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Spanking】輕雨 #3 【第三章】如真似幻的哥哥 (Pixiv member : Qingyu)

 “中國，上海。”

這是一家在灰色地帶間遊走的小公司。作為公司靈魂的他，懲罰模式的絕大多數精妙設計都出自他手。“通過調節力度和頻率來懲罰，那是最low的手段。只有洞悉用戶的心理，才能在不增加額外特性的同時最大化趣味性。”

但靈感總有枯竭的時候，這時的他，就會借助技術部門的力量，去從用戶群中尋找智慧。技術部門通過算法會為每個帖子自動配上標簽，再根據用戶的瀏覽歷史、停留時長和使用習慣找出最有可能帶來新鮮思想的的焦點客戶。而他剛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位來自中國上海的女性用戶。她從不點開那些分享使用心得的帖子；相反，她想知道其他用戶為什麽會想到購買這台“按摩椅”，或者說，她們內心深處不能輕易吐露的故事。

但是，0發帖，0回覆，僅有2次使用記錄，還是系統預設的入門程序。一點可挖掘的信息量都沒有啊，他嘆了口氣，正準備將她挪入留觀分組，但是，一個顯示距離的橫杠卻突然跳動成了數字。

對方授權了地理定位信息。

地理定位信息是一項敏感信息。但是，輕雨面對系統彈出的警告提示之後卻幾乎想都沒想就點擊了同意。

地理定位信息在App內僅用於測距，並且不帶有方位信息。這就意味著只有在雙方都授權了地理定位信息的情況下才可以看到彼此間的距離。輕雨望著滿屏的500km+，嘆了一口氣。她本來也沒有期望能遇到同市的人，而且不如說，要是真有2km以內的用戶她非大吃一驚不可。

算了算了，還是關上比較好，反正自己沒有發過帖也沒有回覆過，不會有人知道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挨打時心里罵了好多遍的那個設計師，已經記住了這個“2km以內”的“用戶gd13102202”。

“恭喜你完成200場錯誤評估，授予你‘Headmaster’榮譽稱號！”

自那天過後一個禮拜，輕雨都在樂此不疲地對別人的錯誤進行評估。這是一項很有趣的投票，根據發帖人描述的具體情景，其他用戶可以對用來懲罰的工具和數量給出自己的意見。當然，發帖人最後有沒有按此執行就不得而知了。

她估計過，這200件“錯誤評估”中提到的小壞事，自己少說也幹過十五六個。如果爸媽當時沒有“姑息養奸”的話，按自己給出的數字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坐下了。但這算是慶幸嗎？算是遺憾嗎？還是算……

“懷念？！”她猛地喊出聲，又下意識地捂住嘴。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怎麽回事？自己從小都是爸媽和老師眼里的好學生啊。打屁股這種事情，要不是上個月不小心翻到了不該看的文件夾，應該一輩子也不會和它有接觸吧。但是，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幼兒園時的輕雨，是連20以內的數字都會弄錯順序的；是連一分鐘都坐不住只想出去玩的；是死記硬背古詩卻從不記具體意思的。但是小學時的輕雨語文數學次次雙百，上課認真不開小差，大人看來聽話又懂事。這中間發生過什麽事嗎？

她隱約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記憶的邊界。前面是不可以再深入的禁忌之地，爸爸，媽媽……他們都知道那些往事，但是他們都在保護著輕雨。而輕雨，也一直在保護著自己。

“為什麽這個文件夾一定是爸爸或者媽媽放在那里的呢？”

“死哥哥，壞哥哥，住手，放開我啊！”

小輕雨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已經8歲知道難為情的她卻經歷著出生以來最害羞的事情：被哥哥按在腿上教育。盡管法律已經明確禁止了父母對子女的任何體罰及精神暴力，但是兄弟姐妹之間的“打鬧”應該如何界定卻並沒有訴諸條文。小輕雨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在別人面前丟臉，所以她不說就更不會有人知道小輕雨的屁股蛋上十次有八次都留著紅紅的掌印。

