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鐘（二） (Pixiv member : 小松鼠)

 

-前景-

Viewpoint-李蔚洋

關於妹妹的事情，我試探著問了問爸媽，得到的口徑倒是基本上一樣，那就是不行。

爸媽是堅決不會同意妹妹走美術的，當然了，理由還是那些，“我們是普通家庭，你知道學美術多燒錢嗎？”這類。

妹妹安分地在床上趴了好幾天才敢去上學，所幸嬌嫩的小屁股基本上看不出來什麽挨打的痕跡，人的恢覆能力真神奇。但是準確的說，在挨完揍的第二天妹妹就顛顛地爬下床去畫畫了，我看妹妹那麽執著也只是讓她別惹了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當然也知道，他們每天給妹妹布置作業讓她自學，但是妹妹怎麽可能自學的進去，再加上可憐的小女孩都快被他們打碎了，也不好再罰了，所以布置作業加不完成加挨罵成了每天固定的過家家，感覺爸媽頭發都白了好些。

好不容易到了妹妹上學，我每天親自把妹妹叫醒送到學校。妹妹還是那個打扮，每天睡到我叫兩三回才起床，隨便撩水洗一下臉，刷一下牙，頭發簡單綁一個低馬尾，套上肥大的校服，像是一個硬裝成熟的小學生，但是這是最小號的校服了，妹妹體型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就這樣邋里邋遢的女孩竟然是班里的團寵，準校花（實際上真選校花肯定還是青春大姐姐啊），甚至整個年級知名的可愛“瓷娃娃”呢？

不過也總算安分了幾天。但是就幾天。我也很難分出精力管這個妹妹了，畢竟要高考了嘛。

集訓的學生回來了。我們班因為是重點班，沒有美術體育這樣的特長生。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去集訓了，後來才知道，他們算是半路出家的特長生，走的基本上是播音和編導這樣的。這種專業只要文化課夠高，甚至幾乎不需要什麽基礎，直接來集訓就能去藝考，對於那些差一點考不上名校有想要學校名頭的人來說倒是很好的路子。

我之前同桌的女生就是學編導的。說真的，在之前我是一點感覺不到她對這方面感興趣。

“怎麽樣？張導學成歸來？”我笑嘻嘻地問她，剛剛回來一天就來上課，她顯得一臉疲憊。

“啥啊，啥也沒有學會，就是為了上學而已。”她聳聳肩。

“聽說你藝考是省前十幾名來著？”

“其實不難拿，認真學的都會，可惜不少是混日子的。”“張導”說的很輕松，“說實話，有幾個人真的喜歡這個呢？家長逼的罷了，我還好，學著學著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但是有些不感興趣的是真的慘，每天早上被拖起來練練練，最後學習也沒有學好。”

“這倒確實，畢竟都不算科班出身嘛，基本上就是趕鴨子上架。”我嘆了口氣，“這個東西還得看天賦嘛。”

“對啊，編導還好，像是美術音樂什麽的，那真的是沒有天賦怎麽都不行。”

“……”沒等我接話，我突然一眼撇到了門口一個熟悉的小身影。

“妹子，你找誰啊？”班里的男生看到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個個猥瑣地就關心了起來。

李青芷透過一大群人精準找到了我的身影:“哥！”

“青芷？你怎麽來了？”妹妹不是沒來找過我，但是基本上都是晚上放學的時候才會來，而且她來基本上要麽闖了什麽禍，要麽有求於我，所以我心底一陣不妙的感覺升起。

“哇哦，她就是你妹妹啊！”班里的同學一瞬間向我投來了羨慕的目光。我皺了皺眉頭。妹妹還是一副呆萌的樣子，直接無視了其他人的評價，徑直朝我走來。

高三一般是不允許串班的，更何況是高一找高三，雖然知道是我妹妹之後大家都不攔，但是我還是主動拉著她出門去，別影響班里的學生。

“怎麽了？”站在走廊里，我問妹妹。她被裹在碩大的校服之中，楚楚可憐地。

“哥，晚上有時間嗎？”她擡起頭，眨巴著眼睛，帶著期待問我。

“怎麽了？”我有點不安。

“陪我看畫室。”

“爸媽同意你學畫畫了？”我不屑一顧地看著她，想爸媽也不會同意。

“沒有。”果然，“不過聽說新開了一家畫室，在搞優惠，也許……”

“你是真不怕挨打！”我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打斷了她，“至少老實幾天，不要提這個事了！慢慢先說服了爸媽再說。到時候鬧矛盾，搞得咱們家雞飛狗跳的，也不好不是！”

“可是晚不了了，再晚來不及了。”妹妹很執著地看著我，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哪怕屁股開花，對於畫畫的事也是敢想敢幹，要是學習也有這種心就好了。

“這種事情，要是被爸媽知道了，又該生氣了，你呀，我都懷疑你故意的。你要去你去，不要牽連我！”

“那好吧，那我就去……”妹妹一點也沒有讓步。

“唉，算了，晚上放學你來找我。”我無奈地說。妹妹一個人的話天知道她會惹出什麽禍來。

“好，謝謝哥哥！”一瞬間，妹妹的臉上寫滿了開心。

“現在好好回去上課！”我接著板起臉來警告她，防止她得意忘形。

“好好！”盡管這麽說著，我也知道她是不怎麽會好好學的。估計上課照舊胡思亂想，畫畫什麽的。

“等等，你來找我就這點事？”我看著妹妹，感覺有點不對。雖然她還是一臉呆萌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心里的想法，但是這種事情她大概率會晚上放學再來，這會來很不正常，“趁著課前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去看畫室？”

“倒不只是。”果然，妹妹擺弄著校服，這是她緊張的表現，“我們老師讓你過去一趟……”

“讓我？只有我嗎？”我一瞬間有點懵，妹妹的班主任我倒不是太陌生，之前參加文學比賽的時候她做過我的指導老師，資歷很老，很溫柔的一個老教師。

“她讓叫家長嘛，哥不也是家長。”妹妹終於說了實情，果然是有問題。

“你啊，犯什麽事了？”

“沒有什麽，你過去就知道了嘛。”妹妹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要不然只能叫爸媽過來了。”

“算了，我先過去吧，別氣他們了。”我嘆了口氣，用手指點著妹妹的額頭，“你就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啊。”

“又不是什麽大事……放學後來就行。”她眼神里的可憐消失殆盡，又恢覆了之前那副呆呆的樣子，“然後我們去畫室。”

“唉！”我嘆著氣，把妹妹送走，回到教室，還有幾分鐘上課。

“喔~大舅哥~”剛進教室，幾個哥們圍過來起哄，“想不到你有個這麽可愛的妹妹哈。”

“滾一邊去，你不是喜歡大姐姐嘛。”

“我通吃的。”

“6，我這就告訴習琳蓉。”

“切，開個玩笑嘛，你妹控啊你！來看啊來看啊！李蔚洋是妹控啊！”

“滾！”

輕松愉快的氛圍里，下午的課開始了，周五下午的課格外難熬，兩節課數學先把人打傻，後兩節接著考了一套英語，做的暈頭轉向，終於熬到了放學。

我收拾好書包，甩甩頭，敷衍著同學對於卷子的討論，獨自往高一樓趕去。好不容易到周末，可別再發生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了。

為了錯峰，高一放學比我們早十分鐘，我到的時候，高一的學生除了值日生基本上走光了，就剩妹妹還坐在位置上，勤奮地畫著畫。

“還有心思畫畫呢？”我走到她跟前，敲了敲她的桌子。妹妹的課桌上亂七八糟堆了一大堆東西，基本上是各種筆和畫了畫的紙，硬是找不到一本課本，我無奈地搖搖頭。

“哥，你看，夕陽。”她沒有停筆，甚至沒有看我，指了指她的畫，“用鉛筆根本畫不出來那種感覺，要是有油彩就好了。”

“別畫了！”我皺起了眉，一把奪過妹妹的筆，筆下是一副比較精致的素描，對象是桌上的筆筒，“你們老師呢？”

“在辦公室。”妹妹有點不開心的嘟嘟嘴，站起來，揪住我的衣服往門外走，一邊走著一邊念叨，“哥哥不會欣賞……”

確實很漂亮，平時上晚自習，很少注意夕陽，夕陽撒在桌子上，斑斕錯落，確實美極了，如果在高一高二，我也會拿起筆寫一篇散文，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這份心了，或者叫“分的清主次”。

