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人退魔異聞錄
起初只是零星發生,村子裡的人都不怎麼放在心上。
也不過就是有些長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一天忽然變得調皮搗蛋,罵也罵不聽,逼得父母只好拿出幾年前就以為不會再用到的家法教訓一番。但說也奇怪,打過一頓之後,少女就會安分下來,變回原本乖巧的女兒。
事情雖然怪異,但終究在家裡就能解決,只要當下家醜不外揚,倒也無傷大雅。村裡的長輩們在事過境遷後提起,這怪事倒也不失為茶餘飯後的好話題。
有人說是少女情懷,臨到要嫁人了,捨不得離開父母,才會透過這種笨拙的方式想重溫親情的溫暖;也有人說是中邪,把鬼打跑就好了。
在這個時候,全村都沒有人真的當一回事。甚至還有好事之徒開玩笑說,乾脆弄成這個村子的習俗也不錯。
但十幾年過去,情形愈演愈烈。
幾乎全村的女孩長到十八歲以後,都會發生這樣的情形。更有甚者,即使狠很責打一頓,這些少女也只會安分幾天,等屁股上的傷勢好了,隨即又故態復萌。除了打一頓屁股以外,更找不到什麼方法可以解決,頂多只能把女兒關起來。但無論責打或囚禁,都是治標不治本。村民們不堪其擾,無論怎麼求醫、問卜、求神拜佛,始終找不到方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無計可施之下,村民們請村長帶著幾名幹事,前往山腰上一間歷史悠久的神社求助。沒想到一向待人親切和藹的老宮司面露難色,搖了搖頭。村民們大感訝異,但自然不肯就這麼打道回府,當場鼓譟起來。老宮司揮手制止眾人,說道:「諸位稍安勿躁。請聽。」
村民們來時滿腦子只想著村裡的問題,壓根兒沒注意有什麼聲響。但靜下來仔細一聽,才發現依稀聽得見幾種他們非常熟悉的聲音。至少這幾個月來他們非常熟悉。
老宮司看著村民們,說道:「各位也都聽見了,說來慚愧,我們神社的巫女也出了一樣的問題。我們正傾全力查明,還請各位耐心等候一段時日。」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連神社都自身難保,不由得大感失望。這時紙門卻忽然被人粗暴的拉開,一名年約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走了進來。他作浪人打扮,腰間佩有一長一短的佩刀,嘴上叼著牙籤,手上拿著一根說是木尺未免太厚,說是金剛杵又未免太薄的木條,輕輕拍著肩膀。
「老爹,我回來啦!我就說只要我出馬,還不三兩下就搞定嗎?哈哈哈哈!嗯?喲,又有客人啦?」
「雙巖,在客人面前不可以失了禮數。這幾位是外浦村來的賓客,這位是村長。」老宮司一板一眼的叮嚀,轉頭又對村民們賠罪:「對不起,這是我一位老友的孫子。他年紀老大不小了,就是定不下來。」
但這位叫做雙巖的青年全不放在心上,解下大小佩刀往旁隨手一放,盤腿坐下,劈頭就對村民們說:
「怎麼?你們的女兒孫女也屁股癢啦?」
「……你!」
村民們既訝異這年輕人如何知道這件事,又氣惱他的無禮,一時說不出話來。
「果然啊。」
「雙巖!叫你不可無禮你還胡說,給我出去。」
「好好好,我先上去照顧那些小丫頭就是了。哈哈哈哈!」
雙巖抓起佩刀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
「對了老爹,我這趟下山去那幾個地方都巡過,我的猜測八成沒錯。」
「唔……知道了,晚飯過後來找我說清楚。你可以出去了。」
雙巖說完就走了出去,背後還聽得見老宮司對村民們賠罪解釋。
雙巖走出屋子,這時一名年紀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少年,上氣不接下氣的沿著石階跑上來。
「雙巖哥,不是叫你等我了嗎?你每次說話都會惹爹生氣。」
「煬之介,又有客人來找老爹了,看來是為了一樣的事。待會兒他們走了,你就去跟老爹報告。」
「……好是好啦,可是雙巖哥好像每次都把麻煩事推給我。」
「不然咧?上面那些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等著我呢,我先上去啦。」
「好啦。」
「這才乖。而且你比上個月進步囉。」
「雙巖哥……」
雙巖笑著伸手抓了抓他的頭髮,煬之介剛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雙巖已經轉身離開。
雙巖看似悠哉漫步,腳程卻快得讓尋常人用小跑步都趕不上。煬之介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興嘆,喘過氣來後,乖乖走進屋裡。
※ ※ ※ ※ ※
雙巖一路往上走,來到上社後頭一處空地。這是外賓止步的練武場,神主與巫女們平時會在這裡排演各種儀式與練武,現在則正用來處理「發病」的巫女。
「喲,登紀,妳這麼好興致,還沒到山腳就聽妳打到現在呢。」
「那是你才那麼大老遠就聽得見。少貧嘴了,快來幫忙。」
雙巖聳聳肩,走到還空著的另一邊站定。排隊等著讓登紀打的三名巫女都紅著臉,默默走到他身前,已經被打完的兩名巫女則露出羨慕又懊惱的眼神。
「喂,妳們不會全都衝著我來吧?」
不僅如此,甚至正在挨打的一個,也用眼神詢問登紀。登紀湊到這名趴在她腿上的少女耳邊說:
「小夜,我看妳是根本沒把我這個巫女長給放在眼裡嘛。」
「沒、沒有啦,登紀姊姊,人家是擔心妳太勞累啊。」
「哼,我給妳兩條路走。一是再挨我二十下重的,如果症狀還沒消退,妳就儘管去讓雙巖痛打一頓。二是妳現在就去給他打,症狀消退以後來補挨這二十下。」
「這……這,好難選喔。」
「妳慢慢想,我可要繼續打了。」
登紀說完開始用力狠打,小夜在呼痛聲中勉力回答:
「啊、唉喲!那、那就麻煩登紀姊姊現在打完。」
「嘻嘻,算妳聰明。嗯。說著說著都打完啦,起來吧。」
小夜揉著屁股起身,悄悄在登紀耳邊說聲「謝謝姊姊成全」,跟著就跑去排雙巖那邊的隊伍了,自然又引來雙巖的牢騷。
「喂,登紀,妳還故意多塞一個給我!」
「那還用說?你可想過你下山溜搭的這些日子,我可有多忙?」
「嘖!妳根本是故意算好日子,要讓我接手的吧?」雙巖說完,轉頭對幾名巫女說:「妳們幾個聽好,我今天沒空,都給我過去那道牆前面,每個人距離三尺,褲子脫了,手扶牆壁站直。」
「咦咦~~」
「咦什麼?不聽話就改彎腰!」
巫女們不敢再多說,伸了伸舌頭,各自乖乖照辦。
登紀走到雙巖身旁,在他耳邊說:
「你說得沒錯,巫女的症狀惡化得特別快。現在我得打上半個時辰,才能讓一個人的症狀消退。」
「嘿嘿,倒是妳有沒有患病呀?」
「哼,你想得美。快過去吧,有你忙的呢。」
「那也未必,妳看著吧。」
雙巖走向最左邊一名巫女身旁。
(待續)
「……!!!!」
雙巖手上的木條打在一名巫女屁股上,聲響遠比登紀出手時更加紮實而響亮。挨打的巫女連悶哼聲都還發不出來,雙巖已經打到第二個。等打到第三名巫女,最先挨打的一個才總算擠出聲音說:
「雙巖哥,這、這好痛喔!」
「廢話,不痛我打妳們幹嘛?」
雙巖悠哉地在幾名巫女間遊走,但其實對每個人都只有第一記打得特別痛,讓巫女們先入為主,把第二下以後打出的痛覺都想得更痛。實則接下來的擊打力道多半都不輕不重,恰到好處。三名巫女嘴上頻頻呼痛,臉上卻漸漸眼角帶笑,唯獨已經先挨了一頓打的小夜還好端端站在原地。
「雙巖哥,你、你都不打我嗎?」小夜忍不住問了。
「別急,我會讓妳跟她們一起升天的。」
「哎喲!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啦!」
雙巖也不理會小夜的抗議,繼續打著其他三名巫女。過了一會兒,換旁觀的登紀說話了。
「你手上這玩意,是找祥正大師幫你做的?」
「嘿嘿,是我削的,但他教了我不少訣竅就是。不過說來祥正和尚應該感謝我。他幫我爺爺打這兩把什麼『朧月』、『朧影』是了不起,上上下下找不到半點可以挑剔的地方,但這樣多沒意思?直到幫我搞定這把『無稱』,他才懂得什麼叫做妙趣。」
原來雙巖手上這根木條看似粗獷不工,其中卻頗有些玄機。
這是一把以份量頗重的枇杷木削製而成的戒尺。長二尺,兩頭的寬度與厚度有著微妙的差異;一頭寬兩寸,厚五分;另一頭寬一寸五分,厚八分。戒尺兩端也並非切平,而是各以不同角度略為偏斜;邊上稜角更是特殊,左方則右圓,前圓則後方,無一例外。
但儘管份量沉重又奇形怪狀,握在雙巖的大手中卻無一處不服貼,打起人來也正巧能該方處則方,該圓處則圓,更方便他隨心所欲施加多種不同的痛楚。
整把戒尺上上下下找不到一處對稱,運用起來更是無比順手,故曰無稱。
「是喔?哪天也幫我削一把一樣的。」
