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鐘(三) (Pixiv member : 小松鼠)

 -前景-

Viewpoint-李蔚洋

上次妹妹挨那麽狠一頓打,算是稍微老實了一點點,雖然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是還算是正常。

值得慶幸的是爸媽對於妹妹學美術似乎上心了一些,不和妹妹生氣的時候,一家人吃飯還經常聊起來這些事。似乎一切都在向著好的地方發展,只能但願爸媽同意了之後妹妹能真的闖出一條自己的路來吧。不過對於妹妹來說唯一的結果就是她對於畫畫更沈迷了,頗有種“奉旨畫畫”的感覺,基本上一回家就在畫,我每次見到她都在畫畫,說到媽媽還總是嘆氣,覺得這樣下去就算是讓她學了畫畫她只會更不學文化課,總之這件事還是充滿矛盾的事情。事物是發展的方向是前進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嘛。

這個曲折主要就是前一段時間聽說爸媽帶著妹妹專門跑去晚鐘畫室,想要找陳老師再問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畫室沒有開門,這讓妹妹和爸媽都挺沮喪的。

“招不到人跑路了吧,要是跑了就算了。”媽媽嘴上這麽說,但是也在考慮去附近再找找,“反正就是掏錢找個地方讓她周末盡情畫,哪個都差不多,大不了錢打水漂。”

“不會的。”妹妹說,她很相信那個看起來很溫柔的老師,“打個電話吧?”

“你要是非得去,那等你哥高考完,你也放了假,你們去問吧,反正報了也是暑假開始學。”媽這麽說著,還不忘囑咐一聲,“前提是你期末能考得好,要是還這麽差我是不會同意,如果你連這會都堅持不了,我怎麽可能相信同意你學畫畫就能專心學文化課?”

這種情況,雖然妹妹一般不怎麽搭話,但是似乎也挺樂意,她比之前開朗一點,平時見到我話也多一點,雖然還是關於畫畫的那些事,要麽是要錢買畫材什麽的。不過我高考在眼前了,我也沒有什麽時間兼顧家里的這些事。

“如果爸媽同意了,你可得好好學習。”我唯一給妹妹交代的就是這個,“如果因為文化課不過關考不上那就不怨我們了。”

到高考的時候,她都沒有惹太狠的事情,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學習壓力大了回家都很少,更別說關注妹妹有沒有惹事了。反正問她有沒有聽話有沒有挨打什麽的換來的都是沈默或者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學習成績什麽的也從來不讓我看,周末她來找我唯一的事情就是無休止地讓我鑒賞她畫的畫,然後靈感大發讓我給她當模特。她畫我畫的格外多,基本上人物畫的主角都是我,偶爾有幾張也是正在講課的老師。

“哥很好畫,長得簡單。”她一邊描著一邊一本正經地向我解釋,氣得我使勁揉著她的腦袋把她頭發揉成一團雞窩。

不過也是當然,雖然說在我面前話多一點,但是在學校,除了畫畫之外,她也不怎麽和別人交流。追星、電視劇、遊戲什麽的她是一竅不通,完全和別的學生們討論的熱點脫節了。雖然有些女生想要帶她玩,但是她反應始終慢半拍,時不時神遊天外,雖然不至於惹人討厭,但是誰組局玩首選肯定不是她。所以有人叫她“吉祥物”,除了可愛得受歡迎之外還有一個意思:除了可愛之外一無是處。她幾乎沒有什麽真心朋友,更不可能有人和她沒事聊畫畫了。

我之前也問過她,為什麽不和那些美術生聊天,原因是她覺得自己畢竟不是專業的,融不進她們,而且她們也並非真心喜歡美術,只會吐槽,然後勸她“千萬別學。”

每個專業的人都會把自己專業當做圍城,然後居高臨下地勸退別人,仿佛喜愛的情感是不夠專業和老成的,成熟的“圈里人”的標準就是吐槽。這我當然是理解的。妹妹的處境很尷尬,她天天畫畫,但是又不是美術生,美術生可以肆無忌憚的把她當作“還不懂學美術辛苦的外行人”來看待。盡管妹妹畫畫的時間比他們平時的聯系時間多很多,但是一進入“內行”,就會立馬討厭地連筆都不想碰,他們是這麽想的。

要是真的這樣,估計媽媽馬上給妹妹報上美術班了。

扯遠了。高考的日子終於到來了,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一天了,教學樓上灑下來的條幅和喊樓時其他年級的祝福讓人熱淚盈眶,但是考試本身沒有什麽值得回憶的,題目什麽的幾乎考完就忘記了,發揮的也是中規中矩,雖然考前還專門讓爸媽這個月手機不要關靜音,萬一清華北大來搶人能第一時間接到,但是考完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高考完我沒有立馬回家,而是和同學去網吧爽通宵了一夜,然後坐上火車,去爽玩了兩天。去哪?自然是去江南,蘇滬杭轉一轉,南方人是根本無法理解北方孩子對於南方城市的渴望的,大城市的人也是無法了解小城人對於大城市的執念,曾經只能在課文中出現的繁華一瞬間展現在了眼前,高樓大廈一瞬間令人目眩。多少人努力了一輩子卻走不出那片交通發達的平原,所幸我現在有了選擇權。

回家前的那個下午,我和幾個朋友才去了西湖,他們對那邊不太感興趣,但是我堅持要去看看。坐在西湖旁邊,天空很晴朗,也很熱,遊客在身邊擁擠著,我在腦子中努力幻想著蘇軾白居易他們來到湖邊的場景,怎麽也想不到這有什麽“濃妝淡抹總相宜”的,比起家鄉的小城那市政人工湖大不到哪去。不過那時的他們怎麽也想不到位於山水之間的西湖,現在旁邊塞滿了樓宇,充滿奢侈品店的湖濱步行街,以及擠到人想吐的龍翔橋地鐵站,正在消磨掉西湖最後的文化氣息。

正在我這麽想的時候,我看到好幾個人在圍觀一名少女,少女坐在湖邊,身前架起畫板,旁邊擺著幾個精致的瓷碟,碟中是水墨顏料,少女用細細的毛筆沾上顏料 在畫板固定的宣紙上旁若無人的畫著,這種畫畫的在西湖邊並不少見,不過大部分都是留著山羊胡一看就是“大師”的人,而這種年輕且看起來時尚的少女還是太少了。

我也湊過去,這才發現,這名畫師竟然是我見過的,竟然是陳老師,原來畫室沒有開門是跑到這邊來了。

“咦?竟然能在這邊碰到你?”還沒有走到她身前,她就先認出我來。很難想象她一邊勾勒著畫里的波紋還能順帶注意到我。

“啊?您還記得我?”我有點驚訝,畢竟只是一面之緣。

“印象還是挺深刻的,你妹妹那孩子。”她手中的畫筆沒有停,然後輕笑一聲,“其實是來看我的畫室的就沒幾個人。”

“前一段時間去找您看您不在畫室,我說呢。您也是來旅遊?”我一邊問一邊看著她的畫,如同蘇軾描繪的那樣的國畫,小山重重疊疊,湖面雖然大面積留白,但是偶然的墨痕和被精心描繪的船只又展示了湖水的靈動。船是現代化的花船,畫的人也並非古裝,但是一股濃重的古典文雅氣息從畫中溢出。

“我之前研究生就在這邊讀書,回來辦點手續,順便來轉轉。”她停下手,原來是遠處書上跑過來一只小松鼠,她拿出準備好的玉米,遞給討食的松鼠。

“原來你是學國畫的啊。”