“嗚嗚，哥哥對不起，別打了，小雨知道錯了。”

“錯哪了？”

“錯…錯在不應該沒寫完作業就先跑出去玩。”

“還有呢？”

“還有？沒，沒有了啊。”

“是嗎？所以秦老師說你上課說小話的事情都是假的咯？”哥哥故意把“假”的尾音拖得極長，“看來啊，小雨屁股癢癢的毛病是治不好咯。”

“是真的嗚嗚！”小輕雨急忙認錯，可是屁股上又挨了幾巴掌。這回她再也不敢耍花招了。

“還有什麽？”

“還有，還有不應該在哥哥批評我的時候和哥哥頂嘴。”小輕雨扁著嘴輕聲嗚咽道，“更不應該叫哥哥‘死哥哥’和‘壞哥哥’……”

她終於記起來了些許往事，盡管她已記不清哥哥的樣子。但她模糊地記得，那個姓衛的男生的相貌和哥哥有點相似。但是哥哥去哪了？為什麽自己忘記了他？為什麽爸爸媽媽也從來不提起他？他，他不會……輕雨心中一緊，把那個最糟糕的字咽回了肚里。

她又試圖從殘破的記憶中搜尋更多和哥哥有關的事情。但似乎當時的自己太小，又因為挨打天天生哥哥的氣，她幾乎想不起來其他和哥哥有關的事情。是已經忘了？還是不可以再回憶了？她默默問自己。但沒有人回答。

得找出點有用的東西來。她蹭地站起，開始在家里翻箱倒櫃。

相冊是她第一個翻出來的物品。從自己還是嬰兒開始，各種各樣的照片一頁又一頁地記錄著她的成長，都幾乎都是獨照，9歲以後才有和父母一起拍的三人合影。

說正常也正常，說不正常也不正常。輕雨咬著嘴唇，又起身去尋找下一樣線索。

連續的每日登錄中斷了，這很糟糕。焦點客戶小組的人數本來就少，現在又失去了一個值得期待的靈感來源，唉，真是倒黴透了。他嘴里嘟囔著，一邊起來給自己沖了杯咖啡。“2km以內”，這甚至都沒有出閔行區。

“等等，閔行區？”

他記起來了。“按摩椅”近期出售的數量不多，而閔行區僅僅成交了一單。是不是可以以此為線索找到她？還是不行，客戶的地址數據全在二維碼里，只有快遞公司能用專用的掃碼槍讀取。這時代對個人信息的保護已經很完善了，這條路應該走不通。

“唉，果然還是程序設計得不夠豐富的問題。” 他搖了搖頭，進而繼續分析焦點客戶的訪問數據和分析記錄。但是很反常，她的使用粘度在之前幾日是逐漸增長的。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對SP失去興趣。所以，他這麽猜測道，她是遇到了需要盡快處理的個人事務？這也不算少見，但那個“2km以內”還是讓他耿耿於懷。如果她現在是20歲左右的話，說不定還是校友呢。

“雖然概率很小，但不如看一下開給她的增值稅發票。如果填了納稅人識別號就好辦了。”

他從系統里調出這一單的電子發票，納稅人識別號一欄是空白的。果然嘛，正常人就算買這種東西也不可能以學校擡頭開票。他正打算關上，卻無意間看到了那個少見的姓氏。

“完了！” 他的心開始猛烈地跳動。他從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過了十年之久終於走向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結局，“不，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當年他完全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傾向性。”他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顫抖著的手依然晃得咖啡幾乎就要濺到鍵盤上。

他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到了那個有著同樣姓氏的名字，但卻在手指即將按上撥號鍵的時候停住了。

“先別急……” 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何如此失態，“當年我就把這件事從開始瞞到了最後，如果事情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就沒必要自找麻煩。如果事情真的是往那個方向發展的，那……”

“她可能已經全想起來了。”