「喂,別開玩笑了。就說名字叫『無稱』了,就是要無雙無對,無從對稱,這才有點意思。要是搞出第二把,不就沒戲唱了嗎?」
「瞧你剛才解說得那麼得意,怎麼被我講兩句就沒戲唱啦?」
「嘖。」
雙巖鬥嘴沒討到便宜,聳了聳肩膀,轉頭卻看到練武場另一個角落放了個大竹籃,裡頭放了十餘根斷成兩截的厚木條。他手上稍加力道,打得巫女們一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接著走向登紀,在她耳邊說:「晚上妳去庫房裡挑些好一點的木頭來找我。」
說完雙巖又走回好不容易才透過氣來的巫女們身後,開始專心打了起來。約莫一刻鐘過去,巫女們屁股上的感覺漸趨麻痺,挨打時也不再呼痛,全心享受。這時雙巖的戒尺也已經往小夜屁股上招呼了一陣,讓她跟上其他幾名巫女的步調。
雙巖不再頻頻把她們往忍受疼痛的邊緣逼,開始夾雜停頓。讓巫女們時而心癢難搔,時而舒暢痛快,時而難熬卻又迷戀。
登紀在一旁仔細觀看,目光所向之處卻不是雙巖的戒尺或巫女們的屁股,而是她們的表情。兩名已經挨完打的巫女既不敢擅自離開,也不想離開,跟在登紀身後觀看,看得滿心羨慕。
「哇……」
「好好喔……」
又是一刻鐘過去,巫女們嬌喘連連,屁股上卻已經傷痕累累,滿是硬塊。
雙巖戒尺一轉,改以較為窄而厚的另一頭擊打,力道也跟著加重。沉猛又熱辣的打擊來得突然,讓本已適應疼痛的巫女們又驚又痛,嬌喘與呼痛齊飛。
雙巖不再給她們時間喘息,一擊快似一擊,一拍重似一拍,轉眼間就讓四名巫女痛得全身掙扎扭動,最後不約而同在恍惚中軟倒在地,微微顫抖,良久無法起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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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紀。」
「我知道,我會留意她們復發的情形。」
「我剛剛一次打四個有沒有很帥?」
「……現在只有我一個,你是在裝給誰看?」
「嘖。好啦,看樣子我明天又得下山,就趁現在跑一趟祥正和尚的地方好了。晚飯前我會回來,幫我跟大家說一聲。」
祥正獨自住在一間老舊的寺廟,與雙巖所在的神社只隔著一座山頭。但只有獸徑可通,不但容易迷路,沿途又有山豬與熊等猛獸棲息,常人不敢犯險,得先下山繞過整座山,再從另一頭上山,這圈子一兜就至少得花上一整天。
但雙巖履險如夷,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寺廟,腰間還多了隻一動也不動的雉雞。
「祥正和尚!我來啦!」
雙巖放聲大喊,過不了多久,一名年紀四十幾歲,體格精壯的僧人走了出來。
「你又來啦?刀給我看看。」
雙巖把長刀連著雉雞遞過去。祥正先朝雉雞看了一眼,隨手往屋裡一扔。接著拔出刀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沉吟著點點頭。
「果然啊。」
「什麼果然?」
「你這趟下山,砍了幾個人?」
「沒怎麼數,加加起來三、四十個大概有吧。」
「你還在到處清強盜窩?三年前的事本來就不是你……算了,不說這個了。」
祥正知道說了也沒用,目光移回刀上,又看了一會兒,然後把刀遞向雙巖,說道:
「……我本來以為至少還要個十年八年,你才會變成你爺爺那種討厭的傢伙呢。好啦,你可以回去了。」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
雙巖不接刀。他特地跑了一趟,自然不肯被這麼莫名其妙一句話打發走。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找我磨刀,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
「你自吹自擂說你打出來的這對刀雖然是這輩子打過一等一的好作品,但若不是遇上了我爺爺,也無法變成世所罕見的名刀。還說一把夠好的刀交到他手裡,不但斬人不沾脂血,還能愈斬愈利。交到我手裡,砍沒幾下就變得只和一把菜刀差不多。」
「沒錯。一個刀匠遇到這樣的劍客,本來應該高興。但是每次他請我磨刀,我都覺得刀磨過反而鈍了。」
「嘿,我爺爺倒說不是鈍了,是藏起了凶光。」
「唔……」
祥正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
「我告訴你,刀這種東西,不必磨的時候硬磨,只會平白傷了刀。像你爺爺當初就是兩年才磨一次。」
「所以你是說,這刀還不用磨?」
「對,你這趟下山,雖然不像你爺爺那樣刀愈用愈利,卻也沒怎麼變鈍,不必多磨。你現在砍人,手上的感覺應該跟以前不一樣了吧?」
「是啊。以前聽你這麼一說,我出刀時加倍小心,結果反而愈弄愈糟。後來我順其自然,只順著感覺出刀。覺得斬得了就斬,斬不了就不斬。久而久之,漸漸不像是我在揮刀,比較像是刀自己在動。」
「喔?這些日子以來你有什麼不一樣的際遇嗎?」
「也沒有,就是開始常打女人屁股吧。」
「哈哈哈哈!你爺爺要是知道你用刀的本事是這麼進步的,不知道會怎麼說啊。」
「他大概也不會說什麼,說不定他練出那身本事的方法比我更奇怪。」
祥正興致好了起來,還要雙巖把戒尺也拿給他看,講起刀與戒尺的種種。本來只要祥正談起刀經,雙巖即使嘴上硬要找碴,卻都會仔細聽進去,但這次他有別的事情要談。
「倒是說到打女人屁股,有一件事到時候說不定要你幫忙……」
「是一隻雉雞就夠的事嗎?」
「那得看你本事如何。」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敢講。好,你先說來聽聽。」
(待續)
他從登紀捧來的一小堆木材裡挑了一根,拿起小刀削了起來。只見他每一刀削下,都隱隱有種令人眼睛一亮的俐落。祥正和尚曾笑著說他這手法是邪道,卻也叫他不必改,維持原樣就好。
三人知道他在整理想法,倒也不催促,任憑他削下去。過了一會兒,雙巖開了口。
「詳細情形煬之介都跟你們說了吧?」
煬之介與老宮司、登紀,都點了點頭。
「那好。除了煬之介,我還要借用小夜一兩個月,說不定再久一點。」
三人對看一眼,登紀先反問:
「小夜?為什麼是小夜?如果真是要除靈,由我去才對吧?」
「誰說要除靈了?妳一次都不曾發病,去了也沒用。」
她似乎有話想說,但想了一想,還是決定不說。
「那為什麼要小夜?她才剛被打完……」老宮司語氣狐疑。
「所以才好啊。我不是說過嗎?這趟下山巡完,我的猜測八成沒錯。」
「你先把這件事說清楚。煬之介的確轉告了你的推測,但他可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想。」
雙巖聳了聳肩膀,看似不太情願,卻又得意的說了起來。
「很簡單,發病的女子只要被狠狠打上一頓屁股,看起來就會恢復正常,不再鬧事。但是你們可想過,這些女子怪病復發的時候,症狀卻不見得和前一次一樣?」
「咦?啊……」登紀似乎想到了符合他描述的跡象。
「沒錯,神社裡的巫女也是一樣。這次病好了,下次『復發』時,鬧事的情形往往又不一樣。所以我才會說我的猜測八成沒錯,這些女子是被某種東西附身了。」
「「唔……」」
老宮司與登紀都不由得沉吟起來,煬之介則不發一語,始終靜靜聽著。他們三人已經很習慣雙巖肆無忌憚的推論步調,但若是現任宮司耿介在場,多半當場就會和雙巖大吵一架。
畢竟若說巫女們是染上怪病,總還有辯解的餘地;但若侍奉神的巫女真是被惡靈附身,這種事情傳出去,可就大大損及神社的威信。
但登紀這些日子以來仔細觀察,再聽雙巖這麼一說,就覺得這些患病的巫女們的確有這類跡象。若說這是被不同的靈附身,似乎也就說得通了。
「那,我為什麼都沒事?這意味著我的靈力比她們都差嗎?」
「嘿,有沒有比其他巫女差我是不知道,但妳一個巫女長的素質,難道會比所有患上這種怪病的女人都差?」
「這……」
雙巖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削起手上的木頭。
「我看是正好相反吧。多半是妳搞過幾場大場面的儀式,身上有你們所謂天神留下的氣味,讓這些東西不太想上妳的身。」
「那,為什麼以前我們進行的驅邪儀式會除不掉這些惡靈?它們有這麼強大嗎?我倒不覺得,甚至感覺不太出來。」
「我有說是惡靈嗎?我看就像人一樣吧。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虧心事,誰也不想被抓去審問,把這些事情攤出來講。但要說是不是每個人都是罪大惡極的惡人,應該當場處斬?那又未必。真抓到公堂上審一審,十之八九也都只能訓誡幾句,打打屁股就放回去。這些東西說不定也就是這麼回事啊。啊,打屁股這點還真是沒說錯啊哈哈哈哈!」