不過像是妹妹這樣，被請家長了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確實少見。

“嗯？是你啊！”一進門，郝老師擡起頭，看到我有點驚訝，看到身邊的妹妹，瞬間明白怎麽回事了，“李青芷，你挺會耍小聰明啊，我讓你叫家長來，你就把哥哥帶過來了？”

“嗯，哥哥也是家長……”李青芷聲音很小地說，看郝老師臉色有點不對，最後幾個字幾乎沒有聲了。

“是是，李蔚洋也是你家長，那行，今天就當著你哥哥的面，聊一聊你最近的表現吧。”郝老師氣的眼鏡快掉到鼻子上都沒空扶，“蔚洋，我說話有點不好聽，你別生氣，你也是咱學校有名的優秀學生了，要是管得了你妹妹，回去說說她，管不了的話，如實給你們爸媽反映，就說是我說的，要是再這樣下去，李青芷就要廢了！”

我沒見過這麽個知書達禮的老教師能氣成這樣，我要是把郝老師氣成這樣，怕不是要下跪道歉了，但是妹妹只是低頭站在旁邊。

“前一段生病請假就不說了，回到學校之後，我讓她補補欠下的功課，結果她倒好，連正常的作業都不寫，整體在那邊畫畫，課也不聽，考試考那麽十幾分，想要幹嘛？”郝老師逮著我就是一頓輸出，我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郝老師，嚇得直縮脖子，“上次大周測（我們周測分大小，小周測寫完自己對答案，大周測是要出分排名的，一般一周小周測一周大周測）考了多少她沒敢說吧？倒數第一！六科加起來不到300！”

“啊？這麽差嗎？”我少寫一套文綜都能上400。

“我是數學沒有寫……”妹妹低著頭。

“為啥不寫？不是在考場上畫畫嗎？有用嗎？”郝老師一口嗆了回去，接著可能自己覺得話說重了，趕緊喝了口水，壓了壓感情，“蔚洋啊，唉，知道你學習壓力大，你也得多幫幫你妹妹，實在不行，讓她去走美術吧。”

“啊？”猝然一下，差點讓我被口水嗆到。

“這有什麽，她那麽喜歡，說不定是一條路。學美術的話我倒是認識不少老師。”郝老師很認真地看著我，“也不一定是壞事。沒有那麽花錢，就是集訓，實在不行我幫你們聯系聯系便宜一些，將來就業開個畫室什麽的，也能找到工作。”

郝老師不愧是老教師，沒等質疑就把所有擔心全部考慮了。

“嗯嗯，老師，我們會考慮的。”

“話說回來，文化課也不能落下，下周要月考，要是再這樣應付，沒有提高，那我是真要找你爸媽談談了……”郝老師來了一段經典的“話說回來”，把話題引回了學習，接著是長達二十分鐘沒有重覆的對妹妹上學期間各種抽象行為的控訴，時不時還有不少沒收的畫稿和畫筆做“證據”，“之後要是改不了，下回別怪我找你們爸媽，到時候他們要是打罵你妹妹，我可不管，你也別攔，讓她漲個教訓。”

我只能低頭陪著不是，原來被找家長，家長也得跟著挨罵，我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家長會打孩子了，無緣無故被罵了半個小時，我現在窩了一肚子火，看妹妹跟沒事人一樣，我是真想揍她一頓，後悔沒有堅持讓爸媽來。

不過有一點倒是意外，郝老師也主張妹妹去學美術。

“你看，郝老師也讓我學美術，下回讓她勸勸爸媽，也許……”一出門，妹妹不無得意地對我說。

我差點一巴掌把她打到轉三圈：“下回？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先挨打還是郝老師先勸爸媽！”

妹妹看我生氣，低下頭：“陪我去畫室。”

“還惦記畫室呢？沒心情。”

“你當時說了……”

“之後能不能好好學習？”我揪著妹妹的耳朵。

“誒……”妹妹歪著小腦袋，委屈地呻吟著，“好好，好好學。”

街上，晚高峰的車流很大，學校臨著高架路，全然沒有校內那麽寂靜，引擎與喇叭的聲音把夕陽的美好驅散的幹幹凈凈，代表城市的霓虹燈逐漸亮起。

妹妹揪著我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跟著我。我回頭看她，她還是一副賣萌似得面孔，看不到多余的感情，我曾經還一度懷疑她是自閉之類的情況，但是談到畫畫的事情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又毫無障礙，真搞不懂這個小丫頭。

新畫室藏在一條小巷里，旁邊緊臨一個城市公園，顯得像是世外桃源一樣。名字也不是什麽“央美畫室”“清華美術”這類功利的名字，而是很認真的“晚鐘畫室”。

這是一個新辦的，規模很小的畫室，接待我們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看上去很溫柔，波浪長發，帶著貝雷帽，充滿藝術氣息的女子。是她創辦的這間畫室。

畫室其實只是一間兩層的門面房，一樓是前台和教師休息區，二樓是教學區，教學區分為兩部分，內間是集訓班，外間是常規班，這也是這個畫室僅有的兩個班型。

老師只有四五個，全是女生，和創辦者應該是同學。

畫室的裝修不像是大型畫室那種顏料草稿滿天飛的壓抑，而是暖色調的，整整齊齊的，也可能是人少的緣故。

畫室的創辦者自稱陳老師，是研究生畢業第一年，她很耐心地向我們介紹了畫室的種種情況，現在藝考的人很多，常規班有很多人在報，下一期集訓也有人提前預訂了。

妹妹饒有興致地東看西看，甚至和老師討論起了美術相關的問題，我則是一邊有一沒一的應和著，邊審視著這個畫室。

“所以，咱們的收費怎麽樣？”最後，盡管妹妹依依不舍，但是總該走了，我才問起了價錢。

“優惠後的話，常規班一天費用5000，周末上課，至於集訓，十萬吧。”陳老師悠然地坐下，獅子大開口地報起了價錢。

“這麽貴！”我驚呼，“你們只是第一年招生的畫室啊，誰敢跟著你們學啊？”

“如果我說的很便宜，你會來嗎？”陳老師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你妹妹是真心喜歡美術，但是你不是，你們的家長想必也不支持吧？如果獲得不了你們的支持，那她也走不長，不如說個很高的價錢，讓你心安理得地回去交差，也免得猶豫了。”

“你……”我皺皺眉，不理會這女人奇怪的思想，抓起妹妹就想走，“青芷，我們走吧。”

“等下！”突然，陳老師叫住了我們，拿起前台的一張名片，遞給我，“回去給你們的家長，如果他們改變了主意，直接聯系我，但是不能太晚，高三了就太晚了，就只剩惋惜了。下一次見面，帶一張你妹妹畫的畫來。”

帶著疑惑，我收下了那張名片，然後陳老師就站在門口，微笑著向我們擺手，目送我們離開。

真是奇怪的畫室，不倒閉才怪呢。不過那個陳老師看起來倒像是和妹妹一類人。不過這個價錢吧，還是別告訴爸媽了。

妹妹從離開晚鐘畫室之後一直一言不發，一直緊緊跟在我的屁股後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哥。”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喊住了我。

“怎麽了？”我有點奇怪，低下頭看到可愛的妹妹正低頭玩弄著自己的頭發。這是害怕的表現。

“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訴爸媽。”她懇求似得囑咐我。

我有點被妹妹氣笑了：“你把我當什麽人了？要是打算告訴爸媽，那我就直接讓他們去學校了。”

“嗯……”妹妹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過臉。

“但是，話說回來，要是你月考還這樣，那我可救不了你了。”我趁機警告她，“到時候爸媽去學校，回來新舊賬一起算，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妹妹有點別扭地走到我的前面。

這小丫頭，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回到家，竟然久違的開始做起了作業，惹得爸爸媽媽一陣心花怒放，下令全家戒嚴，不要打擾妹妹寫作業。

但是只過了不到一個小時，我躡手躡腳地想要叫妹妹吃飯的時候，發現她還是拿出了之前的畫，認認真真的繼續描著。

看來是被畫室的價錢刺激到了，但是這熱度也沒有三分鐘啊，就這樣下去，下一頓揍估計也快了，等著雞飛狗跳吧。我無奈地想。

月考全高中部統一，妹妹月考意味著我們也要月考了，一周緊張的覆習時間所幸沒有出什麽問題。至少妹妹也沒有惹什麽禍。那個名片我還是給了媽媽，媽媽倒沒有特別生氣，只是默默把名片收起來了。

