些潮濕,發著黴味的枕頭被她掛到高處晾曬,角落里的方便食品包裝在她下定決心的瞬間就已被處理掉,只留那些照片還亂糟糟地擺在床頭……她沒有浪費時間,接著轉身從雜物堆里翻找出那把已經積了灰的大劍,而現在所做的…是這把劍最後一次的保養。

“莉莉婭,我,我馬上就可以來見你……”發了狂,面目猙獰的姐姐反覆移動著手中的抹布,“哈…哈哈,我,莉莉婭,馬上就可以了,再…再等一等……”她的手掌顫抖著,卻比誰都要明白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只剩那尾巴還在身後亂舞。

她拖著醉酒的疲累身子來到床邊的書桌,拿起木尺紙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寫下了蘿莎莉婭最後的話:

[莉莉婭,你還記得以前你生日的時候說要當個偶像嗎?這麽久過去,也許你早就忘掉這件事了吧。嘛,我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也許是我累了吧,不過像這樣的夢想,姐姐終究沒有辦法幫助你實現了。

我很遺憾,不僅是夢想上的事,而是終究沒能在你在世時給你一個平靜安穩的避風港。上校…真的是一個我曾經做夢也不敢想象的職位,所以我自以為長大了許多,現在卻發現自己與那個幾年前被抓去充軍的孩子並無二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美好在眼前漸漸消弭,最後獨自感嘆沒能從時代的浪潮里保護下任何東西。

我是一個沒有什麽用的姐姐,一直以來都沒有讓自己的妹妹省心過——我明白的,是我害死的你,如果我可以再有用一點的話……但是…

…真抱歉啊,你的姐姐就是這樣的沒用,什麽都做不到,最後甚至要你以生命救下我。不,我早該想到你會來救我……

莉莉婭,我還記得以前半夜從某個廢棄大廈里搜刮戰利品,那時的你執意要上天台去。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拗不過你的小性子,於是我們在漆黑陰森,不時滴著水的樓梯里劃了一根又一根的火柴……雖然一直以來你都說你不怕黑,但是每天晚上在床上摟緊我的你真的很可愛,就像你在那座大廈里早就把我的手臂捂出汗了哦……嘛,我又說到哪里去了,不過天台上的感覺真的很…嗯,安靜。曾經也許是這麽喧囂的一座城市,現在竟然沒有一絲光亮從眼底綻放,冷冷的,靜靜的。來得莫名其妙的風縈繞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膚,癢癢的……你又劃上一根火柴,我才注意到原來你在前頭。沒多久,好像有什麽絢麗的火花出現在那里——煙火照亮了你細膩的,發著嬰兒肥的面龐,那時,我便慌了神,好像有什麽力量驅使我別過頭去,但是我的眼里除了黑暗,只有絢爛的火花和難忘的你。

煙火從那端“簌簌”地噴出,當我回過神來時,竟已沒了大半。漸漸地,一切又陷入死寂,好像關於這座城市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剩夜空里掛著的點點明星,一顆接著一顆地映入眼簾,夜空……好像也沒有那麽黯淡了,有莉莉婭在的話,就更溫暖了吧,但我好像不能為你做得更多了。更遠的地方,依舊什麽都沒有,除了默默的月懶懶卻孤獨地掛在那里。

我是一個沒用的姐姐……連讓你好好地把煙火放個盡興的能力也沒有。那時,落寞地趴在欄桿上,有些遺憾的你問我:‘今晚的星空好看嗎?’那個時候我沒有回答,但是……

那晚的星空,真的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美的星空……就像今晚的那麽美麗]

蘿莎莉婭最後擡頭望向飄著雪花的夜,現在…它們慢慢的,讓人能夠看清每一朵。夜空如此清澈,似乎有不盡的星星在汨汨流淌。那里……就是莉莉婭在的地方嗎?我馬上就……

“嗯,蘿莎莉婭,在寫什麽?”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淡淡的,平靜的感覺讓德爾塔一下子就能認出這是妹妹的聲音。

但她沒有轉過頭去,不僅是因為一位姐姐的遺言還未打上結語,更是因為……

“我大抵是幻聽了吧,莉莉婭怎麽會活過來呢,哈哈……”她搖搖頭,抹了抹自己爬滿血絲的眼睛,轉頭看了看一旁橫放的大劍,隨之在眉頭舒展後釋懷過來,又重新伏到了桌子上,“沒關系的,莉莉婭,再等……”

“唔,所以蘿莎莉婭你從剛才開始到底在說什麽傻話?”