“專業是這個,實際上什麽都感興趣。”她很隨意地回答,“但是來西湖邊,不畫國畫怎麽行呢?這只是隨手小畫,我研究生畢業作品就畫的就是西湖,取景從蘇堤到斷橋,十好幾米,累得我幾天不想畫畫了,但是美術的魅力就是這樣,無論費了多大勁,一看到作品就全忘記了。”

“十幾米嗎?那太厲害了。”我感嘆到,對於我來說,能一個人畫出十幾米的畫那真不敢想。

“那只是一半的西湖。”她突然很興奮地說,“我還想,再有兩副十幾米的畫軸,就能畫下整個西湖了,有機會我一定得試試。”

突然我感覺有點佩服她了,果然學藝術的人眼中看到的世界和我們的不太一樣,想想前幾分鐘還在覺得西湖過度開發沒一點美感,感覺有點羞愧。這麽看,感覺她像是和妹妹一樣的那種人,至少是純粹的熱愛者,如果真要讓妹妹學美術,那陳老師算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了,再加上爸媽這段時間有松口的跡象,感覺妹妹算是很幸運了。

“話說之前說的讓她學畫畫的事情,回去我們也商量了,價格什麽的還有討論的余地嗎?”

“先不要著急,你聽!”她沒有回答,而是放下畫筆,指了指遠方。

“咚——”空氣中傳來厚重而悠長的金屬撞擊聲,隔不久又是一聲。

夕陽斜斜照在湖中,隨著波光被打碎。仔細地去聽那鐘聲,似乎天地都寧靜了下來。周邊再沒有遊客的喧囂,只剩下悠長的鐘。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凈慈寺的鐘聲,經過南屏山的反射,回響在西湖畔。不過現在的鐘聲都是遊客花錢就能敲響的。

“南屏晚鐘,西湖十景之中唯一一個關於聽覺的景觀。無論是吟詩還是繪畫,古人為之創作了各種作品。”她一臉沈醉地望向遠處的山頭,回過頭又自嘲地笑著,“不過我只感覺餓了,之前上學,鐘聲集中敲響的那段時間差不多下課,該去食堂了。”

說著,她收起顏料和畫板,然後望向我:“有機會讓我看看你妹妹的畫,我還是更感興趣她的畫是什麽樣的。”

“不用有機會,我現在手機里就有照片,你要看看嗎?”我想起,手機里是有之前拍的妹妹一部分畫,雖然不感興趣,但是偶爾還是要裝一裝的,拍一下發個朋友圈,做出很喜歡的樣子討妹妹開心,不過說實話有的畫的確實是不錯,“這是幾張素描,還有一些隨手畫的漫畫。”

她湊過來看了看,又拿過手機,眼里放光似地仔細看看:“她畫一張這種素描要多久?”

“大概,十幾分鐘?”我瞄了一下,是很簡單的靜物,構圖和光線都不算覆雜,“這是一年前畫的。”

“十幾分鐘嗎?”她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她高中沒有再訓練過嗎?”

“初中也只是訓練了一小段時間。”

“或許,她就是天生的畫家!”陳老師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這張畫送給你,能告訴我一下你父母的電話嗎?等我回去的時候一定有機會去專門拜訪。”

看到她這麽高興,我知道價格的問題並不大:“拜訪談不上,最近正好把爸媽說動了點,如果老師能幫忙是最好的,暑假我也會帶著她去找您的。”

“她一定要學美術的。你放心,我會去爭取的。”陳老師把剛剛畫好的宣紙塞到我手里,“我沒有什麽名氣,也沒有什麽地位,但是,我感覺我能用盡全力去培養她,何況,就算是沒有我的培養,她也一定會走上繪畫這條路,而且她的成就會遠遠強於我的。”

“陳老師,我知道……”看到老師這麽熱情,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這幾天就回去,最好能爭取暑假就讓她來。相信我。”她站起身。

“不過,如果老師要聯系他們,不要說我和妹妹非要去什麽的,我爸媽還是比較保守那種,如果說您欣賞她爸媽會很高興,如果說是我們願意的他們就會覺得我們專門來求您的,就不太好了。”雖然這話說的有點奇怪,不過我還是拜托陳老師。

“我知道我知道,從現實角度,爸媽都不願意孩子走這條路的,又苦又貴,即使是我也是的。但是,一個天才總歸是要走上屬於她的路的。”陳老師這麽說著,我把父母的聯系方式交給了她,她甚至要朝我鞠躬道謝,才告別離開。

只留下還在回蕩的鐘聲。

是個奇怪的人。但是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如果真能讓她指導妹妹學藝術,那真是太幸運了。

“喂!蔚洋!怎麽原來你還勾搭上那畫家大姐姐了啊,平時看不出來啊!”她一走,幾個哥們就一臉壞笑地跑過來,剛才我們聊天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在旁邊議論多久了。

“不是,還不是為了我妹?之前認識的畫室的老師。”

“讓你妹妹當她小姑子,還不是免費教學?”損友們一陣哄笑,讓我氣的一拳錘到他背上。

高考前,我對高考後的生活有很多暢想。就連走向考場大門的時候,我還在暢想如將軍一般瀟灑走出考場,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突然感覺生活似乎還是那樣,興奮感保質期似乎很短,生活總要回歸平常。

回到家就頭疼起來,沒有迎接我考完回去的鮮花,反而是冷清而壓抑的氛圍,媽只是看了我一眼,丟下一句“累了吧,鍋里有飯”就往屋里去了。

“咋了?”我追問。

“沒啥事,還能有啥事,去找你妹問去。”媽媽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們放假了,但是妹妹那邊還得再上一個月才放假,今天又是周末,所以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我之前去敲妹妹屋的門。聽到了熟悉的弱弱的應答聲才推門進去。

“哥。”妹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趴在床上,披散著頭發,看起來剛洗過澡,濕漉漉的——自從上次挨打之後每次挨揍前媽媽都會逼妹妹洗澡,她嘴里咬著一支筆,手里拿著一支筆唰唰畫著畫,兩只小腳丫不住地擺弄。

但是與毫不在意的小姑娘相比,屋內的情況一團糟,書包被丟到地上,書本在地上稀里嘩啦散落一大片,各種畫材也到處都是,儼然一副戰場遺跡的樣子。

“你又惹爸媽生氣了?”我有點無奈地問她。

“沒考好。”妹妹把筆從口中拿下來,輕松地回答著。

“不止吧?”爸媽對於妹妹“沒考好”這種事看得很淡了,就算是揍也不會有這麽大陣仗。

“還有就是畫畫吧。”妹妹露出一臉無辜且呆萌的表情,“哥,別問了,你來看。”

接著就是一邊幫她收拾東西一邊被她拉過去看她畫的那些畫。

接著我就在她桌子上看到了數學卷的答題卡,選擇填空零零星星寫了幾道,後面的大題幾乎全部空著,而且每一題的空白處都被認認真真地畫上了一副畫。這下能猜出來爸媽為什麽這麽生氣了。

“你說你,至少考試就認認真真考,考場上為什麽還要畫畫?這不是存心惹爸媽生氣嗎?”我也忍不住責怪妹妹,不會不可怕,關鍵是完全不在乎,這無論是我還是爸媽都是不能忍的。

“人像果然比靜物……哥。”正在興致勃勃展示畫技的妹妹聽到我的埋怨,有點掃興地叫了我一聲。

“不要一直叫我,到底怎麽回事?”