三人面面相覷。雙巖的推論讓他們贊成也不是,反對也不是。
「這只是你的猜測吧」結果由老宮司說話了。「你有辦法證明嗎?」
「我要證明什麼?這事情可一點都不會讓我傷腦筋啊。傷腦筋的是你們吧?」
「好好好,那,你想怎麼做?」
老宮司知道他就是愛討嘴上便宜,苦笑著不再爭論,要他說下去。
「簡單,我要拿小夜當媒介,帶著她四處走走,看看在各地附身上來的靈有沒有什麼分別。如果找得到這些東西的頭頭,就去會它一會再說。」
「這……」
三人當場啞口無言。雙巖的計畫未免太破天荒,對小夜也太殘忍了。
「你們擔心她的屁股受不了?嘿嘿,我早準備好了。這是我從行商人那兒買來的藥膏,聽說有效得很,只要沒打得破皮見血,一兩天就能好,在每個村子都賣得很好,村民也都說很有效呢。」雙巖說著拿出了一個小木盒,裡頭裝著黝黑的藥膏,氣味十分濃厚,讓他們都皺了皺眉頭。
「也不是只有傷勢的問題,你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妙齡少女?」登紀再怎麼說也是巫女長,自然關心手下的巫女。
雙巖並不立刻回答,忽然又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巫女長問妳呢,小夜。妳說呢?」
他突然朝門外喊話,接著聽見門外砰的一聲響,隨後則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還站在外面做什麼?進來吧。」 雙巖又喊了幾句,才看見小夜拉開門進來,右手還揉著額頭。
「是……我,想跟雙巖哥去。」
「小夜,妳……真的不要緊嗎?」登紀擔心的問起。
「是。三年前,這間神社所有人的性命都是雙巖哥救的,而且這些年來一有什麼奇案,往往也是他幫忙解決的……只要能幫上雙巖哥的忙,我什麼都願意做。」
小夜說得紅了臉,低下頭。她今年將滿十九歲,由於入門晚,仍在修行,但眾人都十分看好她的素質。
「你們都聽見啦。我明天就動身,照行商人的說法,有這種怪病流行的地方就只有能登北半部的一半左右。花上一兩個月,總能大概巡過一圈,你們就別擔心啦。」
雙巖說著將木盒蓋上,朝小夜輕輕一扔,小夜連忙接住。
「洗完澡抹一抹吧,說不定很快就得開始忙啦。」
「是。」
小夜答應完,仔細收好,才想到這盒藥膏意味著接下來這一兩個月裡她將度過的生活,忍不住手伸到還在痛的屁股上揉了揉,已經紅了的臉變得更紅了。
(待續)
高手劍客之間的對峙,看似雙方一動也不動,實則各自發出「氣」相互試探。這所謂的「氣」並非能夠發出去制住對方的力量,反而像是一種感覺。發出氣,就是伸出感覺的觸角,估量這一刀斬去會有什麼結果。
沒有這種感官的人,就不會受到「氣」的影響。只有功力到家的高手之間,才感應得到彼此發出的氣,因而互相牽制,演變成雙方都不能輕舉妄動的漫長對峙。講求「刀未出鞘,勝敗已分」的居合,就是最倚重這種「氣」的技藝。
現在雙巖就被一股前所未見的氣,壓得不敢輕舉妄動。但當下他面對的不是劍客,而是這幾年來已經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小夜的屁股。
沒錯,他面對的不是拿刀要取他性命的劍客,只是個等著他去打的屁股,照理說沒有理由不能出手。換做是個沒有敏銳感覺的尋常人,早已一拍打了下去。
說來倒也像是以刀斬瓷器。要擊碎是簡單,但要乾淨俐落地將瓷器一刀兩斷,刀過而器皿暫不分離,刀路就必須精純無比,不能有一絲紊亂。眼前的這個屁股要打是簡單,但他就是覺得一旦貿然出手,將會唐突了這靜謐莊嚴的一刻。
搖曳的營火火光下,小夜的屁股顯得比平常更加嫵媚動人,雙巖卻被遲疑綁住,無法動彈。
「雙巖哥?」
小夜遲遲等不到擊打而發出疑問。她的聲音不像「病發」時那樣只剩討打的慧黠,嫵媚中隱隱然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貴氣,卻又留有幾分平時的純真,眼神中也一樣有著對雙巖無比的信任。
『跟平常一樣的小夜還在……跟平常一樣……』
她這一打岔,反而像是解開了雙巖所受的束縛。他輕輕呼氣,隨即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頭。接著他一睜眼,嘴角一揚。
「嘿,我也真是傻了,竟然動起了追求什麼狗屁完美的念頭。」
雙巖心中迷惘一消,身體已經有了動作。手上的戒尺「無稱」揮出時無聲無息,打上屁股的聲響響亮而渾厚。彷彿不只是責打身體,更撼動了靈魂。
小夜在嬌喘聲中,慢慢呼出一口氣。明明只在轉眼之間,聽來卻漫長得彷彿經年累月。在一旁看著的煬之介發出小小的疑問聲,但雙巖不理他,手上繼續施為。
雙巖第一拍既已出手,此後更無遲疑,任憑體內強烈的欲求驅使而出手揮擊,心中卻又有著盡情品味的餘力,嘴角始終掛著桀驁不馴的笑容。
小夜的嬌喘與掙扎一次比一次嫵媚,卻反而有種神聖的美。但要說小夜成了雙巖演奏的樂器,卻又並非如此。雙巖也從小夜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引得他出手愈發精純而強勁。
兩人相互激盪、飛昇,渾不知時光飛逝。入夜不久就動起手的這場對峙,直打到東方魚肚白已露,兩人仍無法自拔,直到小夜軟倒在地,雙巖才收手不打。
這場對峙當中,有個事物在雙巖心中飛掠而過。他知道這事物一閃即逝,想抓也抓不住,任由飛影在心田中掠過,往往反而多些領悟。只見他在晨光中佇立良久,連一旁的煬之介已經扶起小夜抹藥都渾然不覺。
(待續)
前一晚雙巖等人是在離海岸邊的外浦村只剩里許路程之處過夜,結果小夜發生了異狀。這一頓直打到天亮,卻並未破皮,連雙巖自己似乎也略感驚訝。
只是雖未破皮,小夜卻已全身癱軟。而且高潮退後,更是一牽動屁股就痛得支持不住,實是舉步維艱。
但雙巖說機不可失,要立刻去外浦村探探情形,乾脆背起了她,走起路來卻仍健步如飛,煬之介反倒跟得比小夜自己走時還辛苦。
三人一進了村子,就看到這幾年來眼熟的景象。三名妙齡女子嘻嘻哈哈跑來跑去,到處打翻東西,十幾名村民追趕她們,一逮住就拉到腿上當場狠狠打她們屁股。但和其他村子不一樣的是,被逮住痛打的少女大聲呼痛中仍嘻嘻哈哈,挨了幾下後卻掙脫,又開始鬧了起來。
這通常是「怪病」已經進展相當長一段時間才會有的跡象。雙巖眉毛一揚,問身旁的煬之介:
「怎麼樣?」
「唔~~跟昨晚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可是,跟其他村子似乎也不太一樣。」
「嘿。看來是來對地方了。」
雙巖大剌剌走向忙著指揮村民的村長面前,劈頭就問說:
「這村裡所有的妙齡女子我全都要見過,幫我把人都叫來。」
「……你這小子沒頭沒腦說什麼鬼話,沒看到我們在忙嗎?」
這時一名玩鬧的女子嬌聲尖叫中,朝雙巖撲了過來。
雙巖不閃不躲,左手摟住女子腰間。女子似乎沒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反而嚇了一跳。雙巖也不掀起她的衣服,右手戒尺就往她屁股上招呼。一聲令眾人都覺得陌生的聲響過後,女子嬌聲呼痛,安分下來。
雙巖的胡來與女子的反應都超乎眾人意料之外,全村鴉雀無聲,連另外兩名胡鬧的少女也不動了。
「好,我就先幫你們擺平這幾個丫頭。」
說著雙巖牽著少女,將她按到牆邊,再叫另外兩名女子也照樣站好,她們也都乖乖聽話。雙巖要她們掀起衣服,接著就開始打了起來。
這一頓並不特別響亮,卻每一聲都扣人心弦,令人想一直聽下去。挨打的女子們呼痛歸呼痛,也並不顯得格外疼痛,皺眉的神情中更有著迷惘與竊喜。過不了多久,三名女子都失了魂似的軟倒,不再胡鬧,乖乖讓村民們攙扶著帶開。
※ ※ ※ ※
在場最驚訝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煬之介。
這些日子裡他看多了雙巖教訓胡鬧女子的情形,但無論以現世或常世的眼睛去看,看到的景象都和之前不一樣。
昨晚得到啟發的不是只有雙巖。煬之介以往看雙巖打人,感應到的跡象極為稀薄,讓他一直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自從昨晚一役,他清清楚楚的感應到一種長年鬱積的念得到抒解的感覺,也終於摸清楚如何看待自己感應到的跡象。
現在他知道以往雙巖還必須靠劇痛來震懾住女子時,女子身上的念得不到真正的抒解,所以若和一般村民一樣只靠打痛來解決問題,「怪病」復發會很快。唯有打得女子們又痛又滿足,才可以壓住症狀較久。
煬之介看著雙巖出手的情形與女子們的反應,心想儘管尚未有實例驗證,但這幾名女子多半會安分上好一陣子。
※ ※ ※ ※