熟悉的少女身著自己出院時的及膝蕾絲花邊小裙,青藍色長發依舊散散的披在肩後,白色短襪下的皮鞋跟在發潮的木地板上“噔噔”地反覆作響。

“莉莉婭…”德爾塔再次楞了一個瞬間,又反應過來,“不會的…嗯,不要管,大概是哪里的水漏了吧……”她如此自言自語,但余光里出現的陌生的手卻讓她吃了一驚,本能般地閃到一邊抄起大劍。

待她穩住身形……是那條熟悉的裙子,親切的身形,以及此生不忘的人——莉莉婭。

“莉…莉婭……我——”德爾塔沒有多想,再一次地撲進了已逝的妹妹的懷抱,“我真的好想你……你究竟去哪兒了?”原本準備傾倒一番苦楚的她到了這時候,也只剩下對妹妹的懷戀了吧。

“終於——這也就意味著我來到天堂了吧,莉莉婭,我……你沒有事吧?沒關系的,姐姐來陪你了……”德爾塔緊緊抱著妹妹的身軀,就像怕有什麽再一次從懷里溜走一樣。

“…天堂嗎…蘿莎莉婭。”莉莉婭抱歉地低下頭去,是彎下身的姐姐還有……一旁桌子上孤零零的“遺書”。

莉莉婭雖早已明白一切,可當她直視這兩個血紅的大字時還是睜大了眼,寧願是自己看錯。但是真相無法遮掩,她最後還是不免有些顫動與悲憫:“對啊,這里是天堂哦……”

“莉莉婭,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德爾塔拉過妹妹,用失了神的眼與無力的手打量、撫摸著她的鎖骨、捏了捏她的手臂、掐了掐她的臉頰,最後對上眼神。

“停下,蘿莎莉婭,我有事想要問你。”莉莉婭抽了抽鼻子,不忍地閉上眼。

但有的事必須現在解決,不是嗎?

“什麽事?只要是我能……”

“桌子上的遺書,是你的吧?”

無法辯駁的姐姐低下頭去:“是……”

“可以——讓我看看嗎?”莉莉婭的一字一句交雜著吐息,試著盡全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知所措的姐姐頷首,忐忑的指頭卻纏在一起,似乎互相打著死結。

莉莉婭將目光放回那張“深情”的遺書上,嘆息接連從嘴里發出,彎曲的手指死死捏緊了姐姐的獨白……而這位姐姐不時擡頭看看自己的妹妹,又不時望望窗戶外面,終究沒有離開這個房間的勇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雪花依舊不斷落下,莉莉婭的閱讀依舊進行著——雖然攏共才過去幾分鐘,可妹妹傷悲卻憤怒的唾沫早已咽下一次又一次,姐姐面前剩下的零散酒瓶被她藏匿一次又一次,度秒如年,大概就是這樣的情形了。

心中充滿慌張,卻不知自己在慌張些什麽的德爾塔總能在“危急關頭”找到些事做——她發覺到被子還是亂糟糟地堆在那兒,於是又手忙腳亂地疊起了被子……

“蘿莎莉婭!”忽然,莉莉婭面無表情地叫住了自己的笨蛋姐姐……好吧,明眼人都能夠看出她的慍怒,回過頭來站了個筆直軍姿的德爾塔也不例外。

“莉莉婭,什麽事?”那位笨蛋姐姐壯著膽子發問——畢竟事已至此,自己活不下去應是常理,沒有人有資格指責自己不是嗎?

莉莉婭一下子坐到了剛剛的那把椅子上,有些微妙地歪過頭看著她:“你不解釋一下這封東西嗎?”