“不會。”妹妹似乎並沒有在懺悔,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水瑩瑩地看著我。

“李青芷你……”我正要說什麽,看到妹妹扭頭看我那張萌的讓人噴血的臉,硬生生地把訓斥的話咽到了肚子里,“就算是學美術,也要搞好文化課啊。”

妹妹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扯了扯我的衣服:“餓。”

“你,唉。”我嘆了口氣,估計媽媽氣頭上午飯也沒給妹妹吃,於是去把給我留的那碗飯給妹妹送來。

“哥,疼。”剛想坐起來吃飯,妹妹努力了兩下,還是趴下了,看樣子挨得不會輕。

“塗藥了沒有。”我問她。

“沒。”妹妹把腦袋埋在枕頭里,哼哼唧唧地說,“哥幫我吧。”

“自己塗藥都不會嗎?羞不羞?”

“沒事。”

“之後我不在家的話,挨打受傷都要塗藥。”我婆婆媽媽地告誡著妹妹,“不過最好還是懂點事,別挨打就行了。”

妹妹似乎毫無羞恥心,直接一把撩開裙子,露出腫得像是紫薯饅頭一樣的小屁股。

“打得真不輕。”我光是看著就疼,但是妹妹還在跟個沒事人一樣畫畫。

我拿著藥膏,輕輕抹到妹妹軟軟的屁股上。有時候就得懷疑她是什麽天生挨打聖體,總挨那麽重的打,屁股還是又嫩又光滑,像是皮蛋的表面一樣,而我的屁股就算不怎麽挨揍也沒有那麽嫩,光是坐凳子都坐出繭子了。

很快嬌小的小屁股就被晶瑩的藥膏覆蓋了,我收回手,擦了擦,她也不說把裙子蓋回去,就任由光屁股在空氣中暴露著,然後繼續畫著。

“這次出去玩,遇到上回咱們見的陳老師了。”我告訴妹妹,“給她看了你的畫,她挺激動的。”

“不好看。”妹妹很淡然的回答,“哥拍的那幾張。”

“但是老師覺得已經很不錯了,她準備去和爸媽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你跟她學,這段時間不是正好爸媽那邊也有這方面意願嘛。”

“如果期末考不好,那就不讓我畫了。”妹妹撅起小嘴,“媽說的。”

“之前挨完打說了幾次不讓你畫畫了,還不是照樣畫,沒事的。”我安慰她,“何況,你就不會期末考好一點。”

“考不好……”妹妹有點沮喪地趴著。

“總之讓陳老師說說試試,你也努力一點啊,想學畫畫至少讓我看到決心吧。只要進步一點爸媽就不會怪你的。”

“爸說,數學不及格,屁股開花。”妹妹可憐巴巴地,“疼,暑假也不會讓畫畫了。”

“沒事沒事。”我只能安慰她,讓她一個月內數學及格,還不如說就是想揍人了,“爸是氣頭上這麽說的,只要你進步,爸媽就不會生氣。”我揉揉妹妹的頭,“正好我在家,有啥不會的你直接問我就行。”

“哥真好。”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抱在懷里,腦袋埋到枕頭里,嘟嘟囔囔地說。

我們必須想象這樣的妹妹是一個高一快要升高二的女生,而不是什麽低年級小學生。雖然確實是很可愛,每次看到妹妹都感覺要被萌化了,但是如果她成熟一點,至少和高中生一樣,那我們就會省心得多了。

之後在家宅了幾天,期間有機會就應媽媽的要求輔導一下妹妹的功課,結果是我根本無暇欣賞妹妹那歪著頭不知道是思考還是雲遊的呆萌樣子,而是被氣得想扇她,總算是理解爸媽為什麽能狠下心揍她揍那麽狠了。

媽媽還給我下了硬指標,妹妹提高不了我們倆一起揍。雖然不知道邏輯在哪,妹妹學校里的老教師都教不會,我咋教?但是總歸壓力更大了,剛剛高考完就體會到了工作壓力。

“三角函數公式公式背不會,讓你畫圖推你也推不出來,你打算怎麽學?”我又一次氣急敗壞地點著妹妹的腦袋,指著做得亂七八糟的作業本。

結果一轉頭,看到她不僅沒有聽我在說什麽,反而不動聲色地在作業本角落畫起畫來。

“你……”我被氣地說不出話來,“等著屁股開花吧!”

“哥也要挨打。”她擡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對不起。”

“反正你挨得肯定比我重。”我沒好氣地懟回去。

事實確實是這樣,畢竟是高三畢業生,爸媽輕易不會打我了,而且妹妹什麽樣子爸媽也是知道的,所以什麽一起挨打大概率是嚇唬人的,真的沒考好只能是妹妹的小屁股來背負了。

果不其然,期末考完,妹妹就又陷入了那種自閉的狀態,不用說我就知道,考的不行,至於有多不行,看她那神態不容樂觀,因為只要不是把爸媽氣瘋的成績,她是不會表現出一點異常的。

只能寄希望於陳老師的三寸不爛之舌了,不過等了幾天,陳老師的電話還是沒有到。

我的高考成績也出來了。跟爸媽一起緊張兮兮地熬夜查成績的那一天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就算是考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一開始就在刷新網頁,去年一個學長刷到兩點才查到,所以我們就沒有那麽緊張,但是今年運氣好,兩次刷新就出了,一瞬間成績沒有防備的跳進我的眼睛。比預期的好,但是整體上也不算太驚訝,667,文綜竟然給到270+,果然高考比平時練習給分多。不過能查到就說明名次不到省前五十,清北搶人的劇本怕是要腰斬了,不過大部分985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咳咳,再聊下去就有炫耀的嫌疑了,出成績離填志願還有一定距離,說回妹妹吧,我的成績出來之後就更有免打的特權了,如果妹妹考的稍微進步一點,趁著父母開心還是很有機會被蔭蔽一個免揍的資格的,可是結果顯而易見不盡如人意。高一高二是考完期末返校上兩個星期的課,老師那邊邊上課邊改卷核分。最後一天上午公布成績,順便放假典禮,下午就開始暑假生活了。

妹妹放假那天我剛和朋友去網吧打完早市,中午還沒有吃飯就接到媽媽的電話:“李蔚洋,別玩了,下午回來吧。”

“我知道,昨晚就說了下午回來嘛。”打完早市不回家補覺肯定受不了的,高中的作息已經不再了。

“看微信,你妹她老師把成績發家長群了,我轉給你了。”能聽出來媽媽在我面前壓著怒火。

我心里咯噔一下,打開手機,找到媽媽發過來的密密麻麻的成績表,一眼就看到妹妹的名字了——不是她的名字特殊,而是我直接從倒數找,第一個就是。

“正好你們都放假了,今天晚上和你爸商量,得好好修理一下李青芷了。回去給你妹說,讓她做好準備,洗好澡等我們下班。”媽的態度很嚴肅,“什麽畫畫的愛好,就是自由散漫,她這樣啥也學不好的,趁著暑假得給她好好上上強度了,下班我去看看有什麽趁手的工具當家法用,讓她等著。”

“媽,別沖動,別給妹妹打出事了。”我趕緊控溫,“別選太重的工具。”

“你別管了,要是我回去她還沒有做好挨打的準備,那先揍你!”說完,媽媽撩了電話。

“咋了咋了?”一起上網的哥們看我臉色不對,趕緊問。

“沒事,我媽叫我回去了,就先不吃飯了。”我擠出笑容,擺擺手。

“因為你妹的事情吧?”哥們一下就猜出發生什麽了,“不會她又要挨揍吧?”

“估計。”我嘆口氣,“倒數第一,愁死我了。”

“你們去做個親子鑒定吧,是一家人的嗎?”