村長說起他上回從神社回來後,找鄰近村子探聽過,發現眾人對雙巖居然頗有好評。鄰村的長老們都說這個年輕人雖然態度蠻橫無禮,卻從未沾惹各村的妙齡女子,事情擺平了就失去興趣似的走人,讓他對這個年輕人也產生了幾分好奇。
「喂,老頭兒,你講這些陳年舊事要講到幾時?說完了就趕快把村子裡的女人都帶上來給我看看。」
「你這小子喔……好,我就幫你安排安排。」
村長苦笑著吩咐村民把家中發過病的女子都帶來廣場,但雙巖等三人一一仔細問話、查看,都查不出有何異狀。
一整天忙下來沒有什麼收穫,雙巖仍與平時無異,但煬之介與小夜都顯得疲憊已極。村長叫人在海邊找了兩間用來放漁具的小木屋,讓他們過夜。
(待續)
村長安排雙巖等人在海邊的小木屋過夜。到了晚上,雙巖躺在床上,手上似乎還有著昨晚的感覺,儘管前一晚徹夜未眠,卻一點也不想睡。
他想起小時候曾隨爺爺到海中練劍,信步走出屋外,在沙灘上撿了根比較紮實的樹枝,簡單削去枝節。脫去上衣,走到海水及腰的深度,閉氣沉了下去。
小時候他在海中練劍,在呼吸與使力的訣竅上固然也頗有收穫,但遠遠說不上是心體技合一。看著爺爺以木刀水中在擊昏魚的神技,說什麼也學不來。
現在他火侯已遠非昔日可比,又正有新的體悟。也不去找魚,看似胡亂揮舞隨手削成的木刀,但木刀出水、入水,既可驚天動地的拍開海浪,亦可毫無停滯的無聲沒入水中。
雙巖練出了興致,心無旁騖的也不知練了多久,忽然間有人走近。
來人是個有著金色頭髮的少女。上半赤裸,下身圍著一條棉布,披掛幾樣打漁的工具,手上提著磯桶。是海女會有的裝束。
兩人相視良久,雙巖先開了口。
「是異人啊?打哪兒來的?」
「英吉利。」
「就妳一個?」
「對,船難。」
雙巖回到沙灘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他沒見過她,卻有種早已熟識的感覺。
「今晚的滿月,好平靜。」
「以前不平靜嗎?」
「嗯,不只滿月,一直都不平靜。」少女直視雙巖。
少女看著雙巖的眼神,也是只見好奇,似無戒心。
「妳叫什麼名字?」
「村裡的人給我安了這樣一個名字。」
她蹲下身,手指在沙上寫下「杏菜」兩個漢字。
「我覺得你們取名字的方式很有意思。」
「所以是安娜是吧?想要我打妳屁股嗎?」
「嘻嘻,本來我今晚只是想靜靜看看月亮。不過既然都碰到你了,嗯,我想想。」
杏菜露出慧黠的眼神。
「如果你能在水底下捉到我,我就讓你打一頓屁股。」
「有意思,我們怎麼比?」
她朝小木屋旁的一艘小舟一指。
「來幫我。」
(待續)
本來推船出海,應該先推空船下水,人再上船。雙巖卻叫杏菜上小舟,連人帶船輕輕鬆鬆推了出去。等船底離了沙灘,自己也跟著跳上。他拿起槳盪了幾下,小舟飛快遠離岸邊。等離岸約有兩三百尋,杏菜開口說:
「就這兒吧。等會兒我把這鑿刀扔到水底,如果我能拿鑿刀回到船上,就是我贏。你能先搶到鑿刀回船,或是整個人在水底抓住我,哪怕只是抓住一隻手或一隻腳,都算你贏,天亮之前隨便你怎麼打我屁股都行。」
「聽來挺優待我嘛。」
若只看規則,的確對雙巖有利。
「陸地上,甚至船上,我大概都比不過你,但海水裡可就是我的地盤了。何況我對這海熟悉得很。」
「也是。那,如果我輸了呢?」
「你要幫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很難,也許你辦不到,但總之你得試試看。」
「就這麼說定。我隨時可以開始。」
「好。」
杏菜說完,縱身躍入海中,雙巖跟著下水。
◇ ◇ ◇ ◇
夜裡,月下,海上。一波波的海潮聲,伴著一聲聲的拍打聲。
「欸,我的身手可比村子裡的海女姊姊阿姨們都俐落多了耶。」
「我想也是。」
「你比我快就已經很離譜了,竟然還可以這樣贏我,會不會太過份?」
「是嗎?」
原來方才杏菜下水後,雙巖起先只跟在後面看著。等她潛到約二十尋深的水底拿到鑿刀,回頭往上游,雙巖才跟著雙腳在海底一蹬,放開下沉用的石頭,跟上去和她平行。
雙巖這時反而閉上眼睛,始終維持和杏菜一模一樣的動作,攔在她與船之間。杏菜覺得有趣,使出渾身解數周旋,但始終穿不過雙巖有如鏡中人般做出同樣動作的阻擋,自己反倒快要沒氣。
她倒也乾脆,看出勝負已分,自己撲到了雙巖懷裡,兩人一起上了船。
「要不是月光照出你的樣子,我還以為怎麼水裡會有鏡子呢。」
「好玩嗎?」
「嗯,好玩!而且你還閉著眼睛!」
「我睜著眼睛的話,也許已經被妳鑽過去了。」
「是喔?」
杏菜上船後主動爬到雙巖腿上,她屁股肉上本來就毫無衣物遮蔽,不必再脫什麼衣服。雙巖也不跟她客氣,舉起手掌就打了起來。
夜色隱去外物的干擾,月光照出了白嫩與紅潤,海潮蓋不過時高時低的拍打聲,反倒成了伴奏。杏菜雖然被打得頻頻扭動,卻不閃躲抗拒,還跟雙巖有說有笑。兩人邊打屁股邊聊,反倒比正常說話更自在。更加覺得不需隱瞞,不需設防。
「可惜這裡不是湖,是海上。還真有點可惜了今晚的滿月。」
「怎麼說?」
「如果是在平靜的湖面上。」雙巖說著指指杏菜的屁股。「這個月亮上打出的波浪,就會震動船身,帶得湖面映出的月亮也跟著起漣漪。兩個月亮相映襯,那不是很美嗎?」
「嘻嘻,你講得好誘人喔,連我都想看了。好,那下次有機會就來試試看!」
「下次是吧。」
雙巖聳聳肩膀,心想這一晚,自己大概是捨不得睡了。他不急著發狠,用手掌慢慢拍打,細細品味杏菜屁股上的每一寸皮肉,身體的每一次扭動,說話聲的每一個變化,當然也包括了每一記拍打的聲響。
「嗯~嗯~你打我屁股的聲音好好聽喔。」
「妳這有一半是在誇妳自己吧?」
「嘻嘻。那你的戒尺都不拿出來用嗎?」
「今晚不了。妳要找我辦什麼事,爽爽快快說出來,等我搞定了,再用戒尺好好打妳個夠,心裡也才痛快。」
「這麼好喔?那我就全都跟你說了吧。」
於是杏菜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雙巖。
說起她小時候和母親住在英吉利,當時社會動盪,在上位者祭出嚴刑峻法,有人形容為「偷個麵包都可以被吊死」,運氣不算太差的則會減免為至少七八年的流放刑。甚至也有人說,比起繼續留在動盪不安的國內,流放出境反而還比較能對未來抱持希望。
她的母親是一個教會的領袖人物。這個教會表面上奉行國教教義,實際上的教義與活動卻南轅北轍,不能見光。眼看教徒們紛紛因為種種細故而被處以流放刑,痛定思痛,覺得與其繼續困死在此,不如乾脆前往新天地發展。於是帶同幾名幹部,安排和被處以流放刑的教徒們搭上同一船班,前往豪州(即今澳大利亞)。
不料途中遭遇暴風雨而觸礁,船長又以不能讓囚犯逃走為由,遲遲不肯放下救生艇,錯失了逃生的良機。最終船身四分五裂。母親勉力將她推出已經淹沒的船室,自己卻不及逃出。她抓住還露在水面上的桅杆漂流多日,被打上這能登半島的海岸時已經昏迷。是當地一名老海女救了她,還把一身本事也都教了她。
等說到這裡,天也亮了。雙巖把船划到岸邊,杏菜拍拍屁股起身,津津有味地揉了一會兒,回頭說道:「晚上我再來找你。」說完上岸撿起自己的漁具,繼續揉著屁股走遠。
(待續)
雙巖回到小木屋,把昨晚的事情簡單和煬之介與小夜說了,要他們去找村民問問她的事,自己呼呼大睡起來。
他這一覺睡到傍晚,下海擊昏了幾條魚,在沙灘上生火烤了起來,等煬之介與小夜回來,聽完他們的報告,才和他們兩人說起昨晚遇到杏菜的事。
先有反應的是小夜。
「雙巖哥竟然主動說要打她屁股。」小夜表情頗為複雜。「而且還那麼有耐心慢慢打。」
「就是啊,這些日子以來,雙巖哥每次都一副嫌麻煩的樣子。」煬之介也點頭稱是。
「嘿,隨你們去說。喔,說人人到啊。」
說著說著,杏菜已經出現在門外。
她一身裝束與昨天沒有兩樣,只是少帶了漁具,以好奇的目光看著煬之介與小夜。而她這近乎全裸的裝束,卻讓煬之介與小夜都不知道目光該往哪兒擺。
「進來吧。」雙巖招呼杏菜進屋,幫她引見:「這個不敢好好看著妳的小色鬼是煬之介,屁股痛得坐不安穩但是又勉強撐著不動的小丫頭是小夜,都是當地一間大神社的人。」
「「雙巖哥!」」
雙巖也不理會兩人抗議,轉頭又說:
「這金髮妞就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英吉利來的異人杏菜。」
「怎麼把我說得那麼難聽?」杏菜倒是不怎麼在乎,老實不客氣的盤腿坐下。
雙巖聳聳肩膀,對煬之介和小夜說:
「別顧著發呆,好好看看人家啊,我帶你們出來可不是遊山玩水。」
兩人心想不錯,努力不去在意杏菜的穿著與身材,仔細觀察起眼前這名金髮碧眼的異人少女。杏菜也仔細打量他們兩人。
雙巖則在一旁自顧自地喝了好一會兒酒,朝煬之介與小夜問起:
「怎麼樣?」
「有點像。」小夜先開了口。
「不太一樣。」煬之介接著說。
「說清楚一點。像什麼,跟什麼不一樣。」雙巖的口氣像是早已料到。
「和神社裡的幾位姊姊有點像,尤其像……登紀姊姊。」
「她身上的氣息,跟其他人被打過的樣子,不太一樣。」