我基本上是在覆習做題，每天都有寫不完的作業，但是妹妹依然沈迷畫畫，有時候一畫就到深夜，然後第二天睡眼惺忪的被我拖起來去上學，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我有點擔心。

月考是周一周二兩天，周三周四改卷，周五正好出成績。

不管多麽緊張，考完還是輕松一點，放學前老師在發成績，例行的英語考試也取消了。

感覺被妹妹的各種事情拖累，我這回成績沒有那麽好，不過也算是中規中矩，六百一二也足夠很多同學羨慕了，本來月考卷子買的天一大聯考的，難一些嘛，其他學校聯考參考一本線才劃到五百二十。

“牛啊，這回語文數學是第一！”

“哪有？我英語不行，還沒有過咱班平均分。”

聽完成績，正和兄弟有一搭沒一搭的吹著，想要收拾東西放學，一回頭瞬間給我嚇出一身冷汗。爸媽站在窗口，一臉嚴肅地盯著我。

壞了！爸媽怎麽來了？一瞬間，我把這個星期幹的壞事都想了一遍，實在是沒什麽值得被請家長的事，才硬著頭皮和他們打招呼：“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怎麽來了？還不是因為你妹！”媽媽沒好氣地翻著白眼，好像是我的錯一樣，“來給你說一聲，你趕緊收拾東西，去你妹那邊找我們，我們送你們回去。”

“唉！這死丫頭，又該收拾一頓了。”爸爸嘆著氣，“我們先去和你妹妹他們老師聊聊。”

“爸……”我正準備交代什麽，他們倆已經匆忙走了，想要讓他們冷靜點？估計不可能。

一瞬間我有點茫然。夕陽撒在桌上，還是挺美的，但是有點淒慘。

“喂，喂！蔚洋！”還是好哥們給我叫醒了，而且把我的東西已經整理好了，“怎麽啦？你妹闖禍了？”

“唉，考砸了唄，不知道他們發那麽大火幹什麽，就她那樣子，考不砸才是小事。”

“她不是要學藝術嗎？”

“爸媽不讓，非要靠文化課，不過就她的成績，學了藝術也考不上吧！更別說純文化了。唉……”我嘆著氣，裝著書包。

“真可憐，不會回家要挨打吧。”

“鐵定的，今天晚上家里要雞飛狗跳了。”

“你妹妹那麽可愛，你爸媽也是真舍得打。”

“說真的，讓你你也想揍她。”接著我大概向他普及了“人不可貌相”這一知識點。但是依然沒有改變他的想法。

和這種妹妹相處之前，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我的話的，總覺得甘心把這小姑娘當公主寵著。

收拾完東西，我匆匆往高一樓去，其實我去也沒有什麽用，就算是心疼，妹妹也逃不過一頓打。但是那種懸著的心讓人很難受，趕緊知道郝老師到底準備給爸媽說什麽，也好判斷妹妹今天晚上甚至這個周末有什麽悲慘遭遇。

剛路過妹妹班門口，就看見可愛的小姑娘正孤零零地坐在亂糟糟的桌子前，用筆細膩地描著什麽。

“青芷，別畫了！”我長嘆一口氣，進教室一把搶過了她的畫筆，“爸媽呢？”

“啊，哥你怎麽來了。”妹妹仰起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到我來還有點驚訝，“不知道，不在家嗎？”妹妹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知道？郝老師叫他們過來了，剛才還來找我來著。”我扶額，“估計他們去辦公室了，去辦公室看看吧。”

“啊，好像是。”妹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端詳著自己的畫，“因為月考吧，好像郝老師說要讓他們來了。”

我再次嘆了口氣，真拿這丫頭沒辦法。我走到講台，黑板旁邊的公告板上釘著這次的月考成績，果然，妹妹的名字很好找，倒著找第一眼就能看到，明晃晃的倒數第一，總分392。

“數學十五分？多蒙幾道選擇也比這個高吧，上次你說數學交白卷，這次和交白卷有什麽區別？”我氣的過來揪妹妹的衣領，“給我起來，李青芷！”

“不急嘛。”她倒是一點也不驕不躁，“讓我坐一會嘛，晚上挨打了，好幾天都坐不下吧。”

“你也知道要挨打啊！我先說好，今天晚上不管爸媽怎麽揍你，我絕對不會管。”

“要是屁股被打開花，哥你肯定心疼。”妹妹有點撒嬌地擡頭看著我。手卻在不停擺弄著桌上的稿紙，把紙角折的皺巴巴的。

“少廢話，趕快去辦公室吧，給郝老師和爸媽道個歉，還能少挨一點。”

“沒有用的。”妹妹小聲嘀咕著，不大情願的站起來，用深深藏在校服袖里的小手揪住我的衣服，跟著我。

忐忑的走過走廊，到教師辦公室門口，果然聽到郝老師的聲音。

“我是不主張有什麽事都找家長的，但是這太過分了！我是管不了了，要是不叫你們來協商一下，我自己心理都過不去，我會覺得是我教學的問題！”能聽出來郝老師話里的怒火，即使是面對家長極力克制也壓抑不住。

妹妹也是真厲害，每次都能把和藹可親的郝老師氣失態。

“報告！”我小心地趁郝老師說話的間隔把略有抗拒的妹妹帶進辦公室。妹妹在我身後，低著頭一言不發。

爸媽臉色鐵青地坐在旁邊，顯然已經被郝老師“訓”的一肚子火了，見到妹妹今天，爸爸噌地一聲就彈起來了：“李青芷，你還知道來呢！沒趕上去班里請你？”

媽媽則抱著胸瞪著妹妹：“人李大畫家天天畫畫就行了，咱們算什麽？”

一下子劍拔弩張，教師辦公室擺的一大堆綠蘿都驅散不了火藥味。

郝老師一言不發，看著現場，顯然在等著爸媽先把氣撒一些。

妹妹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啪！”爸爸氣極了，撲上來照著妹妹的小臉蛋就是一巴掌，打的妹妹一個趔趄，要不是我及時拉住她估計得摔個大跟頭。

妹妹的一半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可是她還是一言不發。

“爸，爸，別在這打她，老師看著呢。”我趕緊攔爸爸，就算是打，當著老師的面打也肯定不行。

郝老師也有點沒想到爸爸上來就會打妹妹，一下子站起來打算攔。想想，又坐下了。

爸爸稍微冷靜了一點，兩手抓住我和妹妹的領子，往屋里拖了一些，又回到沙發坐下。

“你們倆也先坐，咱們今天好好聊聊，別的老師的椅子都能坐。”郝老師雖然皺著眉，還是優先招待我們。

我搬來兩個椅子，妹妹還楞在原地，呆呆地低著頭。

“青芷，坐啊！”我坐下，拉了拉妹妹。

“不許坐，就讓她站著！”那邊，爸爸的怒吼聲又傳來了，嚇得我趕緊收回了手。

“你們先冷靜一下，咱們主要說的還是怎麽解決這些事，至於你們怎麽罰她，那是你們的家務，我是不置喙的。”郝老師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勾勾畫畫，這是她的習慣，“我的建議是，罰是該罰得罰，但是還是得考慮考慮，青芷未來怎麽辦。總是叫家長，你們也吃不消，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叫家長了吧？”

“第二次？我怎麽不記得？”媽媽提出了疑問。

壞了，這下新帳舊帳一起算了。

接下來的十分鐘，郝老師詳細描述了上次妹妹是怎麽耍小聰明把我當家長叫過去，並且順帶細致講述了一下原因。

“上課上課完全不聽講，作業作業一點不寫，考試還交白卷……”聽著郝老師細數妹妹的罪狀，我心一陣寒，很難想妹妹今天屁股會被打成什麽樣。

妹妹站在那邊，低頭拿瘦長的手指擺弄著自己的衣袖，我看到爸媽的眼光像是箭一樣向我們射來，嚇得縮脖子。

“他們倆都沒有告訴我們。”媽媽有點惡狠狠的說，“你們倆過得了，以後啥也別來找我們！”

“當時想著妹妹能改正，而且之後我也教訓她了。”我有點心虛地想把自己擇幹凈。

“改了嗎？變本加厲！”爸爸怒吼道。

“這都不是事，關鍵是以後怎麽辦。”郝老師打著圓場，她是個很注重實際的老師，所以一直強調著怎麽辦的問題，“如果實在不行，我也只能和你們多聯系了。她還不像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真不學我就不管了，她我是真的舍不得放棄，你們和蔚洋都那麽操心，而且蔚洋成績也那麽好，說明你們有聰明的基因嘛。青芷畫畫的也好，要是把畫畫的精力用在學習上一點，就會很成功。”