“別瞎說,她要是把畫畫的功夫用到學習上,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那就讓她畫唄。”

“之前好不容易說動了爸媽,這一下,估計不可能了。”我無奈地說。只可惜陳老師那邊還沒有打電話來。那天那麽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啊。

北方的小縣城,堆積著去過無數次的網吧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商場,像是一個充滿封建與偏見的堡壘。除非靠著什麽飛出這個世界,否則即使是金子也會被埋沒。



-背景-

Viewpoint-杜艷娟

我算是一個強勢的母親嗎?或許吧。至少我和孩子他爸都是這麽過來的,小時候挨的打不必現在的孩子們挨得少。

我和李永平認識的那一年,我公公,他父親才從他家那邊最大的機床廠下崗。他家那邊孩子多,七八個,他是老大,當時在專科學校學的機械,我是學會計的。

他家里困難,爹下崗之後就沒了經濟來源,於是想要退學去打工,我給他沖了一個學期的飯卡,他被打動了,沒有退學,我們也在一起了。

李永平一直是個沈默的人,是當時那個時代就喜歡的“酷”的樣子,我們談了幾年,畢業工作穩定下來就結婚了,05年生了老大李蔚洋,老大一歲多的時候,有說法是計劃生育沒那麽嚴了,就又懷上了小女兒。

小女兒早產三個星期,出生就體弱,不過好在沒有什麽病癥。治好之後發現計劃生育一點沒有放松,為了避免被罰,送到我鄉下的姥姥家養著,到了小學才接回來,也可能是這樣的原因,女兒李青芷性格就比較孤僻,我們甚至一度以為是自閉癥什麽的,後來去檢查,醫生結論是就是內向。

這種內向的性格開始還好,至少初中之前一直是兒子挨打多,男孩調皮嘛,女兒倒是乖乖的沒闖過什麽禍,但是慢慢到了初中,也不知道是青春期還是怎麽回事,兒子慢慢開竅,女兒開始氣人了。用我們那邊的話:“三腳踹不出個屁”,這種孩子反而還不如調皮搗蛋的兒子好管。

再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這丫頭沈迷上畫畫了,每天沒日沒夜的畫,學習也變得一塌糊塗。讓她學畫畫算是我做過很後悔的事情。

說實話我和孩子爸爸還算是支持孩子發展愛好的,初中沒怎麽限制她,到了初三才連打帶哄,逼她上了高中,那段日子簡直是地獄,拿雞毛撣子逼得她一邊哭一邊學,一停下來就朝屁股招呼,經常就這麽陪她學到半夜。看著女兒瘦弱的屁股被打得直冒血,我們也心疼,但是看到她天天畫畫不想學的樣子,我們又忍不住。

初中好歹逼著還能學,高中這一年就徹底放飛了,課也不聽了,考試也不考了,每天沈迷畫畫,怎麽打怎麽罵就是管不住。李蔚洋是越來越爭氣了,高中基本上不用管就學得很好,就是這個丫頭,一次比一次考得差。她是一心想要走畫畫這條路,但是這真的是一條出路嗎?還是更深的深淵?

我和李永平身邊都有學美術的家庭,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工資不算是低,但是一次聯考,一次集訓就足以讓我們花無數的錢,這些錢花出去了,孩子能怎麽樣呢?未知數。

單位老周家的女兒就是美術,一家人存款花空,現在30多歲還是失業。老鄭的孩子是音樂,沒考上好的藝校,非要去香港讀書,一年花銷不小於10萬,最後結果怎麽樣?不好說。

有個講座里面說:藝術類的最終出路是出國,沒有送孩子出國的能力就不要讓孩子學藝術。我們可以掏光家底送她出國,但是就她的性格,我們怎麽放心呢?

這就是我們反對的第二個理由了。至少我不認為她的性格能夠很好做一個藝術生,先不說她這樣能不能吃的了集訓的苦,就她這種性格,機會擺在她的面前我感覺她都爭取不到。

更何況,以她文化課的樣子,恐怕連線都過不了,到時候花了大價錢去搞藝術,文化課一塌糊塗,更是沒有出路。

前幾天她和兒子找了什麽畫畫的老師,看起來像是真的打算走藝術了。說實話,她如果能有文化課過線的念頭,我們也就真放她去讀藝術了,可是文化課分數還在下降。距離倒數第二名的差距都在拉大,我感覺,是時候讓她徹底死心了。

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我們。

有人說這種北方小城飛不出金色的鳳凰,我感到不是,李蔚洋的成功不是也證明了我不是妨礙孩子的母親嗎?也證明了家教沒有問題,我不認為南方人比我們優秀到哪里去。至於李青芷,也只能繼續糾正了。

我和孩子父親也說了,趁著暑假,不能再猶豫了,得狠下心徹頭徹尾把她的心掰過來,再讓她有什麽幻想,那只會更加危險。

這也是無奈之舉。



-前景-

Viewpoint-李蔚洋

還沒有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鼓著臉,對著天空比比劃劃。

“在這幹嘛呢?”看到這小丫頭我現在就有點來氣。

“哥,看,好漂亮的雲。”她一邊感嘆一邊隔著長長的校服袖用手握著鉛筆唰唰地在紙上畫著。她一點也不害怕,也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今天會惹爸媽生氣。

妹妹似乎一年四季都要披著她那和花旦似的長袖校服,似乎感覺不到熱,即使是七月的艷陽天,曬著太陽也要穿著校服,要不是我來恐怕她都會中暑昏過去吧。

我不得不打斷她的雅興:“李青芷,先別在這畫了,你們成績下來了沒有。”

“嗯。”她賣萌一樣,慢慢地幅度很大地點點頭,兩條低馬尾在她肩頭一甩一甩。似乎還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說實話妹妹這種淡定自若我還是得學。

她並沒有打算繼續深入和我探討什麽,而是繼續想起來什麽似得開始猛猛畫畫。

“別畫了!爸媽已經知道你的成績了。”我忍不住打斷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拽到家里。

到家里,她眼巴巴看著我,好像在等我說什麽。不過我沒有理她,先把我的和她的臥室的空調打開,然後去插上熱水器。

“洗澡去吧。”這時候,我才對她說。

她還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抗拒地往墻邊縮了縮。

“哥,不要……”她怯生生地開口,看我真生氣了,她還是有點害怕的。

“不要什麽?你還想繼續去外面畫畫嗎?那去吧。”我語氣有點兇地對她說。

妹妹一言不發,看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算了,這會還是別給她太大的壓力了,之後等爸媽回來指不定有什麽血雨腥風呢。

我看了看表,離爸媽回來還有幾個小時:

“唉,算了,我也不說你什麽。熱不熱?先把外套脫掉到你屋里吹會空調吧。”

雖然女孩子不怕熱,但是畢竟是盛夏,我看到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

妹妹還是沒有動作,我只好拉著她的衣服把她拉到屋里,然後幫她把外套脫掉,她還是那樣呆呆地,幾乎沒有反抗。

“知道爸媽怎麽說嗎?”我拉她在床上坐下。

“要揍我。”這種事妹妹還是清楚的,耷拉著小腦袋。

“那你不是知道嗎。”我火氣又有點上來了,“你要是每次挨打都能乖乖認錯,聽話點,哪怕裝一裝,得少挨多少?這是我在家,如果爸媽回來看到你不僅不反思還在畫畫會怎麽樣?”

“那也要挨打。”

“那肯定比不聽話挨得輕得多啊。”

“但是不會讓畫畫了。”妹妹還是比較悲觀。

“這個時候就先不要想著畫畫了!”我忍不住加大了音量,“你怎麽這麽軸呢?最多一段時間不畫,爸媽氣消了不就好了?”