“很多想法…我都寫在里面了……但是沒有什麽更多的能力,可能寫得有點雜亂了,畢竟你的姐姐就是這樣的人嘛——”

是啊,你的姐姐就是這樣的人啊。

真抱歉啊,你的姐姐……就是這樣的沒用,什麽都做不到。

“……誰說你是這樣的人了!”聲音仿佛不斷回響,莉莉婭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在遺憾與傷心里把自己的姐姐粗暴地揪到自己瘦得發白的大腿上。

“啊!莉莉婭你!”沈溺在喜悅與忐忑中的德爾塔此刻又被其它的情愫占據,不安、驚訝、迷茫一齊寫在了她的臉上,一切的疑問化作一聲少女的驚叫——

迅猛而涵帶沖動的痛感忽地炸開在自己的身後,甚至沒來得及轉換情緒的她只能懵在妹妹的腿上,順著痛覺擴散的方向本能地傳遞思緒。酥麻的,好像從一開始感覺到痛的地方有電流不停地向全身流溢。

德爾塔朝身後的妹妹轉過頭去,但還沒有看清便又因再一次從臀肉傳來的痛感而別回。

莉莉婭死死咬著牙關,有一種充盈的憤怒使她再一次地揚起纖細的手,對最喜歡的姐姐“施暴”。冰冷而沈悶的氣流在一瞬劃過掌心,向下打擊到臀肉就被甩在後面。轉而是伴著悶悶的聲音,在包裹臀肉的棉褲上掀起微微的波浪。

這位笨蛋姐姐終於意識到此時自己被妹妹壓在腿上……教訓,發泄?她撫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在少女喘息外的默默里,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我,我這是被莉莉婭,我的妹妹,像小孩子一樣打屁股?這,這也太……

莉莉婭並不明白自己的姐姐想著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氣血上頭,張開手掌的她自然也不會施舍給姐姐太多的喘息時間。

於是緊接著又是一掌落下,手掌“啪”地埋進少女身後的臀肉,又像松軟的海綿般微微彈了回去,剩下自己有些發痛的手與此時令人無法冷靜的空氣——

當然,這對於德爾塔來說也是一樣的難以平靜,痛感與被妹妹教訓的那絲臉頰的緋紅交雜在心,接下來接連的掌擊落下更是讓她死死揪著妹妹的裙擺不放。

但是無論是哪種,都足以讓她委屈。

莉莉婭……她為什麽要生氣?沒有她的話,我又要怎麽活下去……明明那個時候我讓她逃走,但是她卻……

德爾塔以姐姐的方式擋下了自以為的,“妹妹的無理取鬧”。她反握住莉莉婭的手腕,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埋怨:“莉莉婭,那個時候你不該回來救我……”她轉過頭去,再一次對上莉莉婭晶藍的深邃瞳孔,“你一定是對姐姐我放棄生命的行為感到失望吧…但是——我沒有了莉莉婭又要怎麽活下去?”

這些話逐字逐句地沖擊著莉莉婭的內心,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自私的妹妹?放棄自己讓姐姐活下去什麽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與姐姐讓自己在生死攸關時逃跑的想法殊途同歸……當然了,這些話早在她作心理鬥爭時反覆地徘徊在心,不過是她從未想過會有機會與自己的姐姐再一次地相見罷了——畢竟,自己已經……

罷了,就不談這些難以辯清的事…莉莉婭如此安慰著自己…但,怎麽可能呢?現在,它就像一棵巨木橫在了姐妹兩人之間,讓兩人難得的相見也變得難堪,而更多的部分……則更加渺茫。

“莉莉婭…我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你,可以不要這樣嗎?”趴在腿上的德爾塔緩緩閉眼,語氣里滿是遺憾,抓著的手腕也不由得放松。在她看來,雖然妹妹沖動做了錯事,但姐姐就是在這種時候寬慰妹妹的角色嘛……