“確實，郝老師，真不該當時讓她學那段畫畫，快把她畫廢了。”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痛惜。

“不，要不這樣，青芷媽媽，還得繼續給她報個班。能看出來，孩子是有天賦的。”郝老師扶了扶眼鏡，“讓她周末使勁畫，上課就不要畫了。”

“她？再給她報個班她能一刻不停的畫。”媽媽哼了一聲，“我們是不主張她走美術的，老師你也應該知道，藝考除了花錢，有什麽出路。”

“要是這個學習狀態，以後更沒有出路，就算是靠打罵把她逼上大學，你們還能一直管著她嗎？”郝老師點到為止，能看出來，如果不是真的關心，她是不會這樣勸的，“我只是建議，具體怎麽樣還得看你們，不過學藝術也得文化課過線，青芷還是得努力。”

媽媽嘆了口氣，搖搖頭。

話題回到學習上。郝老師倒是認真負責，給妹妹提了一系列要求，比如每次大周練都要家長簽字，妹妹犯錯她會第一時間通知爸媽等等。倒是確實有用，只不過估計妹妹以後屁股更慘了，至少闖禍沒有我來庇護了。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教學樓的走廊空無一人，非常靜謐，只有妹妹班的教室還亮著燈。

好言好語送走郝老師，爸爸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踢到妹妹的小腿上：“快走，看我回去怎麽揍你！”

“書包還沒有收拾。”妹妹垂著頭，痛苦的縮著腿。

“快點！”爸爸一邊說著，一邊像是拎雞崽子一樣拎起慢吞吞的妹妹，往教室里去。

妹妹的書桌很好認，一個班最亂七八糟的就是妹妹的位置，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畫稿。

本來冷靜的爸媽見到這種場面，怒火又上來了，媽媽過去，一把把妹妹桌上的紙筆亂七八糟的東西唰地推了一地。

“把你這些破東西，給我扔了！天天在學校，就幹這些是吧！”

“媽……”妹妹顯然有點不服氣，默默地蹲在地上撿著，結果這更激怒了他們倆，爸爸飛起一腳踹中妹妹的屁股，妹妹猝不及防，被踹的幾乎飛了起來，往前一個趔趄撲在地上。

媽媽接著一把揪起女兒，按在桌子上，朝著屁股就是幾巴掌。

剛剛挨了一腳的屁股現在又連續挨巴掌，打的妹妹眼淚唰地從眼里湧出來了。

還好教室里面沒有人，而且爸媽至少也給妹妹留了點面子，至少沒有當場脫褲子揍。

媽媽順手抄起妹妹桌子上的塑料尺，狠狠往屁股上又來了幾下：“好啊你，現在光打你都不夠了，屁股打不爛都好好學不了幾天！”

“啪啪啪！”“還學會耍小聰明了是吧？啊？看來你也怕挨打啊！”

“媽，疼……”妹妹小聲呻吟這，雙手想要去捂，但是被媽媽一把鉗住，又使勁打了幾下才把她放開。

妹妹站在那里，衣服七扭八歪的，默默抹著眼淚，倒是挺讓人心疼的。

“收拾東西滾回家，回到家再收拾你！”媽媽先是給妹妹的屁股判了死緩，然後憤憤帶著爸爸走到教室外面等我們。

妹妹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書包，還有心思把畫稿一張紙收拾好藏到桌肚里面。

“快點吧，還嫌挨得不夠啊。”我小聲提醒著妹妹，“別再惹他們生氣了。”

“哥，有點疼。”妹妹委屈巴巴我揉著小屁股。

“不都是你自找的嗎？下回好好學習。”我嘆息，“別哭了，回到家估計更慘，省點力氣。”

“哥好殘忍。”妹妹這時候賣起了萌，“爸媽會打死我的。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最多屁股開花給你漲漲教訓，真打算打死你就不會只打屁股了。”

“你們倆快點！幹什麽呢？”門外傳來了媽媽的怒吼，看著不緊不慢的妹妹，我趕緊幫她收拾好了東西，拉住她就出門。

爸爸開車帶我們回去，一路上氣氛很壓抑。

“上回逃課不去上學就不說了，學習學習不好好聽講，考試考試倒數第一，把老師氣成那樣，還耍小聰明讓李蔚洋替你見老師，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回去給我脫幹凈衣服等著，看我不抽爛你的屁股。”媽媽憤憤地數落著妹妹。

“可是，已經有進步了，上回才考了360。”妹妹呆呆望著窗外，不知道為什麽反駁了一句。

“你！360到380算是進步？你還挺驕傲啊！”

“啊，好漂亮的畫。”妹妹完全忽視了媽媽的憤怒，專心看著窗外，一個畫室的廣告牌吸引了她的注意，除了廣告標語，背景應該是畫室的老師創作的一幅油彩畫，“我要是也能畫這麽好就好了。”

“你……”本來理性下來的媽媽這會兒再次氣的說不出話來，我有點為妹妹接下來臀部的遭遇感到悲哀了，怎麽可愛的小屁股跟著這麽個主人真是痛苦，三天兩頭挨打，而且一挨就是狠揍。

“別說了，爸媽已經氣成那樣了。”我小聲提醒妹妹，“你就不會認個錯嗎？”

“別在這裝好人！李蔚洋，要不是你天天慣著她，她能成這樣？”媽媽已經開始了AOE。我趕緊噤聲，“她讓你去你就去？幫著她一塊瞞我？你就天天慣著她吧，你這是害了她！”

唉。我要是告訴爸媽，那又是一陣腥風血雨，而且以妹妹的性格，這回考完估計還得被叫一輪家長，雖然兩頓可能都沒有這一頓重，但是總歸要打她兩頓，不心疼是假的。況且他們的鬧的雞犬不寧我也難受。

而且——這話我是不敢說出口的——我當哥哥的，本來就沒有教育她的職責，嚴父的背後還得有個慈母呢，你們兩個人天天沒事打罵女兒，要是還不允許有個“慈哥”，那李青芷早晚得崩潰掉。

當然了，就妹妹那個樣子，有時候確實讓人生氣，我也沒少教訓她，不過要我打她，我還是有些下不去手，沒辦法，就是這麽紳士。

不過爸媽是不講紳士的，一進家門，倆人就逮住了想要躲到屋子里的妹妹：“給我脫了衣服，跪到墻角！”

妹妹楞了一下，之前倒不是沒有罰跪過，不過很少要求脫掉衣服再跪的。

“不要……”妹妹貼著墻，可憐兮兮地後退了一步。

“別讓我上手，快點。”媽媽抱著胸，怒氣沖沖地橫眼看妹妹。

“不……”妹妹嘟起嘴，一向一挨打就裝傻賣萌的她不知道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擰到底了。

“青芷……”我正要拉一拉妹妹勸她，想不到妹妹從我胳膊下面唰地一下鉆過去，向著自己的房間就奔去了。

她幹什麽？我沒多想，想去拉她，順勢也進了屋子，然後還沒等爸媽反應過來，她就咣一聲鎖上了門，然後嬌小的身軀死死抵在門口。

“你幹嘛？瘋了嗎？李青芷！”我嚇了一跳，大聲呵斥著妹妹。

“死丫頭！膽子肥了是吧！你給我出來！”媽媽怒不可遏，使勁砸著門，聽起來在用腳踹。

“有本事你們倆一輩子別出來！”爸爸也在後面吼著，順便罵兩個，也不管我是被關在里面的。

“李青芷……你……”本來被叫家長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估計爸媽不會怎麽揍她，但是她這一躲，徹底點燃了他們的怒火，“你把門打開！”

“不……哥……我……”妹妹有點語無倫次，小臉上滿是淚水，但是還是死死擋著門，我沒辦法，只能上手去把她拉開，她的手冰涼。

“李蔚洋！”我正在和妹妹“奪門”，媽媽突然喝止了我，“你不許開門，讓她自己開。”

我嚇得松開了門，搞得妹妹一個趔趄。

“李青芷，給你兩分鐘時間！脫光衣服自己出來挨打，我不加罰，要不然今天你屁股等著被打爛吧！”媽媽那邊下了最後通牒，我也楞在了原地，有點不知所措，這下我難辦了，勸妹妹脫衣服？總感覺很流氓，但是勸她對抗到底，也不大合適。