“可……可是哥——”突然,大滴的淚水從妹妹眼里湧出來,她猛地撲到我懷里,嚇了我一跳。

“你幹嘛?我剛從網吧回來,一身煙味!”

“我也不想挨打……”妹妹帶著一點哭腔,小聲喃喃。

這我幫不了了,我扶著可憐妹妹的肩膀,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她瘦弱的像一個大號的布娃娃,感覺稍微加一點力氣就會碎掉的那種。

雖然也算是支持爸媽揍她,畢竟是她犯的錯,但是我沒有那麽鐵石心腸,總會心疼的,哪個男生能完全不揪心地看著一個玩偶似得弱小呆萌美少女被揍那麽慘呢?要不然紫電老賊(神岐紫電,《漆黑的子彈》作者)也不會被罵那麽慘了。

而且對於受罰的主人公來說,盡管她平時似乎無所謂,但是也不是感覺不到疼,我是知道妹妹很怕疼的,胳膊被擦一下都能坐在地上哭半天,怎麽可能不怕屁股挨打。但是她的性格又讓她不敢表達出自己的恐懼,也就是在我面前才會偶爾說一兩句,在要不就是像是之前那樣,瞬間崩潰地像是鴕鳥一樣躲起來。

看到她這樣,我也沒辦法再生氣了,怎麽辦呢?爸媽已經那麽嚴厲了,我如果還對她嚴厲她怕不是真的會崩潰掉。

“哥,有沒有什麽藥,塗在屁股上,挨打就沒有那麽疼了。”她帶著哭腔幻想著。

“爸媽揍人是要脫褲子的,感覺也沒什麽好辦法。”我有點無奈地說,“要不你就使勁哭,賣萌裝可憐,讓爸媽少打你一點。”

“不可能的。”她悲觀地說。她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可愛,她要是會賣萌我是不信爸媽還下得去手。

“至少你別一聲不吭就挨打,好好求饒說不定好一點呢。”

“真的嗎……”她擡起頭,有點懷疑地看著我。

“肯定啊,你那麽可愛,不是你犯錯那麽嚴重,爸媽也不會想打你。”我嘆口氣,“唉,你乖一點,改天得給爸媽聊一聊,你都這麽大了,就不要再脫褲子打屁股了。”

雖然爸媽不會聽,而且就妹妹這個樣子,很難讓人有“上高中的大姑娘”的感覺。但是理性上來說,打光屁股確實不太好。

“不……不打屁股,那打哪里?”妹妹似乎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都忘了連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是個高中生了,“打別的,更疼。”

“別脫褲子打也行,或者換成打手心吧,反正不能天天脫你褲子啊。”我思考著,“你也是,脫光了挨打,什麽都漏出來了,難道不害羞嗎?女孩子要有點這個觀念。”

“害羞什麽?”妹妹有點懵,一臉茫然地問,“在家不是,沒有關系?那些地方不挨罰就好,挨罰那就……不如打手心。”

她是完全從疼痛度出發來衡量哪里挨打比較好的,對於一般人來說,肯定光屁股挨打更害羞一些,但是妹妹是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即使是家人,也得有點羞恥的觀念,女孩子如果沒有一點這種觀念容易受傷害的。”

“哥會傷害我?”

“那不會,我是說……算了每回跟你說這種話題都沒用,在外面記得,誰讓你脫褲子不要理,趕快告訴家里人就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交代她,“時間差不多了,快去洗澡吧。”

懷里抱著妹妹,我已經能夠聞到她身上混合著鉛筆木屑味的汗臭味了,根本不像是一個看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該有的氣味。

“不想去。”她頹喪地坐在那,“洗澡應該是一件高興時候做的事。”

“為什麽?”我有點疑惑,她似乎把洗澡當成什麽儀式了。

“挨打前洗澡,會害怕。”她支支吾吾,“脫衣服的時候會很害怕。”

她的意思是脫衣服洗澡會和脫衣服挨打連在一起讓她更害怕。

“而且時間長還會挨揍。”她說出了第二個理由。

“你多久沒有洗澡了?”我嘆了口氣,“身上都臭了。”

“上周洗過。”

“夏天一個星期不洗澡?”得虧她平時不怎麽活動,活動也是慢悠悠的像是只樹獺,要不然身上早發黴了,“挨完打養傷的時候又洗不了了,難道你想和上次一樣被媽媽逼著去?”

“不要。”提到上次的經歷她就害怕。

“那就快去!”我催促著她,“水給你開好了。”

正在糾纏,媽媽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妹妹擡起小腦袋,似乎有點局促不安地想聽聽媽媽說什麽了。

我把免提打開,讓她也聽得見:“喂!李蔚洋!李青芷呢?讓她洗完澡了沒有?”

“還沒有,馬上就讓她去。”我回答。

“快點!要是再和之前一樣的話看我怎麽揍她,洗完澡讓她穿上睡衣,跪在客廳等我們,我們半個小時之後到。”媽媽聲音憤怒,“看你的了,你都成年了該管管你妹了,按也要把她按到浴室洗幹凈!”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你看吧,洗不洗澡?”我放下電話問她。

“好吧。”她只是默默答了一句,站起身就開始脫衣服。

“去里面脫!”我無奈地把不知道害羞的妹妹趕進了浴室,“內衣內褲拿盆子裝起來,其他衣服丟洗衣機!”

不一會,她遞出來了沾著黃色不明物質的白色內褲和內衣小背心,傳出來一句經典的:“哥,幫我洗。”

真實,完全沒有羞恥心。我無奈地打開水龍頭嘩啦嘩啦地幫著我那可愛的妹妹洗內衣內褲。

洗完搭起來,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還沒有停歇,窗外的太陽逐漸落山,夕陽照進來,如果讓妹妹看到了估計又忍不住作畫了。我逐漸感到內心一陣空虛。我的未來,妹妹的未來,一切都是未知數,高考是為了某個目標努力,以為考完了就成功了,可是實際呢?就像妹妹看起來馬上就能學上心愛的畫畫了,這一下就又成了未知數了,這可能也是她這麽沮喪的原因吧,還是希望現實不要那麽絕望,爸媽盡快消氣,然後還是同意妹妹學畫畫的比較好。

很快,水流聲聽了下來,頂著一頭水淋淋的秀發的小可愛裹著浴巾從衛生間探出腦袋。這麽大的人了,我還得像照顧小孩一樣讓她坐在我腿上,幫她一層層地吹著頭發。

“如果一會挨得太狠,哥救我。”李青芷突然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要是我能救你,根本就不會讓你挨打。”我無奈地說,“沒事,相信爸媽不會真下死手的。”

“那,那如果……”

“不要想那麽多了。”我打斷她,“好好反省,下次考好一些就行了嘛。”

妹妹垂下頭,看著自己不斷擺動的小腿,很失落的樣子。

“沒事,這種提前準備好的一頓揍反而沒有那麽難捱,怕的就是暴怒之下突然一頓打,那就很容易打出事。”

“那也疼。”感覺妹妹都快要哭出來了。

“沒事沒事。”,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一點安慰。

過了一會,門口響起了熟悉的開門聲,我感覺到妹妹明顯身體緊繃了一下,我讓她趕緊去客廳里跪著。趕在媽媽進門之前,一個套著一身毛茸茸的兔子睡衣的小姑娘悲慘地跪在了客廳地板上。

“李青芷!老實跪著就好。”還沒有見到人,先聽到媽媽帶著怒氣的聲音。媽媽從門口閃出來,把一個塑料袋遞給我,“李蔚洋,去挑一塊姜,和上次一樣,削成條。”

