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州逸事 #2 當黑獄成為地獄 (Pixiv member : 林菲繁)

      入夜之後的琴懷郡,變得比白天更加繁華,滿城燈火,歌舞升平。


  三步一琴行,五步一簫館,處處虹樓,處處畫船。


  但是琴懷城內也不是沒有寂靜的地方,那便是駐地極端偏僻的巡城司--巡城衛的基地。


  月朗星稀,鴉鵲夜啼。


  巡城衛這個名字聽起來毫無氣勢,就像是巡街的差役一般,其實不然。巡城衛乃朔宋正庭皇帝下召組建,負責監察各州各郡的江湖人,屬於朝廷的暴力機關,其中高手如雲,誅殺殺人放火的賊子,審判違反國律的武夫,能當街殺人,嚴刑逼供,大有小兒止啼之勢。


  琴州,琴懷郡巡城分司。


  新晉的女銀衛戚嬌兒正在向前輩學習劍法,這套劍法就叫《巡城銀衛劍法》,名字雖寒磣的很,卻是實打實的二品劍法,劍招巧妙,進攻淩厲,只有到了銀衛這一級別的巡城衛,才能花費功勳進行學習。


  這套劍法,戚嬌兒已經跟隨金衛楊宜章學習了一旬有余,她本身武功底子就極好,到現在已經可以使著這套劍法和楊金衛正式過招了。


  只見擂台上劍影舞動,白衣黃衣二人使用同一套劍法切磋喂招。


  巡城衛的銅衛已經是江湖上百里挑一的好手,銀衛比銅衛強了許多,金衛更是不必談。


  兩人的武功內力,皆算得上江湖上一二流的強者,因此縱然是切磋,也打的張弛有度,很有章法。


  擂台上,白衣少女劍招靈動非凡,木劍宛若低空飛鳥,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就算是江湖上一些有名的劍客也很難抵擋,但卻總是被黃衣大漢輕描淡寫的化解。


  不知何時,黃衣的楊金衛楊突然一改守勢,木劍前刺,少女自然而然地側身避過。


  戚嬌兒知道自己與楊金衛相去甚遠,本身切磋是不求能贏的,只求多支持片刻,但此時楊金衛招式用老,胸前空門大露,似是擊敗他的良機。


  只見少女一招“報君赴義”,木劍扭轉,削向楊金衛胸口。


  卻只聽“哢”的一聲,少女木劍被突然彈開,接著手腕神門穴受擊,半邊身子都極其酸痛,木劍應聲掉落在地,楊金衛木劍一橫,順勢搭在她的肩頭。


  “楊金衛這招“回風掃葉”真是精妙的很,我就使不了這麽純熟。”一個爽朗的女聲響起,戚嬌兒撿起掉在地上的木劍。


  不必去看,也知道是自己的姐姐,與楊宜章同為金衛的戚月兒來了。


  戚嬌兒低頭認輸,然後拿著木劍走到姐姐身邊。


  兩女並肩,一黃衣一白衣,容貌有七八分像,都是纖細清秀,英氣逼人。


  似乎是因為有了姐姐撐腰,戚嬌兒開口問向楊金衛:“楊金衛剛才這招可沒教過我,不是說好用《銀衛劍法》嗎,您怎麽欺負人?”


  戚月兒搖頭扶額,不待楊金衛解釋,已經向妹妹開口道:“楊金衛武功勝你何止一兩倍,恐怕已經接近京城的鉑金衛了,就算是我對上他也沒有多少勝算,更何況是你?他老人家要像贏你,用什麽招數不一樣?剛剛只不過是要告訴你,不要別人賣個破綻就騙得你團團轉。”


  說罷從妹妹手里奪過木劍,“啪啪”兩聲,不輕不重地打在妹妹的翹臀上。


  戚嬌兒被打得小臉一紅,伸手偷偷揉了揉有些疼的屁股,向楊金衛道謝。


  忽聽得練功室鐵門一響,三人齊刷刷看去。


  “原來堂堂巡城衛就這麽點水平,怪不得軍師說輕輕松松即可控制住局面。”只見練功室鐵門打開,湧進來七八個黑衣蒙面的漢子,為首者足有八九尺高,魁梧至極,猶如寶塔一般,手執一柄黑色大棍,便是剛剛說話之人。


  三人臉色突然一變,戚嬌兒年紀最小,鎮定功夫最差,直接開口問道:“你們是何人?外面守衛的人呢?”