“啪”,莉莉婭沒有言語,只是沖動地掙脫開德爾塔的控制,一把拉起在腿上的她,接著狠狠地給了自己的笨蛋姐姐一記響亮的耳光。

“笨蛋…對不起…大笨蛋…咕嗚——蘿莎莉婭,你怎麽…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東西!”悲傷與拋棄姐姐的內疚、對姐姐如此評價自己的憤恨共同擾亂著莉莉婭的理智,語無倫次的她再也無法維持住那與生俱來的平淡表情,一切的情緒化作兩行清淚從少女溫潤的臉頰上淌下。

耳光的清脆響聲、自己腦袋發蒙的嗡鳴、以及眼前莉莉婭的抽噎聲好像不停回蕩在偌大的房間里。窗外,孤獨的每一片雪花依舊松松散散地落下,有雪堆從屋檐掉落的沈重聲音傳來,而屋內的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空氣也凝著在每個角落——“莉…莉莉婭,你怎麽哭了?我…我有什麽不好的地方的話,我可以改的!”慌張的姐姐伸手抹去妹妹的淚水,以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關心著她,就算自己再有什麽情緒,也沒有妹妹的感受重要,畢竟自己已經不想再一次地失去掉親愛的人了啊……

“蘿…蘿莎莉婭,為…為什麽要在那里面寫自己很沒用啊……”莉莉婭顫抖著,重新給了現在坐在腿上的人兒一個溫暖的懷抱,雙唇再一次地湊到了姐姐的耳邊,“明…明明姐姐一直都在鼓勵我,雖然是個笨蛋,但是會在屍體前捂住我的眼睛、會在黑暗里握緊我的手、會在醫院為了我三番五次地求人、會照顧我的感受而壓抑自己、會在大街上沖動表白、會在最後用生命來給我留下生的希望、會……在紙上寫下最真摯的話……這樣的姐姐……最喜歡了。”

“莉莉婭,我……”德爾塔…現在還是用蘿莎莉婭吧,她沒有任何辦法,她只是一個希望能夠關心、疼愛妹妹的姐姐罷了,此時的《相擁》是姐妹兩人之間心有靈犀的沈默,就像她們都明白某些道理,卻還是會為了對方獻出在這個年紀最美好的生命。

我……原來在莉莉婭的眼里是這樣的嗎?那我的話還真是會讓她傷心啊…哈哈…

不過德爾塔真的會就這樣把郁結解開嗎?

德爾塔自以為釋懷,最後微瞇著眼,懷著歉意撫摸著懷中抽泣的妹妹,一切還是如此安靜,只能聽見對方親切而熾熱的喘息。嘛,姐妹……或者純粹的戀人,就是這樣的吧。

“所以……不許再說自己是個沒用的姐姐了,好嗎?”莉莉婭的右手輕輕搭上姐姐的臉,在留下掌印的地方吻了上去,在真情流露的瞬間,那個活在他人記憶里的少女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妹妹。

“嗯,但是莉莉婭願意原諒我嗎?”德爾塔放開懷抱,依然搭在肩上的手指使莉莉婭的晶藍色瞳子能夠與自己再次對視。

“願意哦,但是…是在懲罰結束之後~”好吧,看來妹妹的溫柔時常跟隨代價。

“額……懲罰不會是?”德爾塔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其實已經告訴了自己答案,可這位姐姐的垂死掙紮還在內心默默進行著。

莉莉婭把不知所措的姐姐扶起,回到椅子上用紅撲撲的臉對著她:“是…是的哦,請吧,蘿莎莉婭。”她隨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彎了彎眉梢,以調皮而柔情的目光示意她趴上來,雖然她自己也是呼吸急促——

但是我們這一邊的德爾塔就更緊張了,一刻也未停止過自己捏手指的動作,她一想到十七歲的自己就要趴在自己的雙胞胎妹妹腿上被教訓,經歷了無數槍林彈雨的她,面對著一個安然端坐的少女竟畏縮得退後了,畢竟要教訓也該是自己這個姐姐把莉莉婭……

“嗯?再不過來的話我就要用一點強制手段了哦?”莉莉婭的聲音明明是從椅子上傳來,卻像在耳邊響起,惹人不住地動搖。

德爾塔心一橫直接趴了上去,死死閉住眼的她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嘛,原來莉莉婭只是想惡作劇一下…奇怪,我怎麽會感到有點…遺憾?哇…我好奇怪……等等,這感覺…不對!