雙巖點點頭,看向杏菜。杏菜進屋後對煬之介只打量了一會兒,之後一直看著小夜,視線始終在小夜臉上與屁股之間游移。然後她開口了:
「前天晚上的,就是妳嗎?」
「咦……呃,大、大概是吧。」小夜紅了臉。
雙巖見狀點了點頭,問杏菜說:
「好啦,杏菜。妳的來歷我簡單跟他們說過,但我猜要解決這件事,就得對妳們的宗教有所了解,沒錯吧?」
「大概吧。」
「別擔心,妳在這兒生活了幾年,應該也知道這裡的人對宗教比你們那兒寬容。」
「我知道。而且他們兩位人都很好。那我就說了。」
杏菜深呼吸一口氣,鄭重說道:
「我們的教義,就是打屁股。」
(待續)
翌日清晨,由杏菜指路,雙巖一路將小舟划來這兒。
杏菜把頭湊到雙巖身旁,看了看小船內側所刻的兩個記號。很快的,兩個記號分別對正了岬角與白山連峰的東端,於是她要雙巖停船。兩人對看一眼,分別抱著下沉用的石頭,躍入海中。
煬之介與小夜與煬之介留在船上,手上握著雙巖與杏菜的救命繩,看著他們潛入的海面,心裡想的卻都是杏菜昨晚所說的話。
※ ※ ※ ※
我們的教義,就是打屁股。
我們也有一些儀式跟禱詞,但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意思大概是說,我們能夠領受打屁股的美好,是一種恩典。
記得小時候,我們家就是教會。我當時年紀雖小,卻也漸漸知道我們和別的教會不一樣。看起來是一樣,但只要關起門來,就會開始打屁股。
媽媽一再吩咐說,不可以跟外人說起這件事。
我們要離開倫敦時,除了要用到的東西,媽媽另外帶了一個妥善封好的大木盒,還多付了不少船費。媽媽說裡面裝著我們教會最重要的東西。不但裡面的東西先嚴密用油布包裹,木盒外也一樣裹了又裹。現在想來,裡面應該裝了重要的典籍。
後來船真的沉了。等我被人救起,學會潛水的本事,就一直想找到沉船。
媽媽他們如果活了下來,也不會還留在船上。但我想那個木盒裡裝的東西,也許還好端端的,所以一直想去打撈。
我八歲時找到了船。沉船卡在三四十噚的海底。我當然馬上去查看,結果發現甲板通道口被折斷的桅杆擋住,過不去。
我帶了鋸子去鋸,但水底下不好出力,而且下水一次鋸不了幾下就會沒氣,又得回到水上。再加上後來鋸得深了點後,鋸子很容易被夾住,每一次都變得更難鋸,得像砍樹那樣鋸成V字形缺口。
我想找幫手,但村裡的海女或海士光是去到那麼深的地方就差不多得上去了,幫不上什麼忙。
將近十年來我一有空閒時間就下去,但進展實在不多。
昨天看到他在水底下的身手這麼好,就想請他幫忙這件事。
※ ※ ※ ※
雙巖跟著杏菜下水,來到沉船處。正午的日光照得進來,讓他看得清楚沉船。船有將近一半陷進沙子裡,甲板通往船艙的入口,確實被一根約兩尺粗的桅杆擋住。
游到近處一看,桅杆上的確有著鋸過的痕跡,深約三寸。這十年來,杏菜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在這上頭。
杏菜遞出鋸子,但雙巖不接,只拔出短刀「朧影」,在完好處劃了幾下,每一刀都輕而易舉的拖出淺淺的痕跡。接著雙巖又將短刀劃進鋸痕中慢慢拖過,仔細感覺。
這短刀刀身黝黑,質地無比堅硬,削鐵如泥。雙巖也曾數次在亂戰中,靠這兵刃之利脫險。祥正說這把短刀的威力更在長刀「朧月」之上,若是硬碰硬的對砍,他有把握對上任何寶刀都不會吃虧。
雙巖收短刀入鞘,杏菜打手勢問他要不要先上去一趟,雙巖搖搖手,要杏菜讓開,接著轉回去面向桅杆,拔出了長刀,以雙手握住。
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若是一刀砍得很深卻又無法一刀兩斷,刀就會卡在桅杆裡拔不出來。
雙巖閉上眼睛,感受著海水的流動愈來愈慢,終於完全停住之際,他睜開眼睛,雙手長刀由下往上一閃而過。
(待續)
那是一塊有把手的木板。長約一尺半,寬約三寸,厚約六分。
雙巖端詳了好一會兒後,空揮幾下。
「除了拿來打屁股,還真想不到能做什麼啊。嘿,簡單明瞭,我喜歡。」
「嘻嘻,這叫做木拍,很棒吧?不過你的戒尺我也想試試看。」
「好。你們兩個,把她壓好。」
雙巖要杏菜趴在一張長凳上,由小夜抓住她的雙手,煬之介壓住她的小腿。
然後先放下木拍,拿起自己的戒尺「無稱」,結結實實打在杏菜的屁股上。
「啊!」
「咦?」「嗯?」
戒尺著肉聲不但響亮,而且聽來彷彿有著一重又一重的回音。杏菜呼痛,小夜與煬之介也齊聲發出疑問。雙巖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掃過一圈,手上繼續揮打。
「啊嗚!……唔喔!……啊啊!……啊啊!」
雙巖出手平緩,既是要小夜與煬之介好好感應靈氣的流動,也是要杏菜細細品味疼痛。
這次杏菜可就無法好整以暇,每一記戒尺都打得她忍不住呼喊扭動。但熱辣辣的鮮活痛楚,卻又讓她只要緩下一口氣,立刻又期盼下一拍的到來。
打了一會兒,屁股上的痛漸漸不那麼難忍,她的扭動與呼痛聲都漸漸顯得不再難受後,雙巖就會加重力道,再度讓她痛得又怕又愛。
「啊!啊!……嗚嗚!喔吼~!啊啊~!嗚!唔……呼……啊啊!」
如此反覆了約莫兩刻鐘,杏菜始終專心承受。這時雙巖調轉戒尺,用較厚的一頭,轉而以故意不讓杏菜猜到要怎麼打的打法逗弄她。
當杏菜以為左邊打了這麼多下,總該輪到右邊時,雙巖偏偏連續十幾記都不打右邊;一陣稍快的連打她快要熬不下去時,有時是轉為輕打,有時卻又繼續加重加快。
杏菜並非全然猜不中雙巖要如何施展,但即使猜中仍然難以承受。這一波打得杏菜呼吸急促,手腳被壓住的她,只剩屁股與頸子可以動彈,更讓她每一次的掙扎都顯得豔光照人,千嬌百媚。
又過了兩刻鐘,好不容易熬到雙巖停手。只見他按了按杏菜的屁股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後,拿起了木拍。
雙巖是第一次使這木拍,木拍卻仍劃出美妙得令人陶醉的軌道,響亮的打滿了杏菜的整個屁股。
「嗚!……噢嗯!……噢噢!……噢吼噢!」
擊打的方式回到一開始的慢條斯理。隨著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的痛,規律的堆疊在屁股上,杏菜的每一聲呼痛,也都彷彿發自身體與靈魂的更深處,經過了更多的震撼才呼喊出來。
雙巖捨不得加快步調,他貪婪的想知道每多一分刺激,杏菜的身體與靈魂又會多激發出什麼樣的吶喊。一個專心揮打,一個全力承受,自有一股莊嚴肅穆,卻又鮮活無比。
也不知道又打了多久,杏菜的反應轉趨乏力。雙巖停下手,檢查她的傷勢,然後點點頭,說了一句:
「最後的數目讓妳決定。」
「……給我一百下。」
「好。自己數清楚。」
最後這一波擊打,聲響格外響亮,杏菜身體被撼動的幅度卻小得多。火辣辣的感覺更集中在淺層的皮膚,鮮明得讓本以遲鈍的痛覺再度被喚醒。杏菜的呼喊既是聲嘶力竭,又是全然陶醉。
堪堪一百下打完,杏菜心滿意足的癱軟不動,勉強擠出聲音說:
「沒想到……這麼難受,又這麼……痛快。嘻嘻。」
「那就好。妳睡妳的吧。」
「嗯。」
杏菜沉沉睡去。雙巖要小夜替她擦藥,小夜有些發呆似的答應,乖乖照做。
等安置好杏菜,雙巖對眼神已經有幾分迷濛,死盯著木拍看的小夜說:「輪到妳了,趴上去吧。」
「啊,嗯。」
「果然啊……」
小夜微微驚訝,隨即答應,脫下絝裝趴到長凳上。煬之介則似乎並不意外。只是他終究料不到雙巖接下來的舉動。
雙巖拿起木拍朝他一扔,說道:
「你要不要試試看?」
(待續)
這天雙巖打完杏菜,將木拍扔給煬之介。但煬之介戰戰兢兢揮了幾下,手上不得要領,對於要打熟識的小夜,似乎也有些尷尬,最後還是由雙巖自己操刀。
再打完小夜,眾人也都睏了,幫挨打的兩人上了藥後,也就各自睡去。
翌日早晨,眾人吃完雙巖練木刀時順手打來的魚,雙巖問起:
「那,情形怎麼樣?煬之介你先說。」
「嗯。首先杏菜小姐挨打的時候,我感覺到外圍有東西起了共鳴。然後這些共鳴愈來愈近,匯集到小夜姊身上。」煬之介轉頭看向小夜。
「我也覺得這村子明明才剛『淨化』過,但身上突然又匯集了好強的念。」小夜補充說明。
「好。」雙巖點點頭。「那小夜,煬之介打妳,跟我打妳,妳分得出什麼差別嗎?我可不是問妳舒不舒服,啊不過舒不舒服可能也有影響啊……嘖。」
「嗯……確實是不一樣,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小夜邊說邊思索。
「我覺得,雙巖哥打的時候,念會凝聚,等打完才慢慢散掉。我打的時候,念似乎是發散的,其中還有一點點像是在昇華了。」
「昇華嗎……?有意思。」雙巖轉頭看向杏菜。「杏菜,我要妳跟我們去一趟神社,妳可有什麼不方便?要多久我也說不準,兩三個月大概是回不來。」
「無所謂。我無牽無掛,只是想把媽媽的遺物都帶上,路上有空就看看。」