  那魁梧大漢晃了晃手中的大棍,甕聲甕氣地說:“男的都死了,女的都被關到了黑獄里,一會兒你們仨也是一樣。”


  三人面色更沈,男的都死了?巡城衛在琴州部署雖然不多,金衛只有楊、戚二人,卻依然有百十來位銅衛和十幾名銀衛,除去在外巡查的,此時巡城司至少還有數十名高手,其中男高手更是占了七成,怎麽可能無聲無息地全部殉職?


  黑獄可不是關押犯人的監獄,而是巡城衛的審訊室,放置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刑架、毒藥,尋常江湖中人只是聽到都會顫抖不已,女巡城衛到了那里,會遭受什麽,不言自明。


  “無知惡徒胡言亂語,巡城司高手如雲,又怎麽可能被你們輕易攻破?你等肯定是偷偷摸進來的,只要我們守住片刻,援軍立至。”戚月兒一聲嬌斥,飛身到兵器架上,取了三把好劍,遞給楊金衛和妹妹。


  二女手中有劍,自然心中有底,橫劍身前,等待對面幾人進攻。


  卻見楊金衛接過劍後,依然面沈如水,毫無把握。


  “怎地,認出我來了吧?楊宜章!”魁梧大漢摘下蒙面,露出了一張滿臉橫肉的刀疤臉,黑色大棍向前指著。


  楊宜章面色難看,道:“厲開,果然是你這個瘋子。”


  “三年前我妹妹被你這廝所擒,在黑獄里挨了數不盡的鞭打笞責,受了無數酷刑,盡管在押解京城的途中被軍師設計救援,但救回來也已經失了半條命,身上現在依舊傷疤無數,這可都是拜你們狗養的巡城司所賜!”厲開怒發沖冠,大棍指著楊宜章罵道,“只恨我當時不在琴州,本來當年就該出手殺你泄憤,但我妹妹的傷也不是你一人所賜,要殺,就要殺了你們所有巡城衛!”


  楊宜章傳音向二女:“這黑瘋子武功甚高,就算是我也很難對敵,一會兒我拖住他們,你們出去琴州總部求援。”


  他這傳音之功也是剛學會不久,並不能做到完全隔絕他人,只是因為聲音很小,厲開只能聽到他說話,卻不知說了什麽內容。


  說罷,楊宜章挺劍上前,劍光圈住了這群蒙面大漢。


  身為金衛,楊宜章自然是武藝絕倫,一手《巡城金衛劍法》夾雜著自己本身的武學,使的那叫一個風雷乍變,但求短暫壓制幾人,不免狠辣有余,法度不足。


  二女抓住機會,沖出練功房。


  卻見院子里依舊是滿目皆敵,周遭瞬間圍上來了十幾蒙面人,雖沒有厲開那種頂級高手,卻也都是強敵。


  不待妹妹做出反應,戚月兒已經挺劍迎敵,戚嬌兒也緊跟著反應過來,拔劍出手,二女劍招都是走的攻勢淩厲那一套,短時間兩個人竟壓的十幾人只有招架之功,戚月兒長劍狠辣迅捷,往往能攻得敵人不住後退,戚嬌兒劍法靈動,在姐姐攻勢空隙中尋找機會,出劍傷人,兩人搏殺片刻,已到了門口。


  戚月兒將門一腳踢開,把戚嬌兒推出道:“快走!”,然後橫劍擋住身前十幾人,月光照射之下,滴血的長劍光芒妖異。


  戚嬌兒不敢遲疑,飛身上了綁在院外的棗紅馬,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道一聲“姐姐保重!”,縱馬向東邊總部馳去。