一股涼颼颼的,並且是冬天特有的感覺慢慢從自己的腰肢爬到股縫,接著是白皙而纖細的大腿,有些許的寒意來到小腿根,德爾塔自己冷不丁地震顫了的同時意識到:褲子被她硬生生扒下去了!

德爾塔鍛煉過的肌肉線條在莉莉婭面前一覽無余,內褲之下橫在那兒修長而有些…色情的腿,就像只存在於幻想中的可愛女子出浴時的美好,讓這位有些靦腆的妹妹也不禁對著姐姐咽了一口憐愛的唾沫。

莉莉婭有些僵硬地把手搭在德爾塔被純白色三角內褲包裹的臀肉上,似乎在某個恰好的瞬間可以隱約地看見姐姐的私密部分,於是她幾乎是憑本能地向上扯了一下這條內褲,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德爾塔的抗議:

“唔…莉莉婭!”這位窘迫的姐姐被刺激後終於完成了心理鬥爭,幾乎是在瞬間就護住自己的屁股,也是自己那身為姐姐為數不多的顏面,“可不可以…把褲子拉上?”

“不可以哦,這樣的羞恥也是懲罰的一環。我數三個數,快點把手拿開哦?”莉莉婭使壞般地把手心抵到德爾塔護住屁股的手背上,來回輕輕拍了幾下。

在妹妹的“溫馨提醒”下,我們的德爾塔姐自然是放棄了抵抗,在發出:“咕”的一聲悲鳴後,不情願地把手挪到……

“啪”沒等姐姐把手完全放到身前,莉莉婭便給了她的臀肉不輕不重的一記巴掌,就像小時候的某人“砰”地一下砸碎玻璃,讓在場的這對姐妹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出其不意——當然,現在會手忙腳亂的只有這個乖乖趴在腿上的姐姐。

莉莉婭再一次地揚起手,再迅速地從半空沖下,巴掌引來的寒氣如饑餓的狼頭般兇猛,先一步撲到德爾塔的臀瓣上,而正當德爾塔以為自己的臀肉要被“撲食”,預料里打破一切緊張的疼痛卻並未出現,只是靜靜地停留在不遠處。

“誒,這是?”德爾塔如此想著,原本即將要跳出身體的心臟似乎也平和下來,沒有迎接那“盛大”痛覺的她頓時松了一口氣,早已消去的“莉莉婭會饒了自己”的僥幸又在心里隱約出現。

可她馬上就會發現:自己的僥幸終究像曾經打破玻璃的那次一樣的不切實際——熟悉的疼痛像是玩弄人般不合時宜地傳來,繃緊的內褲貼著向前激蕩的臀浪漾起波紋,拍擊的火辣伴隨著回彈時內褲帶來的阻滯感,一齊馬不停蹄地向身體深處傳遞,異樣的感覺讓德爾塔又開始掐起了指肚。

“莉莉婭好壞,怎麽還……”心中五味雜陳的姐姐像個受氣的倉鼠鼓起臉嘟囔著自己的不滿,只是身後繃緊的屁股似乎並不能顯露出身為姐姐的從容。

莉莉婭對此沒有言語,“噗呲”笑了一聲後選擇把手放到自己剛剛施加惡作劇的“案發現場”里悠閒踱步,從貼上去的那一刻便表現出少女那細膩的一面:手指一根根地順著大腿的外側滑動,從內褲的邊緣壞壞地探入,能夠用涼涼的指肚觸到姐姐那軟軟的屁股蛋,自己臉上的笑容也不可控制地燦爛。

德爾塔看不見身後的狀況,敏感的她只是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如觸手般滑進內褲,並且越來越多……本就繃緊的內褲此時有了手指的參與,開始拉扯自己的腿溝,“擁擠”的下身險些引得她尖叫出來,緊致的肌肉再一次地松弛下去,可姐姐的顏面在此時又成了一把堵在喉嚨的鎖:“莉莉婭,不準再做這麽羞的事了!”