“妹，別惹媽媽生氣了，行不？”我柔下聲音，伸手摸摸妹妹的腦袋。妹妹像是一只受驚的小貓，耷拉著頭，但是沒有絲毫讓步的跡象，“哥陪著你呢，有什麽事。下次繼續努力，就是比這次好一點，爸媽也會很開心的。”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勸她。她表面上不聲不響，但是內心非常自我，我也不知道她整天在想什麽。

“哥，哥抱我。”她似乎憋了半天，來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她幼兒園的時候，總是喜歡這樣。雖然我當時也才上小學，但是她就喜歡賴著我撒嬌，每次有求於我或者是感覺害怕的時候都會來找我。

畢竟爸媽是傳統型的大家長，雖然很愛我們，但是歸根到底有些不茍言笑，媽媽有時候還會陪妹妹玩，爸爸更是基本上沈迷寡言。不是驕傲，如果我不在，她的性格只怕更孤僻任性。

我伸手，把可憐的妹妹摟緊懷里。我感覺她在輕輕顫抖。我有點無奈，甚至有點心疼，這會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要是讓爸媽等急了，估計得打死我們。

“妹妹，別害怕。”我蹲在門口，把縮成一團的妹妹抱在懷里。黑暗里，只有窗邊撒進來一些月光，如果把這幅圖畫下來，肯定是一副非常美的畫面，“沒事，我不會怪你，哪怕你犯錯了，我，還有爸媽，都是你的親人不是？”

“你們倆，快給我滾出來！”門外，傳來了媽媽盛怒的吼叫，“行！躲著不出來是吧！李蔚洋！把她給我扒光了送出來！五分鐘，要是我看見她還穿著一件衣服，你們倆都別過了！”

“媽……”我想說什麽，理智打斷了我，妹妹抖得更厲害了，淚水大滴大滴的掉出來。感覺是上次挨打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李青芷看上去挨打也不坑不喝，實際上是逆來順受，實際上這麽小的丫頭怎麽可能不怕疼。

“好吧，哥。”妹妹咬著嘴唇，擦擦淚，認命似得站起身，打開燈，開始脫衣服。

我剛才本來想說“這麽小的丫頭怎麽可能不怕羞”的，後來刪掉了這句話，好家夥，她倒是真不在乎在我面前脫衣服。

妹妹算是她班里的團寵，要不是太過分了，郝老師也舍不得這麽重的批評她。之前我是一直恐懼她早戀來著，畢竟估計隨隨便便就會被哪個壞小子騙走，但是她平時在班里基本上不說話，小小的縮在角落，就算是有男生有想法她也看不出來，除了畫畫也不會聊別的，再加上也不會打扮自己，再怎麽“天生麗質”也禁不住每天邋里邋遢，所以誇她可愛的男生多了去了，但是大部分都當是洋娃娃看著，畢竟沒有誰會對可愛的洋娃娃起什麽欲望吧，除了我這樣的蘿莉控，不對，我也不會，這可是我妹妹！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扭過頭，不看妹妹脫衣服。

“聽到了沒有！”門口，媽媽還在使勁砸著門，“李青芷，我告訴你！今天你已經死定了，別連累你哥了，乖乖給我準備好挨打！”

妹妹聽了這話，渾身緊張了一下。我回頭偷瞄了一下，已經脫的只剩內褲和小背心了。

“哥怎麽了？”她不明所以地繞了一下，竟然專門走到我的面前，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接近全裸的狀態。

我無奈，只能看著我的呆呆妹，雖然妹妹貧瘠瘦小的身材沒有什麽可看的。

“快點吧，晚了爸媽更生氣。”我警告她。

“好吧。”她咬著嘴唇，坐在床上，很自然地就把內褲脫下來了，然後，就陷入了另一種尷尬。

“你多久沒有洗澡了？”我指著妹妹那襠部已經很黃的“白”內褲，沒好意思說一股混合著腥味的臭味已經傳來了。

“啊，上次是，大概一周。”妹妹用手戳著腮幫子回憶，“額，內褲也是那時候換的。”

“你……唉！”我撿起妹妹隨手丟的內褲，上面還帶著她的體溫，隨手丟到臟衣籃里，“一會我去給你洗。”

“謝，謝謝哥。”妹妹繼續脫著，似乎沒有什麽羞恥的感覺。即使是蘿莉控只要不是變態也不會喜歡這麽邋里邋遢的小丫頭吧？我算是放心了。

我“逮捕”著光溜溜的妹妹，有點心虛地打開門，然後迎面就是媽媽的一巴掌：“李蔚洋，你就慣著她吧！”

我臉被打的生疼，悻悻地縮著腦袋：“媽，媽，別著急，先讓青芷洗個澡吧。”

“洗澡？你咋不說先給她做一頓大餐呢！”媽媽剛要發作，突然意識到不對，“等會！”

她一把拉過光溜溜的妹妹，擡起胳膊聞了一下，接著猛地一巴掌就打在了妹妹的小臉蛋上了，打的她猝不及防，眼淚都飛濺到我身上了。

“這周讓你洗澡換衣服，你一次都沒有？”媽媽呵斥著她，“滾去洗澡，給你五分鐘，出不來腿給你打斷！”

“嗯。”妹妹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貼著墻小心的往浴室挪去。

客廳就剩我和一臉怒火的媽媽，爸爸先回屋去了，估計是把懲罰女兒的任務全權交給媽媽了。

“媽，消消氣，這事我們倆都有錯。”我趕緊拿起茶幾上的晾杯給媽媽倒上水，“妹妹有錯在先，但是要是這麽著急把她揍一頓，萬一揍壞了怎麽辦？和上回那樣，打爛了屁股就她那小身板又得養好久。”

“你少在這當和事佬！要不是你天天慣著她，她能成這樣！”媽媽盡管在責怪我，但是看她拿起杯子喝了，我知道她冷靜一點了，“她不和你一樣，自己能學，惹禍也能改，她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爛屁股才能好好學幾天。”

“萬一她是真不擅長學呢？各人有各人的路嘛。”我有點小心翼翼的說，就像是進諫言一樣。

“怎麽會，她腦子比你少跟弦嗎？你什麽意思？”媽媽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告訴你，我不會讓她學藝術的！”

“上回給你的名片，那是個新畫室，招不到多少人，真不行讓她試試去，如果價格能搞下來，周末上課，行了再說，也不算貴。”

“咱們不說錢，我也下去了解了，錢咬咬牙怎麽都能出。但是她畫畫，不過是給發呆找個借口，給不學習找個借口，你真的覺得她能學好？她真能靠這個考試，吃飯？”媽媽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這麽多錢，不是大風刮來了，交了又學不成氣候，還耽誤文化課，得不償失。”

媽媽其實也算是把擔心說了出來。雖然還是文化課本位思想，但是她還是擔心妹妹未來沒有出路。

“你以為學美術是什麽？學著玩？不，這是要拿來吃飯的，她要是學不成，怎麽拿來吃飯？”媽媽嘆著氣，“你別看我打她啥的，你當父母你也得打，這妮子就像是陀螺，使勁抽才動幾下，我和你爸商量了，就算是抽也得給她抽上大學，上了大學，她真想畫畫我不管她，按時畢業怎麽都行。”

之後，我們又聊了幾句。相對無言半天，妹妹還沒有出來，媽媽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下來的怒火又被點燃了，給了我一個“你看看她”的眼神又抄起雞毛撣子沖進了浴室，一會就響起了怒吼，伴隨著雞毛撣子抽打到皮肉上的聲音：“快十分鐘了！除了淋浴廢水啥也沒幹？”

接著，在媽媽的監督下，妹妹僅用了兩分鐘就洗好了，然後赤條條地被從浴室里拎了出來。

“媽，別沖動……”我小心地提醒。

“別護著她，要不然連你一起打！”媽媽把妹妹按到地上跪著，“我心里有數。”

剛剛出浴的妹妹可愛極了，臉蛋紅彤彤的，皮膚嬌嫩的像是凝脂，渾身找不到一點缺點，硬要說的話那就是身材太貧瘠了，除了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和屁股，似乎沒有一絲脂肪。當然瘦小也是可愛的一環嘛。妹妹小小一只可憐巴巴地跪在那，讓人忍不住抱起來揉，但是實際上眾所周知，媽媽是不會憐香惜玉的。