塑料袋里,是一袋生姜。上次用這個懲罰妹妹的記憶在我腦海里被喚醒,我看到妹妹身體哆嗦起來。

緊接著,爸停好車進屋來,手里拿著幾根包好把手的藤條。原來這就是爸媽為了懲罰妹妹挑選的“特殊武器”,這玩意全力抽起來可是比雞毛撣子要疼很多的。就連我看了都有些膽顫。

“蔚洋,別在這一直站著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爸放下手里的東西,吼著就把我往屋里趕,“我去削姜。”

“哥……”妹妹擡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我,顯然是有點慌了,淚眼婆娑的。這種眼神莫說是我,換作任何一個男生都是一陣心酸的,她這時候仿佛是真的小兔子一樣可愛。

“別太狠了,青芷身子弱……”我剛要說什麽,被媽一個眼神瞪住了。

“行了,我們心里有數。”媽把斜著的眼神收回去,“李青芷現在這樣,十有八九就是你這個當哥的慣的。”

“我慣在哪了?你們這樣每次都靠打才讓她……”我火氣也一下子上來了。

“打怎麽了?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你們能成才?”媽皺的眉頭都能捏死蚊子了。

“但是你們也太過分了吧!”我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藤條,“這些東西,還有生姜,這不妥妥用刑嗎?”

“啪!”媽一巴掌抽到我的臉上,一瞬間腦子嗡嗡的,還沒有感受到疼眼淚就先下來了。

“真以為考完試管不住你了是吧!”媽媽奪過我手里的藤條,先朝我打過來,我擡起胳膊擋了一下,一瞬間起了幾道紅楞子。

“哥——”妹妹帶著哭腔,從地上顫顫巍巍爬起來,一把拽著媽的衣角,“別,別打哥……”

看著這個樣子的妹妹,我感覺眼淚更加止不住了。

“滾!你還有臉說話!”媽媽一腳踹到妹妹胳膊上,把妹妹踹地在地上打了個轉,捂住胳膊悶聲流淚,“你們兄妹唱雙簧氣我是吧!李蔚洋,給你三秒,滾回屋里,要不然你們倆我今天都得打!”

也算是高考不錯的特權,還有三秒時間逃跑,不過我是不太在乎的。大不了就是和妹妹一起挨打,反正挨也挨不了幾頓了,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再惹怒媽媽了。

“哥……”妹妹擡起頭,慘兮兮的,“疼……”

“媽……”我正還想說什麽,爸打斷了我,一把揪住我的手把我拖到屋里。

“老實呆著,沒你事!”爸說完,嘭地關了門,留我一個人在逐漸黑暗的臥室里面,也留妹妹一個人在外面面對氣頭上的爸媽,“敢出來試試!”

其實不止這次,每一次都有這種情況,都是這種糾結。我坐在床上,渾身發抖,甚至不願意開燈。作為哥哥是理應當拯救妹妹的,而作為兒子也不能太忤逆父母,這種夾在中間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更何況我那可愛的妹妹那種帶著恐懼的眼神,無論多少次都無比讓人心疼。我曾無數次幻想像是小說里那樣沖出去抱起妹妹不顧一切地跑掉,但是我們兩個孩子又能跑到哪里呢?最後的結局不就是我和妹妹都要再挨一頓狠打嗎?妹妹學畫畫的事情也泡湯了,可是為什麽唯獨這時候我要如此冷靜呢?

但是最終我還是沒有勇氣打開房間門沖出去。

“李青芷,現在該算你的賬了!”屋子外面,媽媽照例開始了責罵環節,“別趴在那哼哼唧唧的,我們要求又沒有多高,有進步就行,你不僅一點進步沒有,還越來越差了!”

接著傳來一聲腳踹的悶響,夾雜著細弱的哭泣聲,“說話啊!下次能不能考好!學的東西都到哪去了?”

“就她這樣還學畫畫,要飯都要不上!”爸爸也在幫著罵,各種惡毒的言語無情的甩到這麽一個弱小而可憐的女孩身上。

“現在是連初中時候的水平都沒有了,看來是真該跟初中一樣好好修理了!”

不知道妹妹是怎麽想的,總之我回想起初中那段時間都感覺像是噩夢一樣,為了妹妹能考上一個差不多的高中,成天家里雞飛狗跳的。當時我上高二,每次回家都要抱著很大的心理壓力。那時候的妹妹的周末被爸媽塞了兩三個補習班,每天晚上都有沈重的作業,寫不完就挨打,就不讓睡覺。每回都哭哭啼啼地磨到大半夜,然後第二天還得繼續早起,所以那時候她就找各種理由半夜來我屋把我折騰醒和我一起睡覺。每回來屁股都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她就趴到我的腿上,讓我手上塗藥膏幫她揉著,往往很快就睡著了。每次這種時候我都感覺心里像是被揪了一把一樣,那嬌嫩的屁股就算是輕揉都是慎之又慎生怕把小姑娘弄疼了,爸媽卻動不動就要揍。只要看到妹妹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再生氣我都不會發作,可是爸媽幾乎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之前我就和爸媽說過,妹妹現在的樣子就是那時候造成的,雖然從小她就寡言內向,但是如果不是初中那時候,她是不會像是現在這麽內向和奇怪的。

畫畫是她慰藉自己的唯一渠道,爸媽卻根本察覺不到。他們只會說“那有什麽用?”,他們只會考慮那是不是掙錢。

“把衣服脫了,快點!”媽媽使勁怒吼著。

然後是幾秒鐘的沈默,接著是憤恨的踢踹聲,然後是強烈的撕拉聲,夾雜著少女委屈的哭聲。

我把被子緊緊抱在懷里,渾身發抖。門外妹妹依舊是那種淒慘而壓抑的哭聲,伴隨藤條劃破空氣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咻啪!”

“嗚……啊……”即使是一直習慣悶聲挨打的妹妹,在挨了這藤條的時候也忍不住叫出聲來,像是吃痛的奶狗。

“咻啪”“咻啪”藤條不斷落下,妹妹可愛的哭喊聲不斷升騰,然後幾乎連成串,上氣不接下氣,還伴隨著媽媽的責罵。

“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我一方面有點擔心,另一方面也有點私心地打開一點點門縫,去從門里偷看妹妹挨打。完全脫幹凈衣服的妹妹顯得格外嬌小,跪趴在地上,高高撅起小小的屁股,媽媽怒氣沖沖,瘋狂地在那兩瓣並不算豐滿的肉片上瘋狂輸出自己的不滿,時不時還朝妹妹側身踢一腳,踢得妹妹捂住肋部幾乎喘不過氣來。

妹妹臉趴在地上,臉因為疼痛和哭泣已經變得紅撲撲的了,淚花布滿了整個臉頰,看上去委屈極了。

藤條打出殘影,咻地一下再次飛到妹妹的屁股蛋上,妹妹光溜溜的兩條大腿都疼得打顫。雖然這個角度看不到妹妹屁股的正面,但是光是看側面也能看出藤條的威力,整個臀側被打出一道又一道楞子,有的楞子已經開始發紫了,作為直接面對藤條的臀峰只怕是會挨地更慘。

就算是私心,我也不想再看了。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挨打雖然是很能引人入勝,但是畢竟是妹妹,這麽狠的打已經超過了美學的範疇了。

媽媽不停抽打著,一會有點累了,她高高舉起鞭子,豎著一鞭狠狠抽打到妹妹的屁股中間,然後一把揪起妹妹的脖子把她扔到沙發上,休息著似乎準備第二輪狠打。妹妹渾身抖地很厲害,剛才一鞭似乎給她打懵了,現在才逐漸反應過來,疼痛一瞬間湧上身體,讓她哇地哭出聲來,從沙發上滑落下來,捂著自己的下半身縮到墻角,剛才那一下重的就連爸都想要攔一下,似乎媽是真的失去理智了,女孩屁股中間的那地方是真的能這麽打的嗎?