“好啦,那我就繼續咯?”莉莉婭見自己的姐姐被迫放松下來,於是再一次地……

“啪!”又挨下一記的德爾塔因臀上傳來的痛覺不自主地踢著腿,上半身也向前稍稍地傾去,把叫喊埋在喉嚨深處的她,方才那股叫停妹妹的長輩氣勢似乎又減弱了些,也許她的威嚴一直以來就是像海潮般一陣一陣的吧——

莉莉婭看見吃痛的德爾塔在腿上搖晃,方才巴掌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警醒的她往前挪了挪少女在腿上的位置,這讓德爾塔的雙腿只能伸直了才能點地:嗯……這畢竟是懲罰吧?如果一直像剛才那個樣子……蘿莎莉婭真的會好好改正嗎?我是不是該嚴厲一點,讓她好好記住這次……

於是莉莉婭攢足了勁向下招呼到德爾塔的左臀,另一邊的則是受此沖擊也翻起肉浪,一整瓣屁股隨之因劇烈的掌擊被壓了下去,待仿佛…不,的確冒著熱氣的手重新擡起,原本一片白皙的臀肉上便留下了一道桃紅而顯眼的掌印……

趴在妹妹腿上的德爾塔挨了沈重的一下,像有什麽重物忽地砸到臀上,因面部表情難以控制而張開嘴的她還是只把痛呼壓在心底。自己的棉褲也就在雙腿反覆的踢踏里被甩開,露出光溜溜的兩條無處安放於是只能拼命抵住地板的腿。一扭一扭,試著勾回褲子的腳趾可愛而狼狽。

這樣的小動作當然逃不過莉莉婭的眼睛,於是巴掌又一次地及時出現在了德爾塔身後。原本在身後不時會落下的巴掌或是挑弄的困境里徘徊的她,已確信自己接觸到那條褲子的瞬間,自己“無暇東顧”的臀肉迎來了又一次無情的拍打。疼痛自臀肉上的著力點湧入,受驚、被重覆打擊的刺痛灌注的她也許是為減輕痛楚:那過踝的棉絨白色襪子裹著的腳忽地擡起,接著又在莉莉婭的輕拍里墜回腳趾點地的姿勢。她只能在悔恨里與那心理防線的象征之一,失之交臂。

“老實點哦,蘿莎莉婭?”莉莉婭伸手在發腫的臀肉上捏出軟軟的一塊,隨後張開五指搭在了上面,只是幾個喘息之間,安靜的房間里便被清脆的受擊聲與少女的痛喊充斥。

“呃——啊!”德爾塔終究沒有忍受住慢慢摧人意志的疼痛,名為“姐姐”的鐵鎖被出乎意料的疼痛粗魯地撞開,尖銳、發自內心的喊叫失去束縛,回蕩在這個寂靜的夜晚。

是啊,必須要像這個樣子……莉莉婭的耳邊雖回響著姐姐剛才叫喊的聲音,但依然再一次堅決地擡高了手臂,就像法官裁決時高高舉起的木槌,犯人的命運當它落下的時刻便塵埃落定。

“啪!”聲音與疼痛同時在整塊桃紅色的臀肉上爆開,難以忍受的德爾塔用力地捏了一下妹妹的小腿,但迎來的只是被妹妹再次擺正姿勢的結果,她的淚花也隨之慢慢從眼角湧現。

兩瓣臀肉的疼痛交替在身後出現,屋子里的巴掌聲與少女的哭喊一刻也沒有停止,在悄悄的雪夜里,傷悲而激烈的情緒像雪花不斷自天空落下,最後輕輕地掉在地上,回旋在私密的姐妹兩人之間。

“不…不要打了好嗎?莉莉婭……”這位姐姐帶著可憐的哭腔詢問妹妹,她的雙手也死死地護住了自己那發燙的兩瓣屁股,腿也不爭氣地屈了下去。如果是被窗外的人聽見,大抵會以為是母親在教訓不聽話的孩子吧……