“自己說，今天該挨打不該？”媽媽拿著經典的“刑具”雞毛撣子。

妹妹不說話。上次那種按住直接打爛屁股的打法比較少見，這種一邊教訓一邊揍的才算是常見懲罰。

不過這倒是很沒有觀賞價值，因為道個歉挨幾下的問題妹妹總能給自己掙到一頓猛打。

“不說？不說是吧，行，我也懶得說你了，疼了自然什麽都知道了，給我去沙發上趴好！”媽媽命令著。

妹妹根本沒有動的打算，與其說在跪著，不如說在鴨子坐。

“我數三個數——”媽媽使出了殺手鐧，但是不管用，任憑媽媽怎麽數怎麽威脅，這小姑娘就是不動，逐漸徹底地消磨著媽媽的耐心，終於，媽媽一把揪起妹妹的胳膊，狠狠摔到沙發上。

“額……”妹妹幹瘦的身子磕到沙發邊，疼得呻吟了一下，但是還是順勢乖乖趴好了。

“讓你學你不學！讓你挨打你逃跑！讓你趴好你不趴，翅膀真硬啊！”媽媽斥責道，“看來你的屁股是真不想要了！”

妹妹小心翼翼地趴著，兩瓣圓圓的小屁股高高撅起，幾乎沒有毛發的私處和菊花暴露無遺，妹妹也一點沒有羞恥心。

“說話啊你！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媽媽拿起雞毛撣子，“李蔚洋，你幫你妹數著，打100下，先給她開開皮再說。”

聽到這個數字，妹妹明顯顫了一下，雞毛撣子抽100，那可不是小數目，之前很少上來就打這麽狠的。

不由分說。嗖的一聲，媽媽一雞毛撣子抽了上去，妹妹本來就不大的小屁股上里面多出來了一條深紅色的痕跡，疼得妹妹直扭腰。

接著，咻啪，咻啪，連著幾雞毛撣子都打了過去，痕跡幾乎過不了幾秒鐘就腫起來了，甚至很快變紫，看到媽媽打的是有多用力。

“呃……唔……”妹妹疼得攥住沙發，發出很可愛的呻吟聲，這麽抽打誰也受不了吧，我小時候也挨過雞毛撣子，有多疼我是知道的。

僅僅打了二十多下，整個小屁股都被覆蓋了個遍，幾乎完全變紫了，媽媽幾乎是用盡全力在抽，沒有緩沖，沒有循序漸進，就是硬生生的打屁股，虧妹妹沒有慘叫，不過看她疼得臉色發白，不斷的顫抖，眼淚從眼睛里大滴大滴的滾落，大大的眼睛都紅腫了起來。

“媽，別打了，她受不了了。”我還是有點心疼的。

“咻啪！”媽媽根本沒有心軟，繼續狠狠抽著，而且繼續挑選屁股和大腿的交界處。

“啊嗚！”妹妹終於忍不住輕聲叫了出來。似乎這回的疼痛比上次被皮帶抽打還慘。

屁股大腿交界處打完，再次從臀峰開始，媽媽打的很均勻，這次一下子就是一道鮮紅的痕跡。

“哇嗚——”妹妹發出了小貓一樣的悲鳴。汗水從光滑的背上流到嬌小的屁股蛋上，此時她的小臉也已經被不知道是頭發沒有擦幹的水還是汗還是淚，已經在沙發滴落了好些滴了。

“好了，媽，聽我說兩句！”我心一橫，伸手上去拉住媽媽的胳膊。

“你少給我插嘴！”媽媽順手一揮，結結實實的一下打在我的胳膊上，一瞬間我感覺鼻頭一陣酸楚，淚水就湧出來了。

我下意識收回了胳膊，下一雞毛撣子很快打在妹妹光溜溜的屁股上，又是一道長長的鞭痕。

“唔……”我看到妹妹雙眼疼得緊閉，但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從眼眶邊緣擠出來，濕漉漉的頭發軟趴趴地貼在臉上，讓人感覺說不出來的心疼。

“媽，妹妹被叫家長是我主動去的，都是我出的主意，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少挨一頓！”我站在妹妹身旁，一邊帶著哽咽，一邊朝母親喊著，盡管母親手下的動作連停頓一下都沒有，“我也是支持妹妹畫畫的，就算是你們打了她，把她的畫具全丟出去，她能有心思在學習上嗎？就算是上回被叫家長你們去了，再打爛她的屁股，她這回就能保證認真學了嗎？既然妹妹根本就不想學，那還不如讓她幹點自己喜歡的事！”

我情緒激動地渾身顫抖，我從不是一個忤逆父母的人，以至於每次看到妹妹挨打啊什麽的沒有像小說里寫得那些哥哥那樣英雄救美，死死護住自己的妹妹，反而總是旁觀妹妹挨這麽狠得打。盡管我非常非常愛她，也非常心疼，但是總抱著一種和父母相同的心理——就應該給她一頓教育。

但是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所謂的教育並非把一個小女孩扒光了褲子，屁股打開花，把她作為女孩子的尊嚴按在地上碾壓那種，而是應該看到她真正的閃光點在哪，所謂因材施教，不是把一個人使勁地往學校一塞，對她學習的過程不管不問，最後對結果品頭論足然後開具罰單那麽簡單。

所以這回，我才會真真正正為妹妹挨打感覺不值。

“你……”媽媽停下手，擡起頭，眼眶發紅地看著我。想要說什麽又打住了。

“你們這麽逼妹妹，其實都是因為我吧？那些家里全是搗蛋孩子的，那些幾代人出不了一個大學生的，也不過如此，我現在想上大學，但是我不會畫畫，我要是學了畫畫，說不定也就不想走文化課了。”

“混賬！”媽媽把雞毛撣子調轉了矛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亂抽，我伸手去擋，結果胳膊上又挨了好幾下，這比挨在屁股上要疼很多，一瞬間疼得我說不出話，回過神胳膊上已經浮現了好幾道紫痕了，“你要是說你養她一輩子，那你隨便！她想去摘月亮都行，反正我是沒有錢讓她任性！”

“咱們家也到不了貧困吧！”我有點不服氣，說實話補習的錢還是掏的起的。

“小孩子不知道錢難掙，咋了，咱家的錢都要給你們花幹凈？我們要是生個病，你們要是生個病怎麽辦？李青芷從小身體弱，給她治病都花了多少錢？”媽媽越說越氣，“結果呢，不知道報答，還天天要這要那。”

“她……”

“哥……”突然，妹妹的小手扯住我的衣角，慘巴巴地看著我，“別說了，別說了。”

“你還好意思說話！”媽媽看到妹妹，又揮起了雞毛撣子，“咻啪”一聲打在小姑娘可憐的屁股蛋上。

“呃啊……”妹妹猝不及防，疼得下意識躲閃開來，一把抱住我的腿。

“你還敢躲，看我今天不給你收拾利落了！”媽媽強行把妹妹從我腿上分開，接著一只手按住妹妹的後背，另一只手揮動雞毛撣子狠狠抽打下去。妹妹那身體上算是唯獨算是稍微豐滿一些的兩團嫩肉被打地亂顫，上面遍布著一條又一條鞭痕，剛剛打出來的是鮮紅的，而後轉成嚇人的黑紫色。

“啪啪！”媽媽的雞毛撣子不停地落著，疼地妹妹渾身顫抖，不斷呻吟，實在忍不住的她試圖拿手遮擋，但是更加激怒了母親，被母親一把扒開，順便牢牢握緊。

“呃，唔，哥！”妹妹再一次疼得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地看著我。

“媽……”我剛想說什麽，就被媽媽強行瞪了回來，然後繼續揮舞著雞毛撣子毫不憐香惜玉地打著妹妹。

“咻啪！”雞毛撣子打出了駭人的聲音，肉眼可見的妹妹的屁股已經整個腫地很高了，表面坑坑窪窪，紫色的鞭痕像是山脈一樣遍布整個屁股，甚至有的鞭痕飄到了後腰和大腿上，有的地方還滲出了組織液。我看著自己還在疼得火辣辣的胳膊，想想不到妹妹被打地多慘。

“唔，哥……”妹妹感覺已經被打的有點神志不清了，鼓著慘白的小臉，淚光閃閃地看著我。

“好了，媽，差不多了，妹妹挨不了這麽狠了！”我實在是受不了妹妹這個可憐兮兮地眼神，心一橫猛地擋在媽媽面前。

從開始抽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好在媽媽氣消得差不多了。

“你們兩個……”媽媽高高揚起雞毛撣子，但是沒有抽下來，“唉！氣死我了！”