  練功房內,厲開被楊金衛一路猛攻,壓制了片刻,但楊金衛終究不是宗師,內力到不了生生不息的境界,如此猛攻,不可持久,敗陣被殺已是在所難免。


  厲開只想著外面有人守衛,也不怕兩個那女人跑了,因此也不著急反攻,唯恐被楊金衛臨死反傷。


  《巡城金衛劍法》乃是許多大內高手共同鉆研的結果,招式玄妙,威力無窮,哪怕是其簡化版的《巡城銀衛劍法》都不遜色與五岳劍派的傳承劍法,算的上是頂尖的武功。


  但厲開也並非常人,此人早年乃是少林派俗家弟子,跟隨玄音大師學得一身精湛的外家功夫,更是學到了少林派七十二絕技之一的《伏魔杖法》,早在十年前,就是少林俗家弟子之首。


  後來他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一本邪派秘籍,修煉之後性情大變,墮入魔道,成了兇名赫赫的邪道高手,少林派幾次出手,都叫他逃出生天,未能清理門戶,反倒是他修為越來越高,功夫由外而內,真氣自生,成了宗師強者。


  這時候少林再難殺他,也便聽之任之了。


     面對楊宜章的狠辣劍招,厲開並沒有依靠自身的膂力和棍子的沈重來硬剛,而是靈巧閃避,或者使用精妙招式格擋,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用劍誰是用棍。


  二人交手,周圍幾個蒙面漢子全然不用插手,厲開就能占據勝勢,過不多時,只聽“邦”的一聲巨響,劍棍相交,楊宜章只覺得虎口欲裂,拿捏不住長劍。


  長劍落地,厲開毫不拖泥帶水,一棍砸在他肩頭,楊宜章左肩瞬間凹陷,肩胛骨已經碎成了好幾塊,一口鮮血噴出,緊跟著眼前一黑,直取面門的一棍直接送他上路。


  “報告大當家的,剛剛沖出去的那兩個女的,一個已經被我們擒住,另一個卻逃走了,有兄弟騎馬出去追,但還沒有回來。”厲開正擦拭著棍子上的紅白之物,就聽見一蒙面人報上來的壞消息。


  “逃走的那個先不用管,把抓到的那個押到黑獄。”


 黑獄在巡城司的地下數丈處,開鑿面積甚至不比地上小多少,厲開與押著戚月兒的幾名蒙面人走下來,只覺得雖有火把,依然光線甚暗,必須閉上眼睛瞇一會兒才能適應。


  地下陰森詭譎,整個黑獄地牢分了幾十個隔間,還有數個大廳,宛如迷宮一般,每個隔間都是黑漆漆的厚重鐵門,四周回蕩著囚犯們的吼聲、嚎叫聲、拍門聲。


  被俘虜的十幾名女銀衛、銅衛就被綁著關在了其中一個大廳。


  雖說只是一個大廳,但這面積足足有兩畝有余,長寬各有十余丈,全然像是一個地下的院子。中央擺著五條寬大的春凳,四周還有各種各樣的刑架,有的能把人雙手吊起,腳尖離地,有的能把人綁在木樁上,後背或前胸朝外,有的能讓人上身平躺,雙腳分開吊起。


  四周墻上或搭著或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掛著的有長達六尺的蛇鞭,有粗如手指的藤條,也有半寸多厚的竹板子,搭著的有五六斤斤重的毛竹大板,十幾斤重的灌鉛大板,還有能把人骨頭直接敲碎的鑌鐵棍子…


  至於什麽長針、烙鐵、老虎鉗、夾棍、辣椒水,更是數不勝數。


  看到這些,厲開並沒有覺得可怕,反而是想到自己的妹妹曾在這里受盡酷刑,心中怒火中燒,她因為不願意回想起這段經歷,今日並未來此,因此她都受到過哪些酷刑就不得而知,或許這里的某些刑架刑具上,就曾經沾滿過妹妹的鮮血。


  此行之前,軍師曾給厲開兩個錦囊,下藥攻破巡城司是第一個。


  厲開打開了軍師交給他的第二個錦囊:“琴懷郡沒有駐軍,即使有人逃走,也需要走五百里到最東邊的琴州巡城司總部求援,縱有快馬,也要一整天才能過去,再要一天趕來才行 ,因此縱然有人逃走這不必過分著急。”


  言下之意是,不必急於撤退,對方的支援會來的很晚,放手報仇就是。


  厲開看過之後眉頭一松,揮手道:“從那些個巡城狗里抽四個人,連同這個黃衣裳的,一並綁在中間這幾個凳子上,給我扒了褲子往死里打!”