對德爾塔來說,這疼痛相比被流彈擊中自然是小了許多,但是被妹妹壓在腿上教訓的羞恥與屈辱感加深了她精神上的痛苦……畢竟只是一個自小便失去父母的孩子,無論是一直以來的孤獨無助也好、對妹妹的期望也罷、遭遇的一切苦難似乎被迅速在腦海里點燃,於此收束……

“蘿莎莉婭,趴好吧,接下來我會讓你舒服一點的。”另一邊的莉莉婭最終還是無法壓抑對姐姐的同情與惻隱,畢竟如果不是自己離開了她……而且生病以來,自己真正成了那個拖累對方的家夥,就算蘿莎莉婭認為自己是個好妹妹…罷了。

莉莉婭見德爾塔沒有行動,便輕輕把跪坐在地的姐姐拉到腿上,不過這回是自己盡量讓她靠著休息罷了。“嗯,如果是把身子支撐起來的話,應該就會舒服許多吧?”莉莉婭嘴上雖不見有言,卻如此在心里默默想著,一邊的手掌輕柔地撫摸著腫起的兩瓣屁股。腿上的姐姐也沒有反抗,只是任妹妹以自己的方式寬慰著自己……明明只是兩個靦腆的孩子罷了,可命運總是降臨到不該降臨的人身上,就像窗外的雪花不知自己將會落到哪里,但從天空里落下的那一刻早已注定——

是啊,如果自己和莉莉婭不是孤兒的話、如果沒有被強征去的話、如果莉莉婭沒有生病的話、如果…自己能再有用一點的話…那麽,應該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莉莉婭……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孤兒的話,會不會……”

“……蘿莎莉婭,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莉莉婭很明白這點,也曾在每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想過、指責過命運的不公,可…那有什麽用呢?明天天一亮,就會在到處發著黴斑的孤兒院里被人拿著鐵盆“叫醒”,就會在滿是沙塵的行營里被口哨催促著前往他處,就會在一片空白只剩自己的病房里哭泣……

“但……我要是有辦法帶你抵抗這樣的命運的話,就…”德爾塔咂了咂嘴,說出了自己埋在心底,此時卻呼之欲出的話,“所以,雖然莉莉婭說我有多重要,但我還是會覺得自己沒有用啊……”

“啪!”猛烈而沖動的疼痛自身後傾盆而來,澆滅了德爾塔的氣焰。

“都說了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蘿莎莉婭,你問問自己有沒有盡力?!”焦急而怒其不爭的一掌落下,深入骨髓,劇烈觸碰著德爾塔的內心。

“啊——我,我盡力了,但是……”

莉莉婭又是一掌,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委屈與不滿盡數發泄出來:

“那為什麽要說自己沒用?當你已經盡了一切可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把這些事交給我分擔?”莉莉婭揪著德爾塔的耳朵,她必須在天亮之前叫醒這個自以為是的姐姐,“當你這樣草率地說自己沒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妹妹的感受?蘿莎莉婭也知道吧,自己在我眼里有多重要?!”

然而,閉起眼的德爾塔感受到了自己的內褲被刷地拉到足跟,只是此時相比疼痛來得更為恐怖了,畢竟這意味著接下來……

沒有了遮蓋,莉莉婭似是有意地向臀縫打去,兩邊的臀肉伴著顯眼的腫塊向周圍散開。一切大大小小的痛處在此時被輪番刺激,德爾塔再一次地擡起了雙腿——只不過這回雙腳恰好擋在了兩瓣紅臀前面,無論莉莉婭如何搖晃都不會移開……

莉莉婭看來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在冷靜下來的空閒里,道出了心里的郁結:“如果我告訴蘿莎莉婭,自己其實是個沒用的妹妹……你會怎麽想?”