妹妹哭得梨花帶雨,在劇痛中擡起頭,似乎發現了在門縫偷看的我:“哥……救我……”

感覺再這麽打下去,妹妹怕不是真要昏過去了。

妹妹這麽一說,媽也看到我了,我嚇得趕緊關門,但是媽完全不依不饒:“李蔚洋!想看你就出來!別在這藏著掖著!看看我是怎麽教育你妹的!”

說著她就要朝我這邊走來:“給我出來,我數三個數!”

“別別別,我出來我出來。”我沒辦法趕緊投降,打開門走到氣氛一片死寂的客廳,爹在旁邊抽著煙,娘在門口怒氣沖沖盯著我。

“媽,消消氣。”我語氣盡可能柔和,“妹妹知道錯了,暑假我在的時候好好教教她,她肯定能提高。”

“期末考試前你們也是這麽說的!”媽顯然還沒有消氣。轉過身拿起藤條,又一手提起妹妹的脖子朝身後抽了上去,“知道錯了?未必!”

“嗚……”妹妹一邊哭著一邊用手護屁股,手心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縮回來屁股又狠挨了一下。

“打得她下不了床每天只知道學習才好!”媽繼續抽打著,我在旁邊好像因為我的話才導致了妹妹第二輪挨打一樣,很尷尬。

不過媽不管那麽多,我要是再多說一句她估計連我一起揍。我咽了口唾沫,雖然心里很著急可是也不能往槍口上撞啊,要是跟妹妹並排挨打還是挺丟人的。

可憐的妹妹現在屁股已經變得五顏六色地好像大師畫的現代主義作品了。媽沒有章法地揮藤條導致幾十條不同的痕跡交錯地在妹妹的臀峰上顯現,有白的,紫的和紅的,甚至有三五條重疊在了一起,交錯的地方已經破皮了,滲出組織液來。而中間的那一下尤其嚴重,妹妹那嬌嫩的小菊花幾乎完全紅腫起來,腫到發黑。

“媽——媽!”再怎麽樣,我也只能焦急地喊著媽媽。

“叫什麽?還敢心疼她?”媽媽怒氣沖沖地說,“就李青芷現在這個成績,再不管就費了,什麽二本民辦,專科估計都難上,這還沒有到難的時刻。”

說著,媽又一下抽打到妹妹的屁股蛋上面,又引起妹妹的一陣顫抖,這種疼痛讓她小小的腦袋幾乎崩潰了吧。

“她會好好學的,你……”我看媽沒有消火的跡象,看向妹妹,“你給媽承諾一下啊。”

小丫頭沈默地挨著打,自然沒有道歉的先例。

“看來是不覺得自己錯了。”媽火氣更大了,“她爸把姜拿來!”

“爸,別,太狠了,妹受不了的!爸!”眼見爸拿來比我之前削的還打一倍的姜條,我內心一下子就慌起來了,“至少再削一下!”

“你別管!”爸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既然打就要一頓給她打改了。”

“那也不能這樣啊!這不是虐待嗎?”我幾乎是嚎叫了。

“啪!”媽反手摔給我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哥……哥……”妹妹撅著被打的一片花的小屁股,看著比大拇指還粗的姜條,臉色慘白,想要起身逃開,又被媽媽按住,“不要,不要那個……”

“妹受不了的。”我不顧臉火辣辣疼,一把拉住爸的手,爸猛地一推讓我一屁股坐到地上。

妹妹顯然是嚇傻了,這時候她的臀縫還是腫成紫色的呢,她不斷掙紮,爸則死死按住她的上肢,強迫她把屁股撅起來,媽則接過姜條,瞄準妹妹的幼菊,猛地推進去。

“嗯啊……”妹妹發出了一聲奇怪的慘叫,接著淚水大滴大滴從眼里流出來,把能喊出來的名字喊了個遍,“疼!哥……疼……爸……媽……”

頂著巨大的姜塊,媽的藤條再次襲擊上妹妹的屁股,“咻啪!”巨大的響聲有一次在血痕累累的少女嫩臀上打響。屁股和菊花傳來共同的疼痛,輪番折磨著這可憐的小姑娘。

直到媽打累,狠毒的藤條才稍微停下一會。這時候小姑娘的屁股已經凹凸不平了,鞭痕和鞭痕連綿成片,整個屁股變成青紫色,一部分已經開始破皮了,組織液夾雜紅色到血液流出。妹妹這可憐的臀部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打開花了。

時針指向八點,這場可怕的懲罰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了。

就在媽想要休息一下繼續揍的時候,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

“誰這麽晚的來電話。”媽一臉怒火未消的表情拿起電話,頗有不耐煩的,“喂!”

要是對面是他們的客戶,我估計已經籌劃著投訴了,不過不是客戶。

“陳老師,你不用說什麽了。”我最怕的還是來了,陳老師竟然這時候來電話了,果然給氣頭上的媽媽澆了一把火,“我告訴你,我女兒不會,也不可能去學美術,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去!”

媽朝電話吼了一句,直接掛了,根本沒有理會對方在說什麽。轉身抄起藤條,又泄憤似地從上到下瞄著少女臀縫抽了一鞭,力度之大連中間的姜條都被削掉一塊。

“啊啊……”妹妹的聲音里面已經夾雜著絕望了,好在姜條幫忙卸了點力,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不過也得妹妹好一陣疼的,順帶把逐漸適應的姜條也激活了。

“好啊,你們還惦記著這個是吧。”這一下實在是力氣大,讓藤條從媽手里滑落,飛了出去,媽也不去撿,提了一腳妹妹細瘦的小腿,重進妹妹屋子,一把抱出桌子上的一堆畫筆和畫紙,當著妹妹的面,全部折斷,撕碎,畫紙像是雪花一樣飄散在空中。

我能看到上一秒還在疼得顫抖的妹妹楞住了,眼睛中的火花在逐漸熄滅。瞳孔在收縮,她甚至連淚水都流不出來了,只是跪在那里,呆呆地看著媽媽破壞她非常珍視的畫材。

“還有這些。”爸爸也不甘示弱,從妹妹床下拿出一盒盒昂貴的丙烯顏料,用畫筆挑著倒進廁所里,鮮艷的顏色在馬桶里混合成漆黑一團接著被沖走,然後再把沾滿各色顏料的畫筆折斷,重重摔在妹妹面前,“我告訴你李青芷,以後不要再想畫畫了,該學習學習,你沒有畫這些破玩意的時間了。”

妹妹的畫本也被撕掉了,無論是人物還是靜物都化成了片片碎片。之前雖然也有這種情況,但是只是把畫板推翻或者一副兩副畫撕碎的情況,沒有像這次這麽徹底,這麽狠。我目瞪口呆,想去阻止但是根本邁不開腿——阻止的了嗎,阻止又有什麽用呢?爸媽是鐵了心的要打碎妹妹這唯一的愛好。

一股絕望從妹妹眼中升騰,手機這時候又響了,打破了死一般的沈默,媽媽知道是陳老師打回來了,所以根本不接,任由它響著。

過了很久,手機鈴聲沈默下來。經過一番發泄,媽媽啞著嗓子,語速慢下來:“李青芷,去那邊,面對墻站著,好好反省。李蔚洋,這個暑假,你看著你妹妹,不許她出去玩,也不許再畫畫了,惡補一個暑假看看下學期有沒有改觀。”