「好。那小夜身上那種傷藥,這村子裡應該有吧?」
「大概吧。村長那兒應該會囤積一些。」
「好,我們能跟他買多少就買多少,這就動身。」
「「咦?」」杏菜與小夜對看一眼。小夜更是心驚,心想這傷藥才用了三分之一左右,怎麼還要大肆採買。
「哈哈哈哈,放心吧,不是都要用在妳們兩個身上。」雙巖說到這裡,看看兩人似乎鬆了一口氣。「也得看弄得到多少就是了。我們盡量繞遠路回去,路上我要多試試。」
※ ※ ※ ※
一行人先去見了村長,告知這村子應該暫時可以安穩,調查更有所進展,請他暫且寬心。
村長這幾天來格外留意村內的情形,知道他所言不虛,大是高興,說反正行商人很快就會再來,除了自己手上留一盒之外,餘下五盒都轉賣給了雙巖。
走出村子後,雙巖似乎心情很好,把三盒傷藥拋著玩。他邊走邊盤算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要走得多細也是得試了才能確定啦。不過大概是可以好好試個夠了,我猜最後會剩個一盒吧,哈哈哈哈。」
杏菜與小夜自然知道他的「試試」是要做什麼,又對看一眼,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 ※ ※ ※
等到實際上路,小夜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豈止是繞遠路,簡直是巡遍每一條路,每一個村莊市鎮。
頭兩天雙巖試過先打小夜幾次,但似乎沒有他要的跡象,後來雙巖一概是沿路行走時只打杏菜,後來還覺得這樣會讓杏菜走太慢,有時乾脆把她扛到肩上,邊走邊打。杏菜倒是自得其樂,自己行走時就好奇地四處看看,等雙巖扛著她時,即使痛得擠眉弄眼,倒也樂得一邊享受,一邊看著母親留下的日記。
對於小夜,則是等到她身上的念累積得差不多,再停下來打她打個夠。也因此,小夜總是得拖著抹了傷藥但仍然作痛的屁股,自己行走。
一路這樣走下來,小夜也漸漸能夠感覺出煬之介所說的「共鳴」是怎麼回事。雙巖每打杏菜一記,小夜都感覺得到自己的慾念更強了。起初還只有每天晚上打她一頓,到後來一天要打上兩頓、三頓都不足為奇。相較之下,來時路上每天不一定挨得上一頓,實在輕鬆得多了。
只是這每一下擊打,每一步牽動,內心的每一分煎熬,她倒也品嚐得津津有味。等到神社所在的山頭漸漸近了,心中也愈來愈是不捨。她本能的知道,也許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過上這麼一段濃密的日子了。
雙巖也教煬之介如何擊打,還笑說沒想到教他劍術之前,就會先教這種事情。只是除了頭兩天試過幾次以外,後來雙巖都只偶爾叫煬之介打打小夜,杏菜始終由他自己處理。
也不知道這段日子到底是過得漫長還是短暫,本來不用十天就能走到的路程,走了足足一個半月,一行人終於回到了神社山腳下。
(待續)
「我有個方法,大概可以壓下這種『怪病』。」
這是雙巖回到神社,見到老宮司後的第一句話。
除了雙巖、煬之介、小夜與杏菜這四個剛回山的人,以及討論這件案子的熟面孔——老宮司與登紀之外,這次還多了一名年約三十五、六歲,身材略高的男子。這人一身神官的白衣裝束,是現任宮司耿介。
煬之介先為眾人引見過杏菜,耿介的目光在杏菜身上停了一會兒,又依序看過小夜與煬之介,最後拉回雙巖身上。
「雙巖,你幹了什麼好事?」
「嘿嘿,看得出來?」
「你也不想想我們神社處理這件事多久了。」
「也是,那我就直說了。」雙巖指指杏菜,又指指小夜。「第一件事,我帶她們去平息了整個能登的靈。」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神社方的三人,連同行的小夜與杏菜都大吃一驚。只有煬之介慢了一拍後,表情逐漸轉為恍然。
耿介見狀,看出雙巖多半並非胡吹大氣,催他說下去。但雙巖只對煬之介說:「你來說說,我順便聽聽你搞懂了什麼。其他事我等你說完再說。」然後就自己懶洋洋地往旁一躺,閉上眼睛。
於是煬之介一五一十說起這趟下山的所見所聞。包括小夜在外浦村不遠處第一次有不同於往常的發作,雙巖經過那一晚也似乎功力大進。包括他們遇見杏菜,杏菜的身世來歷,沉船裡的遺物。包括雙巖帶著他們走遍了能登所有曾經傳出這怪病的地方。
最後煬之介說起自己的觀察。他感覺到杏菜挨打會讓周圍的靈聚集過來,但這些靈不會附身到杏菜身上,而是附到待在杏菜身旁的小夜身上。而小夜挨打完後,累積的念消解的情形十分顯著。
※ ※ ※ ※
等煬之介說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眾人聽完後一陣沉默。耿介閉起眼睛思索了好一會兒後,先對杏菜點頭致意:
「歡迎。自古以來,能登就容易有外來者漂流來此,因此早有接納稀人(まれびと),也就是款待外來之客的傳統。」
「是,感激不盡。」
接著耿介面向雙巖:
「那雙巖,你該不會說你已經解決了這怪病吧?」
「多半還是會復發,我猜三個月到半年一次吧。」
「喔喔?」耿介揚起了眉毛。
「依我看,我們回程走這一趟,試出了三件事。」雙巖豎起三根手指。「第一,這些靈叫得動。第二,把靈集中到巫女身上餵食一頓,可以消解得更徹底,讓復發所需的時間拉長,情形也變輕微。」
「啊啊,原來雙巖哥帶我們兜圈子,重複經過幾個村子,是要看這個啊?」煬之介補充一句。
「對。雖然還沒有完全確定,但如果這兩件事都成立,那就有方法可以降低這怪病造成的影響。而且這件事最適合靠宗教的力量去解決。」
耿介聽到這裡,略一思索,皺起眉頭問說:
「你的意思是說,叫我們派巫女巡整個能登,定時去平息這些靈的飢渴?」
「對,還要訂出習俗,一年一年做下去。」
「你覺得我會答應這種事?」
「我告訴你們有這方法,用不用就不關我事。上次我也說過,這怪病繼續蔓延,我也不痛不癢。啊,反而我還更不用擔心手癢沒人打呢。」
耿介不發一語。登紀打圓場似的說:
「雙巖,你剛剛說試出了三件事,第三件呢?」
「這個啊,你們也差不多該發現了吧?」
「發現?」
「我剛回來,耿介不就問我幹了什麼好事嗎?就是這麼回事。」
「你是說,這靈……」
登紀說到這裡時,注意到小夜的模樣不對勁。她眼神迷濛,意識有些恍惚,呼吸也轉為急促。
同時也逐漸聽到其他房舍傳來女子嬉鬧聲、乒乒乓乓聲、器物著肉聲。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響,只是規模明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
雙巖嘴角一揚,說:「第三件事,就是這靈被叫動,未必只能附身到附近的巫女身上飽餐一頓,還可以跟著走上一大段路。我們走遍全能登,剩下沒被餵飽的靈裡,應該有一部分已經順著我們走出的路,漸漸聚集到這山上來了。」
「……你這傢伙!」耿介握緊了拳頭。
「依我說呢,你們馬上討論討論,安排個儀式,看今晚還是明天,好好餵飽這些靈。全能登的怪病會不會緩解,這習俗值不值得訂,一試不就見真章了?」
(待續)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迴盪在山間,甚至讓人產生一種覺得幾秒鐘後會聽見回音的錯覺。
這裡是一間山腰上的神社,圍觀的群眾聚集在這裡觀禮。每一聲聲響都間隔良久,連回音都聽得清清楚楚,說起來倒也像是除夕的撞鐘祈福,只是實際上敲的並不是鐘。
一名金髮女子,以彎腰六十度但上身打直的姿勢,雙手抓著欄杆站立,臀部自然往後挺出。
她的身旁站著另一名同樣做上白下紅巫女裝束的女子,手上拿著一柄像是船槳截短而成的木製器具,使勁朝著她臀上又是一拍。
啪——————!
「嗚!」
金髮女子忍不住悶哼一聲,雙腿微微一彎。但她隨即站回原來的姿勢,準備迎接下一拍。
執拍者也不說話,就只是靜待挨打的少女恢復該有的姿勢,再卯足全力揮拍。
啪——————!
「唔啊啊——!」
一拍的疼痛未消,下一拍的痛又疊上來。挨打女子的掙扎與呼喊漸趨劇烈,但打到後來又轉為酥軟。最後軟倒在地,也分不清楚是無力還是暈眩,再也不起身了。
「稀人靈請畢。慰靈巫女就位。」
身穿白衣的少年司儀——煬之介,負責宣讀儀式。接著兩名白衣男子上前,將金髮女子攙扶到一旁,並要下一名巫女上台。巫女褪下絝裝,彎腰就位。
巫女同樣被打到酥軟在地,被攙扶下台後,再換下一名巫女上台。除了第一名女子外,上台的都是做白衣紅絝裝束的巫女。儀式週而復始,繼續進行。從早上打到正午,終於輪到最後一名巫女上台。
「小夜,妳下山這一趟,沾染稀人靈太深,必須盡可能除淨。」
「是。」
「一次一百零八下。如果煬之介沒點頭,就再一百零八下,一直重複到他點頭為止,明白嗎?」
「是,有勞登紀姊姊了。」」
小夜同樣就位,準備迎接本次儀式中最漫長的擊打。
啪——————!