“我…會很失望吧……然後也許會像這樣教訓莉莉婭?”德爾塔半開玩笑地說著,心里卻緊張思索起來,是啊,如果莉莉婭說她自己很沒用的話,自己一定也會想要幫自暴自棄的她走出來,如果只能用這種方法的話……

“嘶——但是,莉莉婭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德爾塔在空隙里揉著自己紅了一片的臀瓣,不時從口中傳出不可控制的痛呼。

莉莉婭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沒什麽,蘿莎莉婭,現在很痛吧?”這位妹妹一邊親切撫摸自己造成的腫塊,一邊盯著姐姐那發腫臀肉與白皙臀縫的鮮明反差,暗自做好了接下來的一切打算,“等下趴到床上去吧,懲罰很快就會結束,好嗎?”

德爾塔聞言,不知所措地呆呆望著床沿,身後的尾巴不安地打著晃。窗外,風正拍打沾了零星雪花的玻璃窗,似乎一切沈悶的事物在只有兩人…或是一人的冬夜里躁動。在寧靜里作出聲響的往往勾人心弦,特別是孤獨的每一個人。

懲罰嗎?已經不緊要了吧,只是在天明之前必須要讓一些個人在肯定自己的世界里活下去,雖然這是殘忍而自私的願望了。

莉莉婭望著跪在床檐的人兒,自己的腳跟早已踢到淩亂放置的酒瓶——是啊,雖無可奈何,但至少不要用這種方式……手中的木尺劃破空氣,貼上、深入到臀肉上從未觸及的部分。

疼痛像從潮濕空氣里傳來的汽笛,它總能使人們從黏膩的焦慮里驚醒,它讓不知所措的少女追尋行為的意義。生活與命運如此尖銳地把矛頭指向所有人,就像此時尖銳的刺痛來到了德爾塔身上,讓她再一次哭出聲來。

“蘿莎莉婭…不,現在應該叫你德爾塔了吧,畢竟這是你用來紀念我的方式不是嗎?”

德爾塔先是一楞,隨後大聲地埋頭痛哭。

莉莉婭把木尺丟到一邊,一把抱起在劇烈悲痛中的姐姐:“是的哦,這一切都是夢哦?”她撫摸著懷中蜷縮的人兒,輕聲道,“我知道的,蘿…德爾塔姐姐你一直都很努力哦。”

“……但是,我……”

“如果累了的話,那就好好休息吧……其實,我變成了那條尾巴哦……”

“這…這!莉莉婭你為什麽……!”德爾塔有些氣憤地帶著未消的哭腔大聲埋怨,“這樣不是就可以……”

“嘛…因為無論我怎麽動,有個笨蛋一直沒有理我嘛……而且,現在真的變成了沒有你就活不下去了呢。”莉莉婭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所以…就當是為了我們兩個,不可以再說自己是沒用的人這種胡話了哦?”

窗外,黯淡的天空漸漸有了亮色,雪緩緩地停了下來,留下白茫茫的世界。星空、寒風、從屋檐上摔落的雪似乎都消失不見,但遠處的那棵樹已是銀裝素裹。屋前,雪地上留下了兩行淺淺的腳印。

“莉莉婭,到了天明,我就會醒來吧?”

“嗯…雖然我想再跟你說些話啦…”

“那麽就更加要看日出了,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過,對吧?”

視野的盡頭是慢慢探出頭的紅日,十指相扣的兩人終究會像腳下的雪慢慢消散。似乎一切都暖暖的,就像曾經大廈上的火花。就像一開始的那個問題,世界終究沒有那麽空蕩而沈默……雖說別離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不過此刻她們都笑著,這便夠了。

德爾塔慢慢醒來,身後是搖晃著的尾巴,不過她並不討厭這煩擾自己的另一人,露出了與故人相似的微笑。一旁的大劍依然孤零零地倚著墻壁,德爾塔還是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呆呆地望著窗外,但的確有事物在這房間里盛開了。

……

“莉莉婭,所以那個時候也沒有必要打我吧……”德爾塔從回憶里漸漸回來,撫摸著那條靈動活潑的尾巴。

“誒?唉……莉莉婭…真是拿你沒辦法……”

於是德爾塔默默看向了遠處隨意擺放的皮筋,又瞧了瞧自己有些慌亂的的尾巴,似乎有了絕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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