  “是!”


  幾個蒙面人隨即從綁在角落的女銀衛、銅衛們中拉出來了四人,連同戚月兒一齊綁在了春凳上,幾女也想奮力抵抗,但都被點了穴道,無法使用內力,如何抗衡得了這些武功不弱的大漢?


  因此三下五除二便被綁壓在凳子上綁了個結結實實,黑獄綁人用的繩子是裹著粗布條的粗牛筋制成,即使是幾女中武功最高的戚月兒,在內力還能用的情況下也很難掙脫,更遑論是現在,更遑論其他人。


  五女的手腕、手肘、後腰、脖頸、腿彎、腳腕都被綁縛,完全動彈不得,褲子連同小褲被一並扯到膝蓋的繩子上方,露出了五個渾圓挺翹的臀部。


  女巡城衛所休習的內功,能使人肌肉纖細而有力,因此眾女雖然都是練武之人,卻並非像男武夫一樣膀大腰圓,而是身材健美,腰細臀翹。


  凳子上的幾人又羞又怒,綁在一旁的十來人則是又懼又怕。


  “惡賊!”戚月兒破口大罵,“巡城司是皇權特許,你們進犯巡城司,擊殺巡城衛,形同謀反,都要被誅九族!”


  “少林寺都搞不定老子,還怕你們這群朝廷鷹犬?”厲開一臉不屑:“還楞著幹什麽?給我拿板子打!”


  蒙面漢子們早已急不可耐,分出來十個人,都拿起一邊墻上搭著的灌鉛大板,左邊五人,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啪”“啪”…


  五個聲音同時響起,雖不甚齊,卻有一股駭人的氣勢。突襲巡城司要精選人手,自然不可能隨便挑人,更不可能專門把山寨里管行刑的人帶來,只能是挑武功最高,實力最強的,這些人平素都沒打過別人屁股,更不知高舉下擊的灌鉛板子威力何等巨大,只知道對巡城司的朝廷鷹犬下死手即可。這板子頗為嚇人,足有十幾斤重,就是直接落下也能帶來巨大疼痛,更何況是這幾個武功高強的大漢掄起砸下?


  一板落下,五對雪白的雙丘上齊刷刷出現了一個紅紫泛白的印痕,這板子比屁股小不了多少,其中屁股最小的一人,整個玉臀被板子壓扁彈起,紅得發黑。


  四女各自哀嚎,接著便是怒罵厲開等人不得好死,只有戚月兒咬緊牙關,死不出聲。


  她也知道,多說無益,戚嬌兒騎著的棗紅馬是巡城司最好的馬,等閑良駒絕追不上,此時定然已經逃出生天。


  但琴懷郡地處中原腹地,遠離兵災,根本不設駐軍,本地又沒什麽名門大派,想要搬救兵,只能是去琴州最東邊的琴川郡求援,琴州的巡城司總部就設在那里,這五百里路,明日此時也等不到人來。這麽長時間,自己這十幾人死十遍也夠了。


  “罷了,罷了,進巡城司的時候也未嘗沒想過會是這種結局。”戚月兒心如死灰。


  執板的大漢們可不管這些人在想什麽,右邊的大漢齊齊發力,各自一板下去。


  “啪”…


  灌鉛大板高高落下,發出沈悶的重擊聲,幾女應聲嚎叫,只有戚月兒仍舊不願丟臉出聲,咬牙死命忍住。


  這一板下來,幾人身後一片狼藉,雙臀發黑又透白,黑的是皮肉下面瘀血越來越多,白的是皮膚已經接近破損的邊緣。


  “求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不要再打了啊…”年紀最小的銅衛已經痛哭求饒,另外幾人不僅出聲罵她,又怒罵厲開等人。


  又是重重一板,和著風聲落下,狠狠砸在幾女臀上。


  “噗”“啪”“噗”“噗”“噗”