她繞過我，一把捏住妹妹的小耳朵，猛地把她揪起來。要不是妹妹體重輕，估計那個力道耳朵都要給揪掉了。

“嗚哇。”妹妹可愛地呻吟一聲，只是光著身子，直直站在那邊，低著頭一聲不吭了。

“李青芷，你聽好了，之前的家規，咱們都沒有實行過，之後得給你定點具體的規矩了。”媽媽把雞毛撣子丟到沙發上，這時候爸爸也恰好推門出來了，看到妹妹光著身子，也不是太好意思看，就看著我和媽媽，“這次考試這頓打就算算賬了，和之前中考前一樣，下次考試，要是考不到400分，你說怎麽辦吧。”

“……”妹妹向來是沈默不語的，或者說說不定又在想什麽。

“說話啊！你在楞什麽？”媽媽的怒火在沈默中再次一點點燃燒。

妹妹明顯發著抖，我倒是不想看她再挨打了，趕緊捏了捏她的胳膊，讓她表個態。

“考不到的……”她用像是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說著。

“什麽？”這時候，爸爸也急了，本來他的氣就沒有發泄出來，看到妹妹挨完一頓狠打還是這個態度，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搶過媽媽手里的雞毛撣子，拉過妹妹的胳膊，朝著屁股就是幾下。

爸爸打得比媽媽狠，聲音也大的多，終於讓妹妹那可憐的小屁股開了花，鞭痕交界的地方肉眼可見地冒出了血珠。

“爸！”我趕緊抗議。

“死丫頭，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爸爸丟掉了雞毛撣子，狠狠一腳踹到妹妹屁股上，踹得她幾乎飛出來兩米，狠狠撞在茶幾上，我趕緊去扶她起來，所幸撞到肚子，沒有什麽大礙，不過還是疼得她直不起腰來。

“你說，下回考試能不能上四百！”媽媽站在那里，厲聲質問。

“嗚……能。”妹妹在各種暴揍之下終於帶著哭腔承諾了下回好好學。

“上不了怎麽辦？”爸爸補充問。

“打……打屁股。”

“這不是會說話？”

“下回要是再這麽差，自己脫好衣服跪好等著屁股開花就行了。”媽媽說著，“少畫點畫，多學會習，又不是真的笨，還能連四百都上不了？再發現你學習的時候不好好學習畫畫你試試！”

妹妹低著頭，默不作聲。

“還有，該洗澡的時候洗澡，小女孩內衣內褲最多兩天一換，給你說過好多次了，下次再發現你臭著個屁股，這麽惡心，屁溝給你打爛，聽到沒有！”媽媽繼續威脅著妹妹，雖然不至於“屁溝打爛”，但是妹妹的衛生習慣也確實該改改了，有時候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妹妹還是不做聲。爸爸瞪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繼續回屋子里去了，媽媽則把目光看向了我。

“李青芷去那邊靠墻跪好，李蔚洋，現在該收拾你了！”

啊？倒還真是賞罰分明。不過我也認了，沒辦法，誰讓妹妹是個不停闖禍的家夥呢。

“不教妹妹點好的，還學會包庇她了。”當然，媽媽訓我倒沒有妹妹那麽生氣，也許挨打也好一些吧，“褲子脫了，打二十下！”

我沒有辯解什麽，很乖巧地脫掉褲子，露出屁股，比起妹妹，我挨的輕太多了，況且我還算是皮糙肉厚。

“咻啪！”雞毛撣子打在屁股上，火辣辣得疼，疼得頭昏，真不知道妹妹是怎麽抗下來的，不過我還是忍著，沒有叫出聲，畢竟不想讓妹妹看我笑話不是。

說實話，上次挨打已經是好久之前了，快忘記雞毛撣子的味道了，這次又挨抽，讓我更同情妹妹了。

“你如果想保護他，就將來有本事一些，最好養她一輩子，要不然就不要慣她的臭毛病。”媽媽遍揮動著雞毛撣子邊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打青芷也好，罵她也好，都是幫她改正錯誤，我這回打你，不只是因為你幫她去家長會，而是你剛才一直維護她，你這麽想護著她，慣著她，那就替她挨一頓吧！”

咻啪！雞毛撣子落在皮肉上。

“你比她大，長兄為父，沒有讓你也懲罰她，教育她，但是你們得理解我們為啥懲罰她！”

我想說什麽，還是放棄了。我倒是不覺得把她的屁股打地出血有什麽教育的意義，雖然有時候我也感覺妹妹確實該挨打，但是那也是出氣發泄一下，妹妹該怎麽才能做出改變，我根本不知道。

挨完二十下，我再去摸屁股，已經是一道道楞了，不過打完就被媽媽放走了，而妹妹還被媽媽監督著跪了半個小時才放回屋子。

晚上，自然安慰妹妹的重任又落到了我頭上。

我悄悄帶著晚飯走進妹妹的屋子。雖然大概能料到，但是看到這丫頭還是一副沒事人一樣趴在床上，翹著一雙小腳丫在台燈底下專心致志地描著畫，我還是一陣感慨，剛才白可憐她了。

“喂，青芷……”我還沒有說什麽，就被她打斷了。

“哥，我現在排線已經越來越均勻了，感覺不花時間畫素描，水平也沒有下降多少。”她歪著小腦袋，興高采烈地給我展示著她畫的一個球。

“別畫了，讓媽看到了又該生氣了。”我有點無趣地打斷了她。

“不畫就畫不了了。”妹妹嘟起小嘴，咕噥著把畫本放到床頭，我則順勢坐在了她身邊，屁股上紅腫的痕跡讓我稍微有點不自在。

“至少這兩天稍微老實一些吧，把作業寫寫，別再惹爸媽生氣了。”我嘆了口氣勸她。

“哥，很疼嗎？”妹妹沒有回答我說什麽，只是很關心地問我，“媽不是也揍你了？”

“我，我這沒什麽。”我突然有點害羞，沒想到妹妹這樣子了還會關心我，“你自己都被打成什麽樣了，不用在意我了，你咋樣？塗藥了沒有？”

“疼……”妹妹把臉蛋埋到枕頭里。

“疼了就長點教訓吧，這是藥，記得塗一塗。”我把活血化瘀的藥膏遞給她，這還是媽媽給我的，她們倆其實有一點挺一樣，就是什麽都憋著不說。

“哥，你幫我。”她很心安理得地撩開被子，露出可憐兮兮地小屁股，然後繼續在本子上描描畫畫。

“你羞不羞？”我有點惱怒，把藥塞到她枕頭旁邊，“自己來，我不管。”

“怎麽了。”妹妹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她完全不覺得在哥哥面前露出屁股是一件很羞恥的行為。

“女孩子屁股之類的部位露出來讓別人看不害羞嗎？”

“哥沒事。”她鼓著小臉，似乎完全不在意。

“不能輕易給男孩子看，哥哥也不行。”我很認真的教育著這個完全沒有這方面意識的妹妹。

“那挨打不是也要脫褲子。”她小小聲地抱怨著。

我一時語塞，這種話母親倒不是沒有教育過她男女有別，但是平時在家又要脫褲子打屁股，那我也會看到。唉，總之還好我這個妹妹也不會在外面也這樣，要不然真成變態了。

“還是要有點羞恥心的，挨打不一樣，挨打是懲罰。”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順從地擰開藥膏，輕輕塗抹在妹妹的屁股蛋上面，“這次就算了，你乖一點不就不會被打屁股了嗎？”

這一頓把妹妹可憐的屁股打地結了塊，雖然破皮的地方不算多，但是和這麽嬌嫩可愛的小姑娘相比，還是太可怕了。腫起至少兩倍大，臀峰被一道道雞毛撣子的痕跡累加，變得一片黑紫，就連可憐的屁股蛋兩側也沒有幸免。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覺有多疼了。

我盡管盡可能輕地塗著藥，但是從妹妹止不住地哆嗦可以看出來她還是很疼。盡管經常被大刑伺候，幾乎算是妹妹身上最慘的兩塊肉了，但是皮膚還是嬌嫩地不得了，稍微塗一塗藥就能感覺皮膚幾乎吹彈可破，很難想象這麽嬌嫩的肌膚是怎麽挨得住剛才那些酷刑的。

“肯定要挨打的。”妹妹語音有些哆嗦，很沮喪地說，“沒有用。”