我根本說不出話來,妹妹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青芷!給你說話聽到沒有,你個死丫頭——”看到媽媽發火,我趕緊拉著妹妹乖乖到墻角去。地上滿地碎紙和碎筆桿,光著小腳的妹妹幾乎是被我拖過去的,也不知道紮到腳沒有。

一切沈寂下來,妹妹嬌弱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個壞了的玩偶,可憐的小屁股慘不忍睹,屁股里面的姜還在,隨著妹妹的顫抖和肛門的收縮一抖一抖。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顯得昏暗而恐怖,爸媽發泄完氣回屋去了,藤條被媽媽鎖到了櫃子里,說隨時準備下次再用。

我默默打掃了客廳地板上一大堆的東西,翻找著看上去沒有被撕爛只是被窩成一團的畫,還有沒有斷的畫筆放到妹妹的書桌抽屜里。

“哥……”妹妹嗓子竟然也哭啞了,她聲音很低地拉住我的衣角,“不收拾了,都丟了吧。”

“啊?”我有點暈,她第一次說這種話。

她的淚水在眼眶里不斷打轉,“不收拾了,我不畫了。”

“沒事,等到爸媽氣消了再談,不過這回你真得好好學一學了。”我安慰她,看爸媽屋里差不多熄燈了,才用浴巾裹住還在裸體的妹妹,兔子的睡衣已經被撕地破破爛爛了,現在她的狀態也很難穿睡衣了,只能先裹著浴巾了。

“把姜條取出來吧。”我讓她撅起屁股,雖然有點尷尬,但是還是兩只指頭捏住姜條的兩側往外拔,“你使勁往外排一下試試。”

“疼……”妹妹幾次嘗試都失敗了,畢竟是強行塞進去的,哪有那麽好出來。最後打了肥皂才算是給拔出來,不過妹妹那嬌小的後庭已經是遭了罪了,不僅被擴張到合不攏,而且還被抽打了好幾下,幾乎全部黑紫了,我看著都疼得受不了,別說妹妹這樣的女孩子了。

我把一瘸一拐的妹妹扶到屋子里,給她上藥,把她哄睡著,她幾乎沒有對我說什麽,也沒有再哭,可是我真的看到她眼里的光似乎消失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好像比之前努力一點。我也因為要報志願了不出去玩了,整體在家里查資料,基本上都是我和她在一起。

當然和這麽可愛的妹妹在一起,還能照顧她真是我的榮幸。但是這時候我確是無比的心疼。妹妹之後幾天上廁所都疼的不行,大便完只能讓我用濕巾幫她擦屁股,我倒是也不嫌棄,但是光是想想就能想到這有多尷尬而且多疼了,總是這樣也難怪她沒什麽廉恥感。

她真的不再畫畫了,以至於每次我去找她再也沒有被叫住要畫的經歷了,甚至光看鏡子我都在想著之前妹妹畫的栩栩如生的我的頭像。

她不學習的時候,我看到她,她都在一個人發呆,歪著小小的腦袋,披散著軟軟的長發,盯著電視機或者書桌,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兩天媽也沒有怎麽搭理妹妹,唯一一件事就是告訴妹妹幫她報了補課班下星期開課,我夾在他們中間,有些小心翼翼,真想不到我馬上走了,我走之後妹妹的日子會怎麽樣。

不過日子總要過的,妹妹傷好一些了就被爸媽迫不及待地送去補課了,希望這段時間少挨打吧,我則在家里因為報志願的事情糾結。

這個分數吧,也算是尷尬,C9基本上是有的,專業也應該不錯,但是唯獨清北上不去,實際上還是希望去清北的,但是人家招生組不搭理我,那我報也是自討沒趣。但是媽總是說“萬一呢萬一呢”,非要我第一志願報北大。剩下的我第一選擇是覆旦的中文,上海這個城市我還是挺喜歡的,畢竟歸根結底還是南方,然後是上交,南京大學,華東師範大學,畢竟文科生嘛,什麽西交大哈工大進去了也並非王牌專業,還不如優先看學科底蘊和城市,文學類有什麽C9之分?

至於浙江大學,雖然媽一直在說,但是我有點抵觸。潛意識里想到杭州就想到陳老師了,所以一直回避談這相關的事,也許媽媽也知道吧。

陳老師也來過幾次電話,陳老師的話很懇切,但是媽媽每次都是不耐煩的掛斷,陳老師就不厭其煩的打,直到最後一次被我接到了。

“老師,我家里最近有些事情,爸媽心情不好,過一段時間再說也行。”我很克制的對陳老師說。

這樣,電話沈寂下來,我則內心充滿了失落。畢竟我並不理解,爸媽是出於什麽心境,才心安理得地剝奪一個人的夢想的。

就在志願填報截止日的前兩天,算是把該填的都填完了,我放下心來,沒想到這時候我那不省心的妹妹又出了幺蛾子。

事情輪轉不息,誰知道未來什麽樣子呢?


-背景-

Viewpoint-李青芷

最近的畫畫的水平還是沒有提高,感覺到看瓶頸期了,據說技術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要先練習,足夠的練習之後才能有新的突破,但是奇怪的是我為什麽總是練習還越來越差了呢?最近的畫沒什麽模特,就畫得都是哥,哥其實很帥但是畫出來總不是那回事,可能漫畫畫多了,畫出來的哥都是清秀的漫畫樣子,和本人就相差遠甚了,可能真的需要一些教導吧。

還好我加了的繪畫群的群友們都會安慰我,劉老師很溫柔地指導我的每幅畫,他還說希望有機會可以線下指導我,希望我早日能真正成為美術生。

這倒是需要等到我放了假,至少放假前如果偷跑出去找劉老師畫畫,肯定又會挨一頓打。

可是爸媽那邊本來很有希望讓我學畫畫的,但是也出了一些問題,就因為考試沒考好,他們揍了我一頓,然後說期末考不好就可以不用畫畫了,我還挺害怕的,一個是挨打,一個是我未來畫畫的夢想怕不是又要泡湯了。

哥之前說他高考完遇到之前晚鐘畫室的陳老師了,趙老師並沒有在這邊開畫室,但是陳老師是真的有畫室,而且她雖然沒有那麽溫柔,確真的很喜歡畫畫,只是那天和我聊了一會我就喜歡她了,至少她不歧視我沒真正入門學習。哥說給陳老師看了畫,我還有點擔心,就那幾張也就哥會喜歡了,透視有問題,而且勾線也很粗糙,總之並不好,但是陳老師好像挺喜歡,希望這件事能成,只不過……

期末考試並沒有考好,這次真的完了。雖然哥在安慰我,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挨打,也好怕疼,更害怕再也畫不了畫了。出成績前那段時間就有預感了,出了成績卻更糟糕,我是真的不想挨打,挨打好疼好疼,雖然打在屁股上已經是最不疼的了,但是還是好疼。尤其是把姜插進後面,火辣辣的,像是著火了一樣,而且打那里無論是趴著還是側躺都會很疼,只能高高撅起來,感覺好可怕。

最後還是挨打了,連走路都好疼,媽媽買了藤條來虐待我的屁股,還打了屁眼,真的好疼。而且所有的畫材都毀掉了。這件事我就告訴了林頤,她之後問我怎麽樣了,我沒有回答她,我感覺心都碎了,腦子里有各種畫面,但是一想到那些斷裂的筆和還隱隱作痛的屁股,我就不想畫了。

哥要走了,之後的日子怎麽辦啊,我把這些告訴了趙老師,他安慰我,我們約了一次指導,他願意來指導我。我真的想畫畫,我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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