  聲音有異,原來是幾女身後已經皮開肉綻,瘀血順著大腿留下,只有戚月兒臀部紫腫,卻依舊圓潤完整,並無破皮。


  幾女又是厲聲哭嚎,只是中氣已經沒有起初那麽足了,又有一人出聲求饒,戚月兒兀自咬牙閉口,與其他幾人對比鮮明。


  緊接著第四下砸落,血肉翻飛,幾女哭嚎都失了力氣,先前最早求饒的那一個,更是已經脫力暈了過去。


  厲開見戚月兒死不出聲,早已怒不可遏,再看她嬌臀仍舊只是紫腫,與旁邊四人對比鮮明,更是怒火中燒,只道是執板者見她貌美,手下留情。上去劈手奪過左邊那人手里的板子,將他一腳踹了個軲轆,滾到一邊,雙手掄圓,對準戚月兒紅腫的雙丘,咬牙狠命往上蓋板子。


  厲開的力氣豈是尋常山寨武夫可比的?此時用力擊打,若是普通人挨到,莫說皮肉,骨頭都砸爛了,戚月兒連遭重擊,再也堅持不住,不得不出聲哀嚎。


  只怪她戚家有一門上乘內功,練成之後真氣流轉,護住周身穴道,她妹妹功力未成,只可保護臟腑,她卻已經大成,周身肌肉也被真氣浸潤,遠勝常人肌體。


  這是一門直通宗師的神功秘笈,大成之後肉身堪比宗師高手,繼續修煉也是威力無窮,再有十年,戚月兒必成宗師,到時候未必遜色這個厲開。


  可惜她並沒有這個機會。


  厲開出手,僅僅七八板子,也就打爛了她臀上的皮膚,血花迸濺,灑落在地。


  厲開丟了手里沾血的板子,道:“這板子太沈,幾下就把她們都打死了,這可不行,老子得讓她們慢慢死,起碼今天一宿都得讓她們哀嚎著過!”


  吩咐眾人換上藤條與毛竹板,繼續重擊幾女的臀部。


  “這個黃衣裳的狗金衛不用,她皮肉厚,拿這個沈的也輕易打不死。”


  他又吩咐。


  毛竹板子自然也威力不俗,長三尺多,厚半寸,盡管比灌鉛板子輕了許多,但幾女早已皮開肉綻,哪怕是羽毛落下都會疼痛不已,更別說是竹板責打。


  一時間再度響起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巡城司辦事,閑人退散!”


  戚嬌兒飛馬馳騁在琴鄉郡的官道上,心急如焚。


  她已經騎得極快了,但琴淮郡離琴川郡五百里地,無論如何也要一夜才能到達,甚至以她現在的速度,騎不了二百里,這馬都要累死。


  “姐、楊金衛,你們一定要堅持住啊!”她邊哭邊騎,兩旁樹影飛速後退,卻還嫌這馬跑得慢。平日里總說這馬太野,快是快了,卻不好騎,今天倒希望它真像野馬一樣掠如野火,再快幾分。


  橫穿琴鄉郡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短的路了,琴懷、琴鄉、琴州主城、琴川,四點一線,直線當然最短,但騎了兩個時辰,也剛走了沒一半的路,馬的速度更是越來越慢。但這確實是她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快啊!快啊!”


  她發瘋似的鞭打馬臀,棗紅馬發足狂奔,可體力終究不濟。又走不十里,累倒在地,口吐白沫難以站起。


  馬雖是好馬,卻也不是這麽騎的,倘若一個時辰走四五十里,那跑個三五百里自然毫無問題,但一個時辰奔著一百里跑,走不了三個時辰肯定就要累死,它白天已經累了一天,晚上又是拼命狂奔,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戚嬌兒平素最寶貝它,此時摔落在地,卻揚起馬鞭狠狠抽打,要它趕緊站起。


  “快站起來!畜牲!快站起來!我求求你快站起來!”


  戚嬌兒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馬上向我通報情況!”


  旁邊,一個清冽的男聲響起,似是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戚嬌兒扭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錦衣的英俊公子,手拿一塊紅金色令牌,上面用雲篆刻著“受天子命,定四海平”的字樣,竟是京都巡城司總司供奉的腰牌!