「唔唔!嗯嗚!呃嗚!啊啊啊!」
這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才打到第二拍,第三拍,就堆疊得遠超過還能維持鎮定的極限。而且與雙巖的出手不同,登紀給予的痛,就是單純的痛楚。小夜忘情的甩頭、微蹲,呼喊,彷彿想甩去屁股上萬針攢刺的火辣,但效果微乎其微。只覺得才這麼幾下就已經痛得無法自已,一百零八拍這個數字實在太遙遠太遙遠了。
一百零八拍打完,小夜的屁股又白又紫。司儀煬之介指揮見習巫女,替小夜清洗上藥,略作推拿。然後宣告第二波擊打繼續。
小夜雖然早有覺悟,但畢竟才剛死去活來的體認到這全力施為的一百零八拍,承受起來是多麼艱鉅。這時聽到又是一百零八拍,不由得還是倒抽一口氣。
本以為捱到第二波,痛總會麻木幾分。但經過先前的停頓與按摩,本來多少有些阻擋作用的硬塊又已消退,臀峰下半部累積的挫傷每逢擊打,都化為爆裂似的脹痛,與打上來的木拍裡應外合,直比第一波更加難熬。
第二波打完,小夜已經腿軟,眼看隨時都會軟倒。煬之介並未喊停,仍然指揮見習巫女上前清洗、上藥、按摩。小夜看向台下的雙巖,想著這些日子的種種,絲絲甜味湧上心頭。儘管仍然害怕接下來的擊打,但反倒希望這儀式永遠都不要結束。不知不覺間,她不再渾身僵硬,不再抗拒,只想好好承受該來的一切。
第三波開打,小夜的反應變了。不在劇烈扭動,轉為一波波順暢的律動,彷彿是整個被帶起了漣漪。呼喊也不再尖銳,轉為發自身心深處似的呻吟。每挨完一拍,都以規律的動作慢慢回歸原位,簡直要再來多少下都挨得了。
第三波打完,小夜仍維持準備挨打的姿勢站好。煬之介宣告結束,小夜也不需要人攙扶,對登紀鞠躬,自行走下台。
觀禮人潮不知該作何反應,茫然站在原地。由耿介宣告整個儀式結束,人們才吐出胸中一口不知道憋住多久的氣,開始三三五五的閒聊起來,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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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後,耿介也不脫下一身神主裝束,走到在一旁看著的雙巖身前。
「開頭安排杏菜小姐先挨打,是單純為了召請稀人靈嗎?」
「也算是打個招呼吧。」
「招呼?」
「她畢竟是帶了一群客人來,對地主打個招呼,這才合禮數吧?」
「哈哈,也對。那……」
耿介目光直視雙巖。
「雙巖,你自己不動手,會滿意嗎?」
「嘿,我早說過,我又無所謂。如果你是想知道事情有沒有解決……」
「就派巫女下山,走遍能登去巡禮,順便探聽情形,是吧?」
「你倒也有點長進嘛。」
「可是如果沒有巫女願意呢?」
「只要這怪病還在,就不用擔心巫女當中會沒有志願者。」
「唔。」
雙巖的意見像是吃定了人,卻也是事實。
「雙巖,你要我們辦這儀式,是不是說明了你承認天神的存在?」
「我可不記得說過不承認。就只是不想讓腦袋被綁住而已。」
「……哈哈哈哈!好,總有一天,我會要你來參拜參拜,丟個銅板進賽錢箱。」
「嘿,有意思。你最好快點,雖然我打算活他個一百多歲,不過大概也剩不到一百年啦。」
雙巖說完,兩人一起大笑。已經穿好衣服的杏菜在一旁看著雙巖,表情顯得若有所思。
(待續)
第一次儀式舉辦過後,雙巖提議,由他、杏菜、小夜、煬之介這四人,繼續到各地進行巡禮。既觀察各地情形有何變化,也無異於繼續進行這整個涵蓋大半個能登地方的儀式。
兩年很快過去了。
這兩年來,變化最大的是煬之介。他從稚氣未脫的青澀模樣,變得頗有獨當一面的架勢。只是他自己說起這件事時,倒頗有些尷尬,沒想到當初一語成讖,真的成了掌管這檔子事的神官。也許這事對於情竇初開的他來說,終究是太活色生香了些。
小夜與杏菜在這兩年裡,自是沒少挨打。只是兩人都不以為苦,每到巡禮的日子,都滿懷期待。
雙巖願意就這麼奉陪兩年,起初頗令眾人意外。不過看他樂在其中,其他人也就見怪不怪。
就如雙巖所料,各地「怪病」並未完全消失,不時仍會有新的「病例」——喜歡挨打的女子——出現。但失控鬧事的情形幾乎不再發生,且日益輕微,已無大礙。
兩年下來,舉凡制訂巡禮路線、需要安排什麼樣的人員陣容,儀式的舉辦日等等,也逐漸底定。
◇ ◇ ◇ ◇
第一次儀式的兩年後,也是舉辦儀式的日子。耿介也已經認同這番作為有其必要,終於在這天的儀式結束後,答應接受雙巖的提議,正式訂立儀典規範,持之以恆的與這怪病相處下去。
「如果以後這怪病真的完全平息,這儀式不就變成讓巫女白白受苦?到時候,要廢除行之有年的傳統,可不容易。」
「那就把習俗的用意也傳承下去,沒需要就停辦,有需要再辦啊。不然就當一種攬客的餘興也行。」
耿介最後問出這個疑慮,換來這樣的回答,也只苦笑幾聲,答應了會積極辦妥這事。
如此一來,這場怪病風波可說已經告一段落。即使未必能徹底消弭怪病, 也足以充分緩解。
◇ ◇ ◇ ◇
這天晚上,杏菜說月色很美,要出去看看。雙巖、煬之介與小夜也自然而然的跟去。
「雙巖哥,我們認識的那晚,也是滿月呢。」這陣子,杏菜不時會掩飾不住憂鬱的神情。
「……是啊。」
「這兩年來,我好開心。」
「嗯。」
「我好捨不得。捨不得你們,也捨不得這種日子。嘻嘻。」
杏菜揉著屁股,俏皮的笑了笑,但總是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憂鬱。
「妳……妳要走了嗎?要去哪裡?」
「杏菜姊,妳不用走的。就算妳不是神社的信徒,大家還是很敬重妳,希望妳留下來。」
小夜問得震驚,煬之介慰留得十分誠懇,雙巖不說話。
「謝謝你們。可是,不是這樣的。我是要做我該做的事。雖然我也不是這一兩天就要走。」
「妳有什麼打算?」雙巖問得簡潔。
「我,想在這塊土地上,繼承媽媽的遺志。」
「妳是說,辦教會?」小夜十分驚訝。
「可是,禁教令很嚴的。」煬之介對於外來宗教遭到迫害的消息也有所耳聞。
「嗯。我知道會有很多困難。但我想,至少我自己,不應該把喜歡被打屁股的人,把打屁股這件事,當成一種病。」
小夜與煬之介對看一眼。杏菜說的話,也可說是否定了她自己這兩年來的貢獻。但兩人並不打斷她說話。
「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我記憶中,媽媽的教會裡,大家都笑得很自在,很幸福。既然是我們把這些東西帶來了這塊土地,我希望,至少能讓喜歡上這件事的人,有個地方去。」
小夜與煬之介的表情五味雜陳。他們並不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臨,也覺得不能阻攔。只是當這天實際來臨,只覺得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哈哈哈哈,總算等到妳開口啦。」雙巖倒是神態自若。
「果然瞞不過你們啊。還有,謝謝你們諒解。」杏菜朝他們深深一鞠躬。
「喂,妳幹嘛一臉烈士樣?我看妳是在這個國家住久了,感染了一種喜歡自我犧牲的毛病吧?」
「雙巖哥,杏菜是說正經的。」小夜要雙巖別鬧。
「是啊,而且真的很危險。已經有好多人殉道了,這你應該也聽說過的。」煬之介也幫腔。
「嘿!你們以為這兩年來,我都腦袋空空的,只想著打妳們兩個的屁股嗎?打是打得很開心沒錯啦。」雙巖說完這幾句話,轉頭看向杏菜。
「杏菜,我帶妳去見一個人。」
(待續)
「你們聽過踏繪嗎?」
祥正和尚大口嚼著雙巖提來烤好的雉雞肉,說出這麼一句話。
原來雙巖領著杏菜翻過山頭,就是來找祥正。途中還照例用飛石擊暈了一隻雉雞提來。
於是雙巖烤肉,杏菜說明來意。等祥正聽完他們說明來意,已經吃了幾口烤好的雉雞。略一思索之後,說出的就是這句話。
雙巖點頭,杏菜歪頭,於是祥正開始說明。
慶長17年,幕府對直轄領地發佈禁教令,明令禁止基督教徒活動,翌年更通令全國施行,基督徒被迫遁入地下。
而所謂踏繪,就是官差命人踩踏聖母瑪麗亞的紙張繪畫或圖版,基督徒自然會有所抗拒,官差也就可以藉此揪出地下基督徒。
「改宗令,啊,就是強制基督徒改信佛教。這命令實施以來,當然有基督徒不肯真的改宗,只把教堂打點成寺廟的樣子,假意配合官差執法,要踏繪就踏繪,認為只要內心保持信仰就好。官差也不全是傻子,不是踩一下就都能騙過,覺得可疑時,還會捉了教徒去拷問。」
「那怎麼辦?」
「我先問問,妳本來是英吉利人,要妳踏繪,妳會不會抗拒?」
杏菜想了想,回答說:
「我不記得有聽過什麼基督徒的教義。至少,不會抗拒踏繪,頂多會覺得對真正的基督徒有些過意不去吧。」
「那就好辦,妳們找個地方,弄得像個佛教支派的樣子。也不用等官差叫妳們踏,自己就在大門擺上一塊,每天大踏特踏。真正的基督徒很少會做到這地步,妳們這麼一搞,大概也就不那麼容易被盯上了。」
「可是,我們經常會有那些聲響,會不會讓人起疑?」
「這簡單。佛教裡有個典故就叫『當頭棒喝』,改成打屁股又如何?不然弄成經課還是戒律啥的都行。」
杏菜聽得睜圓了眼睛,看向雙巖,雙巖只聳聳肩膀。
兩年來讓她苦惱的諸多難題,聽祥正說得簡簡單單就能解決,一時間實在難以盡信。
「事情會這麼順利嗎?」
「妳想想,為什麼會有禁教令?起初傳教士來時,各方群雄割據,為了得到他們提供的槍砲彈藥這些好處,就有許多大名允許他們傳教,甚至還有大名入教受洗。但等到後來天下平定,傳教士也就沒了利用價值,加上過去又曾和佛教有過諸多衝突,對上頭來說才反而成了亂源。但搞了幾十年下來,基督徒改宗的改宗,沒改宗的也已遁入地下,不再是什麼心腹大患。」
「大師的意思是?」
「對,重要的是,讓上頭覺得留著妳們,比辦了妳們好。比方說,你們收容斷絕夫妻關係的女子,也是幫上頭解決一些問題。總之就是這麼回事,該報的報,該繳的繳,被查什麼都乖乖配合,還做點事情讓上頭覺得你們好,也就不容易被真的盯上了。」
杏菜聽完後,沉思良久。
要找地方開宗立派,訂出一套看似佛教經義的說法,煞有其事的把打屁股這檔子事情納入教義之中,還得和官府好好打交道。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然而這路子聽似胡來,卻又似乎入情入理。即使多半還有幾番波折,但似乎有望能把這香火傳承下去。