“怎麽沒有用，你成績考好點，乖一點不就不會挨打了嗎？”我一遍盡可能細致地塗著，一邊教育著妹妹，雖然她因為這一頓打改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學不好的。哥。”她埋著頭。

“那怎麽辦？”

“我想畫畫。”妹妹突然擡起頭，淚水瑩瑩地看著我，“我不敢跟爸媽說。”

“可是爸媽不同意怎麽辦。”我有點無奈，我也不是不想讓妹妹畫畫，盡管我也覺得美術這條路不好走，但是既然妹妹這麽想走，那我們家也是供的起的啊，沒有媽媽想的那麽悲觀。

也許妹妹是個天才呢。

“那沒辦法。”妹妹一瞬間有些暗淡，這個看上去很單純的小腦瓜里面，還是有著很覆雜的情緒的。

“好了，你也別傷心，我再勸勸他們，不過就算是走美術，你這個文化課成績也不夠格，先把文化課弄好再說。”我嘆了口氣，收起藥膏，貼心把被子給妹妹蓋好。

“哥，真的嗎？”

“真的，我肯定會再給他們說的。”我只能承諾到這里，別把他們說急了引火上身才是關鍵，畢竟我的屁股也怕疼。

“那好。”她似乎忘記了疼，呆呆地看著我，然後拿起了本子，“哥，你別動……”

“啊？”

“真好看。”她看著我，露出一副癡女的表情，然後翻出之前畫的我的素描，拿橡皮猛地擦著，接著就要修改起來。

“還在畫！”我皺起眉，躲開她的視線要往屋外走，“這周末再寫不完作業，小屁股又該挨收拾了。”

走到外面，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是有些無聊的韓劇翻拍的苦情戲，一邊看一邊還捏著肩膀：“收拾你們倆累死了，還得給你們做飯——給她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在那邊幹嘛呢？別給我說她還在畫她那畫。”

“我讓她學習來著。”我竭盡全力說了個模糊的答案。

“也就你還乖一點，李青芷那死丫頭，打爛屁股都不長心。”媽媽嘆著氣，“上回你給我那個名片，我去問了。”

“啊？怎麽樣？”我有些驚訝，盡管媽媽那麽抗拒妹妹畫畫，卻還是去問了畫室。

“什麽怎麽樣？騙人的，要的傻貴，誰家有錢燒的報她那個啊？”媽媽露出極度鄙夷的神色。

“市場上基本上都是這個價，這家也不算太貴，不過環境好，要不然哪天我再去看看別的？”雖然不知道其他畫室的報價，但是我只能先給媽媽這麽說。

“你別去，快高考了還要跑，唉，所以我就說，那些畫室什麽的都是騙錢的。”

“只要有成績就行啊，媽你想啊，到時候妹妹也開個畫室，那多掙錢。”我想出來一套很好的話術。

“你真覺得你妹妹能學出來？”媽媽一句反問嗆住了我，“不說文化課成績那樣能不能補得上來，就她的樣子開畫室？能教學生嗎？”

“她……她聊起來畫畫話還是比較多的。”其實我也挺擔心的，妹妹的性格其實也是爸媽一心想讓她安安穩穩走文化課的原因，藝術生不可避免的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

“唉！”媽媽很重地嘆了口氣，站起身，去衛生間去了。

“和你媽媽說了，到時候線下再和陳老師聊聊，我們去一趟。”爸爸這時候走出門，很鄭重地宣布，“不過，我們還是不同意她學美術，只是去看看，你不要給她說。”

“那行，我跟你們一起？”我眼睛突然感覺放出了光。

“不用，學你的習。”爸爸很冷漠地說。

至少我知道，慢慢爸媽的觀點是會改變的，只能希望妹妹爭點氣，這段時間先別惹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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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wpoint-李青芷

壞了，這下真的壞了，這下肯定又要挨一頓狠打了，我已經感覺到了。不過還是得先想點高興的事情。

第一個就是我和那個qq群主聊的很愉快，他是職業畫師，兼職開畫室，不過他的畫室可能爸媽不會同意我去的，談吐之間很符合我對畫師的想象，他演示過素描的過程，僅僅畫了幾筆就比我十分鐘畫的還生動，而且也很會講，幾句話就講明白了一個我一直在思考的人物衣服光影的難題，不過他從來不說話，只是打字，如果有機會讓他指導我一次那就好了。

第二個是找到了另一個很好的畫室，也是在群里知道的，才開的，就在學校附近，那個老師好像很厲害，是中國美術學院的碩士，是學中國畫的，不過據說素描也很厲害，總之是我達不到的水平。然後我就求哥哥帶我去看了看，那個老師真的厲害，但是感覺爸媽還是會不同意。之後好在哥哥把陳老師的名片給了媽，媽竟然收了，不過幾天過去了還是石沈大海。

對了，我說要挨打是因為郝老師要叫我家長，順便也就讓哥去了。郝老師果然說了不少我犯的各種錯，如果讓爸媽知道恐怕又要挨屁股了，不過好在沒事，我倒是注意到老師辦公室里面種了好多的綠蘿，整個辦公室顯得綠油油的，我腦子里突然有一副畫面，郝老師埋在一大堆綠蘿里面教訓我，如果是漫畫，那可以畫她每說一句綠蘿們就更加瘋長，最後把她淹沒。說到綠蘿，這真是很美麗的植物，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用蠟筆畫畫，就喜歡畫綠蘿柳條這樣很柔軟的植物。但是柳條的線條更柔和一點，只要用鉛筆隨便勾幾下就沒問題了，而綠蘿看上去也是藤蔓，但是枝條又沒有那麽柔和，葉子的部分會稍微突出一些，畫的時候就要費一些功夫。

最後郝老師好像說要月考了，月考沒考好還要請家長，而且必須要爸媽來，那就太可怕了，郝老師要是把我這回叫哥哥的事情說出來，恐怕害哥也要挨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教室就看到林頤了，上次月考我們作弊害她挨打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知道我還能把哥哥叫過來當家長這件事還挺羨慕。上次月考之後好像她的爸媽對她管的更嚴了，但是她是那種越被管越不想學的奇怪性格，前兩天剛剛逃課出去玩，本來打算帶我一個，我沒敢，不過果然被抓了，校領導親自抓的，班主任去領的人，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叫家長回家反省了一天就回來了，眼睛腫了，嗓子都哭啞了，可見屁股應該也是腫的。

她晚上來找我學畫畫，那天她畫了好幾次，手抖得不成樣子，排線都拍不好，最後痛哭一場告訴我回家挨了狠打，而且還寫了一萬字的檢討，現在手都是酸的，要保證下次月考考到550以上，要不然再挨一頓，她平時可是沒有上過530的，雖然這已經是很高很高的分了。

我告訴她要是真的沒考好我們一起挨打，但是她哭地更狠了，感覺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疼。

然後我們聊起畫畫，她才終於不哭了。

月考果然沒有考好，然後當天我還沒有看成績，爸爸媽媽就出現在教室外面了，我就感覺我的屁股要完了。果不其然郝老師把什麽都告訴爸媽了，然後回到家果然又是一頓狠打，打到屁股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並且害哥哥也挨了一頓，他其實本來不用挨打的，但是他要替我說話，所以也挨了打，打屁股真的好疼好疼，爸爸最後還拿皮帶抽了我一頓，雖然不如之前逃課那次打的狠，但是還是很疼。

林頤考得也很差，還不到500，她第二天沒來上課，我以為她挨了狠打。結果下午她的爸爸媽媽來了，原來她害怕挨打一直沒回去，後來快放學才看到她，被爸媽一人一只胳膊從走廊上拖過去，關在廁所里面打，哭得非常慘。

她一晚上沒回家，第二天身上的校服臟兮兮的，哭喪著臉，走路一瘸一拐的，她告訴我她再也不想畫畫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遷怒於畫畫，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她。唉，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就這麽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事情嗎？總感覺這次事後她連性格都有些變了。不知道到底挨了什麽樣的懲罰，聽說上廁所的時候她的半條內褲都被染紅了，真的很可憐。

這件事我沒有提名字告訴了劉老師，他一陣唏噓，他說他的家人還是挺支持他的，真的很羨慕這種家庭，他還說他就要來我們這邊了，他似乎在各地有不同的畫室，一直在跑，這次好不容易來這邊，我真想見見他，讓他看看我的畫，哪怕罵一頓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