  公子旁邊還站著一個精靈似的小姑娘,這二人正是聽到戚嬌兒哭喊,飛身出來詢問的趙君黎和跟出來的姜瑤瑤師兄妹。


  戚嬌兒轉身拜倒,將所知情況告訴趙君黎。


  巡城司供奉個個是絕頂高手,每一個都絕不遜色少林方丈方證、丐幫幫主洪七公這些武林耆宿,雖不知道這年輕人如何能有此地位,但起碼不會是偷來搶來的腰牌,當前也只有他能解琴懷郡巡城司之危了。


  趙君黎聽後,面色鐵青,楊金衛天賦雖然說不上奇佳,但也是上上之選,又為人正直,質樸忠誠,兩年多前曾在京城見過一面,他對此人頗為讚賞,而現在他竟然多半已經殉職?


  另外巡城司是先皇下旨,老王爺一手建立起來的,代表了皇家的顏面,竟然被一夥山賊攻破,實在是太難令人接受。


  “師妹你回客棧,教老板再給你開一間天字房,我同她走一趟。”趙君黎虎目含兇,遞給姜瑤瑤一袋銀子。


  姜瑤瑤知道自己輕功遠不及師兄,武功更是判若雲泥,毫不遲疑,道:“我知道了,師兄一切小心。”


  趙君黎提起戚嬌兒,一縷真氣順著頸部穴道湧入經脈,溫熱淳厚,理順了她淩亂的內力。


  “你帶路,咱們盡快。”


  提著戚嬌兒,運轉輕功,宛若騰龍飛躍,驟然間奔出里許。


  姜瑤瑤看著師兄幾乎看不見的背影,瞪大了雙眼,他提著一個人,速度也遠遠勝過方才與自己比試的速度,自己的輕功,得經過多少年份才能如此超凡入聖?


  回頭走進客棧,教小二出來看看馬,這棗紅馬只是勞累過度,休息一夜,味些草料鹽巴就能換過勁來。


  戚嬌兒被人提在手上,不多時就已走出城區,野林之中,只見前方樹木疾速撞開,又在耳邊呼嘯飛退,全然看不清四周景象,遠勝過自己騎馬來時的速度。


  “不愧是總部供奉,單這輕功,簡直高得駭人聽聞。”她暗暗咋舌,“只求姐姐她們能堅持住啊!”


  趙君黎只管狂奔,他自信自己只要到場,就定然能輕松掃清賊人,沒必要籌謀計策,早到一分,就可能多救一人。


  他本身內力登峰造極,已經望見了大宗師的門檻,遠比中原四絕更強,像西毒歐陽鋒這種宗師大家,短距離奔襲甚至能追趕汗血寶馬,若能堅持一個時辰,足可以跑二百多里。趙君黎武功內力具在西毒之上,又經過老王爺、重陽真人、大理段老皇爺、黃裳真人、武當張真人這五位當代大宗師的指點,學了龍騰步、金雁功、淩波微步、蛇行貍翻、梯雲縱五種精妙無雙的輕功絕學,輕身功夫可稱天下第一流。即使提了個人,一個時辰三百里也不在話下。而且他內力生生不息,即使高速奔跑,內力也始終在經脈中周天循環,時刻保持最佳狀態。


  這速度可比累了一天的棗紅馬快的多,來時兩個時辰的路,返程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二人已經到了琴懷郡巡城司一里之外。宗師高手耳聰目明,即使夜間,也能輕松視物。


  趙君黎遙遙看到門口有人放風,向戚嬌兒迅速了解了一下巡城司的地形布置,然後伸手進袖中,從戒指里取出了七柄銀白色小劍。


  這劍長只一寸,劍柄微不可查,僅作裝飾,外形如小了千百倍的寬刃大劍,鋒利無比,寒光閃爍。


  他自劍境大成以來,總以破體劍氣對敵,早已不依賴於神兵利器,但空氣對外放的內力消耗太強,劍氣離體一二丈或許還能保持威力,五六丈外,威力就小了大半,到十丈處更是所剩無幾。