她緩緩點了點頭。雙巖見狀,第一次插了嘴。
「嘿,真有你的,雖然真不像是個和尚該說的話。」
「你這小子不就是知道我是這樣的和尚,才來找我商量這件事?」
「哈哈哈哈哈,沒錯沒錯。而且我還要再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這破廟早沒了真和尚,你這假和尚也不在乎住的是不是真佛寺。不如這廟就讓給杏菜用,你自己好人做到底,乾脆當她們的指南,教她們怎麼搞得像個真的佛教宗派,如何?」
「喂你這小子。」
祥正和尚眉毛一揚,聲調轉低。
杏菜神情緊張,但祥正的回答讓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我們認識這麼久,你總算有一次是找了件好差事給我啊。哈哈哈哈!」
於是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待續)
清脆的拍擊聲響中,水面映出的月亮也被漣漪帶動。
「唔唔~~好好玩喔。就像在看月亮跟我一起被打屁股。」
「我就說吧。」
杏菜橫趴在小舟上挨打的同時,還探頭看著水面上的月亮。
「嗚嗚!對啊!啊不過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啊啊啊!是說等你為我解決事情,嗚嗚!就用戒尺,啊啊!好好打我屁股一頓,嗚嗚!吧?」
「有什麼不對嗎?」
「啊啊啊啊!也沒有。只是沒想到,呼~~你帶了滿滿一船。啊啊,雖然跟弄來一艘小舟比起來,嗚啊!好像也沒什麼。」
雙巖順著杏菜的目光,看向放在小舟底部的二十幾件器具,笑了笑。
「因為祥正和尚跟我商量妳這修道院以後要拿什麼打人。他除了參考從沉船裡打撈出來的那把,還細細問了我各種傢伙用起來的感覺,還有被我用各種器具打的女子有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啊啊啊!今晚,嗚嗚!也就順便啊呀!拿我,啊啊!試個夠?」
「沒錯。」
「嘻嘻,嗚!正合我意。啊啊啊啊!我不自己試過,唔嗯!怎麼好拿來讓別人挨呢?」
「還可以趁機享受一頓,是吧。」
「啊啊!當然。」
杏菜有時被打得反應有些劇烈,但始終開開心心地跟他聊著。
「從我第一次見到妳,妳對打屁股就沒有一點排斥,也不扭扭捏捏,就只是很坦率的接受。」
「嗯。嗚嗚!因為我真的喜歡嘛。啊啊!」
「這樣很好。我喜歡。」
「嘻嘻。」
雙巖將帶來的器具一件件拿來用。經過這兩年的歷練,即使是陌生的器具,他也很快就能掌握到訣竅,一件件都打得杏菜嬌聲呼痛之餘,卻又眉開眼笑。
杏菜談完修道院的進展,以及她對將來的打算,話漸漸少了。
兩人也不找話說,伴著器具著肉聲與呼痛聲,各自默默賞著不同的月亮,享受著這美好而短暫的時刻。
美好的時光過得很快,眼看滿月就要走到再也看不見倒影的方位。
雙巖伸手在杏菜屁股上揉了揉。她的屁股紅得十分均勻,按壓起來仍然柔軟。雙巖滿意的點點頭,隨即拿起了陪伴他兩年有餘的戒尺「無稱」。
「那,最後就用這個狠狠打上一頓吧?」
「嗯!」
今晚,不,兩年以來最鮮明也最熾烈的疼痛,在她的屁股上不斷交疊,激發出更加劇烈卻又始終陶然的呼痛聲。
回頭一看,看見雙巖也打得如癡如醉,她滿心歡喜。心想,自己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一刻。
◇ ◇ ◇ ◇
兩人走在歸途上,並不說話。
杏菜就像她第一次被雙巖打的那時一樣,津津有味的揉著屁股。只不過當時她是獨自回去,這次有雙巖陪著。
當那棟最近漸漸眼熟的建築物映入眼簾,她開了口。
「我要去了。」
「嗯。」
「今天晚上,我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麼開心。」
「那太好了。」
「你也打得很盡興吧,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那當然。」
「太好了。」
「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建築物愈來愈近。
她再度開了口。
「我們,還見得到面吧?例如,下次滿月。」
「啥?啊啊。」
雙巖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當然,下個滿月,有妳屁股受的。」
「嘻嘻,聽到你這麼說,就覺得即使未來困難重重,但要撐過這個月也不難了。」
「喂,我不是叫妳不要學這裡的人那種當烈士的調調嗎?」
「嗯,我知道。你也說下個月還會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杏菜依稀知道雙巖會怎麼說,但談這件事,讓她覺得像是會就此決定他們兩人的未來,讓她總是無法完全相信。但即使如此,她的眼神中仍然多了些期待。
「我是說了我下個滿月會來沒錯,但我可沒說我只有滿月的時候會來。」
她視野變得有些朦朧,開心的連連點頭,說不出話來。
「雖然不能每天來,但我已經把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三天兩頭想來就來。妳這個屁股,我可捨不得不打。」
雙巖說完,將一個小盒子扔向杏菜。
即使視野朦朧,她也猜得到那是什麼。那是這兩年來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靈藥,也知道雙巖給她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是杏菜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第一次不是不得不然、不是為了解決事情,不是因為答應了誰,而是主動表達了是他想要,所以要做。
「嘻嘻,才幾個月沒用,就已經覺得好懷念喔。我今天晚上就擦。那,我進去了。雖然規矩還沒有定完,不過這裡可不方便男人在深夜無故入內喔。」
「嘿,我知道。去吧。」
杏菜笑著對他揮揮手,走向了她這幾個月來努力打點的成果。
皎潔的月光下,木牌上「嚴規洗心會」五字顯得無比耀眼。
(完)
後記
來聊一下當初之所以會想寫這種東西的種種XD
就如我在臉書的宣傳文所寫,如果要用一句話來介紹這個系列,那就是「想辦法掰出打屁股版的中元普渡習俗是怎麼來的」。
◇普渡◇
普渡——準備豐盛的供品,讓讓餓得太久的好朋友(?)飽餐一頓,這種想法莫名的就是很吸引我。
而我想到的儀式進行方式,就是找些人讓這些餓死鬼(失禮)附上來吃一頓。這樣不但可以餵飽好朋友們,而且當供品的人自己也有得吃,觀禮民眾也有得看,豈不是皆大歡喜XD
◇習俗◇
一種習俗之所以會形成,可以有很多種原因。
但既然這習俗旨在餵飽,那麼當初形成習俗的必要性來自於相反的極端——飢荒,似乎也比較順理成章。
◇無接縫◇
有一陣子我很迷各種無接縫的設定。把虛構的故事主體,天衣無縫的(至少在沒有明顯矛盾的情形下)塞進真實有過史實紀錄的歷史事件當中。
這個例子也許不完全恰當,但例如『神雕俠侶』的楊過擊殺蒙古大汗那一段,就讓整件事的意義不再侷限於江湖鬥毆,而是攸關整個襄陽城全城軍民命運,乃至於國家興亡氣運的大事。不但更有份量,也有了更豐富的意涵。
雖然我沒本事玩那麼大,不過還是想過過癮XD
◇考據◇
說起來『稀人退魔異聞錄』是目前我唯一經過考據才寫的東西。畢竟既然要寫習俗的成形,總要稍微有一點年代。
至於為什麼選擇江戶時代的日本當舞台,還用劍豪小說當基調,原因無他,就是那陣子我迷的就是那些東西XD
那陣子我還莫名多次接觸了一些冷知識。
例如能登半島在地形上就很容易留住順著洋流北上的漂流船,當地風土也對外來的「稀人」(客人)更開放。
例如澳洲一開始的開發,是因為英國將流放的罪犯丟到那兒。而且史實上也真的曾經有船漂流到日本。
但我希望既然要考據,就至少不要太馬虎,不要隨便哪個人看一眼就覺得有問題。好歹希望要是行家或做過功課的人才看得穿XD
例如澳洲一開始只被拿來流放罪犯,但情勢後來有所轉變,在民眾眼中成了值得去挑戰的新天地。為故事選擇不同的年份,前往澳洲的人們組成份子也會不一樣。
還有禁教令的開始與解除年份,官差逼疑似基督徒踏繪等手段的效用與發展。
最後我決定把雙巖與杏菜相遇的年代定在1841年,兩年後杏菜20歲時創教,並在30年後迎來禁教令的實質結束。不過總覺得作品中也不需要寫到這些,就在這邊拿來扯兩句就好。
除了年份,一些技術性的細節也得確定。
當時航海技術仍在發展,各個時期的人搭的可能是些什麼樣的船,杏菜母女所住的艙房,也可能會影響到杏菜跟雙巖在海底要處理的難題。
也得了解一下潛水深度對人體的影響,例如海女徒手潛水可以去到多深的地方。(像我還是查了這個才知道,除非休息時間太少,潛得太頻繁,否則徒手潛水比較不會有減壓症)
還有也要比對能登地圖。我寫神社在山上,總要確定那地方至少有山,也有山上的神社XD
不過做這些功課的過程是挺開心的。找出一個可用的舞台來搞自己要寫的故事,而且各方面都探討過,寫起來也就比較踏實,還會自己覺得好像提升了作品的層次(並沒有)。
◇連連看◇
除了想辦法跟史實掛鉤,我也試著和自己寫出來的其他東西掛鉤。想藉此讓各個作品的世界觀可以相連,不要每次都得重造一個,而且(自己覺得)似乎也讓各種設定更多了些份量。
當初想連結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修道院』。
不過寫到後來才想到,這也算是為『除夕鐘聲』那套搞法賦予了更豐富的內涵(自己講)。
而且既然『修道院』也納入『貪吃鬼』系列,以後這就變成了一顆活棋,有需要時隨時可以調用。
最後最重要的是,不管寫得多爛多虎頭蛇尾,過程拖了多久,也不管以上種種對我自己以外的讀者到底有沒有意義,總之還是把當初要搞的事情都完成了。還挺有成就感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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