  一會兒倘若需要遠程殺人,就要用到這幾柄小劍。這七柄劍乃是前代高人鑄造,以長白山寒鐵礦錘煉而出的鐵精為主材料,搭配玄鐵、紫銅、銀母、黃金合鑄而成,可稱五金之精,刀砍斧錘不能損壞分毫,自鑄成冷卻之後,形狀顏色再無變化,哪怕是千斤重錘也無法留下痕跡。


  五金之精極易附著內力,趙君黎以劍氣激射而出,能傷敵於三百步之外。雖然高手拉弓射箭能拋射更遠,但威力絕對比不上他這小劍三成。


  趙君黎挺步上前,身影飄忽,一轉眼間離巡城司大門已不足百步,望風的兩人剛看見他的身影,還沒張口,就見眼前白光一閃,世界陷入了黑暗。待走過兩人身邊時,趙君黎擡手一攝,兩柄小劍回到了他的掌中。五金之精不沾血氣,雖在這山賊腦中走了一遭,卻沒讓一絲污穢沾染到趙君黎的手指。


  黑獄內。


  鞭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本來厲開是要先打死前面五人,再繼續對其他人施刑,結果人昏過去幾回,潑水都潑不醒。於是把這五人扔在一邊,換蟒鞭藤條笞打其他人。是以五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卻保留了性命。


  “倏...啪!”


  這蟒鞭粗頭足有嬰兒手臂粗細,一丈多長,甩起來能把石板打爛,三年前厲開的妹妹就曾受過此物鞭打,至今身上留著六道顏色烏黑的可怕瘢痕,鞭子抽到身上,就是一片皮肉崩裂,顯出深可及骨的傷痕。這名銅衛已經挨了三鞭毒打,連嚎叫都發不出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微弱響聲。


  “碰”“噗!”


  另一邊,高高揚起的鑌鐵大棍砸在一名銀衛後背,她一口鮮血噴出,命都被打沒了半條。身後宛如破布袋子一樣,已是飽受非人的酷刑,此時命不久矣,五感逐漸散去,反而覺得解脫,露出微笑。


  “啊...!你們反賊,我在黃泉路上等著看你們的死相!”醒轉的戚月兒盯著厲開,雙眼通紅,神態猙獰地咆哮。厲開反手給了她兩個耳光,打得她倒飛出去,鮮血淋漓的傷處與地面擦碰,戚月兒險些疼得又昏過去。


  黑獄中,每一個黑衣大漢都在賣力地毒打眾女,厲開掃視一圈,沖著戚月兒獰笑道:“絕望嗎?我妹妹當年也曾經這麽絕望過吧?我要讓你們這些巡城狗子都血債血償!”


  “厲觀心狠手辣,學了黑風毒砂掌後連續犯了八起滅門巨案,死在她手上的無辜性命不下百人,我只恨沒讓她死在這兒!要不是朝廷非要押解她到京城問斬,你們也不可能把她劫走!”戚月兒雖性命系於他人之手,卻絕不低頭,恨恨說道。


  “我妹妹要殺人就是他們該死,你們憑什麽打她傷她!”厲開怒不可遏,一拳砸向戚月兒面門,這一拳足以劈碑碎石,打中了只怕戚月兒整個頭都會爆掉。


  “砰!”


  紅白之物四處飛濺。


  厲開頭上破了一個雞蛋大的洞,接著直接爆開。其余黑衣漢子眼一花,只見地下大廳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勁裝的青年,又眼一花,四面八方的火把被不知什麽力量打得粉碎,漫天火星紛飛,展現出驚艷的絢爛。妖異的光暈中,白影閃爍,空氣中顯現出千百道淡金色的劍痕,一時間,“噗嗤”聲不絕於耳。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星半點的人數優勢是毫無意義的,億萬螞蟻的確有機會啃食大象,但是一只、十只或是一百只,對於大象來說沒有任何區別。趙君黎武功勝過這些人何止百倍?殺這十幾人與踩死幾只螞蟻一樣簡單,只是為了後續事宜,暫時留下了三個人性命,點中了他們的昏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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